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模样望着挺清醒,说话也有条不紊, 不紧不慢的, 但夏知桃瞅着这家伙面孔, 总觉得透着点古怪之感。
墨发丝缕垂落,绸缎般披在肩膀上,细薄耳廓泛着极浅的红, 似枝头挂着水露的红果,叫人想咬上一口。
那玉觞被她端着晃来晃去,里面早就空空荡荡, 这家伙浑然不觉,还搁那“喝”得高兴呢。
还装呢, 这都醉成什么样了?!
夏知桃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下自己想要冲上去把人拽走的冲动,依旧站在队伍后方,心中琢磨起事情来。
老臣疾首蹙额, 不住叹息,道女皇请了反道时, 众人大多想的都是郦谷妖族, 或者十分低调的延陵毒阁。
没想到,宋国女皇也是个狠角色,魔修事情一出,二话不说直接把反道第一的魔教教主请来了。
别说那吓跪在地上的老臣,崖山众人都被吓得不轻,只有夏知桃一人淡定依旧, 她特地选这宋国卷宗,本就是冲着位置离岐陵近而来的。
如今恰好撞到了教主大人,还省了她在岐陵山下坐一夜的打算。不过,张狂这家伙不在岐陵,或者妖林之中呆着,怎么会莫名出现在这宋国之中?
夏知桃思来想去,总觉得有点隐情。
张狂一开口,崖山众人瞬息便紧张起来,现场气氛剑拔弩张,凝重异常。
槿华峰主将弟子们护在身后,手中折扇“哗啦”展开,五指间灵气四溢,暗暗地压了一个剑决。
崖山与魔教势不两立,如今狭路相逢,万一处理不当,怎么想都会酿成一场造成重多人员伤亡的可怖灾祸。
张狂点了点玉觞,指尖敲出几声清泠的“叮哐”细响,漫不经心道:“不必紧张,你们也打不过我。”
她将其玉觞放置于檀木桌上,眉睫压下些许,似乎有些困倦:“再怎么也撑不过半柱香…唔,或许还是有些多了。”
子韫师尊紧紧攒着折扇,呼吸稍有些颤,精神绷到了极致,随时准备着出手,就是拼死也要护下身后的弟子们。
比起崖山的如临大敌,宋国女皇却出乎意料的镇定,并没有过多恐慌害怕之意,就像是早已知道张狂不会出手一般。
她站起身来,先是向崖山众人鞠了一躬,叹了口气,道:“张狂,我可以解释。”
宋国女皇没有用“朕”来自称,而是换成“我”,少了几分一国之君的倨傲,寥寥言语间,似乎与张狂有些熟络。
烛灯悠悠亮着,燃声簇簇,忽地迸出几枚火星,“噼啪”一声细响,像是极轻浅的一个笑。
“不必了,本座也不感兴趣。”
张狂拢着细白五指,斜斜倚靠在檀木椅背,漫不经心道:“宋祺,你有两个选择。”
“你可以选把钝刀,一点点地去磨块硬石头,等待个十年半载的,待到刀刃短的差不多了,兴许能勉强砍出条小缝来。”
张狂攒着几片花瓣,细白指尖泛着点红,话锋一转,道:“或许,你可以选把利刃。”
“只要本座愿意,不出一个时辰,那所谓煞鬼教之中的众多魔修,便不会再有一个活的,来扰你宋国清净。”
她忽地笑了,乌墨眼瞳微微弯下些许,声音轻细温软:“不过,用刀还是要小心。”
“——别疏忽大意,一不小心便落得个鲜血淋漓、尸骨无存的下场。”
。
那声音带着几分轻浅笑意,落在寂然无声的书房之中,似刀刃般划过骨骼,一字一句皆是凶狠无比,叫人不寒而栗。
屋中极静,一时便只余下了几人呼吸,以及窸窣燃着的烛台。
宋祺顿了顿,轻声叹口气。
她站直身子,即使解了腾龙黄袍,摘了九旒冕冠,她依旧是九五之尊,是疆土横贯八方,天下唯一的女皇帝。
宋祺五指虚虚搭在自己随身佩剑上,沉默片刻后,忽然向前走了几步,向崖山众人浅浅鞠了一躬,神色平静,轻声道:“崖山诸位,还请回吧。”
子韫师尊不可置信,转身望向宋祺,五指微有些颤,竭力解释道:“纵使魔修无恶不赦,但被其关押的人质,却不至于落到此等地步!”
宋祺置若罔闻,似乎并不担心。而张狂懒懒听了几句,忽地嗤笑一声,道:“那些人又与我何干?”
子韫愣神:“你这是何意?”
张狂翘着腿,懒声道:“本座何必因顾虑煞鬼教之中的质子而束手束脚,全部人一并杀了多痛快,干脆利索、省的麻烦。”
子韫师尊握紧了手中折扇,咬着点下唇,声音发颤:“当真是魔教教主…竟是要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请求道:“女皇,此人乃魔教教主,行事狠辣至极,还请您三四而后行。”
宋祺望了眼一旁张狂,并未否认子韫言语,却只是浅浅地摇了下头。
她道:“我心意已定。”
宋祺向前走了几步,客气有礼道:“劳烦崖山诸位仙君了,还请回罢。”
她望向跪着的老臣,叹了口气:“元爱卿,朕知道你一片好意,但魔修此事容不得任何差错,须得尽快解决。”
宋祺的言语足够恭敬,没有任何贬低崖山之意,却直接坦然了态度:竟是真的打算回绝崖山,让张狂帮忙解决魔修之事。
张狂倚着檀木椅,修长双腿叠起,柔顺长发自肩头垂落,随着平稳呼吸而轻轻晃着:“早该如此。”
“煞鬼教也好,修罗道也罢。”
她笑得恣意,轻声道:“左右不过在我头上多添一笔血债罢了,又何必多言。”
弟子们听得气愤,有姑娘忍不住想要上前斥责,被槿华峰主拉住了。
子韫师尊望着张狂,极轻地叹了口气,将嗓音压低些许,苦涩道:“别冲动,我们不是对手。”
白玉坛之上诸多峰主在场,都抵不过张狂十招,而现在她们只有子韫师尊一人,别说打过张狂了,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得看对方心情。
在师尊的示意下,弟子们也只能咬牙受着,众人沉默地退去了旁边,让出了一条道来,夏知桃也跟着躲到了后头,抬头瞥了几眼张狂。
“……难得,还挺识趣。”
张狂歪着头瞧她们,乌墨眼睛蒙着点水雾,若有所思地看了半天,忽然看见了人群中的一个熟悉身影。
她忽然便没了任何脾气,眉眼高兴地弯下些许,软声道:“行了,我走了。”
魔教教主忽然冲她们笑,还笑得如此灿烂,崖山弟子们只觉得心惊胆颤,总有种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
而远远站在队伍最后面,身为“罪魁祸首”的夏知桃抿了抿唇,在心中扑哧笑了,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了一句:“待会去找你。”
张狂站起身来,步伐稳定自如,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坦然自若地向外走去。
宋祺跟着走了几步,有些跟不上她,便远远喊了句:“张狂,之前你应允之事——”
张狂道:“记得,会留活口的。”
众人:“…………”
之前是谁,醉醺醺地在那大放厥词,说什么要把煞鬼教连同人质一锅端,结果瞬间就把自己给推翻了,打脸来得太快堪比山体崩塌。
。
张狂消失之后,宋祺在正殿之中接待了崖山众人,坐下来与众人“打太极”。
能在这乱世之中吞并数国,并维持统治将近十余载的君主,哪会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宋祺此人心思缜密,为人处世圆滑至极,十分清楚她身为凡人中的君主,该如何平衡反道与正道之间的关系。
再者,崖山有一条“修道者不得干涉凡间之事,不得对任何凡人出手”的戒律,宋祺心中也有几分估量。
她先是诚恳道歉,以一国之君的姿态宴请了众人,接着有条不紊地叙述了魔修之事,言里言外都是普通凡人对修道者的尊敬、恭谨之意,几乎要将崖山捧到天上去。
但一旦子韫师尊问起张狂之事,宋祺便各种回避,苦不堪言地叹说子民饱受侵害,请来反道也是无意所为云云。
一言以蔽之,任凭木槿峰主如何劝解,宋祺便是铁了心,不愿崖山插手此事,非得拜托张狂不可,也不知为什么。
她为崖山众人安排了房间,而子韫师尊恰好有些放心不下,便领着众弟子们暂且留了下来,打算先观察几日。
张狂此人性子阴晴不定,若她忽然倒戈反悔对宋国出手,崖山也好歹能护下几人。
夏知桃一直混在弟子之中,演技可谓是□□无缝,待到众弟子包括子韫师尊都歇了下来,她提着个灯笼,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某位张姓小朋友,上次云笈时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自己戒酒了”,“再也不喝了”,结果这才过了没多久,又把自己灌成这样子,看得夏知桃很是生气,打算过去捏几下脸。
女皇安排的房间都在东侧偏殿,夏知桃细细一琢磨,感觉张狂十有□□就在离这最遥远的西殿,便偷偷地溜达了过去。
这儿的都是凡人,夏知桃身为修道者,想要躲开巡逻守卫可谓是轻松至极,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西殿前面,靠着侧听几位婢女对话,寻到了张狂的房间。
“……就是这么?”
夏知桃稍稍抬高些灯笼,她四周寂然无声,而面前高大宫殿之中,便只有这么一一间孤零零的屋子,在深夜之中依旧亮着烛火。
不同于宫殿其他位置的森严守卫,张狂这人一个人都没有,安安静静冷冷清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知桃原本还以为宋祺区别对待,莫名就有点生气,但仔细一想,好像有点不对劲。
小朋友身为反道第一的魔教教主,别说需要凡人守卫了,不把宋国整个掀了算她客气。
昏暗如墨的深夜中亮着烛光,铺下一层温软的光,好似落了满地簇簇杏花。
夏知桃小步走上前去,五指小心覆上纱窗,轻声唤了句:“张狂?”
屋内静悄悄地,没人回应她。
这家伙怕不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吧?
夏知桃心中稍有些惴惴不安,她又接连唤了几声,见对面毫无反应,一咬牙,推门走了进去。
门虚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夏知桃只不过伸手轻轻推了下,便“咔嗒”一声打开了。
她小心地走进屋内,见盛酒玉觞侧翻着倒在桌面,地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些酒壶酒缸。
酒壶里面半满不满,有些被喝得干净,有些还残余着一两杯,更加些酒壶侧翻在地,咕噜噜滚至房间边角。
酒气一层层弥漫开来,充盈着整间屋子,甚至盖过了原本浅淡的木槿清香,铺天盖地地向夏知桃涌来,呛得她不由咳嗽了几声。
屋中装饰精美,而张狂趴在木桌上面,似乎没有听见夏知桃推门走进来的声音,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是睡着了。
。
张狂身上只有一件单薄亵衣,松松地拢着清瘦身子,宽大衣袖向下褪去,露出一小截盈白手腕。
她肌肤极苍白,却又因醉意涌上几分热,面上拢着层柔软红晕,就连指尖透着单薄的红。
四周静悄悄的,她就这样一个人趴在木桌上,墨色长发垂落肩侧,耳廓处通红一片,呼吸断断续续的,听着莫名有些难过。
夏知桃叹口气,
在这睡觉,也不怕着凉。
她在屋中寻了个毯子来给张狂披上,接着打开门窗通了下风,待到酒气逐渐散去,再将其小心合拢。
夏知桃将燃着烛台移开点,倾下身子去瞧张狂,小声道:“真睡着了?”
她伸手抚了抚对方长发,谁料张狂身子轻轻颤了下,模模糊糊地“唔”了声,抬起头来看她。
夏知桃下意识地想收回手,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面颊,触到一片滚烫柔软。
……怎么这么烫?
夏知桃伸手碰了碰面颊,指腹下滚烫一片,不由得蹙了蹙眉。她方才一直在外面行走,肌肤微有些沁冷,便用五指轻轻覆上额头,为对方带来少许凉意。
张狂轻轻眨了下眼,长睫扫过她指尖,细细密密的,稍微有点痒。
夏知桃收回手,不由得愣了下。
张狂像是没睡醒一般,眼眶中覆了一层薄薄的红,茫然地望着自己,那不知所措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究竟是喝了多少啊,才会醉成这样子,夏知桃看着直蹙眉,心中酸酸涩涩的有些难受,轻声道:“张狂?”
张狂昏昏沉沉的,居然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师姐。”
夏知桃:“…………”
教主!教主你马甲不保了!
张狂这马甲披了等于没披,别说早就看出来的夏知桃,更是连锦漓都发现了,也不知道张狂为何如此执着,就是认为自己演技很好。
夏知桃先是愣了片刻,接着“扑哧”笑出了声,笑得身子都有些站不直,连忙伸手扶着桌子,这才不至于摔到地面。
她好半天才缓过来,心虚地咳了声。
听惯了张斓天天跟着自己,软软糯糯地喊“师姐师姐”,现在冷不防被张狂这么一喊,虽然知道是同一个人,但总觉得十分奇妙。
但不得不说,被教主大人这样喊自己,夏知桃还挺受用的,有种占了对方便宜的错觉。她笑盈盈看着对方,饶有兴致地询问道:“你方才喊我什么?”
张狂认真道:“师姐。”
“嗳,真听话。”夏知桃笑得不行,托着下颌看向她,声音有些无奈,“怎么醉成这样?”
张狂摇了摇头:“我没喝醉。”
夏知桃失笑,五指点了点她鼻尖:“谁说的,你这样还没喝醉?”
张狂又摇摇头,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我没醉,我不会喝醉的,许久之前在妖林与魔域中喝酒,许多空酒缸,都没喝醉过。”
都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喝醉?
夏知桃无奈地笑笑,她拉个椅子,在张狂身旁坐下,打量着这微喝醉了还嘴硬的小朋友。
对方乖巧坐着,乌墨眼瞳之中干干净净、清清澈澈,像是浸入水中的漆黑宝石,细细地描出自己轮廓。
见惯了大呼小叫、吵吵闹闹的醉鬼,张狂喝醉后这副安静乖巧的模样,望着叫人心中柔软一片。
夏知桃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拭去些将长睫压弯的水雾,轻声道:“你啊,怎么会在这?”
她不过是自言自语,没想着对方回答,但张狂似乎是明白了一般,认真回答道:“宋祺让人安排的房间,我便跟着走过来了。”
夏知桃愣了愣,这小孩怎么回事,醉了之后不吵不闹,居然在老老实实地回答别人问题。
难不成,问什么答什么?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夏知桃笑了笑,调侃道:“张狂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
张狂犹犹豫豫好半晌,纠结地思考了许久,才迟疑着回答道:“不记得了。”
夏知桃管不住自己,伸手去捏对方面颊,道:“那你为什么答应帮助女皇,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张狂一五一十,回复道:“宋祺与我有恩,她因魔修之事拜托我,我便从妖林那边跑过来了。她问我要什么报酬,我就随口要了几壶陈酿。”
张狂低垂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软:“但是我没想到,你们也会忽然带着人过来,对不起,我方才好凶。”
“崖山也没怎么对你客气过,”夏知桃淡定道,“你随便凶他们,我允了。”
张狂呆呆道:“什么意思?”
夏知桃失笑,道:“就是让你不要害怕,不必忌惮任何人,也不必恐惧任何事,若是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
张狂这次好像听懂了,点了点头,道:“好。”
虽然心中还有几个问题,但念着夜已经很深了,夏知桃也不愿让张狂一直醒着,或者在冰冷桌面上睡着。
她思忖片刻,温声道:“我去为你寻些热水来,问问有没有醒酒汤,稍微擦下面颊,便要睡了。”
张狂“唔”了声,也不知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依旧乖巧地坐在原地,长发丝缕垂落,掩着细白肤色,似水一般淌进衣裳褶皱中。
夏知桃站起身来,最后揉了下对方柔顺长发,转身想要离开,但五指还没来得及推开门,便被人攒住了。
……这是怎么了?
有人猛地扑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她的腰际,夏知桃有些错愕地愣在原地,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张狂整个人贴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她不放,鼻尖依着脖颈,声音不止地颤:“知桃,桃桃,不要走。”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便被吓成了这样?夏知桃拍了拍她,安抚道:“不走不走,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寻些热水。”
张狂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抱着她不松手,呼吸断断续续的,一点点涌入衣领中,于脉络间蔓开簇簇星火。
夏知桃穿着一身厚重的崖山服饰,被屋内闷得有些热,她好说歹说,但对方倔的要命,就是不愿放手。
总不能让张狂抱着自己腰际,然后两人就这个尴尬姿势,躺床榻上闭目养神吧。
夏知桃实在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推她,轻声哄道:“好啦,我真是就出去一小会,马上回来。”
她都没怎么敢用力,就轻轻地推了一下对方肩膀,结果张狂如遭雷击,乌墨眼瞳蒙着层水雾,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夏知桃:“…………”
她心瞬间便软了,咬咬牙,真不打算走了,决定在这儿陪对方一夜。
唯一要考虑的要点,便是明儿如果被子韫师尊、或者崖山弟子瞧见自己从这出来,该如何有理有据的说服对方。
夏知桃这厢还在思考着,结果想的太认真,忘了和某个醉的意识模糊的人解释。张狂慌了慌张地等了半天,曲解了她的意思。
她意识朦朦胧胧、混混沌沌,当真以为夏知桃要与上次一样,离开自己再也不回来了。
“啪嗒——”
玉觞被猛地扫落在地,霎时便粉身碎骨,她手腕被向下压去,玉觞中的残余酒水涌出些许,自碎片之中轻缓、柔慢地蔓出,描出一支清冽的梅。
夏知桃腰际撞在桌沿,带得灯盏一阵剧烈晃动,烛芯被风吹得明灭不已,白烟摇摇晃晃,好一阵子才逐渐平稳。
房间中寂然无声,夏知桃整个人都懵了,稍稍抬起点头,便能望见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长睫被水汽压得弯下,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耳侧寒风萧然,落叶簇簇坠地,呼吸近在咫尺,灯盏火星一下下地闪,落进漆黑眼瞳中,像是一枚星子。
作者有话要说:夏知桃:你会吗?你不会。
【场外】
张狂:姜九黎,你们魔域的血池巨蟒明儿借我,我要背着请罪。
姜九黎:巨蟒算什么,魔域那儿还有刀山火海来着,你要不背几个走?
——————
【一个小通知】
在我(和我家橘猫)勤勤恳恳的努力之下,终于把自己丰富的存稿全部浪完了,但日更不会断的!放心!!
不过因为强迫症的缘故,如果《反派》忽然从书柜里蹦出来,那就是垃圾作者在改错字修章节了,正经更新还是晚上九点不会变,爱你们!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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