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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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之惑星”？
七海心中微诧。她并未听过这个称呼，也不觉对方会现场给她编个外号，特地这样叫她透着什么意思便让她一时摸不清，但她未动声色，嗓音和缓道：“不敢当您夸赞——传说中的‘三忍’大人。”
“三忍”带着些微重音，在“中忍”考试这样的场合里便显得意有所指。大蛇丸发出低低的冷笑，比钥匙划过铁门的声音还要令人牙酸。
“你真是和水门很像……
“就连喜欢碍别人的事这一点——”
他话说一半，右手骤然一抬，一丛粗壮毒蛇从他袖中箭矢一样射出，袭向七海的脖颈。
七海眼瞳一缩，却听到小樱声嘶力竭的大喊：“身后！！！”
——她身后竟瞬间腾起了个人形，用苦无猛地扎向她的后脑——狼前虎后、势成掎角，眨眼便成死局！
佐助的手里剑已然脱手，急速掷向那个人形，可他本就疲惫至极、力道发虚，何况距离太远，哪怕再神速也赶不及了！
“七海——！”
林鸟惊飞，叶片抖散，长舌勒住躯体，下一秒，那躯体便被佐助的手里剑射中，摊成烂泥——那是大蛇丸的分.身。
七海的身影早已消失了！
“手里剑影分.身之术。”
一声低喝响起，大蛇丸扭头便见半空中的手里剑一晃，以它为中心，凭空迸发出几十只一模一样的手里剑，铺天盖地刺将过来！
结印的双手带起残影，大蛇丸两腮一鼓，飓风从他口中席卷而出，将手里剑反向吹飞，尽数向七海袭去。
七海再度消失。
几乎同一秒，她已出现在远处褐皮大蛇的尸体上。
这是怎样匪夷所思的速度！
佐助正震惊，却见大蛇丸仿佛早有预料，风遁尚未收势他便已瞬身离开原处，再度察觉七海位置之时，他的结印已然完成，扭头便是一个火遁。
适逢七海右手双指竖于唇边，暴烈火焰从她口中吹出，两颗巨大火球在半空轰然相撞，霎时炸成一片火海！
热浪扑面而来，视野被炽盛光芒晃得一片模糊，佐助不由抬手半挡住脸，却在借助手掌阴影看清前方时悚然一惊——大蛇丸在火海后飞速向他移动，与他视线相对时，对方咧嘴一笑，脖子又一次蟒蛇般甩来。
佐助下意识要抓住鸣人和小樱逃开，只刚伸出手，那人头蟒蛇已到近前！
来不及结印了，他举起苦无，准备和大蛇丸硬碰，然而下一瞬，土墙拔地而起——
大蛇丸再次被隔绝出佐助身边！
紧接着土墙崩解，那两人竟再度出现在了远处。大蛇丸就站在插死那蛇的苦无旁边，脸上一派兴致盎然，七海站在二人最初对峙的地方，脚边也有一支苦无，她脊背挺直、眸光冷凝——局面又陷入僵持。
大蛇丸微微弯腰，食指勾住红柄苦无的圆环，将它从蛇尸上拔了出来。他竖起食指把苦无随意甩了几圈，毫无预兆地一掷！
少女微一偏头，苦无擦过她灼目的红发，嗤地插进树干里。
“你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很多……”大蛇丸从蛇尸上踱下来，神情充满兴味，“不如考虑改投我的门下？自来也不适合你。
“他的强大和渊博不能否认，但他非常偏科，个性与才能的类别也与你相去甚远，他是经验型，而你是理论型……”
并不知短短几次交手如何让对方确定了她是所谓“理论型”，七海微微抬头，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脸上的神色却变都没变一分。
大蛇丸慢条斯理地继续，嗓音带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能将飞雷神运用得炉火纯青，忍术的掌握与应用都堪称非凡，而你才仅仅12岁，这样的才能让多少人都只能兴叹……凭你这般天赋，想必自来也如今也没什么能够教给你的了……
“而木叶对高深忍术看管极严、讳莫如深，以你身在木叶时脖子上那颗小脑袋就被悬赏、之后还被迫离开木叶八年、归来后被人弃置不闻不问的立场，想来也不可能被信任，从而接触到一星半点——
“然这世间忍术无尽、真理无穷，你就甘心你这卓绝天赋白白浪费、剩下的漫长时光全部虚度？
“——你不是这样的人。”
大蛇丸慢声慢语，显得很像一位包容师长正与人推心置腹。
“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你并不甘于现状……你有目的、有野心，你有探寻真理的好奇和追寻力量的渴望。
“而这些，我都可以满足你……
“来到我的身边，我会给你力量，教你达成野心的手段，指引你探寻真理的道路……这些都是自来也和木叶给不了你的……七海。”
对于现状的分析与判断是如此切中，对她心理的把握和诱导是如此精准，因而即便这段大论蛊惑之意毫无遮掩，却仍然是那么地令人动心。
——如果最重要的前提没被搞错的话。
“倘若您如今还在木叶，我一定会动摇的。”七海平和一笑，“很遗憾，蒙您错爱了。”
大蛇丸毫无意外之色。
“看来自来也传授给你的不仅是忍术，还有他那无聊的观念……呵，”他轻声一笑，“你很敬爱他，这还……真是令人眼热。”
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可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眼热”，七海没有开口。
“不过据我所知……自来也并不是时时都把你带在身边，不是吗？就像——”
七海忽而一笑，后退了半步，让大蛇丸不由一顿。少女没回头，只是抬起左手背对树干把苦无拔下来，在指间转了两圈之后慢吞吞将它收回忍具包里。
大蛇丸笑容一淡。他冷哼一声，目光从七海的护额上一扫而过。
“木叶可不是个天真的地方，偏偏能养出一群天真的孩子……你倒是对木叶一片赤诚，可至今，木叶又回馈你……”他目不斜视，眼底却透着叵测的戏谑，“和你的兄弟，什么了呢，七海？”
“我——”刚发出一个音节，少女湛蓝的眼眸视线蓦然一偏，须臾，她垂眸一笑，语气也随之有了些微妙的改变，“我想您并不是真的对我的心路历程感兴趣，我也无意再对您的来意寻根究底。我们不妨开门见山——
“倘若您愿意迁就木叶的意愿，我也会尊重您的意愿；但若您一定要在这里贯行您的意愿，那我就只好执行木叶的意愿，敢问您意下如何？”
她这话说得绕，大蛇丸瞥了眼满脸迷茫的佐助和小樱，不由一哂。
“罢了，其他人也只是扫兴。”他忽然提高些音量，“虽然有点遗憾，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
七海心头一跳。而大蛇丸只是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佐助一眼，没再留下只言片语，他脚底荡开波纹，整个人缓缓向下融入树干，就如慢慢沉入水中，直至不见。
万籁俱寂，浮云遮蔽，林岚伴着晚风盘桓不散——
天已经黑透了。
七海压住心头忧虑，俯身抽出前方树桠里扎着的苦无，几个纵跃落在了七班三人的身旁。
她先扫视了一眼小樱，见她只是有些狼狈没受什么伤，目光便转向佐助。
“你的腿伤要立刻清洁并且包扎，不然可能会感染。”她说着，手向背后一探，大概是在摸腰包，少间，她拿出一个小圆盒递向佐助，“伤药，是我用过最好的，止血效果立竿见影，对抑制感染也十分见效——还在考试中，我不能再提供别的了。”
佐助只是看着她，没有动。
七海低眉一笑，神色间隐约似乎有点无奈，她拉起佐助的胳膊把伤药往他手里一塞：“拿着吧，你们遭遇了本不应该属于考试范围的敌人，稍微拿一点本不应该在考场里的东西勉强能算半点补偿。”
佐助垂下眼，握着药盒的指尖略微有些发白，七海只当没看见一般转开视线，指指依稀传来流水声的方向。
“大蛇丸特意来找你们的麻烦，应当不会想被人打扰——此刻可能是你们四周最干净的时候，不如现在就去清洗一下伤口吧，佐助君？万一真的感染，会对你们接下来的行动很不利。我虽然不能久待，不过替你稍微陪一会儿小樱和鸣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佐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举步走向河边。
七海转身，又拿出一张手帕递给小樱，对她安抚地笑笑。
“如果随身带着它不方便的话，待会儿用完了可以给我——是新的，我还没用过。”
小樱一呆，不觉低头看向手中——浅粉色的绢帕干净而柔软，贴在掌心让人不由得心头一松。不知道是不是发呆的时间有点久了，她抬起头之后没来及说谢谢，便见七海已经背对着她蹲在了昏迷的鸣人身边。
鸣人在发烧。
他双目紧闭，眉头皱成一团，五官全都绷得死紧，牙关好像也用力咬着——连昏迷都昏迷得极不安稳。
七海将手贴在鸣人的额头之后就感觉不对，她借助自己身体的遮挡，轻轻掀开鸣人的衣摆，看见鸣人腹部清晰浮现的封印术式时，她眸光骤然一寒。
以鸣人肚脐为中心展开的墨色漩涡之外、如太阳射线般向八个方向延伸出的术式之间，五个漆黑勾玉连出锁链般的虚线圆环，将八卦封印的生门锁死，令鸣人历经十几年稳定下来的查克拉体系整个扰乱。
怪不得会这么难受……
对不起啦鸣人，稍微忍耐一下哦。
火焰形的莹蓝查克拉乍然浮出七海右手五个指尖，对齐鸣人腹部的五个勾玉之后，她猛然一按！
正埋头擦脸的小樱听到鸣人突然极度不舒服地哼了一声，她蓦地抬头看去，却见鸣人砸吧两下嘴，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鸣人他……”
七海闻声扭头，柔和地翘翘唇角：“没事，大概是被人捶了肚子不太舒服吧，我帮他揉了揉。”她说着起身，从腰包里摸出一根卷轴，举到小樱面前。
看着那巴掌大小的暗金色细杆卷轴，小樱有些茫然：“这是……”
“算是一个传讯卷轴，我希望你来保管它。大蛇丸针对的似乎是佐助，鸣人又冲动容易热血上头，而你，小樱，你冷静、聪明、心细如发，因此万一大蛇丸再次出现，你是最有机会使用它的人——卷轴打开就会自行发动了，但是无法传递具体信息，只能让我收到讯号。所以，如果我感觉到它被发动，就会默认是大蛇丸已经现身，采取的手段可能会激烈到让你们的考试直接泡汤，是以使用它之前一定要慎重权衡。”
小樱拿着转轴的手不由一坠，好像那根卷轴突然变得很重似的。
“你可以做到，对吗，小樱？你能够保护他们的。”
朦胧传来的流水声也不比这个声音更轻柔了。小樱的手握紧，她倏尔抬头，用力一点。
七海的眼睛弯出浅浅的弧度。
“虽然佐助和鸣人有时候要强过头，但并不是不分主次的人，要不要把卷轴的事告诉他们俩，你可以自己来决定，小樱。”她接过已经被蹭脏的手帕，找出干净的一块折成出角，轻轻给小樱拭去额头上遗漏的黑痕，“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考官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了，接下来火影大人必然会采取措施保障考试顺利进行，大蛇丸再来找你们麻烦的概率非常低——不用勉强自己，好吗？”
小樱看着面前比晴空还蓝的眼睛，忽地有些茫然。她还记得方才与大蛇丸对峙时，这双蓝瞳比冰锋还要凛冽，可现在，这双眼睛在一片深沉夜色里盛着她的倒影，竟比悄然探进林间的月光还要温柔。
是什么呢？
小樱有些模糊地想。
此刻在她心中鼓动的情绪……
但面前的双眼忽然转开了视线——
佐助回来了。
他大腿上已经看不见血迹、被洁白绷带规整地缠好了几圈，所有外露的皮肤也都一并洗净了，要不是还有些细小擦伤暴露在空气里，根本看不出他方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眉宇间有些疲惫，却仍然尽力振作精神了。
小樱下意识地把卷轴收了起来。
七海对佐助笑笑，问过小樱“手帕还要不要”、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一边将手帕折起来给小樱，一边开了口：“我该走了，趁着考官的注意力还没投到考生这边。
“今天的事不要往心里去，对方可是威名播扬整个忍界的‘传说中的三忍’，于现下的木叶而言，只怕除了三代火影没人能成为他的对手——别看他样貌年轻，其实比我们几个加起来的年纪还要大，在他手中占不到便宜再正常不过了。”
她在小樱惊讶的视线中继续说：“他方才也不是把我放在眼里才会退走，实际上，我与他的交手同你们与他的交手没什么区别，对他而言都只是余兴节目而已，他会离开不过是因为不想招来同为‘三忍’的我师父——”
佐助眼神一利。
七海只作未觉：“只是他大费周章地混进考场，却又离开得这么轻易，只怕还有后续——”说着她对小樱微笑一下，“他既然已经被发现，自己再来的可能性不大，但音隐村他的手下或许会来找你们的麻烦，我不觉得正面作战你们会输，只是以大蛇丸的个性来看，还是要考虑他们暗中下手的可能性。”
她扭头看了一眼鸣人，不知是不是光线暗昧的缘故，小樱总觉得那神情柔和得不可思议。
“我刚才也查看了一下鸣人的情况，他不要紧，大概睡醒就没事了。”七海转回目光，“我这就走了，你们今夜小心，我等着你们通过考试的好消息。”
她说完，对着二人点点头，就要瞬身离开。
“七海。”
佐助沉凝的声音叫住了她。她回过头，晚风一动，将佐助鸦羽一样的鬓发拂起，那双浓墨般的眼睛在黑发间愈显深晦。
“你到底是什么人？”佐助问。
七海与那双墨瞳对视两秒，莞然一笑。
“波风七海——
“仅此而已。”
她说完，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转眼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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