44. 真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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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咒印的意思是‘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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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许多年过去,宁次说出这句话时的模样,至今仍然清晰地刻在七海的回忆里。
他扯下护额的粗暴动作,他事不关己的飘忽语气,他了无生气却令人悲痛的眼睛,还有……他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单薄背影。
现在,不远处那清秀的女孩护额挂在颈上,额头白皙光洁——什么痕迹都没有。
而这对其他人而言最平常不过的事,却成了分辨日向宗家的标志……
七海对雏田和小狗少年笑一笑,向鸣人示意一下没得到回应,也不强求,自己迎了过去。鸣人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之后用毛巾胡乱撸一把头发,抱着毛巾不情不愿地去追。
那条大过头的毛巾从少年头上下来,夕日红才意识到七海是和那个“漩涡鸣人”在一起。她并不像阿斯玛那般知晓鸣人的身世,但对于这个整天在村子里胡闹、忍校中成绩倒数的“吊车尾”也算久闻大名。
久不在木叶的七海会和他很熟似的一起玩,红有些吃惊。
“真巧,红姐姐,这是要去执行任务吗?”
红被七海的声音唤回神,正看见她对自己身边的志乃一笑。
“嗯,正要带他们去找委托人——算是个守夜任务。”下午四点他们班却还向外围走,会被七海猜到是要去执行任务,红也不觉得稀奇,她看见金发的少年已经走到了七海身旁,便对他笑了笑,“你们这是?”
“七班还在假期,但鸣人想修行,我就陪陪他。”七海说完,转头看向红身边戴着圆形墨镜、被穹灰色外套的高领挡去大半张脸的少年,伸出手,“你们好,我叫波风七海。”
墨镜少年顿了顿,抬手——
“我叫犬冢牙!”
抬手到一半的墨镜少年被突然蹿出的小狗少年勾着脖子往后一拉,握手的便换了人。
“我头上的是我的搭档赤丸!这个是油女志乃,这个是……”小狗少年扭头一瞧,要介绍的人没跟过来,于是对着身后扬扬下巴,“那边的是日向雏田!喂,雏田,你怎么不过来啊!”
“不过来”的雏田整个人都快藏到树干后面去了,只露出左眼所在的小半张脸,但也足以看出她的脸红得快熟了。
牙只好转回头:“那家伙爱害——”
“羞”还没说完,手里忽然一空,眼前的殊妍面庞陡然被一张看腻歪了的圆脸取代:“怎么哪都有你啊,牙!”
牙的头顶掉下来一排黑线:“你怎么在这!”
鸣人的三分不爽顿时变成十分不忿:“我一直都在这!你眉毛下长的鼻孔吗!”
“哈啊?你这落汤鸡白痴在跟谁——”
话还没说完,猛地被人扯着后襟拽退一步,牙火大地转头瞪向打断他吵架的罪魁祸首。被瞪的油女志乃视若无睹,他推推墨镜,向前迈了半步把牙挡住一半:“你好,不用管他们。我们是第八班,很高兴认识你。”他说完,又向也被七海拉开的鸣人点了点头。
他说着“很高兴”,可语调平板,显然只是程序性的问候。虽然这个叫“志乃”的少年脸被衣饰遮去大半几乎看不出什么名堂了,但声音和气质都透露出了这个年龄段中少见的沉稳和靠谱。
七海看着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少年时的哥哥。
她弯起眉眼:“谢谢。”
话音才落,就见牙在一边斜眼盯着志乃,仿佛有点懊恼地嘟囔:“又让这家伙充了队长,可恶。”
叫做“赤丸”的白色小狗趴在牙的头顶,摇着尾巴“汪”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同意还是反对。
七海忍俊不禁:“赤丸不但长得可爱,还这么聪明,不愧是犬冢一族的忍犬呀。”就像布鲁一样,虽然不会说话,却相当通人性呢。
好似被夸的人是自己一般,牙的耳尖透着点红,但他挺着胸膛,明显十分以赤丸为傲,只是他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赤丸突然“汪”地一声扑向七海,鸣人和牙一惊,未及制止,七海已经抬起双臂,笑着把它接到了怀里。
白色长耳朵的小狗前爪扒在她肩头,“汪汪汪”地欢快摇着尾巴。
七海高兴坏了,举起赤丸就和它对着“汪”了起来。
——师父说我“从此以后就要被狗讨厌”果然是骗我的!
她这边“汪”得开心,另一边别说是第八班的学生,就连鸣人和红都目瞪口呆,红把右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咳,鸣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别在树荫里久站吧?”
鸣人意外地被生人关心一句,不由愣了愣,马上又拍着胸脯说:“没关系的说,我身体可好了,从不生病!”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牙把忘记谁形容过他的原话拿出来说鸣人。
鸣人立刻又要撸袖子上去了。
赤丸在七海怀里探头冲着鸣人“汪”起来。
志乃再次伸手,把也要撸袖子的牙往后拽。
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让红有些头疼,她想说话,一抬头看见七海的神色却忽地怔住了——那宛然眉目间温柔浮动的歆羡,让她难以遏制地感到揪心……
“我们也耽搁了你们不短时间,总不好让委托人久等。”红失语的片刻,七海笑着把赤丸交还给牙,一边摸摸它的头一边开口,没留意到活泼的赤丸已经和它木桩似杵着的主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红回神,也笑着点头:“那我们就在这分别吧,你们俩也别在林子里吹风了。”她顿了一下,瞧瞧身边两个男孩子,又看看躲在一旁却还探着头的女孩,对七海说,“小七……你们没事可以来找这几个孩子玩。”
一一道过别,红带着八班三个学生转身向林子深处走去,七海在鸣人不开心的目光里对着他们的背影挥手,说的却是……
“赤丸,工作加油哦!”
回应她的是一声欢快响亮的:“汪!”
牙幽怨地抬眼,却和探头看他的赤丸四目相对。
“汪……”
牙脚步一滞,旋即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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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说着“真想和帕克它们叙叙旧呀”迈进客厅时,卡卡西正在做单指俯卧撑。从左手到右手食指,卡卡西已经做了几百个,闻言他左手捋了一把带着汗意的头发,站起身来。
虽是于他年少时就跟在他身边的忍犬,可若非必要,卡卡西从来不会召唤它们,尤其是为了“叙旧”这种“无聊小事”,帕克一定会让他在精神上感受到狗血淋头。
但倘若提出要求的是七海……
想想她小时候帕克那副不让她哄两句就不乐意走的样子,也知道这位忍犬必然会亲自示范什么叫双重标准。
卡卡西将拇指送到唇边,却被七海伸手一握,拦下了。
“哥哥真的为了这事咬破手指,见了面我肯定会被帕克骂。”她边说边笑,一时间教人没法摸清重点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但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小伤口也是伤口,我可不愿意哥哥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流血。” 七海右手从兜里摸出一条手帕,给卡卡西拭去鬓角的汗之后塞进他手里,左手举起一个袋子晃了晃,“我买了鱼,晚上烧来吃,哥哥没有意见吧?”
走到了厨房还没听到答复,她便扶着厨房的门框微微后仰,向卡卡西眨了眨被碎发遮去小半的左眼:“那就这么决定啦!”
说完身影就隐在了门内。
卡卡西这才从有点晃神的状态里抽离。
他低头看着手里晕开一块水渍的浅蓝手帕,忽而笑了笑,把它叠好放在沙发上,继续未完成的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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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到桌上色香俱全的盐烧青花鱼,卡卡西不禁又去想这些年她是如何长大。记忆里那个头顶堪与厨台平齐的小姑娘的身影太过清晰,即使12岁的七海已经回来了三个月,卡卡西还是时常难以相信桌上的菜肴原是出自那个小身影之手。
是怎样学会的?练习了多久?有没有被刀割伤过,有没有被油烫疼过?
这些问题不受拘束地从心里蹿到嘴边,但每每看到她温柔稳重的模样,卡卡西却又问不出口。
他手臂一伸,拦腰把七海捞到一旁:“洗个碗而已,我们能不能不要每天都竞争上岗?”
七海便笑了。
她把之前就端在手里、还残留着汤汁的盘子往卡卡西手上一交:“竞争上岗多有意思呀~不过今天哥哥这么积极争取,就让给哥哥啦——以后我们猜拳决定吧!”
“我拒绝。”卡卡西把碗盘摞在一起,“让你做饭就不错了,别得寸进尺啊。”
七海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给他递围裙:“那哥哥做饭的时候洗碗就归我啦?”
卡卡西叹了口气,扳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出厨房:“你给我出去。”
七海顺手抓起一旁的抹布,乖顺地出去了。
两分钟后,她捧着抹布跑了回来。
卡卡西又叹了口气,把抹布扔水池里,抓她过来洗手。
擦干手的七海在厨台边上一靠,试图打下手。
卡卡西无语,认命地把洗好的碗递给七海,让她去放到离他只有一臂距离的碗架上。
一时间厨房里只余水流冲刷的声音和碗盘擦碰的轻响。
最后一个碗也洗完,七海把毛巾递给卡卡西,轻声开口:“我今天见到了日向宗家的大小姐。”
卡卡西擦手的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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