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沾衣歇了两个星期,足足两个星期没去郁清眼前晃悠,她深以为上次的见面已经给郁清留下足够的印象,且实在不想和他虚与委蛇。
据苏凌打听来的消息称,最近的郁清很忙,虽然身子骨不行,但是每日都去公司,平时的应酬也多,不是在接待合作,便是在处理郁家的事情,简直日理万机。
魏沾衣闻言面无表情的抹面霜,她是看不透他的,这男人像个病人,却又不像,怨不得有雇主出重金调查他。
只和他单独呆过两次,却已经让魏沾衣有了点筋疲力尽的感觉,要对付这样深沉的攻略对象,她全身的每个细胞都要调整到最佳作战状态。
魏沾衣将面霜放在桌上,闭着眼睛按摩脸,“你们谁陪我逛个街?”
苏凌和莫可都有些犯怵,要陪大小姐逛街,这哪次不是玩命?
没人答话,魏沾衣睁开眼看着莫可,肉眼可见的速度扁起嘴装可怜。
莫可无语:“至于吗?不就是攻略一个郁清?”
“他有病,还病得不轻!”
莫可:“你也不见得多正常。”
魏沾衣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紧接着嘟唇眨眼睛,完全一副不恶心死人不罢休的模样。
莫可闭眼:“行吧,我去开车,你换衣服。”
“好嘞!”她欢呼雀跃的跳起来。
苏凌和莫可都知道魏大小姐出趟门最起码得两个小时,俩人在车里开了几局游戏,把队友骂了第一百零八之后,魏沾衣才舍得出来。
她穿紫色长裙戴着个大帽子懒洋洋站在车外,莫可和苏凌瞅着她发呆。
紫色容易穿得老气,她皮肤白,容颜明艳,穿出了贵气雍容,更衬得肤色欺霜一般,裙子修身显臀翘,腰细如柳,不管是前后左右哪个角度,她的身材都能完成完美绝杀,精准杀入你心中每个G点。
莫可忍不住吹一声口哨:“啧,小姐美。”
魏沾衣把包扔进苏凌怀里,他笑着为她开车门:“您请。”
*
仨人到商场,莫可苏凌左右护法,魏沾衣戴上墨镜挎着个精致小包走进去,气场强大频频惹人侧目。
她倒不担心被郁清知道,平时她有意假扮成清纯佳人,妆容和穿衣打扮都刻意改变过,和现在完全天差地别两个人。
陪魏沾衣逛了一个小时,莫可首先遭不住,提上一部分东西回到车里苟延残喘,只剩苏凌苦逼的跟着她。
三个小时后,苏凌浑身上下都已经挂满购物袋,魏沾衣两只手也拎了一些。俩人从商场出来,魏沾衣走路简直能带风,果然花钱才是最爽的。
她蓦然看见对街高档餐厅窗边,郁清和一男一女在用餐,对面那男人她不认识,可是女的她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杨曦。
一个处处和她抢生意的同行!
莫可从车上下来,低声在她耳边说:“据可靠消息,杨曦本次任务和我们一样。”
魏沾衣隔着墨镜看对面的几人,杨曦果然一副清纯打扮,比她还能凹造型。
操,这他妈能忍?
郁清这条鱼是她魏沾衣的!
上一秒还高贵如女王,觉得全世界都可以踩在高跟鞋下,只有物质能满足自己的魏大小姐冷着脸打开车门,在车里找出平时装备换上。
为了方便,莫可在车里准备了她平时演戏用的装备,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还真用上了。
几分钟之后,魏沾衣从车上下来,“找个地方先卸妆。”
说什么都不能让杨曦那个小婊砸抢她的凯子!
莫可带她去商场女洗手间,眼睁睁看着大小姐把精致得妆容卸下,眼带煞气,素面朝天的直冲对面餐厅。
从紫色华服变成简单的连衣裙,她刻意收敛着气势,徒然变得楚楚可怜起来。
他们从角落溜进后台,苏凌把经理找了过来,起初见到魏沾衣时,经理不屑于她穷酸的穿着,还有些爱搭不理。
魏沾衣把一张钞票丢在他面前后,经理变脸技术令人咋舌,立刻笑得花儿一般灿烂:“小姐有何吩咐?”
“我不会影响贵餐厅一切营业,呆会我会假装你们餐厅的钢琴演奏者过去表演,等我表演结束,你看到我和别人聊天便过来骂我,一定要骂得越厉害越好。”
经理:?
他有点搞不懂,这世上还有人花钱求骂?
魏沾衣懒得跟他废话,莫可代替她说:“你就按照我家小姐说的做,要不然把支票还回来!”
经理忙把支票踹进兜里:“不不不,骂人我可太会了,保准骂得您通体舒畅,十分满意。”
魏沾衣嗯了声,找个可以看到郁清和杨曦的角度观察。
杨曦频频看向郁清,暗送着秋波,郁清斯文内敛,浅笑温文。
很是郎情妾意嘛。
魏沾衣微眯眼。
莫可凑过来:“沾沾,你为什么花钱买骂啊?”
以为她愿意吗?
魏沾衣眼神看着郁清,撇嘴说道:“上次就给他留下了我一贫如洗的印象,还欠下这么多车费没还,现在我可是自强不息风吹不倒的清纯励志人设,打工还钱怎么能缺少恶毒老板的谩骂?我得给这位霸总想象空间啊,让他觉得我多么坚韧不屈,多么柔弱可怜,多么与众不同。”
莫可狐疑道:“……是吗?你之前有扮演过这样的清纯佳人?”
“没有。”
莫可看着魏沾衣走向餐厅里的钢琴演奏台,很是怀疑她这招是不是真的管用,这位郁先生很明显不怎么吃一般的套路啊。
魏沾衣站在钢琴前。
此刻的她便如一朵清新脱俗的百合花,让众多人眼前一亮。
她面带几分恰当的紧张向在座客人鞠躬,在钢琴前坐下。
魏沾衣弹的是《第三钢琴协奏曲》
琴声传来时,郁清眸色微顿,浅笑凝在唇角。
他抬眼望去,看到的是窗边阳光下,穿着碎花裙长发披肩的温柔姑娘。
薄薄的眼镜片遮住他眼底深意,那凝在他唇角的笑意加深,桌下,郁清苍白的手指甚至跟随魏沾衣弹琴的手指轻点。
他就知道,他们会再见。
杨曦努力很久也没让郁清展现出一分一毫的兴趣,蓦然见他被钢琴曲吸引,也追随他目光看过去,看到魏沾衣时,杨曦咬了咬牙。
啊啊啊又是魏沾衣那个小婊砸!
自然,不止是魏沾衣讨厌杨曦,杨曦也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魏沾衣会出现在这里,杨曦这个圈内人自然知道的,俩人如今共同竞争一单生意,谁先查清楚郁清的秘密,谁就能得到高昂的酬金。
杨曦不肯认输,使劲找话题想吸引郁清注意,郁清刚才还表现得绅士,现在却是严厉地看她一眼,似乎被打扰到很不高兴,仅仅在魏沾衣身上错开几秒,他的眼神便又迫不及待的看过去。
杨曦牙齿都快咬碎了,魏沾衣这个小妖精,每次都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到处勾男人!她气得够呛,但又不能发作,只能维持着自己清纯文静的人设。
魏沾衣所弹的这首曲子被誉为世界十大最难钢琴曲之一,却被她演绎得近乎完美。
大抵是氛围使然,天公作美,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钢琴面前弹琴,哪怕只是一身简单的打扮,也惹得窗外阳光份外怜惜,光线温柔落在她白皙的脸颊和跳跃的手指上,剔透得冰肌玉骨,美得有些不真实。
和上次在春玉堂俱乐部的美艳不一样,截然不同的她,却同样的吸引人。
郁清微微坐直身体,眼神不加掩饰的盯着魏沾衣,他发现自己比上一次,更想要她了。
魏沾衣弹完琴再次鞠躬,餐厅里不少人鼓掌,都是一些上流圈的人在这里用餐,大家鼓掌显得娇矜,几乎听不到掌声,只看得到优雅缓慢的鼓掌动作。
在她准备下台的时候,莫可已经准备好,她端着酒走来,在经过杨曦时故意崴脚,将红酒泼在了杨曦白衬衣上。
杨曦先是悚然一惊,继而厉声开口:“你怎么做事的!”
看到莫可的脸,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杨曦连忙看向郁清。
郁清似乎并不在意她突然的失态,温淡道:“杨秘书先去擦擦吧。”
杨曦身边坐着的男人忙向郁清道歉:“抱歉,郁总,让你看笑话了。”
本想带这个漂亮女秘书出来谈生意,没想到让自己出丑,这位老板脸色很不好,不善地瞥一眼莫可,“你是怎么做事的,把你们经理叫来!”
郁清淡道:“小事,不用闹得不愉快。”
“是是。”男人赔笑,转头瞪一眼莫可:“下去!”又看杨曦:“还有你,也去擦擦。”
莫可和杨曦先后离开,俩人你追我赶掐架去了,魏沾衣从郁清桌前经过,看到他忙低下头,步子明显更快了。
“站住。”郁清嗓音带笑,清润悦耳:“不认识我了?”
魏沾衣乖乖停在他面前,仍旧低着头,郁清能看到她长睫和挺翘的鼻子,下唇被她一排小牙齿咬着,似乎是紧张。
他笑:“魏小姐怎么遇见我就想跑?”
“我……”她嗫嚅着唇,抬起头一鼓作气道:“郁先生,等会儿请您先别走,等等我,我有事找你说。”
郁清神态平静的看着她,没立刻同意。
对面的男人嗅出点儿不对劲,一看魏沾衣,这位姑娘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儿到手指甲盖都是郁清爱的那一款。还有什么不懂的呢,他恨啊,早知道找这样一个小尤物,哪里会有谈不成的生意!?
郁清好半响才温和道一声好。
魏沾衣似乎还想说什么,经理突然冲上来劈头盖脸一顿骂,魏沾衣被骂得脸色惨白,羞愤欲逃,却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接受众人异样的目光,实在当得起可怜二字。
经理原以为自己骂完人就可以拿到支票功成身退,结果转头看到郁清的脸,他如遭雷劈的愣在当场。
郁……郁老板?
魏沾衣也以为自己被骂完就可以去找杨曦撕逼了,没想到一向斯文儒雅的郁清会突然开口,“我的餐厅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经理?”
“这份工作,你别做了。”
他大多数时候是和颜悦色的,也很少皱眉,此刻脸色却冷得有些严厉阴骇。
魏沾衣一愣,这餐厅是郁清的?她只知道他产业很多,没想到辽城四海之内皆他土地?
郁清扫一眼经理,保镖赵耀便准备将经理扔出去,经理整个人愕然得厉害。
魏沾衣怕这经理说出真相,一时急了,赶紧央求他:“郁先生,请你放过我老板吧,是我不应该在上班时间聊天。”
郁清敛眸淡笑:“这么善良?”
善良你妹啊善良!
魏沾衣一咬牙,拉住他手腕:“求求你,饶了他吧,好不好?”
赌上自己的尊严不要,她竟然屈服于恶势力,对郁清撒娇了!
郁清看着自己手臂上这双白得晃眼的玉手,慢条斯理笑起来:“既然你求情,那就饶了他?”
魏沾衣忙点头。
模样乖乖的。
郁清笑得双眸微眯。
赵耀放开经理。
郁清站起身,身高距离被拉开,他微垂着眼看她,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她额头:“你这样,迟早吃亏。”
不疼,有点凉的体温。
魏沾衣腹诽一句冷血动物!
郁清说:“我在外面等你。”
魏沾衣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大大松一口气,经理也被吓得半条命快没了,魏沾衣为补偿他,多给了一些钱。
经理方才目睹过郁清对她的态度,现在哪里还敢要她钱,好好的把这位姑奶奶送走。
郁清的车停在不远处,魏沾衣跑过去敲敲他车门,车门直接开了。
郁清坐在里面:“进来。”
魏沾衣犹豫一下,弯腰坐进去。
密闭的空间,再次闻到沉香味,还有身旁男人一瞬不移的凝视眼神,魏沾衣心弦不敢放松。
她将自己手上厚厚的信封递过去,“郁先生,这里面是我欠您的钱。”
郁清垂眸看一眼:“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工赚钱?”
“嗯。”
他一直不接,她便没有收回手。
过去很长时间后,她的手开始发酸,有些微抖,魏沾衣在心里把郁清骂了九九八十一遍。
他握住她微抖的手腕,那样微凉的体温再次接触到她,像被某种冰冷的动物缠上,魏沾衣暗暗蹙眉。
手上的信封被他抽走。
他说:“我知道你怕我。”
郁清笑着问:“你怕我做什么,嗯?”
魏沾衣把手拿回来:“郁先生,既然钱已经还给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推开车门,魏沾衣“匆匆”逃离。
跑过转角,她靠在墙上深吸一口气。
与虎谋皮,果然处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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