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煞嗤笑一声, 随他指尖而抬,浩大血瀑轰鸣作响, 柳绫见状低骂一声,快步拽开了夏知桃。
“死老头, 色厉内茬、外强中干,有必要吗?”柳绫瞥了眼,不悦道,“怕直说不就好了。”
夏知桃有些没听懂, 她被柳绫拽着手腕,回头去望两人情形, 犹豫道:“这是……”
柳绫啧了声, 道:“让你家那个小心点,不过若她境界恢复了,便当我什么都没说。”
血瀑似被磅礴力量所挤压,一丝一缕地捻作了线, 层层叠叠地缠上柳煞的白骨长鞭。
白骨长鞭好似活了一般, 嘶嘶缠绕上干瘦手臂, 柳煞笑意狰狞, 恣意道:“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也配与我叫板——”
他话语戛然而止,只见数道淬然灵弧瞬息而至,白光炙热耀目,“轰”一声砸在柳煞身上,霎时间飞砂走石、血雨漫天, 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张狂收回手,乌发顺着耳际垂落,黑缎般披落肩头,更衬得脖颈细白似玉。
她瞥了眼前方,淡声道:“废话太多。”
方才那一击灵刃声势浩大,直接破了柳煞护体魔气,将他整个人轰到了血瀑之中,连带着漆黑石山也跟着砸出个豁大口子,一副摇摇欲坠之势。
张狂摩挲着细白指尖,指腹下压着嚣动灵力,思忖片刻后,忽然转头喊了句:“知桃,把暮月扔我!”
夏知桃愣了片刻,急忙将暮月剑从腰际解下,长剑铮然出鞘,竭力抛向张狂方向。
剑峰划出一道弯弧,将坠未坠之时,张狂屈指勾了下,花瓣便接上了剑身,稳稳当当地送到她手中。
张狂握着暮月剑,黑靴轻巧踏着片花瓣,与凛风中信手挽了朵剑花出来,不悦地蹙了蹙眉。
她嫌弃道:“太重了,也不锋利,一点儿也不称手,还不如知桃你以前那柄。”
夏知桃:“…………”
她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孩向自己把暮月要过去,难不成就是想借此机会,嫌弃人家一番么?
好在张狂嫌弃一番后,还是勉勉强强地握紧了剑柄。而下一秒,浑身血泽的柳煞仰冲而至。
白骨长鞭似毒蛇吐信般,一击甩了过来,“哐”地被她用剑格挡住了。
魔气好似寻到目标般,嘶嘶地向张狂袭来,她蹙了蹙眉,收了势暂且向后退了几步。
柳煞被血瀑淋了个湿透,衣袂滴滴答答落着血水,墨发紧贴着面孔,嘶吼道:“去死吧!”
张狂神色如常,身侧灵气四溢,长剑挑起一丝凌冽锋芒,直直挑向柳煞脖颈。
柳煞浑身颤抖,气得额头青筋绷起,握着骨鞭的指节用力得发白,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攻势似狂风暴雨般向张狂压来。
若说张狂凭借先手站了优势,而此时局面便反转过来,她动作被尽数压制、预判,在对方凶猛魔刃之下,甚至有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夏知桃心猛地一紧,喉咙干哑不已,又懊悔又焦虑,心道就不应该带这小孩来。再怎么也该多带几个人,群体围殴柳煞一人,怎么也不会吃亏吧。
柳绫无意瞥见夏知桃的神色,见对方一副极为忧虑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抱着手臂道:“担心什么。”
“她在等,等一个反击的时机,”柳绫望着两人笑了下,神色难得认真了几分,“没有凌驾对方的实力,便换了种方式,还真是厉害。”
柳绫说得不错,境界方面张狂的确被对方压制着,实战经验也略逊于柳煞,但她足够耐心、足够仔细,一直观察着对方破绽,伺机而动。
骤然之间,长剑轻轻一转,剑锋猛地划过骨鞭节点,顺着一道极细微的裂痕,深深没入白骨之中。
“咔嚓”一声细响,白骨长鞭便应声断裂,化为无数碎块坠落在地,柳煞面色苍白,向后急退了数步。
他踏在血潭原石之上,神色惊愕无比,手腕间还隐隐作痛:“你,你——!!”
张狂独自站着远处,一甩手中长剑,锋尖血泽溅落在地,洇开数道血泽。
“你道千仞锏以强为尊,现在你输了,”她轻笑了下,漫不经心道,“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柳煞气得发颤,喉结起伏着似想要反驳,柳绫向前走了步,拦住了他,淡声道:“行了吧。”
“魔教教主跌了五六个境界你都打不过,更别说她完全恢复之后了,你就得了吧,痛快些乖乖认栽。”
柳绫冷笑道:“你还真想吆喝几嗓子,让其他阎王,几千使徒全部围过来,看你这骨鞭都被打碎的狼狈模样?”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柳绫一番话毫不留情地扎在柳煞痛处,只见他神色变幻莫测,最终狠狠啐了一口,骂道:“柳、绫!”
“怎么,真以为功法精进了几层,千仞锏就能称反道第一了?”柳绫反唇相讥道,“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张狂站在夏知桃身旁,津津有味地看着戏,与她悄悄道:“柳绫好厉害。”
夏知桃对此赞同。
一番话下来,柳煞快要被他女儿给气得吐血,被对方贬地毫无尊严,甚至还不能反驳。
不过好在柳煞也未过多纠结,他对于张狂还是服气的,几番争执讨论下,倒也勉强应下了同盟要求。
。
至此,四大反道的三个都已经应下了要求,而剩下的一个……
夏知桃瞧了张狂一眼,心安理得地去搂对方胳膊,道:“教主大人,走吧。”
进度比自己预想要快许多,原本以为起码要磨上几个月的同盟之事,竟然寥寥数日便完成了,夏知桃道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人用了几日赶回岐陵之中,夏知桃将腰间暮月解下,轻轻放到地面,让对方可以化回人形。
黑雾弥漫开来,暮月背着手,第一句话便是冲着张狂,劈头盖脸而来。
“千仞锏之中,你分明可以凝出灵剑自己用,”暮月冷着脸,“为什么非得要我?”
张狂懒洋洋道:“凝聚灵气太费事,借你挥两下。”
暮月盯着她,好半晌,缓缓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您是小气鬼,”她平静道,“公报私仇。”
张狂瞪了暮月一眼,挑衅道:“怎么,有意见?”
夏知桃在旁边看着两人争来争去,看张狂斤斤计较的模样,心中乐得不行,“扑哧”笑出了声。
暮月依旧是那副冷淡神色,只是看着张狂的目光变了变,带上几分鄙夷之意。
她最终也没再开口,负手离开了正殿之前,去岐陵山后的凝剑池了。
潜在“情敌”走了,张狂自然是心情大好,她与夏知桃踱步行回正殿之中。
只不过,两人还没来得及进门,灵童忽然冲了出来,满脸焦急神色,一把扯住了张狂衣袖。
“——喂喂喂,不好了!”
他使劲扯着张狂,短短的小手臂指向山下位置,喊道:“锦漓被绑走了!!”
夏知桃蓦然一愣,张狂伸手推开灵童,蹙了蹙眉,询问道:“怎么了?”
灵童也是一时焦急,很快便冷静下来,详细解释了来龙去脉。
原来锦漓在山上闷得发慌,寻了个理由与灵童一同出了山。两个都是孩子心性,疯起来就没个谱,等灵童反应过来时,锦漓便已经没了影子。
他惊慌失措,连忙在集市中打听了好半晌,听闻锦漓是在买糖葫芦时,忽然被十几名黑袍人给围住,等摊主反应过来,人已经没了。
“这可怎么办啊,”灵童都快急哭了,胖嘟嘟的小脸鼓起,嘟囔道,“老爷会杀了我的!”
绑架桥段自然不稀奇,小说主角没被绑过那么一两次,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主角了。但这件事发生在锦漓身上,就有些不对劲了。
锦漓她天生自带好运加持,作为一个出门撞奇缘,在家门口能都挖出千年异宝的仙灵,就算被绑架,想来也只是奇缘的第一步罢了。
这样想着,夏知桃着实有些紧张不起来,但毕竟人家之前也帮了自己,她不去救人,总觉得有点不好。
询问过灵童之后,还真寻到了个线索。
根据围观群众所说,那帮黑袍人最后消失在了一家茶楼之中。那家茶楼不大不小,开了已有好些时日,只有一处稍古怪的地方。
茶楼之中的侍女就算在白日,也会将楼中红烛尽数点燃,哪怕食客劝阻,也依旧照做不误。
白日点烛这做法可不陌生,张狂迅速反应过来,道:“不知阁。”
夏知桃微微颔首,接着她的话向下道:“对,应当是不知阁——但他们为什么要带走锦漓,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锦漓是被夏知桃牵扯进来,她们都不能放任不管。
夏知桃与玄虚老爷打了个招呼,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便拉着张狂,两人再一次离开了岐陵。
。
相比之前去千仞锏的悠哉,这次事情要紧迫许多,两人顺着灵童所说的方向赶过去,果不其然,见到了那个黑袍人消失的茶楼。
“小狂你说,千仞锏为什么要带走锦漓?”夏知桃轻声道,“偏偏还是在这节骨眼上。”
张狂思忖半晌,道:“带去了不知阁,却不一定是不知阁干的。”
她解释道:“不知阁涉猎颇多,除了贩卖情报,还有个人头悬赏之处。依价格高低依次排列,无论带着死人还是活人去,都能得到对应奖赏。”
“上面正反道亦有,可谓是五花八门。”张狂淡定道,“譬如崖山的漠无声,便以四百万金铢的悬赏,居于顺位第二。”
号称仙道第一人,举世天才的漠无声才排第二位?夏知桃被勾起了好奇心,询问道:“那第一是谁?”
张狂眨眨眼,软声道:“是我。”
“上次我瞧了眼,项上人头已经炒到五百万金铢,”张狂竟然还得意上了,骄傲道,“不知现在是多少。”
夏知桃一个踉跄,没想到身旁这颗行走核弹不仅貌美如花,还非常之值钱。
“小狂,”夏知桃深思片刻,忽然认真道,“你可以给我抱一下吗?”
张狂一下子愣了下,耳尖窜上缕红晕,结结巴巴道:“自,自然是可以的。”
夏知桃听闻便扑了过来,而张狂轻轻伸出手,环过夏知桃腰际,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搂在怀中。
她屏着呼吸,紧张到了极点,乌墨眼瞳蒙着点水意,小声问道:“为什么忽然——”
为什么忽然要抱我?
夏知桃没有立刻回话,张狂生得高挑,肌骨匀称,虽然有些太瘦了,但抱起来软绵绵的,像是个大型抱枕一般,手感十分好。
她搂着张狂腰际,鼻尖在对方锁骨蹭了蹭,默默感慨道:“我这两辈子下来,还从来没抱过这么多钱。”
张狂:“…………”
作者有话要说:张狂:人都是你的了,还不是想干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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