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曝出坑水街是个毒贩大本营之后, 市政府重点关注这块被忽视多年的边缘地带,经过大刀阔斧的整改已然气象一新。
横行街头的飞车销声匿迹,恶俗的广告牌、霓虹灯统统拆除换成白炽灯和红专正的宣传标语, 陈旧而杂乱的电线一时之间难以修改成地下电缆, 因此还是原模原样暂无更改。
性服务的洗头店和ktv全部被勒令关停,曾彻夜不息娱乐至死的坑水街变成如今的暮气沉沉, 但比起几个月前的乌烟瘴气、匝地烟尘, 坑水街外围老街坊表示还是现在的和平安宁更令人安心。
晚饭过后,有老街坊约上老友散步到坑水街, 指着熟悉而陌生的建筑感慨过去几年的乌七八糟。
他们说要不是几年前那场莫名爆发的械斗, 坑水街早被政府接管整改成一块健康而发达的新商业区, 哪会白白浪费那么多年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糟蹋
“治疗毒疮就得让它烂彻底,狠心地挖出来, 连皮带肉挖到骨头处, 再慢慢等它长出新肉。”四五个中年男人穿拖鞋和老头汗衫一边激动的比手画脚高声谈论,一边绕过街角朝前面的旧火车站原址走去。
“看到那栋楼没有就是火车站改成的健身俱乐部,五个月前, 它门口停的都是豪车粤江市的富二代、官三代全他妈办了年卡, 三不五时聚众赛车吸毒后面那条环山公路死多少人知道不”
“那天晚上上百个警察陀枪带大炮包围坑水街――我当时在九楼看得一清二楚,敢反抗的反骨仔都吃了枪子, 整条坑水街被掘地三尺是真的掘地三尺”
他们逐渐逼近乌漆嘛黑的俱乐部, 高谈阔论仿佛是在互相比着谁的唾沫喷溅得更高更远
忽然一片死寂的俱乐部里传出铿锵的声响, 像金属挖凿墙壁,敲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寂静。三层高的建筑安静匍匐在旧火车站原址,背靠孤寂阴冷死过不少人的群山, 地面暗淡的色纹像缓缓淌开的鲜血。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俱乐部好几个月前就关门了吧”
“小偷吧,里面的健身器材很值钱。”
“那还不赶紧报警”
“我没带手机, 你们带了吗”
“散步带什么手机”
“呃回家,还是回家报警吧。”
恰在此时,山风俯冲而下,呼啸而来,带着令人惊恐的刮声,吓得四五个中年男人头皮发麻、拔腿就跑,哪还有之前一身正气长谈阔论的气势
也幸好他们胆小惜命跑得够快,没发现视线死角处有一个红外射线投下的红点,但凡他们好奇心重一点再向前一步,红点就会落在他们身体任意一个致命处。
俱乐部三楼窗户,一个高鼻深目的男人收回蓄势待发的狙击步枪,拆卸分尸完毕塞进脚旁的黑盒子,提起来匆匆下楼来到俱乐部的地下室。
俱乐部地下室里被陈三黑改建成搏击会场,经过2月份那场长达20天的扫黑除恶大行动仍残留几分规模,依稀可见曾经的盛况。
但它现在坑坑洼洼像个被糟蹋无数遍的破布娃娃,正中间的平台出现个大坑,坑里突然冒出一个绿毛头,那是个长相清丽的少年,头顶那一块的头发染成绿的,活像个头顶绿毛龟的死中二。
少年轻松的爬出大坑,拍拍手掌因为安装炸弹而沾到的泥土,耍帅般拨弄一头刚染不到两天的绿毛,感觉自我良好十分帅气无人能敌。
高鼻深目的男人默默移开视线,绿毛真的太丑了。
“装好了”男人的国语很生硬,他面无表情的说“动作快点,刚才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我们最好别引起中国警察的注意,楼吉。”
楼吉抓起地面的背包和帽子,小跑步越过同伴到地下室门口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握紧掌心的炸弹遥控器,在同伴惊怒的目光中猝不及防按下开关。
沉闷的轰鸣炸响,地面和吊灯同时晃三晃,碎石四溅,而同伴反应迅速在爆炸前扑倒。尽管反应足够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仍旧震伤同伴的后背。
高鼻深目的男人立刻拔出后腰的枪支对准楼吉的脑袋,怒不可遏的吼道“你想杀我”
楼吉摊手无辜的说“是你催促我快一点。”
同伴怒气冲冲“你他妈不会等我走开再引爆”
楼吉安慰他“别生气啦,你不是没事吗”说话像煽风点火,一副反正你没事何必计较的态度让人火冒三丈,而他则继续说“看看我们挖出什么宝贝。”
他无视同伴满腔愤怒,径直跑到二度炸开的大坑眺望,不期然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看来她没撒谎,果然藏在这里。”
同伴闻言急忙快步走过去,眺望坑底看到被炸开的水泥层下面几口生锈的大铁箱“是不是那东西还得打开确认才行。”说完他就跳了下去。
楼吉蹲在坑旁看他凿开薄薄的水泥层、嘣开铁锁并撬开打铁箱,咣啷一声,厚重的铁箱盖子被掀翻在地,尘封多年的灰尘和臭气肉眼可见的扑过来,呛得人直咳嗽。
扇开灰尘、捂住口鼻,男人弯腰伸进箱子表面作简单遮掩的泡沫和纸板,手掌触碰到冰凉的机械,下一刻直接掀开泡沫和纸板,眼珠子直勾勾盯着箱子里黑黝黝的、落满灰尘的枪械。
毫无疑问另外两个铁箱里也装满相同型号的枪械,这是一批崭新而陈旧的枪械
说它崭新是因为它还没被使用过,说它陈旧是因为距离它被制造出来至今已经相隔16年这是一批尘封了16年的枪械
16年来多次转移藏匿地点,坑水街天峰俱乐部地下室两层水泥层地底是它最近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藏匿地点。
“我虽然不喜欢中国政府,但不得不承认中国人很厉害,他们的制造水平还算一流,尤其是在枪械这一方面。”高鼻深目的外国男人举起一把仍旧崭新的手枪一边抚摸一边傲慢的说“我打赌这些枪支还能杀人它很漂亮,性能没有被时间影响。楼吉,快过来帮忙把它们搬走。”
“不用搬了。”楼吉摇头,没等坑底的同伴回头就一枪嘣了他的头颅,还在摸枪的男人闷哼一声倒在宝贝的枪械堆上死不瞑目,而楼吉皱着脸抓了抓头发嘟哝道“我为什么总是会碰到这些天真可爱的货色处理起来有多麻烦知道吗”
他跳下坑底安装爆破装置,一边安装一边抱怨“当中国是自己家吗搬走搬走这是搬家那么轻松的事情吗这是私运枪械啊大哥你载着这堆东西出得了社区吗”
坑底安装好爆破装置,接下来是整个地下室,然后是一楼几个角落,基本把背包里带来的爆破装置都安装完毕的楼吉才一身轻松的走出俱乐部,拆开口香糖放嘴里嚼,一边吹泡泡一边观赏伫立在黑暗里的三层建筑。
他耸耸肩,伸了个懒腰,随手按下爆破开关,就像手里只是个车钥匙,轻松随意,杀人不眨眼。
“搞定”
楼吉高兴的打了个响指,声音完全被轰鸣巨响掩盖过去。
北田区廖队半夜被一个电话吵醒,睡眼惺忪之际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瞬间打了个激灵,跟泼了冰水似的立刻清醒,下意识拔高音量“坑水街发生火灾”
他一把跳下床赶紧批衣服出门“爆炸声响确定没搞错坑水街不是经过整改什么垃圾苍蝇都被清干净了吗街坊都听见――行,我现在赶过去”
以天峰俱乐部为火灾中心,加上坑水街电路老旧、老楼房屋堆积很多易燃物品以及消防通道被堵塞,导致火势迅速扩大到难以浇熄的地步,再加上天气干燥、山风喧嚣竟同一时间引发山火。
幸运的是爆炸声响剧烈吸引外围老街坊的注意,当即有人抱了火警,消防员及时赶至现场扼住火势才没让大火危及外围居民区,但老旧电线和违章建筑的坑水街依旧陷入茫茫火海,危险的势头并无减弱半分。
北田区来了大半个消防队进行救火,救护车、民警、交警赶至现场维护秩序,刑警得到通知连夜回分局开会制定调查火灾的详细计划。
这么大的火灾必然闹出人命,还有居民听到的爆炸声响在在表示这起火灾的不同寻常,亟需相关人员立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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