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整个人都傻了。
她身子蓦然僵住,耳廓上团着层层叠叠的红, 声音结结巴巴, 话都说不清楚:“这……”
夏知桃抱了片刻, 依依不舍地松开张狂,向后退了一步,气定神宁, 笑道:“如何,考虑一下?”
她感觉自己跟个诱.拐小朋友的变态似的,就差没有手中拿根糖人了晃来晃去, 把对方给坑蒙拐骗弄回家了。
张狂面色赧然,含糊道:“自然。”
自然是非常愿意的, 其实就算几人真的不愿她同行, 她大概也是会偷偷摸摸跟在后面,只不过会隐去身形,远远地看着。
锦漓兴高采烈道:“太好了, 看来我不用托付小红帮忙在坟前烧纸了。为了庆祝教主大人加入,咱们就把小红烤了吃吧!”
小红鱼惊愕异常, 愤怒地吐了一串泡泡, 晃晃悠悠,一路游到张狂面前,被对方轻轻地拎住了尾巴。
细白五指捻着火红尾鳍,像是攒着一小簇微弱火焰。
小红鱼殷勤地吐着泡泡,一个劲往她面颊蹭,张狂颇为无奈, 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又”过来了?
夏知桃想起某位同姓小师妹对这小红鱼的百般嫌弃,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眉眼弯弯道:“兴许是喜欢你吧。”
她们三个人在这和乐自得,相处融洽,看得秦之是浑身难受,惊异之余还有种古怪之感。
她不知道的是,这种古怪感觉,在现代叫做“电灯泡”,而锦漓身为一枚锃亮的电灯泡,却能完美地融入其中,着实不容易。
秦之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正罗衣淡然笑笑,温声道:“小姑娘们聚着玩,有个伴儿一起走,还挺好的。”
秦之瞠目结舌,仓皇道:“你你你你——”
她错愕地转头,伸手想探正罗衣额头,颤声道:“师弟,你怕不是烧糊涂了?”
秦之最是了解她这个师弟,当年入门时便是心肠最软的一个,傻乎乎的随便骗骗就上钩,幸好福大命大,虽然也遭人陷害过不少次,但还是有惊无险的凭着实力坐到了峰主位置。
成为峰主之后,正罗衣性子却并无什么改变,整天为了徒弟们忙前忙后,导致自己反而疏于修炼。
不然依正罗衣天生单一木灵根的资质,又有着崖山众多资源殿后,不至于这些年只有洞虚境界,在崖山十三位峰主中排名倒数。
正罗衣由着秦之屈指敲了下他额头,无奈地笑了笑:“没,我很清醒。”
“秦峰主您不知,我们自崖山一路过来白鹤堂,其中多有艰辛险阻,危机重重。”
正罗衣轻声道:“好几次性命攸关,都是幸亏教主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来。”
一旁张狂听着他这话,漆墨似的眼睛定定看着正罗衣,神色古怪,难以置信道:
“你是真的烧糊涂了?”
夏知桃啼笑皆非,顺手帮她捋了下长发,清冷柔顺,手感甚好,淡然道:“人家帮你说话呢,你急着回绝干什么。”
张狂坦然道:“崖山见面必得将我骂上几句,本座已经见怪不怪,安然处之,甚至还有兴致打听下新唱词。”
她顿了顿,道:“云笈那边也就算了,崖山之人忽然对我称誉再三,我真的是很不习惯。”
秦之:“……你倒有自知之明。”
“本座闲来无事,下山逛街的时候还会在茶楼听上一两句。”张狂认真道,“有时还挺有趣的。”
听了这话,夏知桃好奇地瞅了她两眼,没想到教主大人还如此闲情逸致,顺带回忆起件有些久远的事。
小师妹刚入门不久,她有次下山采购,在茶楼听说书时听了几句关于张狂的闲言碎语。
夏知桃一时没忍住,冲动出头反驳了几句,结果被个大汉扬斧子威胁说要“替天行道”来着。
虽然夏知桃靠着崖山名号逃过一劫,但也恰恰就是在那天,仿佛只存在于崖山传说之中,十分低调的张狂忽然现身。
她在集市把几人摁地上,狠狠揍了一顿,惹得崖山升起红色焰火,闭关峰主都吓出来几位。
事情一串联起来,竟然全部说得通了。所以说当时张狂蓦然出手,也是为了自己打抱不平么?
夏知桃心中偷笑,甜丝丝的。
。
秦之蹙眉看了张狂好几眼,怅惘地摇摇头,妥协道:“罢了罢了,总归我们一并被关在这,得想想怎么破开幻境——”
话刚说了一半,四个人包括张狂在内,没有丝毫犹豫,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充满期待。
秦之顿时压力很大:“你们看我作甚?”
锦漓羞涩一笑,道:“秦师尊,咱们这几个对幻境可是一窍不通,全得依仗您了!”
张狂也跟着道:“我总拢被关过三……咳,被关过两次。”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夏知桃,结果被对方给抓到了,又赶快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秦之诧异道:“你既然能安然走出,定是有压制心魔之法,依样再来一次就行。”
张狂沉默片刻,艰难道:“上次被困三日,我直接硬拆了阵法……这次幻境造主有备而来,阵法规模大了十倍,我没法轰……”
众人:“…………”
依照心魔这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化解也没法,压制也白搭,不如直接炸幻境。
还有个原因,张狂没好意思没说。
她之前还在客栈包扎伤口,结果头一昏身一沉,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身着黑袍,晕晕乎乎躺在岐陵大殿之中。
张狂呆愣片刻,发现自己又被困入了白鹤幻境,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只想把阵主拖出来狠狠揍上一顿。
寻找阵主无果后,她第一时间尝试的,便是运起周身灵力灌入阵法中,企图暴力破解阵法。
奈何近来灵力耗费过头,境界不复以往,她辛辛苦苦弄了半晌,幻境依旧佁然不动、安稳无恙。
这件事说出去着实很丢面子,张狂思索再三,决定按下不表,假装都是阵主处心居虑有备而来,绝对不是自己太弱了打不开阵法。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心魔身上。
“这是建立于魇的幻境,可见之物,可感之事,皆为心瘴。”①
秦之淡声道:“想要走出阵法,最快捷的办法便是压制心魔,不过,还有一个上乘之选。”
“——心魔总得有个根源,譬如贪嗔念想,譬如求而不得,譬如生老病死之苦。”
秦之定眼看着张狂,见对方三心二意,眼神飘飘忽忽只想看夏知桃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
她咬牙切齿,愤愤说完后半句:“若是能解开心中郁结之事,心魔自会消失。”
夏知桃听得认真,道:“该如何解开?”
说的简单,但实施起来却十足困难。修仙之人最是忌讳孽瘴,却未曾想过,若不是心中还有爱恨情仇,求不得、放不下之事,又怎会生出心魔。
秦之冷笑:“问你旁边那个。”
张狂心不在焉,秦之的话囫囵听了个大概,冷不丁被点到,猛地一抬头,顿了两下才道:“不知。”
“你们也看到了,”张狂慢吞吞道,“那人毫不讲理,固执至极,上来就打,哪是个能好好说话的模样?”
秦之追问了几句,被张狂含糊过去了,又有夏知桃帮忙护着,着实问不出什么情况来。
她长叹一声,怅然道:“好吧,还有最后一个法子。”
。
离开了暗无天日的岐陵山,锦漓看着山下热闹熙攘,张灯结彩的集市,不由得一阵热泪盈眶。
她欢呼一声,急哄哄地跑去买烤鸡了,将身后四人抛下好长一段距离。
秦之无语道:“说好的商议后再分头行动呢,小鱼怎么就跑了??”
夏知桃风轻云淡:“秦师尊不必忧心,锦师姐在地上随便捡个东西,也必须是咱们阵法所需的必要材料之一。”
秦之:“……”
正罗衣温文尔雅:“就算不是必要材料,也能撞上个元婴级别的大机缘,最不济也能平白捡个几千金铢回来。”
秦之:“…………”
张狂:“知桃说得都对。”
秦之心力交瘁,感觉这一帮人浑然不知幻境险恶,乐呵呵的仿佛出来郊游。特别是某个姓张名狂的魔教教主,不吵不闹不杀人不放火,乖的让人毛骨悚然。
回归正题,离开岐陵山之前,秦之与几人仔细分析了一番,除了心魔之路走不通的话,想要破解阵法,便还得借助幻境本身性质。
——她想要在这幻境之中,再摆出另一个幻境阵法来。
原理很简单,就像是磁铁两极一般,若秦之真能成功,两个幻境之间将会互相排斥,她们便能乘机找到破绽,走出白鹤阵法了。
秦之摩挲额间,缓声道:“我需要细红绳、桂铜锱、南无枝……等十样物品。既然小鱼跑了,那我们兵分两路。”
一听说要分队,张狂立马微不可见往夏知桃那边靠了靠,漆黑眼睛中落了枚星子,亮晶晶盯着秦之,意思不言而喻。
秦之心思缜密,自然也注意到了张狂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她顶着对方期待的小眼神,呵呵一笑:“夏知桃你过来,与你正罗衣师尊走。张狂,你跟着我。“
张狂晴天霹雳,下意识道:“为何?”
刚问出口,转念一想我可是魔教教主啊,为什么要对崖山言听计从,故而硬气了几分,理直气壮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座凭何便要听你指使?!”
“哦,那夏知桃你给我过来,”秦之面不改色,似笑非笑道,“便委屈教主大人与我这小师弟一块儿了。”
正罗衣看着神色颓然的张狂,分外不解:“我自是无碍,但其实让教主跟着知桃,也不挺好的么?”
秦之恨铁不成钢,感叹自己这师弟真是的越带越歪,一把将正罗衣拉去旁边,低语道:“你疯了吗?就算夏知桃拜在胡秭门下,你也不能让她和魔教教主一道啊!”
“张狂虽因白鹤幻境而受制,但此人恶行昭彰,罪不容恕,此番绝对居心悱恻,不能不防。”
秦之严肃地与他分析,“夏知桃入门时日不长,道行相对浅薄,万一张狂蓦然出手,你我身为崖山峰主还能抵挡一二,她可怎么办?”
正罗衣认真听完,道:“您说的有理。”秦之赞许颔首,结果正罗衣话锋一转,又绕回去了:“但我还是觉得,让张狂跟着知桃弟子挺好的。”
秦之:“……”
她气得差点一个手刀过去,恨不得撬开正罗衣心思看看,自己这师弟究竟被张狂灌了什么迷魂汤。
两位峰主你一言我一语争议了半晌,结果各持己见,许久都没得出结果。
夏知桃站着腿麻,悠悠道:“二位师尊。”
见两人望过来,她牵起站在一旁的张狂,淡定自若地挥了挥手,风轻云淡道:“我带教主去卖身衣服,你们慢慢商量。”
说着,她便把耳尖泛红的张狂给拖走了,留下秦之满脸愕然,而正罗衣无奈地笑笑,道:“都说您不用担心了。”
。
城镇中悄悄地传开了,说西街那头,来了个一等一的美人。
那美人容貌极盛,别说整个城镇了,便是放在皇城之中,怕也是难以寻到个同样颜色的女子。
只可惜,美人一身漆墨长袍,周身寒气萦绕,隐约可以嗅到零星血气,再加上一幅喜怒莫测,冰冷淡漠的神情,让接踵人群全部自发避开三尺,唯恐惹祸上身。
夏知桃推了推她,道:“又在发呆?”
张狂回过神来,垂眉看她,一双眼睛乌黑而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想事情。”
夏知桃就站在她身旁,泼墨似的长发悉心绾着,搭了几缕在白衣之上。
见张狂望过来,她便莞尔一笑,调笑道:“想什么呢,神色这么认真?”
夏知桃一贯爱笑,眉眼间总是攒着几分温柔神色,就连声音也总是温润的。
张狂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美好地让她觉得有些虚假。
但即便如此,就算一切都是阵法所造出的虚境,就算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幻象,她也忍不住觉得……
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也不错。
教主大人喜欢走神这事,夏知桃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转头盘算道:“待会给你买身新衣服,还有绷带和草药,得处理下伤口才是。”
“小伤罢了,不足挂齿,”张狂随口道,声音听上去莫名有些软,“而且这里只是幻境,又不是真的。”
夏知桃叹口气:“就算是幻境又如何,真当我不会着急,不会心疼?”
张狂生得太好,神情纯良无辜,导致夏知桃一顺口,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待对方一双黑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讪笑一声,道:“看什么,走了。”
张狂快步跟上,软乎乎地粘上,亦步亦趋跟在她后头,道:“我、我带了几千金铢,你要不要?”
夏知桃一个踉跄:“你一小孩子,哪来这么多钱?”
高出夏知桃半个头,单个名字便能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睁大眼,小声辩解道:“我不是小孩。”
她掏啊掏出一堆金灿灿的细碎金子来,用修长五指满满当当地捧着,似是觉得不够,又添了一句:
“知桃你缺钱么,之前延陵开价十万金铢请我去南海打蛟龙,我当时太懒了没应下,不过——”
夏知桃哭笑不得,道:“打住,我拿这么多钱作甚,买几座城池种菜玩儿么?”
见张狂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夏知桃不由得再次心软,拿了一枚珍珠大小的碎金,冲她眨眨眼:“这个就够了。”
秦之点名要买的东西虽多,但都不是些稀罕之物,譬如细红绳,一枚铜锱便能在集市中买上一大把。
估摸是张狂跟着的缘故,小贩们看了夏知桃便瑟瑟发抖,讨好似的将价格压到最低,甚至还有白送给她的。
送上门的便宜岂有不占的道理,夏知桃十分高兴,照单全收,一路走下来,林林总总地将秦之要的东西买个了大全。
而张狂一路乖巧跟着,在旁边安静美丽地发呆,吓得路人全部敬而远之,见着便绕道走。
虽然教主大人看着精神奕奕,行动自如,但夏知桃终究有些放不下心,顺带买了许多上好伤药与绷带,想着之后还是得帮她看下才是。
中途还经过一家成衣店,夏知桃装模作样地给张狂买了身黑衣,然后趁着对方没注意,塞了套尺寸一模一样的碎花衣裳与一件淡粉长袍,一并交付银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两人回到原先位置,远远便看见街角站了三个熟悉身影。
夏知桃走近些许,刚想打招呼,便被锦漓身后的东西所震惊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锦漓一身红衣,正抱着胳膊,翘着腿,得意洋洋地坐在一辆木制小推车之上,身后琳琅满目地放置着一堆精贵物什,垒作了小山形状。
正罗衣无奈道:“你又上哪撞奇缘去了?”
锦漓笑眯眯道:“进去说,本锦鲤有钱了,请大家吃最好的!”
她哼哧拖着小推车,大咧咧地飘进了身后客栈,由于身后太过光彩夺目、珠光宝气,吸引了一众惊异目光。
锦漓宛如暴发户般,大手一挥给众人定了五间上房,接着又点名要了最贵的包厢。
几人在包厢中坐下,秦之先阴晴不定地瞧了张狂几眼,确保夏知桃安然无恙后,才缓缓开口:“所以,小鱼你到底干什么了?”
她一眼便看见小推车上面好几个布阵的重要素材,不由得诧异道:“上哪弄来这么多东西?”
锦漓意味深长道:“这个啊,还得多亏了教主大人。”
正在仔细看着夏知桃沏茶,实际上不知是在看茶盏还是看人的张狂默默抬头,神色有些茫然:“?”
锦漓嘿嘿一笑,娓娓道来:
话说她看街上热闹非凡,兴冲冲地买了三只烤鸡,一边逛街一边啃鸡腿,好不惬意快活。
正逛的开心呢,忽然撞见一个穿金戴银,却满脸愁容神色寡欢的小公子。锦漓秉着想要坑钱…哦不,秉着崖山“与人为善”的标杆,拎着烤鸡便靠了过去。
攀谈片刻,公子道他在西街见了个高挑黑衣美人,惊鸿一瞥便已沦陷,但想着萍水相逢不知美人名讳,家住何方,便不由得灰心丧气,直叹自己要郁郁终生。
“咳,咳咳——!”
张狂正端着夏知桃倒的茶高兴喝着,冷不丁被锦漓的描述呛了一呛,手一颤茶倾了满桌。
“你还好吧?”夏知桃赶紧过来拍背,给咳得面色泛红的张狂塞过去几张帕子,顺手擦了下桌,好奇道,“然后呢?”
锦漓当时一听这描述,心领神会,暗道公子这要说的不是教主我把自己油炸了吃,赶紧蹭过去骗钱…啊不安慰小公子。
张狂缓过一口气来,指尖捻着一个小巧白瓷杯,神色复杂地望着锦漓,道:“所以,你说了什么?”
锦漓道:“教主你放心,我让那小公子死心,说你心有所属,嫁人已久,孩子都生了一打满地跑,然后公子就崩溃大哭地跑了给我留下一车东西——”
张狂神色一僵,手中瓷杯“哐当”砸在桌子上,惊恐不已,颤声道:“什么?”
前半句她还觉得挺有道理来着,结果后半段发展无比迅猛,宛如泥石流崩塌,让教主大人措不及防。
“教主你别慌啊,”锦漓风轻云淡道,“肯定得夸张一丢丢,才能让那人死心,老老实实地交出钱…哦不,才能让那公子有机会另寻佳人。”
夏知桃在一旁笑得前仰后翻,手肘搁着椅背,看张狂满脸迷茫,有心逗她一两下。
她挑眉看向对方,伸手拾起一缕墨色长发,声音绵软,悠悠揶揄道:“你看你,还说自己生得不好,结果随便出去走一圈都能摘个十多八朵桃花。”
张狂把自己摔掉的小瓷杯拾起来,默默地扶正了摆在桌上,委屈道:“知桃,我没有……”
锦漓笑嘻嘻道:“总之,感谢教主大人,让我坑来了一车东西!”
正罗衣淡然喝茶:“甚好甚好。”
秦之面色变化莫测,似是想开口说话,却根本插不进融洽气氛,最后一拍桌子,扔下个“明早卯时摆阵”,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几人又坐了会,见天色渐晚便回房歇息。夏知桃劳烦小二运一桶热水到房中,顺便拿些清理伤口的酒精过来。
嘱咐小二后,她几步踩上木制阶梯,一眼看到正准备推门进去的张狂,淡定地一伸手,拦住对方不给进去。
夏知桃抱着手臂,半倚在门前,眉眼蔓出一个笑:“教主,今晚能来我这一趟么?”
作者有话要说:张狂:(仿佛没有复习却忽然被点名上台做题的高中生)!?!?!?!
【引用】
①:“可见之物,可感之事,皆为心瘴。”——摘改自《无常经》,“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物事皆空,实为心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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