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一回来就被苏绾叫到跟前,苏绾看着她明显清减了的外貌,皱眉说道:“可是身子没有养好?没养好就多休息几天,这次是我不对,累得你也遭罪了。”
“姑娘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没当好差,做错了事本就应当被罚,哪里是被姑娘连累。”司琴开口说道,把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抹去了苏绾在这件事中的痕迹。
苏绾叹了口气,拉过司琴的手,轻声说道:“总归是我考虑不周全,你没事就好。”
“司琴姐姐回来了,姑娘该高兴才是,奴婢就斗胆一次,跟姑娘求个赏罢。”弄筝在一旁听全了,赶忙出来打圆场。
“你就仗着姑娘疼你尽胡闹。”司琴知道弄筝的好意,也跟着她起哄把话题绕了过去。
苏绾便也就没再提起,只是笑着让司琴去抓一把铜钱,打赏院子里的下人们。
到了晚上守夜时,正好轮到司琴,司琴侍候着苏绾躺下后,便到外间的榻子上歇着。
司琴躺在榻子上并没有入睡,而是闭着眼歇息,耳朵却还注意听着里间的动静,就怕姑娘喊人。
前半夜苏绾都没有动静传出来,司琴也开始变得有些迷糊,正在她就要睡着时,里间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尖叫。
司琴立刻起身跳下榻子,趿拉着鞋子就往里间跑。
卧房里,苏绾已经坐起身,正抱着被子急喘着气,面上还带着一丝未退的惊惶。
“姑娘,可是魇着了?”司琴赶忙倒了一杯水,递到苏绾的手里。
苏绾愣愣的双手捧着司琴塞过来的热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头来,看着司琴迟疑地叫道:“司琴?”
“是,姑娘要什么?”
苏绾还是盯着司琴看,看了好一会儿后,眼神才渐渐变得清明。
“……没事了,你去歇着罢,我再坐一会儿。”苏绾轻声说道,开口把司琴打发了。
司琴见苏绾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便点了点头说道:“姑娘可别坐太久,仔细夜里凉。”
“我知道,去罢。”苏绾笑了笑,温声说道。
司琴退出去后,苏绾这才收起笑容,揉了揉额头低叹了一声。
她刚才又做梦了,和之前不同,这一次梦里的画面很清晰,她也看清楚了梦里所有的人。
很奇妙的,她就是知道,梦中自己身边的男子就是定国公府的三少爷柳承宇。
在梦里,司琴为了她顶撞了国公夫人和柳承宇,结果被国公夫人杖毙了。
她哭着拦在司琴面前,却被拉开了,她哭着求国公夫人、求柳承宇,可是都没有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司琴在她眼前咽气。
那一瞬间她心里的恨意达到了顶点,就是之前国公府慢待她,或是柳承宇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时,她心里的恨意都还没有这样多。
之后她似乎是和柳承宇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还惊动了国公府上下。
然后呢?然后她就被丢进一间小佛堂里,自此不见天日。
直到清醒过来了,她似乎还能感觉到梦中那种愤怒又无力的情绪,她抚着还跳得飞快的左心口,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不要再和定国公府扯上关系。……
因着前一日没睡好,隔日苏绾起来后还是觉得昏沉沉的,人也露出一副疲态。
兰阳郡主见了,关心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
“嗯,半夜醒了一次。”苏绾避重就轻淡淡地说道。
“没睡好?还是……又做梦了?”兰阳郡主皱眉问道。
“娘您别担心,只是没睡好罢了。”苏绾抿唇笑了笑,做出一副无事的模样来。
兰阳郡主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昨儿个东府递帖子过来了?”
“嗯,三妹要过生辰了,想请几个交好的小姐妹聚一聚。”苏绾点点头说道。
“二房的苏纭?”兰阳郡主想了想,这才想起东府的三姑娘是哪一位。
“嗯。”
“你要去么?”
“三妹特意递了帖子来,不去不好意思,再说一家子姐妹,若我没出席也不好看。”苏绾细声细语地说道。
“这倒也是,那你便去罢,只是也不用多待,若是有人为难你,立刻回来便是。”兰阳郡主点点头,苏绾说得也有道理,再说她也不至于和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过不去。
苏绾点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后,便到了书房提笔写了回帖。
回帖送到东府后,立刻就送到了苏纭手上,苏纭便拿着回帖去找二夫人。
“娘,您让我请大姐,大姐的回帖来了。”苏纭一进二夫人的屋里,便扬着手里的回帖说道。
“她确定要来?”二夫人放下手里的账册,皱眉问道。
“是啊,您看。”苏纭将回帖递给二夫人。
二夫人拿来一看,果然是应了苏纭的邀约,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下子可好了。
“怎么了?娘您不希望大姐来啊?”苏纭见母亲脸色不太对劲,疑惑的开口问道。
“……其实这一次要请你大姐,是老夫人的意思。”二夫人放下回帖,开口说道。
“祖母?”苏纭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毕竟祖母一向和大伯母不合,连带着也不喜欢大伯母所出的大姐。
这突然说要请大姐来,怕是没安好心罢?
不是苏纭把自个儿的祖母往坏处想,而是祖母她老人家多年下来,已经干过不少蠢事了。
明明东府要靠着宁阳侯府,可祖母她老人家偏偏常常得罪大伯母,大伯母虽然碍于孝道不好直接和祖母翻脸,但是抽手不管东府的事就够他们呛的了。
苏纭还记得小时候,吃的用的和穿的都比现在好,后来因着祖母惹怒了大伯母,大伯母直接断了她名下庄子对东府的供应,以后东府便只能自己掏钱出去买。
以往大伯母庄子里的好东西都会匀一份出来给东府,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苏纭想不通,明明吃着大伯母,用着大伯母的,祖母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能往死里得罪人呢?
小时候不懂事,她曾追着母亲问答案。
后来长大一些懂事了,才知道都是一个侯爷爵位闹的。
可大伯已经是宁阳侯了,难道这还能改么?
她问过母亲,当时母亲只是淡淡地说道:“外面能改,在咱们家却是不能改的。”
“为什么?”
“你大伯素来颇得圣眷不说,你大伯母可是兰阳郡主,又和皇后娘娘交好,你说,你大伯头上这侯爷帽子牢不牢?”
“哦,挺牢固的啊。”
“瞧,你都看得出来的事,偏偏有人看不出来,才会一天到晚闹幺蛾子。”
这是苏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母亲议论祖母,后来再也没听母亲嘴里说过任何祖母的不好。
也是因着这茬,苏纭知道祖母心里不待见大伯母,也不待见宁阳侯府的大姐,所以这一次会让她下帖给宁阳侯府,怎么会让人不怀疑呢?
“娘,祖母可别有什么想法啊,大姐若是在东府出了事,咱们都讨不了好。”苏纭凑到二夫人跟前,低声紧张地说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管着家,还不至于让苏绾在东府出了事。”二夫人轻声说道。
“也不知道祖母在想什么,怎么突然想请大姐来呢?”苏纭皱眉说道。
“她老人家的想法,我们自然猜不到,你也别琢磨了,左右当日你多注意一些,适时的伸出援手便是。”二夫人说道。
她在心里嘀咕着,想要猜到她那个婆母在想什么,除非变得像对方那样不可理喻才行,一般的正常人,想来都是猜不到对方想法的。
若要说最了解婆母的人,就是嫁到国公府的小姑子了。
想起小姑子,二夫人心里突然猛地一跳,脑中浮现一个猜测。
她斟酌了一会儿,叫来青菊,低声吩咐她道:“你走一趟谦和院,请芍药过来,就说我有事想要问问她。”
谦和院。
三夫人听说二夫人请芍药过去,颇为惊讶的挑了挑眉,“芍药?二嫂有事要找芍药?”
青菊恭敬的回道:“回三夫人的话,因着今儿个大姑娘递了回帖应了三姑娘的约,二夫人听闻芍药姐姐懂花草,想请她过去帮着摆弄一下。”
三夫人听话听音,一下子就知道这是二嫂有事要问芍药了,再加上青菊特意提了苏绾,她心思一转,便将芍药换到跟前,低声嘱咐了几句。
芍药连连点头,然后便跟着青菊离开了。
到了朝阳院,芍药进房去和二夫人请安,然后就把三夫人叮嘱的话低声重复了一遍。
三夫人是这样说的:“前几日姑奶奶回来时,在老夫人面前提了一句定国公府的三少爷,又隐约提到了大姑娘,所以三夫人想着,总有些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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