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目托付给我的那孩子,正是宇智波一族的遗孤。旁的不说,就论血缘关系来讲,这孩子还得叫我一声叔叔。
听说灭族叛逃的人是他哥,族长宇智波富岳的长子。
尽管我没见过这个名叫佐助的孩子,可我却对他哥哥宇智波鼬有过几面之缘。
那孩子……好吧,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孩子。宇智波鼬只小我三岁,碍着辈分却成了我侄子。那可是宇智波一族出了名的天才,毕竟是族长长子,跟我这种空占着个宇智波姓氏却没名没分的人不一样。
我印象里的宇智波鼬是个温和聪慧的好脾气,虽是天才也不见骄矜狂妄,对着只年长他三岁的我一口一个“小叔叔”叫的格外的坦然。
就是不知道,那个温和少年的幼弟会是个什么脾气。
今天是那个宇智波佐助出院的日子。为了让那孩子和我熟悉起来,三代目近期内都没有给我指派什么任务,只是让我去接了他回家。
我对自己的亲和力还是挺有信心的,主要原因还是归功于那张漂亮的脸。偶尔有接触到小孩子的任务时,他们多半都会追在我屁股后头“漂亮姐姐”“漂亮姐姐”这样的叫。
当然重点是漂亮,而不是后面性别不对的姐姐。
询问了前台羞羞答答的护士小姐,我得知了宇智波佐助的病房所在。我对着病房门反光的玻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和衣服,确保形象绝对完美之后才打开了房门。
病房内满目的白色中,一个黑发黑眼的孩子坐在白色的被褥里面无表情的看向我。
“你是谁。”
年幼的男孩稚嫩的嗓音里满是冷漠,我倒不觉得他本来就是这个性格,大概是骤然失去亲人才导致了这孩子性情大变吧。
这样想着,我弯起眼睛习惯性的露出一个基本上无往不利的笑脸来:“你好呀,我是花好。”
宇智波佐助不是很感兴趣的扭过头去。
我停顿片刻,又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和我一起生活了。”
话音刚落,原本坐在病床上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佐助却猛然间情绪激动起来。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们来可怜我!”
宇智波佐助瞪大了双眼,也许是情绪过于激烈导致他的血继限界有所觉醒。那双亮黑色的瞳孔深处泛起了一层隐约的赤红。
一边声嘶力竭的叫骂着,他一边抓起手边软绵绵的枕头冲着我的方向砸了过来。
一个忍校还没毕业的孩子丢出来的东西当然没什么准头,更何况枕头这种东西也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木叶医院统一配置的白色枕头偏离了老远砸在墙上,佐助几乎要吼破了音。
“我自己有家!”
我收起了脸上一般都被人评价为“温柔至极”的笑意,瞥了看上去随时都会崩溃的宇智波佐助一眼,慢吞吞的弯腰捡起了被他丢在地上的枕头。
“我没觉得你可怜,也没跟你说你没有家,三代目只是让你跟我暂住。”我走过去,把枕头放在他床边。佐助不依不饶的样子,踩着床铺站起来攻击向我。
和平年代的忍校学生没有那么早奔赴战场的理由,自然是没办法和上忍相比。我在三招之内单手把他按在床上,他开始还在拼命挣扎,不久后便把脸埋进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好歹也是我侄子,我对刚见面就把侄子欺负哭了这事有点心虚。悄悄松开了被我钳制在手里的小细胳膊,我故作镇定道:“等你能照顾好自己之后,爱去哪去哪,我绝对不拦着你。”
一阵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佐助把脸埋在被子里蹭了又蹭。我安静的退开了一步,只见他背对着我坐起来,我想他大概是终于擦干净了眼泪。
这孩子慢慢转过头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紧紧绷着。写轮眼特有的赤红色烟消云散,只余下他刚刚哭过一次后发红的眼眶。
佐助唇角下撇,看起来又冷漠又不高兴的样子对我点了点头:“我跟你走,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变强。”
还交换呢,也不知道这是交换什么了。
要不是看三代目的面子,这小王八蛋想在木叶医院睡一辈子都跟我没关系。
我这简直就是牺牲了自己一半的屋子,给自己请了个祖宗回来。
我皮笑肉不笑的扯起了嘴角:“那就收拾东西跟我走吧,佐助君。”
说是收拾,仓促间被送进木叶医院的佐助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换下了病号服,他穿上一身绣了宇智波族徽的黑衣黑裤就跟在我身后一同出了医院。
我住的地方并不在宇智波一族的居住地。
十年前我最后一个家人,我的表哥宇智波带土死在了任务中,短暂的搬去跟卡卡西住了约莫四五年,在顺利考上中忍之后我就申请了一间宿舍。
再后来我成为上忍,上忍公寓的申请也被三代目批了下来。现在我住的地方是环境和面积都比中忍公寓好上无数倍的——卡卡西家隔壁。
领着一只宇智波的小崽子往我家走,越接近上忍公寓我的表情就越是温柔。
哎呀。
要是卡卡西看到我对小孩子温柔可亲如此宜家宜室当场向我求婚了怎么办。
结果回去的时候,卡卡西应该是出了任务,门窗紧锁着看起来并不在家。我兴致缺缺的掏出钥匙打开自己家的大门,随手就把开过门的钥匙往佐助手里一塞。
“这是大门钥匙,别弄丢了,弄丢了你就走窗户吧。”
佐助有些难以置信的瞪着我:“就这样?”
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家里没门禁,你想在外面浪到多晚都行,我不管。”
“谁要你管啊!”
年幼又不禁逗的佐助看上去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你不是就这一把钥匙吗,你怎么办啊!”
我惊奇起来。
小侄子还挺贴心啊。
当然毕竟我长得如此好看,对我温柔到百依百顺的人我也见过了不知多少。前头又有个温顺知礼的大侄子宇智波鼬做对比,我对小侄子宇智波佐助的印象自然是没有多好。
短短数秒内,我的心情就完成了一次从“请了个祖宗回来”到“居然还挺贴心”的神奇转化。
心情愈发好转,看着佐助浑身带刺的样子也让我顺眼了不少。我在他面前半蹲下直视着佐助的双眼,那对漆黑如点墨的瞳孔中映出了我小小的倒影。
“我可以走窗户,也可以让你给我开门。”我对他笑了起来:“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叔叔,在你回家之前,就把这里当家也可以。”
“叔叔?”
佐助狐疑的将我上下打量了一发,眉毛死死的皱了起来:“别开玩笑了,你只有十四五岁吧。”
对哦。
我忽然想起今天为了方便,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普通的战术马甲。
绣了族徽的长袍还摆在我衣柜里,佐助没办法从衣着打扮上认出我是个宇智波好像也挺正常的。
我笑眯眯的在他愈发不善的脸色里,把手掌放到他的发顶上揉了又揉。佐助看起来像是在努力忍耐的样子,忍耐着,却还是没有把我的手从他脑袋上拨开。
“是呢,刚才忘记告诉你了。小佐助还不知道吧,我的全名。”
我站起身来,顺势牵住佐助的手把他带到客厅里的沙发旁。佐助有些不适应的在沙发上坐下,我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果汁,把其中一瓶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在佐助愈发疑惑的眼神里,我不紧不慢的打开瓶盖喝了一口甜津津的果汁才缓缓道:“我的名字是宇智波花好,这些年不太在宇智波族地那边走动了,你应该没见过我。”
佐助惊讶的从沙发上跳下来,没开封的果汁掉在了地上,瓶子咕噜噜的滚出老远。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三勾玉的写轮眼在眼底显现了片刻又收了回去。
“我和你父亲那一脉有点血缘关系,论亲戚的话,你还真得叫我一声叔叔。”
好像凭空多出一个跟他哥差不多大还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小叔叔对佐助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打击的他连晚饭都顾不上吃,我告诉了他的房间是哪个之后,他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不管我怎么叫都不开门。
“你的晚饭都凉透了,还吃不吃啦?”
独自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晚饭后,我给自己贴了张面膜来修复一下自己被风之国的漫天风沙摧残了有好几个月的脸。一边把面膜上滴下来的精华液抹匀在脖子上,我一边敲响了佐助房间的门。
站在房间门口捶了捶门,许久过后,里头才传来佐助有些发闷的声音。
“……我不饿。”
他说道。
我一听就知道这孩子又嘴硬。
木叶医院的病号饭历来清淡的不行,清粥小菜一点都不管饱。出院之前吃的那顿午饭到现在怎么也消化干净了,成长期的孩子吃那么一丁点,不饿才奇怪。
不过我自己就身为一个宇智波,非常能理解宇智波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敏感和口是心非。
“那你晚上要是饿了自己热饭吃啊,我就不管你了。”
佐助含糊的应了一声。
我想了想又道:“你明天该回学校了吧?用不用我送你上课?”
“不需要!我自己会去!”
“那你放学记得回来啊,不认路就问问,这里是上忍公寓。”
他没再说话了。
我不太在意的揭下面膜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我已经自己独居了许多年,如今与我一墙之隔的地方忽然多出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还是个宇智波,这感觉对我来说居然还有点新鲜。
我敲了敲墙壁,对面犹豫了片刻便轻轻敲了回来。
我笑了一下,用他们忍校学生大概还没学到的暗号语敲出了晚安两个字。
墙壁不再有响动。
过了好一会儿,佐助小小的声音才隔着墙传了过来。
“刚才那个……是暗号吗?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惊讶。
按理来说他们忍校的学生应该还没学到这种暗号语才对,通过敲击墙壁的节奏推测出刚刚的声音是暗号,我这个小侄子不能小瞧嘛。
“是你再不睡觉就这辈子都长不高只能维持在身高一米二的意思。”
墙壁重重的“咚”了一声。
根据声音来猜,我想他大概是把枕头砸了上来。
隔壁安静了很久都没动静,久到我几乎都快睡着了的时候,我再次听到了佐助压低了的,有些别扭的声音。
“喂……花,花好。”
他对我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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