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吴元也真是又气又急,差点抱着陆斯晚喊他一声“祖宗”。
今晚这事儿也真是赶巧,前段时间两人各自忙碌——陆斯晚忙L&M集团夺权,完成从VP到CEO的进阶,而吴元也忙夜场蹦迪嗨皮,充分完善二世祖人设——好不容易今天陆斯晚有空,吴元也一拍大腿,对许久未见的基友表达了思念之情,随后两人便约在了棠黛喝酒。
谁知中途听到张建国那番话。
饶是吴元也这种见惯了男男女女排列组合的人,听完那番话也忍不住想骂张建国一句“臭吊丝”。
感情这事儿你情我愿互相尊重,结果这吊丝倒好,背地里意|淫人女孩子不说,还他妈用“性”侮辱。
中国改革开放都四十年了,二十一世纪也快过去四分之一了,没想到还有这种“魅力男士”存在呢!
要不是现在人多眼杂不方便,吴元也还真想跟陆斯晚来个双剑合璧,回顾一下高中当校霸那几年的风采。
所以说,吴元也特别能理解此刻陆斯晚的感受,他一个局外人都气愤如斯,更何况陆斯晚这个把林灼,哦不,把苏眠放在心尖上的人。
手下被他抱住的胳膊肌肉紧绷,吴元也又压低声音劝道:“兄弟,今晚这场子指不定多少圈内人,现阶段你的个人形象太重要了,千万别被你二叔抓住把柄。”
陆斯晚双唇几乎抿成一条线,默了会儿,终于扯扯领带问吴元也:“还打得动架吗?”
因情绪不好,他的声线也格外紧绷。
吴元也一下明白他的意思,打包票:“上刀山下火海,老子陪你!”
陆斯晚余光瞥了眼左后方隔板,冷笑一声,手中的酒瓶子算是暂时放下了,只仰脖干掉了杯中的威士忌。
吴元也默默在心里给张建国点了一根蜡。
他跟陆斯晚打小一起长大。
八岁那年,陆斯晚被绑架,死里逃生之后,陆老爷子就请了一名专业教练让陆斯晚学散打防身,与此同时,陆斯晚身边的保镖数量也肉眼可见地增加。
直到后来上了中学,陆老爷子才在陆斯晚的强烈要求下,撤掉了一部分保镖,只留下两名,像是隐形人似的跟在陆斯晚身边。
当然,陆斯晚这散打也不是白学的,甚至可以说为他与吴元也的校霸之路奠定了坚实基础。
要不是后来因为苏眠,陆斯晚一下子从校霸变成乖乖牌学霸,留下吴元也在制霸宁城一中的道路上独美,就凭陆斯晚和吴元也两人的长相和实力,也不知道会给学弟学妹们留下多少传说。
不过,当年陆斯晚“从良”之后,吴元也独美了一段时间,忽然觉得没意思,从此也走上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道路。
这会儿想到等下可以打架,吴元也顿时摩拳擦掌,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就在这边两人计划着如何教训张建国时,台上忽然传来驻唱歌手的声音:“请大家安静一下。”
这姑娘天生一把好嗓子,不但唱歌好听,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字正腔圆。酒吧宾客纷纷朝舞台看去。
姑娘在大家的目光中笑了笑,展开手中的纸条,继续说道:“刚刚我们的工作人员递给我一张纸条,是一位叫林灼的女士为宏信科技张建国先生单独点歌。”
自从这位驻唱歌手来了之后,棠黛就出了单独点歌的服务。因此,偶尔也有红男绿女来酒吧玩复古情趣,点首情歌送给对方,就好像多年前的电台点歌一样。
这会儿又出现单独点歌环节,大家自然习惯性地认为又是一出秀恩爱的戏码,立马有人开始吹口哨起哄。
忽然被点名的张建国心中却咯噔一下,与坐在对面的友人对视一眼,又扭头环顾寻找苏眠的身影。
吴元也也惊得一声“卧槽”,看向陆斯晚:“林灼,不是,苏眠……不对,林灼……啊呸,她不会真看上张建国了吧?不是,她也在这儿??”
他说着,抬眼四处搜寻苏眠踪影。
陆斯晚也从舞台收回目光,视线环视一圈,脸色微沉:“她不至于。”
话音刚落,就听台上姑娘继续说下去:“另外转达林灼女士对张建国先生的留言——”
她停顿两秒,成功吊足全场宾客的胃口。
随着她说出“张建国”三个字,一束聚光灯倏地投向张建国所在卡座,精准地打亮张建国的脸。
张建国本能地抬手挡住眼睛,等双眼适应光线之后,他才放下胳膊,发现全场的目光都随着聚光灯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是缓解尴尬似的,抻了抻西装前襟。
“林灼女士托我转告张建国先生,出身平凡不是缺陷,暴发户也不丢人。但用性侮辱女性,实施性骚扰,就是你刻在骨子里的低贱。一首张惠妹的《母系社会》送给宏信科技张建国先生。”
驻唱歌手说完之后,便从容地将纸条塞进裤兜。
在场宾客听到这里也算反应过来了。
这群人里不乏跟苏眠他们同一个圈子混的,甚至还有之前参加宋婉仪游艇派对的人。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不过一会儿,林灼是谁,宏信科技张建国是谁,就立马在酒吧宾客中传开了。
人群窃窃私语。
随着一道道或戏谑或探究的目光落在全场唯一享受到聚光灯关照的张建国身上,张建国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背后也渗出了汗。
可众目睽睽下起身离去更难看,他只好强作镇定地坐在原位,微笑凝固在嘴角。就连刚刚跟他一起意|淫的友人也被大家的目光关照到,一动不敢动。
吴元也“噗嗤”笑出了声,拽着陆斯晚幸灾乐祸:“她挺厉害啊,张建国这人出身贫寒,白手起家。这两年有了点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很扭曲,我都听过不少他拗权贵人设、趾高气昂羞辱别人的光荣事迹。
这种人又隐忍又爱面子,私底下被人打了脸还能忍,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脸,我怕他没一段时间恢复不过来。这种‘杀人诛心’的办法,怎么给她想到的?”
陆斯晚脸上也终于重新有了笑容,颇有点与有荣焉的味道:“她一直很聪明。”
吴元也看他一脸“看我姑娘多牛逼”的表情,顿时一阵牙酸,不想再跟他继续聊天。
他猜想苏眠一定就在附近位子,又悄悄对陆斯晚说:“等这歌儿听完,咱们就去找她,怎么样?”
这话正中陆斯晚下怀,陆斯晚跟他碰了一杯,抿了口酒。
吴元也又道:“不过张惠妹这歌我怎么没听过,真有这歌?”
陆斯晚没说话,他知道苏眠是张惠妹铁粉,这首《母系社会》传唱度不高,大概也只有苏眠这样的铁粉才知道了。
吴元也正疑惑着,台上驻唱姑娘打了个响指,伴奏准备完毕。
一段钢琴前奏过后,绵厚有力的歌声在酒吧响起。
“我不会耕田吃草让人下注
什么理由发明什么叫马|子
难道是想让匹马为你生个儿子
……
我笑得柔软,心却比铁还钢
……
不要以为西装革履就是战袍
不要以为浴帽围巾就是渺小
信以为真电视剧里的那一套
皇上吉祥
简直可笑
……”
每一句歌词,都像一个耳光,扇在了张建国脸上。
奈何他现在被聚光灯笼罩,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可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中,他却擦都不敢擦。
擦了,就是露怯。
时间像是被凝固住,每一秒都那么难捱。张建国试探着抬抬眼皮朝周围看去,却见有人正对着他的方向捂着嘴笑。
张建国立马又缩回视线,被围观的难堪、羞耻,像是惊涛骇浪,在他身体里汹涌着,将他的大脑冲刷得嗡嗡直响。
随着歌曲进入尾声,对着他的方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越来越多。
张建国跟只鹌鹑似的,坐在原位,喉间却像是被一只手扼住,藏在桌下的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宛如得了帕金森。
随着尾声充满爆发力的一句“皇上吉祥,简直荒唐无聊”,张建国终于克制不住,颤抖着扯开最上面的衬衫扣子,这才喘过气来。
相比于刚才的人模人样,此时的张建国显然满身狼狈。
一曲终了,余音回绕,酒吧宾客们齐齐“安可”。
聚光灯终于从张建国身上离开,张建国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濡湿。
集中在身上的大部分目光终于随着聚光灯逐渐散去,张建国做贼似的观察四周,总算找到机会悄然起身,准备离场。
大概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膝盖忽地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依然有一小撮人看着他,张建国扶着桌角站定,努力让自己抬头挺胸,走出风格、走出水平,坚决不像一只过街老鼠。
谁知,刚刚走过一个卡座,张建国脚下忽然一绊,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向前扑去,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围观人群又是一阵低呼,随着这声低呼,又将一群已经分散注意力的吃瓜群众吸引回来。
数不清的目光下,张建国趴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
此时的苏眠却差点被酒呛死。
就在五秒钟前,深藏功与名的她跟颜栀看完热闹后,就互相碰杯庆功。谁知道,不等她把嘴里的酒咽下,脚边地板忽然“噗通”一声巨响,吓得她差点把酒喝进鼻腔。
好不容易缓过来,苏眠朝脚边一看,只见张建国像只乌龟一样趴在地板上。身后的隔板旁,还有一只没收回的脚,穿着铮亮的黑色皮鞋。
张建国往身侧看去,顺着光明正大伸在隔板外的脚往上看。
陆斯晚一脸和煦笑容俯视着他。
“真不好意思啊,腿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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