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斯莉摆弄那些玩偶屋中的东西时, 肯已经脱下了工装服,径直走去了浴室。
随着黑色t恤落地,精壮紧实的脊背线条有一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随即被一条柔软的白色浴袍重新遮盖。
金发男人有条不紊地放水、找浴球、选好味道, 最后试了试水温,跨入浴缸, 滑进温暖的水中。
带着茉莉香味的雾气朦胧了金发男人的表情,他靠在浴缸壁上, 神色漠然, 睫毛下则积着深深的青影, 仿佛很长时间都没有获得过充足的睡眠。
希斯莉抱着娃娃推门而入时, 看见的就是这幅情形。
“”
她相当同情地跑到另一只自己身边, 揉了揉他被水打湿了的头发。
肯抬起头, 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别在这里睡着呀, ”抱着娃娃,希斯莉找了块浴缸旁边的大理石台坐下,“等水变凉了,会感冒的。”
“哗啦”一声,金发男人从水中坐起, 伸出湿淋淋的手臂, 五指握住希斯莉细瘦的手腕。
肌肤相触, 思维共通, 希斯莉“看见”了肯的身影从泡过的浴缸中径直站起, 走向卧室,肯则读到了希斯莉没有说出口的想法。
你要去找二哥
他问。
“嗯。”希斯莉坦诚道。
她把娃娃搁在大理石台上, 走进了另一只自己的浴缸, 在边沿坐下, 看着肯把手臂伸回水中。
早去早回。
夜间空气寒冷,金发男人攥着她的手,带着她一并没入了温暖的水波,用这种方式和希斯莉继续对话。
浴球在浴缸中嘶嘶作响,两只希斯莉都被颜色漂亮的泡沫和香气俘获了心神,肯还要镇定许多,可以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情,但希斯莉已经把两只手都伸到水中,单方面地和另一只自己打起水仗来。
有好几次,肯都被她猝不及防地浇到了脸,但他每次很好脾气地握住希斯莉两只不断作乱的爪子,几秒钟后再放开。
打水仗很好玩,我们可以明天再玩。
他的意识平静而温和,无论何时何地,对希斯莉的安抚都相当有效。
“你这样弄得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她默默收回手,望着男人俊美的脸庞,后者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希斯莉已经弯下腰,在另一只自己的眼角轻轻亲了一下,从浴缸边站起身来。
“晚上见。”
她说。
路上小心。
肯的五指最后一次攥住她的手腕,随后慢慢松开。
大只些的希斯莉整个滑入热水当中,咕噜咕噜吐起泡泡来。
希斯莉则把大理石台上的娃娃抱在怀里,朝着浴室门口走去,她推开浴室门,在出去时又贴心地重新将它关严,再将那个娃娃放在小桌上。
站在房间中央,希斯莉敲了敲光屏,让其展开。
欢迎玩家希斯莉回归游戏
游戏系统第一个蹦出来,绕着希斯莉周围,在她的身上洒了一圈又一圈系统鲜花。
“你准备太多花了”
希斯莉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一边小声抱怨,一边还是笑着拂去了那些停留在她肩膀上的花瓣们。
再次领取了一波梅菲斯特他们所完成的任务奖励,等所有小红点都消失过后,希斯莉一时手痒,忍不住尝试了金币二十连。
无事发生,全是一星到三星之间的装备。
系统和她一起凝视着出货单,连一句“嘀哩”声都没有完整地发出来。
希斯莉深吸了一口气,假装自己没有在骤然减少了五分之一的金币前心痛,干脆利落地切到了换装区域。
镜子里倒映出她的面容,黑发蓝眼的女孩子和她平静地对视着,额上还贴着一块冰贴。
低烧来的快,去得更快,这块冰贴已经不再能够发挥它的作用,但希斯莉想了想,还是没有取下它。
“系统,”她说,“切到伊芙的马甲吧,谢谢你。”
不客气,系统嘀哩了一声,玩家希斯莉已储存伊芙的形象,请查收。
垂至腰际的蓬松乌发一寸寸消失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利落的铂金色短发,温柔的冰蓝眼眸逐渐褪去颜色,被寒冽的灰色取而代之。
钢甲外骨骼将她包裹在其中,金发灰眸的女孩子身姿挺拔,袖剑随意地握在手中,在空气中划出锋利的刀光。
“”
凝视了一会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子,希斯莉才关闭了换装空间。
在阳台上传来簌簌声时,杰森正在客厅中,用一次性纸杯给厨房水槽里的绿植浇水。
顿了顿,他把纸杯搁到一旁,从腰间掏出枪,瞄准前方,朝着阳台那边无声走去。
而制造出那些动静的始作俑者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藏的意思。
月光下,金发少女灰眸明亮,丝毫不见第一次见面时强势的寒冽和冷淡,只剩下一分外骨骼带来的飒气和九分狗勾般毫无心眼的傻白甜与热情。
“进来吧。”
面对这么一个不时出现的麻烦精,红头罩深深吸了一口气,颓废道。
在她第一次离开、又第一次回到这里时,杰森何尝没有试过拦住她,然而她就从外骨骼里掏出了一把激光切割器,强行破门而入,现场给他表演了徒手画圆与007的基本素养,而牺牲者正是他可怜的阳台玻璃。
在那之后,杰森换了一块新玻璃,这个“离开了就绝对不让她进门”的条约也被他自己悄悄撤下。
阳台上的少女见他把枪放下,好像得了什么肯定的答案。
不用他走过去,她已经熟门熟路地推开了门,娇小的身躯钻过他撑着墙壁的手臂下方,坐到他客厅的沙发上,霸占了那个最柔软的好位置,盯着泛蓝光的陈旧电视屏幕,一动不动了。
杰森走到茶几边上,拿起仪器,默不作声地将金发少女像薅小鸡崽子一样薅起来,带着她跌跌撞撞地转了一大圈,确认过仪器全程没有亮黄光,她的身上没有追踪器一类的东西,才放她坐下。
“你来我这就是为了嫖这个电视机,是吧”
他冷声冷气地说。
这句话让金发少女从沙发上矫健地跳起,像一只美丽而迅猛的花豹。她转向他,拽住他的衣襟,开始把他往厨房的方向拉。
杰森
他根本不想跟着她走,无奈金发少女拽得太紧,根本不容拒绝,而杰森还不想在哥谭寒冷的秋冬季报废一件衣服或者一扇窗户既然后者的苦痛他体会过一个星期。
“伊芙,伊芙”
为了避免她过度兴奋把他的皮夹克扯坏,杰森不得不喊出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够借此松手。
走在前方的金发少女立即静止。
下一秒,她爆发出了比刚刚更加迅猛的热情,却没有再那样紧拽他的衣服下摆。
仿佛一只热情而被驯养了的小马驹,虽然会乱叨人头发,但很听人话。
有点可爱。
一个诡异的比喻从红头罩的脑海中缓缓升起,在被他晃头甩掉之前,就牢牢的在废料堆里扎了根。
“你要给我看什么”
一边被金发少女拽着来到厨房,杰森一边抱怨道,“我自己会走你别”
他的小马驹将他推到水槽边,兴奋地摇头晃脑起来。
杰森
“是的,这是我的绿植,我五分钟前刚刚给它浇过水,你想干什么”
他的头顶有很多问号,甚至有点想要因为迷惑不解而骂脏话,然而金发少女热烈的目光就在旁边等待着他,并不像是个恶作剧,她更没有恶作剧的情商。
见他无法理解,金发少女捉住他的手掌,那只冰冷的机械臂抬起,金属指尖在他的手掌上小心翼翼掠过,反反复复涂抹着同一个形状。
杰森辨认了好一会,才发现她并没有在写字,只是在画一朵花。
还是三瓣的那种花。
“花”他扬了扬眉,“我什么时候帮你弄过花”
话音刚落,几天前金发少女抱着有大红花的陶花盆兴冲冲出现在他面前的画面又卷土重来。
“”
那时候,杰森沉默了一小会,才把花盆里的大红花拿了出来。
这朵花已经濒临枯萎,一看就是从藤蔓或者树上大风刮下来的花,会被路人或者车辆碾成肮脏的花泥。
而金发少女捡到了这个即将死亡的东西,将其视若珍宝,甚至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春天。
“这是要死掉的花,你怎么种都种不活的。”
杰森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金发少女对他投来百分百信任、仿佛雏鸟般稚嫩求救的目光。
她的视线让刚刚还从残酷的话语中汲取到短暂平静的杰森坐立难安。
“你想干什么”
他警惕地问。
金发少女继续盯视着他,不躲不避,她的目光里充满沉甸甸的决心,还有孩子一样纯净而湿漉漉的光芒,像一匹被圈在马厩里还要探出头的、热情的小马驹。
在那样的目光下,杰森逃跑欲望大爆发,无师自通地懂得了伊芙语。
“你想学怎么养活植物,是吗”
极不情愿地,红头罩问出了这个他已经预感到要后悔很久的问题,得到了金发少女快乐的点头。
“”
回忆到此结束,杰森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所以呢你养好了没养好还是想让我再给你帮忙”
回答他的是点头、抬头和迟疑。
“哦”
杰森语气无不讽刺道,“想让我帮什么忙你不是已经养好了吗”
金发少女点了点头。
没等杰森再说话,她从外骨骼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陶盆。
小小的、米粒一样大的小花苞盘踞在细细的枝桠上,已经含苞欲放,能够隐约看出花瓣火烧一般纯净的红色。
而金发少女望着他,将这盆花献宝一样捧到他面前。
杰森沉默片刻,接过了这盆花。
“红花。”
他冷嗤了一声,顿了顿才低声说,“还算不太难看。”
金发少女眉眼弯弯,朝他娴静地微笑着。
将这盆小花摆到厨房的窗沿上,拖过来一只夹子固定,杰森刚要说些什么,安全屋里忽然开始播报巨大的警报声。
“妈的。”
杰森立即一跃而起,一层冷硬的壳子套回他英俊的面孔,刚刚那点柔软和真实的别扭如同蚌内柔软的肉粒,稍一敞开就迅速闭拢。
他冲到屋内,拿好必要的战斗物品,再急匆匆回到客厅。在路过茶几时,他顿了顿,拿起一块抹布,甩到金发少女面前。
“拿着”他冷声道,“快点,我们得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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