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忆情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换了一个男生问, 男生胆战心惊想逃跑的样子,被兄妹俩堵住了路。
他不得不战战兢兢的吐实,“听说你脾气坏, 嫉妒心重仗着有四个哥哥为所欲为, 看谁不顺眼就开揍。“
谁敢得罪她呀
安忆情惊呆了,这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安北海气的直跳脚,他们兄弟是经常打架,但孩子们打打闹闹太正常了, 谁不是这么长大的
说他们兄弟没关系, 为什么说她家小五的坏话
小五这么乖这么软, 从不打架,说话轻轻的, 是最可爱的小仙女。
嗯,亲情滤情特别厚。
安忆情越想越不对劲, 她只来学校考过试,几乎没跟同学们接触呀, 哪来的传言
“这位同学,你看着我, 我坏吗”
男生偷偷看她一眼,小脸居然红了, 长的好可爱, 圆圆的脸, 白白嫩嫩像小包子, 眼睛又大又亮。
不像是坏孩子啊。
“大家都这么说,你是不是有四个哥哥他们都很疼你”
这些信息都是对的,但问题是,学校里的人怎么会这么清楚
她在学校不冒泡,也只有大哥来过学校,其他三个哥哥都没有露过面,今天开学了才第一次来。
安忆情抿了抿小嘴,她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的,但要开厂,这形象很重要。
再说吧,被人盯着,自己全然不知,这种被动的局面让她很不安。
她掏出一颗糖,笑吟吟的递过去,“请你吃糖。”
男生有些受宠若惊,“请我吃”
见他不敢拿,安忆情硬塞给他,“对,吃吧,吃了就是我的朋友,我从来不欺负朋友。”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男生立马觉得她是个好孩子,“你看起来也不凶啊。”还很好看。
安忆情笑容甜甜的,讨喜又可爱,“帮我打听一下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只要查出来,我送你十颗奶糖。”
一听这话,男生的眼睛刷的亮了,用力点头,立马答应了。
他叫祈晨,是三年级一班的学生。
得,那就是同班同学,三人友好的交流了一会儿,祈晨就匆匆离开了。
安北海扯了一根草,胡乱挥舞,嘴里直嘟囔,“小五的脾气这么好,这么乖巧,这么友善,是最好的妹妹,为什么有人觉得你不好”
安忆情特别淡定,“因为我太优秀了。”
安北海没听懂她的意思,“什么”
安忆情自恋的摸摸自己的脸,“比不上我,又干不掉我,只好偷偷摸摸说我坏话喽,哎,谁让我那么耀眼呢,天才遭人妒,庸才无人理,小哥,你想当天才,还是当庸才”
用实力辗压所有的不服,就这么简单。
安北海呆呆的看着妹妹,她真的好厉害,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当然是天才”
安忆情扬了扬脑袋,自信而又张扬,“那就让嫉妒更猛烈些吧,我们越出色,人家越难受,我就喜欢别人恨我又干不掉的样子。”
她的心理素质很强大,没有什么能干倒她的。
安北海整个人都呆掉了,“小妹,你有点像小反派哦。”
“嗯”安忆情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安北海哆嗦了一下,感受到了危险,“不不,我是说,你是小可爱。”
强大的求生欲,让他嘴上抹了蜜般甜,将安忆情夸上天了。
这才对嘛,安忆情笑眯眯的掏出一颗糖,“来,吃糖。”
安北海觉得妹妹有一个神奇的口袋,糖果源源不断,随时能拿出来,永远不缺。
他就不行了,每天只允许吃两颗糖,没有糖果的支配权,还得巴着妹妹。
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有一点小小的悲伤。
安忆情见他不接,有些奇怪,“小哥,你到底要不要呀”
没有不爱糖的孩子,尤其是现在的孩子。
安北海一把抢过糖果,冲她讨好的笑,“要要要,谢谢妹妹,小五是个善良大方的小姑娘。”
兄妹俩也没有了闲逛的心情,跑去车间找爸爸。
安学民忙的脚不沾地,什么都要管,有什么都来找他。
哪怕螺丝坏了,也叫他去换。
安忆情摇了摇头,这样不行啊。
事无巨细,一手总揽,那还不把自己累死了。
他的定位一开始就错了,他应该是管理者,要学会放权,划给专人负责,而不是样样都要操心。
安学民正忙着指导员工干活,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没空跟他们说话。
“小四,小五,你们出去玩吧,爸爸这里太忙。”
安忆情看不下去了,“生产这一块让小姑负责,有什么问题你找她就行了,爸爸,你是经营者,是管理者,是主掌一切的人,员工干的不好就开除。”
财务和人事是由学校的人负责的,员工都是学校老师的家属,本身就不怎么好管理。
脆生生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名员工看了过来,面色不悦,“小姑娘,你懂什么,这是学校的校办厂,我们是临时工,你爸也只是一个临时工,都是一样的人,没有资对我们指手划脚。”
这就是最大的矛盾。
为了避免麻烦,安家入股一事没有摆在台面上,对员工就没有拘束力。
如果是个强势有手腕的领导,能渐渐树立起权威。
但安学民只是一个新手,什么都在摸索阶段,自然压不住这些老油条。
“小五,出去玩吧。”
安玉挑也冲侄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别闹腾,这些员工都是关系户,难搞的不得了。
安忆情是个迎难而上的人,越是困难,她越感兴趣。
“爸爸,你在厂里的职务是什么”
安学民有些头疼,一看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她要搞事情。
但能怎么办呢自已宠的女儿,咬着牙也要宠下去。
“厂长助理。”
说是厂长助理,其实是代理厂长,因为校长才是挂名厂长。
换句话说,他是厂里最大的。
可是,他充当的是救火员的角色,哪里有问题就抢在最前面。
安忆情一直没有掺和此事,所以不知道她爸走歪了。
“爸爸,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跟我说说,厂长助理是干什么的”
她不懂安学民嘴角抽了抽。
职工们嫌安忆情烦,吵她们干活了,纷纷抗议。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烦这是校办厂部,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你可别害你爸爸丢了这一份工作,二十八元一个月的工资呢。”
比她还多二块钱,生气。
安忆情撇了撇小嘴,这些都不服她爸吗
“我明白了,你在眼红我爸的职务,你一定在想,他能当厂长助理,为什么我不能是吧”
被一个孩子戳破心思,女人面红耳赤,她自问是城镇居民,见识广,她男人还是年级教务组长,比起一个渔村出来的男人强上百倍。
偏偏,人家是管他们的,这让人怎么服气
她索性就挑破了此事,“不错,不光是我,大家都这么想。”
不光自爆,还将大家都拉下了水。
安学民面上无光,有些难堪,其实他都知道,但束手无策。
安玉桃眉头紧皱,不敢站出来说什么,徐正军是她男人手下。
安忆情可不怕事,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笑的古里古怪,“那你们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不是你,不是他,偏偏是我爸爸呢”
那女人冷笑一声,“会拍马屁呗。”
借女上位,无耻。
就因为女儿聪明,会读书,就一下子翻身了,还爬到他们头上,大家心里能舒服吗
她们也看安忆情不顺眼,冷眼相向。
室内气氛很尴尬,安学民可怜巴巴的看着女儿,希望她赶紧离开。
不就是多做些活吗他可以的。
除了这一份工资,还能拿分红,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安忆情特别无奈,我的爸爸,让步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啊。
他是管理者,得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威信,否则会越来越尴尬,失去主控权。
“错,因为我爸手里握着最重要的筹码。”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了,这才是真相吗“是什么”
安忆情决定帮爸爸这一回,就一回,最终还得靠他自己撑起来。
“这厂能开起来,全是我爸的功劳,制造肥皂的方子是他想出来,换句话说,没有他,就没有这个厂,就没有你们这些人坐在这里。”
这些人都是闲置人员,没有正式工作,偶尔打点零工补贴家用,日子过的很局促。
别看她们的家属都是老师,但这年头老师工资不高,社会地位也不高。
每个家庭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份工资要养好几口人。
这一份工作对她们来说,都很重要。
她们都是托了安学民的福,才能有这一份工资,有资看不起人家
大家沉默了,面面相视,我说呢,好端端的怎么将安家兄妹都弄进来,安玉桃一开始是名义上的管理者呢,她实在撑不起来,才将安学民提上来的。
校方对安家兄妹的重视本来就不可理喻,匪夷所思,引来无数议论。
直到现在,她们才知道真正的的原因。
这下子有些尴尬了。
他们为什么一开始就不说要是说了,也不会被人共同抵制了。
安学民眉头紧皱,这么爆料,真的好吗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说到底,他的顾忌太多,想的太多。
那女人犹豫了半天,“那可以给他安排一个操作工的岗位,厂长助理不适合他。”
一下子空降,谁能受得了
其他员工纷纷附和,“对,我觉得应该有本事的上,让大家推举,有能者居之。”
安忆情呵呵了,想什么美事呢,她一手推动的事业,岂能让别人摘挑子
“爸爸,我们走吧,去跟校长说,咱不干了,让有能者居之吧,我们去将方子拿回来,再去找别的学校合作。”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这是一不高兴就摞手这也太不负责了。
不过,走就走吧,校方有方子,对校办厂没有什么影响,照样能运转。
安学民心里一动,“这样不好吧,校长人还是很不错的。”
安忆情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有救,没有傻到家。
一个唱红脸,那她就唱白脸,“校长再好有什么用这么不省心的员工让人头疼,当初幸亏留了一手,没有将最要紧的一环交出去,没有这一环节,肥皂就做不成了,挺好,一拍两散。”
她最喜欢防一手,给自己留后路,不管何时,她都不会将所有的信任托付到一个人身上。
那女人不高兴的叫了起来,“你这小姑娘的脾气怎么这么差这么不懂事你这是要害大家的饭碗都敲掉啊,还有没有良心”
安忆情最讨厌随便给人扣帽子,道德绑架了。
谁还不是宝宝呢
她冲安学民伸出双手,“不不,是你们砸了自己的饭碗,跟我们没关系哦,爸爸,我们走吧。“
安学民二话不说抱起女儿,一手牵着小儿子往外走。
怎么刁难他都行,但冲他女儿吼一声,他都不能忍。
安玉桃想了想,跟了上去。
见他们动真,员工们不禁慌了手脚,纷纷上前拦住他们,“安学民,不不,是厂长助理,有话好好说嘛,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对啊,只要你讲的有道理,我们就听你的。”
这一份工作对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但那女人说话就不怎么好听,“校办厂刚刚开起来,是所有人的心血,你就忍心看到这一切都毁了吗”
得,谁欠了她似的。
她姓高,高小红,是个很泼辣的女人。
安忆情想翻白眼了,“我更不忍心看到我爸爸被人欺负。”
总有一两个讨厌的人蹦哒,但有什么办法,这就是社会。
另一个员工推了高小红一把,让她闭嘴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添乱。
“安小同学,你误会了,没人欺负你爸爸,大家都是好同事。”
“我们关系可好了,跟亲兄弟似的,能坐下来一起喝酒的兄弟。”
“安助理,我们都听你的,你说了算。”
大家都后悔死了,就不该听信高小红的挑拨,抱团排挤安学民兄妹。
这下子玩脱了吧。
安玉桃拉住兄长的胳膊,轻声劝道,“大哥,既然大家都这么有诚意,那就算了吧。”
“这”安学民犹豫不决,看着女儿。
众员工又说了许多好话,一再的保证以后不会捣乱,会听从安排云云。
安忆情见火侯差不多了,这才松了口。
“爸爸,要不,以观后效吧”
安学民没听清楚,”什么意思“
安忆情指了指在场的员工,”先看看你们以后的表现,不行再跑呗,方子在手,天下我有。”
谁怕谁呀
众人
食堂,安学民打了一大盆海鲜汤,一份炒菜,饭是自带饭盒蒸的,能吃多少就蒸多少。
安家七口人,满满五饭盒的饭才够吃。
海鲜汤里有虾,蛤蜊,美贝,鱿鱼丝,豆腐,胡萝卜,味道很鲜美,大家都很爱吃。
海鲜是安学民每天早上带过来卖给学校的,又是一笔收入,虽然赚的不多,但一家人吃顿饭的钱有了。
安学民作为学校的临时工,能在食堂打菜吃,这极大的方便了一家子的人。
安家人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在学校吃,家里就不用开火了,省事。
可惜,学校食堂只开中午一顿,而且每天只煮两菜一汤,汤是永远不变的海鲜汤,菜嘛,随着季节而变化。
孩子们只要有大米饭吃,已经心满意足,菜是给什么就吃什么,一点都不挑。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和乐融融。
忽然,一碗辣椒炒肉出现在桌上,安家人愣了一下。
一个女职工冲他们笑道,“这是送给你家小五吃的。”
结伴而来的其他人纷纷送上食物,“这两根黄瓜是自家种的,给小姑娘吃。”
“这番茄很甜,是自家种的,给你们尝尝。”
不一会儿,桌上就堆满了东西,虽然不怎么值钱,却是一种态度。
李咏兰都看呆了,“小五,你又搞事情了”
真相了,不愧是安小五的妈妈。
安忆情瞟了一眼半红半青的番茄,这能吃吗酸不酸
“就不许我太可爱了,大家想送我吃的吗”
李咏兰不信呢,给女儿剥了一个大虾,送到她嘴边,“是吗”
q弹嫩滑的虾肉入口,安忆情的心情大好,“嘻嘻。”
吃完饭,一家人转移到小屋子里休息,小屋子已经大变样,被李咏兰巧手改装,成了一个温馨的小屋。
放了一张高低床,孩子们中午能小睡一会儿。
安忆情身体弱,午睡片刻对她的身体好。
床边放了一张课桌椅,可以做做功课,另一边放了一个储物柜,塞满了东西。
而桶里的大米只能塞在床下了,一家人吃饭消耗的太快,都不够吃。
不过,香皂做出来后,安学民第一时间跑去岛上的农场推销,换了不少大米和蔬菜瓜果回来。
学校的职工不用粮票就能买,算是职工福利。
就这样,安家人最头疼的粮食问题就这么顺利解决了,有吃有喝。
安学民因此干劲十足,浑身都是劲。
“小五又做了一件大事。”
安忆情和小哥乖乖坐在上铺,听到她的名字,探头看了过来。
李咏兰生怕她摔下来,轻轻推了推她的小脑袋,让她退回去躺好。
“是什么事”
“帮我将那些员工浮躁的心思打压下去了。“安学民兴奋的手舞足蹈,将刚才的斗智斗勇场面全说给妻子听。
李咏兰微微蹙眉,”你还没有搞定那些员工我早就说过,管理是一门学问,你要掌握分寸,不能一味的退让。“
看来得给他买点管理方面的书,或者去哪里上夜校。
安学民底子薄,书读的不多,只给别人打过工,却没有管理的经验,他陷入困境并不奇怪。
”我没有底气。“
面对那些各有来头的职工,他就是莫名的心虚。
安忆情震惊了,他到底心虚什么呀
不就是几个难缠的关系户吗拉一个打一个,分而化之,不就完了吗
“爸,你怎么没有底气方子是我们的,开厂也是我们牵头的。“
安西海握着拳头,一脸的凶狠,”对,哪个不服,我们一起去堵门。”
他是四兄弟中最暴躁,也最爱动用武力的人,但这时候谁能想到,他最终的职业是一名大法官呢。
安忆情忽然想起那一则谣言,忍不住劝道,“三哥,我们要以德服人,用脑子智取,不动一兵一卒将对手打趴下,那才叫能耐。”
安西海呆了呆,“有点道理。”
“是很有道理。”安忆情一本正经的说道,“从精神上打败对手,让对手跪趴下,比消灭更有意思。”
安西海被忽悠住了,“好,就听小五的。”
安学民听的目瞪口呆,好凶残
“小五啊,这样是不对的”要好好讲道理
安忆情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那什么是对的”
安学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忽然发现孩子教育太难了。
外面传来一道呼唤声,“安忆情,安北海,你们在吗”
是孩子的声音,安忆情心里一动,“在在。”
她挣扎着要下来,却忘了她现在的腿很短,踩不到踏板,可怜兮兮的看向爸爸,安学民笑着将她一把抱下来,放在地上。
安忆情快步冲出去,迎面撞上祈晨,他一把拉住安忆情的小手,激动不已,“我知道是谁传的谣言了。”
安学民的眼睛落在他们的手上,脸黑了,哪来的小子
安忆情特别好奇,“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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