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张狂向前走了一小步,望着那个近乎于透明的魂魄, 五指拢紧些许。
她似是想要安慰对方, 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憋了老半天,才挤出三个微不可闻的小字:“别哭了。”
她干巴巴道:“本座帮你揍人。”
温奚如眼泪淌得愈发汹涌,似透明珠子般, 一颗颗,一串串砸落地面,化作白烟弥散。
最为悲哀的是, 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不记得谁杀了自己, 不记得自己家住何方, 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不记得了。
唯一剩下的,便只有一缕脆弱的执念, 牵着、缠着,让她停留此处, 久久不愿离去。
夏知桃在储物戒中找了许久, 捧出一枚碧绿剔透、质地温软的羽纹玉佩来。
之前试炼大会时,某位张姓魔教教主,给她们队偷摸着塞了一金一紫两枚妖兽晶石,直接秒杀其他人拿了第一,奖赏百宝窟中的一样灵器。
机会难得,夏知桃当时斟酌许久, 思忖万一原文剧情不可逆转,事情超出掌控时,她要有个法子带走教主。
于是,她选了这枚羽纹玉佩。
这玉佩由极其稀有的暖玉雕刻而成,聚日月清辉、凝万物灵气,是保存、温养魂魄的绝佳灵器。
本来是当不备之需存着的,目前来说,正好让温奚如栖息片刻,免了她彻底弥散在山崖间,不得进入轮回的结局。
张狂远远站在一边围观,等夏知桃将魂魄收起后,终于偷偷松口气,默默地凑过来。
青色玉佩贴着手心,分明触感冰冷,却将一股灼热的烫打入骨髓。
夏知桃轻声道:“走吧,我们回去。”
温奚如性子太过温软,她的魂魄濒临弥散,连自己姓名都不记得,也无法离开这个山崖。
——更别说复仇了。
如果温奚如并非那纠缠不休,作出种种事端的鬼魂,那将杨家上下闹得人心惶惶的“邪祟”,究竟是谁?
夏知桃与张狂商议片刻,两人当机立断,从山崖上一路赶回了幽州城之中,打算先回杨家,问问望烟有何发现,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谁知道,原先冷冷清清的杨家府邸前面,竟然停靠着数辆马车,占去了大部分道路。
。
骨轮碾过青砖地面,烙下斑驳血泽,数名身着漆黑长袍,配着头骨面具的“人”缓缓而下,站立在杨家门前。
他们低垂着头颅,袖口中露出的手腕消瘦至极,印满了一种诡异的黑色符文。
那墨黑纹路似藤蔓般,顺着苍白嶙峋的皮肤肆意蔓延,一圈一圈锁着脉搏,像是古老而神秘的符文。
两人远远停下,张狂眉眼间冷了几分,五指间攒了几片花瓣,轻声道:“小心些,来者不善。”
十几座车辆被尽数漆至焦黑,丹红为纹,白骨为架,中间镶嵌着一轮极其明显的银色纹章。
那银纹映着阴冷的寒光,图案为一只乌鸦被倒悬起来,以红绳缠绕了好几圈,羽翼弯折,红目似血,望着十分瘆人。
【红绳为缚,乌星倒悬。】
夏知桃望着那纹章,只觉得耳旁“嗡”一声炸开,心跳猛然一滞,再以千倍速“咚咚”地撞击着胸膛。
她猛然地想了什么,踉跄着退步,失声道:“原来如此,我早该料到的!”
在杨家之中闹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祟,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绝对不会有错,”夏知桃声音颤抖不已,耳侧有什么蓦然炸响,震得她心慌意乱,“千仞锏,这是千仞锏的标志。”
四大反道中,延陵毒府十分低调,郦谷妖族好歹只杀正道报仇,张狂就更别说了,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完全没有一点魔教教主的样子。
——而千仞锏,却是一群崇尚武力,暴虐嗜血的疯子。
没有道义、没有善恶,千仞锏视人命如草芥,近乎于疯狂地崇拜着强者,认为一切弱小之人都不应存在于世。
“千仞锏明明在魔界屏障附近,怎会无端出现在此处?望烟还在里面,还有柳绫,她们、她们该怎么办。”
夏知桃耳畔嗡嗡作响,她一瞬间想出了无数可能发生的事情,寒意顺着脊背上窜,手心间冰凉一片。
“别怕。”
熟悉的清冷声线冲入耳廓,好似淬了零星火花,将所有慌乱思绪尽数压下,只余了熹微静安的音。
她懵懵地抬起头,见张狂扶着自己肩膀,她微微低下头来,漆黑眼睛好似墨染。
张狂一字一句,认真道:“你不要怕。”
……啊。
夏知桃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尖掠过对方面颊,落入一片温软肌肤。
她有些失神地仰起头,在那漆黑瞳孔中望见了自己的轮廓,心中忽然在想,她在这里,她站着我的身旁。
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
思绪瞬间放空,无边无垠地蔓过身子,再如被无数丝线牵扯着,一点点回笼。
夏知桃轻轻呼了一口气,将抚着对方面颊的手收回来,低头擦了擦泛热眼角,在心中对自己说:
‘你不要害怕,你不能害怕。’
张狂方才被她抚过面颊,见对方收回手,便好奇地抬手也跟着碰了下,感觉冰凉凉的,一点也不舒服。
夏知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有点窘迫将头偏开,轻声道:“千仞锏出现此处,肯定与杨家脱不了干系。”
张狂偏头看着那十几辆白骨马车,目光掠过数名被漆黑衣袍遮住的“人”,最后落在那倒悬乌星的纹章上。
她思考了一下。
半晌,张狂犹豫着开口:“我从没见过千仞锏,只听说过几句传闻,他们好像也是四大反道之一?”
……啊?!!
看着张狂那有点迷茫的小模样,刚才岌岌可危、千钧一发的紧张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一点儿都不剩下。
夏知桃哭笑不得,闹了半天,她说张狂怎么一脸平淡,没什么反应,原来对方压根不认识千仞锏啊。
“你怎么看出来的?”张狂下意识问了句,结果话出口感觉有点不太对,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抱歉,当今势力太多了。”
她弱弱道:“我记不住。”
夏知桃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叹口气,抬手揉揉对方头发,慈爱道:“没事,我帮你记着就好。”
身为天下第一大派,崖山将四大反道全部分析了一通,写满不知道多少个卷宗,其中还诞生了几篇让弟子们咬牙切齿的“朗读全文并背诵”。
不仅如此,惊堂峰还专门开了一堂选修文课,讲得便是四大反道的起因经过等等。
秉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准则,连反道们的日常行程、饮食规律,甚至还有风月情史都不放过,什么都能讲上一讲。
夏知桃心中叹口气,回忆起当初讲岐陵山魔教时,卷宗怎么说的来着?
“翻云覆雨、掀风作浪;”
“喜怒无常、暴虐成性。”
夏知桃瞥了眼在身旁乖乖站着,认真思考的某人,心道你崖山卷宗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准,全是瞎编乱造。
不过对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夏知桃便觉得心安许多,与教主大人简略说了下千仞锏的宗旨,还有其危险程度。
“千仞锏长恶不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夏知桃凝神道,“我们一定要谨慎小心,不可轻举妄动。”
张狂不解道:“可你方才说,千仞锏在反道中排第三,我岐陵排第一,为什么要怕他们?”
夏知桃:“……”
完了!好有道理啊!
她忧心来思索去,起码想出了十几不同的进府的方法,独独忘了自己身旁站着个毁天灭地、令人闻风丧胆的单人拆迁队。
你说你堂堂魔教教主,不仅沉迷当貌美吉祥物,还热衷于端茶送水,到底干什么来了,完全没有反道第一的自觉性。
张狂瞥了眼千仞锏使徒,心中偷偷打着小算盘,五指间轻轻攒着几片花瓣,询问道:“我们是不惊动,偷偷潜入进去,还是直接打进去?”
夏知桃摇头,道:“你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别耗费灵力,我们先过去,看看对方到底为何而来。”
。
她们显出身形,向杨氏府邸走去。
身着黑袍的使徒缓缓抬起头来,苍白下颌上纹满深黑符文,他注视着两人身影,面容隐没在黑暗中,唇角一寸寸向上拉去。
那笑容僵硬而可怖,像是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气,他与两人对视,声调无波无澜,极为平淡:
“——终于回来了。”
随着那人一声令下,使徒们手持乌墨长刃,形似幽魂,踏着四溢黑雾,瞬息之间便凝出阵型。
漆黑刀刃蓦然出鞘,卷携着阴冷煞气,凶狠地撞在一处,不由分说地将两人困在其中。
张狂心中一紧,指尖处灵气四溢,骨节处猛然绷紧,拉扯出几道隐隐青痕。
不过千仞锏困住几人后,为首一人踱步而入,枯瘦五指抚过漆黑刀刃,淡声道:“少主有令,姑且留着崖山二人性命。”
使徒们低头称是,向两人逼迫过来,锋寒刀刃抵着脊背,命令两人向府邸中走去。
而随着她们走进屋中,厚重木门也在身后“嘭”的合上,将寂然街道隔绝于后。
杨家庭院满满当当地站着黑衣使徒,家仆们抱着头,被迫沿着长廊站成一列。
使徒紧紧跟在两人身后,用刀剑抵着她们脊背,严密地控制着两人的行走速度。
张狂自锁魔楼以来,何时受过此等委屈,凑到夏知桃身旁,和她咬耳朵道:“我可以揍人了吗?”
夏知桃道:“先等等。”
方才那人说“少主有令”,夏知桃倒是有些疑惑,这位千仞锏的少主是谁,围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府邸,又有何目的。
使徒押送着两人行过长廊,来到了主厅中,夏知桃一眼便见到被五花大绑,泪眼汪汪的望烟,心中不由得松口气,同时也更加警觉起来,不知千仞锏究竟有何用意。
大厅两侧齐刷刷地跪了一排使徒,原先摆着的桌椅,书橱推翻在地,清出一大片空间来。
为首使徒虔诚地跪下身子,他声音沙哑,稽首禀报道:“少主,您要的另外两位崖山修士。”
高座的紫衣女子轻笑一声,墨黑长发松松挽着,紫蝶发簪垂下一串银铃,犹自晃动,叮铃作响。
“可算回来了。”
她眼角微杨,翘腿坐在高座之上,五指间转着一片锋然刀刃,面上似笑非笑,道:“真是让人好等。”
夏知桃怎么也没想到,千仞锏使徒半跪而下,恭敬称呼为“少主”的紫衣女子,竟然是一位昨天才见过的熟人。
杨良才的新婚妻子,柳家二小姐,
——柳绫。
。
柳绫懒洋洋地望着几人,指尖的锋白刀刃悠悠转着,映出半边锋利而美艳的侧脸。
她足旁趴俯着一人,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正是不久前还端坐在案板前的杨良才。
杨良才面色惨白一片,因痛苦而蜷缩着身子,呜咽着发出一声颤音。
柳绫眉心一跳,猛然站起身来,靴尖凶狠辄入那人手骨,发狠似的碾了碾,声音暴戾无比:“闭嘴!”
使徒们全部俯身跪下,抵扣着头不敢去看少主动作,而张狂吓得赶紧把夏知桃挡在身后,紧张道:“别,别看。”
夏知桃确实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太过害怕。毕竟两世阅历下来,她也经历了许多事情。
她微微蹙着眉,轻声道:“柳绫?”
柳绫偏过头,领口露出一瞥苍白肌骨,脖颈覆了圈镀银箭镞,尖头锋寒锐利,几乎要刺入血肉一般。
“崖山…还真是不自量力,成日多管闲事,”柳绫自高台走下几步,声音极冷,“不过几个区区金丹修士,也敢干预我千仞锏之事?”
望烟被堵着嘴,瑟瑟发抖地缩在旁边,用求助的目光看着两人,眼泪啪塔啪塔地向下掉,委屈成了一朵蘑菇。
夏知桃定定地看着她。
这样看来,所谓的“留金门”柳家怕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明面上的虚门,一个千仞锏用来积攒财富与收集情报的据点。
又或者,什么当地大户,什么柳家二小姐,甚至“柳绫”这个名字——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伪装。
“……我等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千仞锏少主,竟然愿意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
夏知桃轻声道:“不知您这几月,过的可还愉快?”
柳绫竟然没生气,反而挑眉一笑,眼角弯弯眯起,很是愉悦的模样:“是啊。”
“我换着手段,变着法子,折磨这人过了几个月。每天见他痛苦不堪、委靡不振,甚至千辛万苦向崖山递帖子,便觉得欢欣、快活的很。”
柳绫弯眉笑着,缓声道:“若崖山没有多管闲事,我还能继续玩下去,你们也能保住自己的脑袋。”
“巧了,柳少主。”
夏知桃悠悠道:“您倒是抢先一步,但我俩回来,也是专程过来揍人的——您要是揍够了,不如也让我们出出气?”
她倒是敢说,一语下来,不仅众多使徒惊愕地抬头,连柳绫都是一愣,身形顿住片刻:“什么意思?”
夏知桃没有丝毫畏惧,直视着她的目光,语调平静一如:“出了杨府后,我们拜访了温氏老人。”
“得知温姑娘之事后,我们辗转去了后山悬崖。崖山引魂术,香木为引,白雾凝形,我们见到了你的…朋友。”
夏知桃还未说完,柳绫指尖刀刃似流矢般刺出,呼啸掠过头顶,直直钉入木柱几寸。
柳绫呵斥道:“不可能!”
“一派胡言,谎话连篇!我这几月以来命修士招魂数万次,皆是以失败告终。”
她眼眶染了点红,发狠似道:“奚如性子温软、心地良善,死后魂魄早已弥散,怎么可能聚得起来!”
夏知桃叹口气:“千仞锏何曾有招魂之术,您抓来那修士只怕也境界不够,凝不起弥散魂魄。”
不同于寻常厉鬼的红色、黑色,温奚如魂魄近乎于透明,怨恨太过于稀薄,不足以支撑她留在人世间。
若不是某位教主大人在旁边围观,无意中帮助了灵气凝聚,只凭夏知桃自己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召出她的魂魄。
柳绫愣了愣,周身锐气像是浸入寒冰,一尺一寸地冷下来,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微不可闻的音,颤声问道:
“……她说了什么?”
“温姑娘并非自杀,而是遭人所害。她身上有多处拖拽、击打的伤痕,应当是几名男子所为。”
夏知桃声音有些不忍:“时日太久,温姑娘连自己姓名都不记得,却还是不愿离去。”
柳绫面色苍白一片,神情却蓦然激动起来:“我知道…我就知道!”
“我陪了她十年,她什么性子我最为清楚,”柳绫死死咬着下唇,“怎么可能因为这人,便扔下温奶奶,还有我…跳下那么深的山崖。”
“还有我”三个字说的轻细,微弱而不可闻,淹没在嘈杂呼吸中。
柳绫抬手随意挥了下,困着几人的千仞锏使徒便退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
夏知桃对杨良才没什么感觉,左右她才不过和这人见过不到三面。
虽然她心中有些怀疑,但其实没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杨良才便是谋害温奚如之人,而且动机也不够充分。
似是注意到夏知桃的疑虑,柳绫嗤笑一声,道:“你真以为,我平白无故就嫁了这鬼人?”
她弯下身子来,一把拽住杨良才衣领,把他整个人拖了起来,眉眼上扬,勾出个笑来:“这人啊,高中榜眼风光回乡,一见到有高门大户提亲,便把本儿都忘得干干净净。”
“奚如满怀希望地来找他,被拒绝也就罢了,他为了自己前程,竟然想要让奚如闭嘴。”
柳绫轻蔑一笑,声音骤冷:“我之前查到他在暗阁雇了两个人,而那两人在温奚如跳崖同一日,曾在后山悬崖出现过。”
杨良才被扼住脖颈,面色涨得通红,口中不住地求饶着。
柳绫没有丝毫动摇,将五指愈发收拢,笑颜明艳:“怎么,后悔了?”
她松开手,杨良才“嘭”地砸落在地,咳出几口血来,颤颤发着抖,哪还有之前的威风模样。
“——所以,此事崖山当如何?”
柳绫干脆在长阶上坐下,托着下颌望向两人,衣袖向后褪去一点,露出沿着手腕嵌入的一圈淬银暗器。
她眯了眯眼,漫不经心道:“杨良才此人,你们不能带走。不过,我也不觉得你们有那个本事。”
张狂一直安静地呆在旁边,存在感很低,也没怎么说话,此时却忽然冒了半个头出来,轻声道:“有本事。”
柳绫蹙了蹙眉。
张狂犹自上去两步,无视其他人的目光,认真道:“若是知桃你不想牵扯进此事,我们便不管这人,我护你与望烟离开。”
“但若是你想带走杨良才,或者保下他性命。无需任何解释,也无需阐述理由,只要你开口需说一句。”
张狂微微侧过身子,目光掠过屋中、门外、还有庭院里乌泱泱的众多使徒们,忽地嗤笑一声:
“……他们拦不了我。”
这语气,真当是狂妄至极,完全没有把位列第三,有着“嗜血疯魔”之称的千仞锏放在眼里。
听着对方反派BOSS级别的砍人宣言,夏知桃没觉得害怕,也没觉得恐怖,第一时间竟然觉得——莫名欣慰。
这孩子天天不务正业,沉迷当吉祥物这么久,今天终于拾回一点教主的尊严了,太不容易了,可喜可贺。
夏知桃还在犹自感叹,一旁的柳绫冷笑两声,声音轻蔑:“可笑!以为自己是魔教教主啊,真觉得你能安然走出这院子?”
张狂:“…………”
事实证明,在玄幻世界中,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就算你对面站着的是个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女子,但没准人家还真是魔教教主。
张狂拢紧五指忍了一会,有点忍不住了,和夏知桃控诉道:“知桃,我真的要打人了,你别拦我。”
夏知桃安抚道:“别着急。”
张狂这小朋友可能平时真的太宅了,老是呆在岐陵中不出来,导致外面传言越来越凶,越传越离谱,真见过她的人却寥寥无几。
柳绫根本没把张狂放在眼里,她在长阶上架起腿,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你的答复如何?”
夏知桃思忖片刻,道:“依崖山的规矩,此事应当驱散亡魂,保下杨公子的性命,并且将柳姑娘您以及千仞锏干预之事,尽数汇报于崖山。”
柳绫挑眉:“所以?”
见夏知桃似乎像是要保人,柳绫勾了勾指尖,千仞锏使徒们拔出漆黑刀刃,向两人缓缓逼近。
张狂攒了片花瓣,刚想出手把柳绫千仞锏和杨家大宅一起掀翻,被夏知桃伸手拦了一拦。
夏知桃不紧不慢地从储物戒拿出一样东西,在众人面前一展而开,上面细细密密地覆了工笔墨字,周围灵气萦绕,正是崖山的任务卷宗。
她微微低下头,双手扯着宣纸两边,五指间灌入了几分灵气,接着猛一用力——
“呲啦”一声裂响。
绢布撕裂,纸碎散落,卷宗被直接撕成两半,盈盈亮着的卷宗即刻暗淡枯倦,上面附着的灵力颤了颤,散落为四溢星芒。
“我们去见了温奶奶,也见到了温姑娘的魂魄,对于此事应当以何种手段处理、何种方式结尾,心中自有定夺。”
她笑了笑,声音轻缓:“崖山虽规定不得夺人性命,不得让魂魄残留于世。但规矩虽如此,这‘规矩’却也是为人而定的。”
夏知桃一松手,裂成半截的卷宗便“哐当”砸落在地,咕噜噜滚出好远。
她平静道:“这便是我的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张狂:知桃负责调查分析,做任务走剧情,我负责端茶送水,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很好很好。
【特殊嘉宾】
柳绫:老娘今天可真是栽了,你魔教教主穿白衣装崖山仙灵也就算了,你不应该一进来就把整个杨家给掀了吗,为什么要乖乖地呆在后面,不动也不出声???
张狂:这不等知桃命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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