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陵山本是个无人问津的荒烟之地,且各山头隐匿着无数盗匪, 本是个官家都不管不顾的野林区。
可自打捉贼拿奸的平陵野少问世后, 一些江湖上的游侠浪客们, 便相继奔来投靠沈寒。山镇里的五大家族肯出钱剿匪,跟着沈寒这狼头,自然有肉吃。
不过三日, 这风烟谷已被沈寒手下的浪客, 风风火火地建起了些梅庭竹院来, 整个峡谷多番热闹起来。
浪客们无事时便品茶吃酒,或整日噹啷噹啷的掷骰子, 谷中回荡着互相褒贬讥诮之声。
沈寒仍隐居于谷底的风烟洞里,只是这洞中也置了些风雅绸帐,桌椅画屏。
野少闲时,便在洞中作画, 初九则在一旁磨墨蘸笔,俨然是个乖巧的小画童。
“报!”一个执刀浪客站在洞口, 手里拿着一封书笺:“野少,这是您要的浪客名单。”
初九来到洞口, 取了书笺,回身走过蜀绣屏风, 把书信递到了沈寒面前。
沈寒此刻正一身锦衣华服, 懒懒地侧卧在席间,一手执着兔肩紫毫笔,正细细地往绢布上矾染着画中美人的丝发。
沈寒撂下笔, 扫了一眼那封名单,只点点头:“你们只要不胡乱生事,扰乱乡民,我便没什么可辖制的了。”
初九刚要把名单递回去,沈寒却眉间微皱:“慢着。”
他再细看了一眼那名单,神情肃穆起来,如丝媚眼中,竟酿起浓浓醋意来,眼前俯首听命的浪客不知如何是好,只战兢兢地不敢出声。
“此二人的名字,改了。”沈寒大笔一挥,用墨狠狠圈住了名单上的两个相邻的名字。
浪客取回书笺,瞅了一眼那两个人名儿,忙虎头虎脑地傻笑了起来:“哟,韩光照,赵铁衣,这俩人呐,本是同村的兄弟。不知他们的名字,是否犯了野少您的名讳了?”
沈寒尚未搭话,一旁的初九捂着嘴偷笑着:“寒光照铁衣,是咱们野少故人的心爱之物。这等名讳,凭你们也敢叫?”
沈寒也不驳斥初九,只轻轻从案上拿起一卷书,稳稳挡住了自己发烫的脸。
门口浪客爽利地回应着:“嗨!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这俩兄弟本来就是要起个江湖诨名,却一直没定下来的,我回去再催促催促他们,且莫再叫本名了。”
说罢那浪客做了一揖,大摇大摆地走了。
过了片刻,又是那个浪客前来报信。
这一次送来的,是山镇里五大家族的请命信。
信中说道,北岭的老熊寨中常年隐匿的匪徒,如今又开始下山作乱了。若剿平此恶巢,五大家族则具一千两纹银为谢。
沈寒起身取剑,与众浪客一番商宜打探之后,发现老熊寨的土匪头子——寨奶奶,次日是她女儿东北虎赘婿的大喜日子。
女土匪东北虎自幼生的彪悍,身型壮硕且汗毛极重,传闻她还有口臭。
即便是迫于寨奶奶的淫威,临山豪匪间,亦无人敢娶。
因此东北虎常常率众下山,劫持良家儿郎到山中入赘。这些入赘的男子,每每未出三月就被她折磨致死,就算不死,也都自杀了。
沈寒思量许久,决定冒充此次被迫入赘的书生吴清源,潜入密寨中,伺机绞杀众匪。
次日天光一亮,沈寒便带着几个浪客前往北岭,他们隐没在半山腰林地中,等待着红轿的到来。
沈寒走后,风烟谷中的几个浪客却又探得了新的消息。
“这一天,也是寨奶奶的儿子西南熊娶亲的日子,这两宗喜事撞到一起了!”
“坏了,那野少万一搞混了喜轿,把下山抢亲的西南熊,当成了入赘的落难书生吴清源,可怎生是好?”
……
皎皎在山城里闲逛了这几日,决定派老苍皮去县衙中先行暗访,看这帮为官之人,是否有行为贪鄙者。
在此之前,皎皎决定先去平陵山视察一趟。一来是探访山中群集的浪客,二来她别有私心,想知道这“平陵野少”,究竟是何来头。
这日清晨,她一身便衣徒步走在崎岖山路中,祝红书则伴在一旁替她开路。
这时,山道旁的林子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草响。
几个匪徒隐隐趴在草中,凝视着路过的皎皎和红书。
中间的匪徒身穿红色新郎服,其余的匪徒则穿着家常麻布直裰。
“老大,俺看这两个都是女的。”
一身红衣的西南熊,摩挲着自己的络腮胡子,望着皎皎嘿嘿地哑笑着:“我就喜欢公子哥儿打扮的那个。扛大刀的那个红衣女子,甚厉害了些,降不住,降不住……”
“那咱们还去李家村不?”
西南熊嘿嘿笑着:“还去个屁。那李家小喜姑娘,不及这女子半分风雅。”
“这下好了,送上门儿来了,都省的下山去抢了。”
麻布衣的几个匪徒忙献殷勤:“咱们几个去引开那红衣女,老大你就直接上,降服那个玉人儿罢。”
说罢几个麻匪早已急急风般蹿得没影儿了。
西南熊带着剩下的几个匪徒,猫着腰在山林里走动着,他们凶煞的眼神直勾勾地瞅着皎皎。
皎皎正走到山道转弯处时,祝红书突然停住了脚步。
“何大人,前方有响动。我前去看看。”
皎皎点点头,祝红书便疾步向前探了半里路,却见山林里有黑影闪过。她走进林子里,竟看见是一只肥硕的灰野兔,正在腐叶间窜来蹦去。
就在她放下心防之时,却脚下一空,踩进了一个半人深的陷阱里。祝红书站在陷阱里,冷静地巡视四周,并没有看见人影。
待她起身往外爬时,头顶却落下了一张沉重的大网。
祝红书不断挣扎着,却发现这网子越收越紧了,此网不知是何物织就的,她使劲全身功力,也扯不破。
“姑娘,省省力气吧,这可是金精网,你就是大罗神仙,也挣不破的!”
几个满脸横肉的麻匪从暗处现出身来,朝着祝红书发笑。
祝红书被缠在网中,神情却依然淡然如水,她朝着匪徒说道:“我若是你们,死到临头了,便笑不出来。”
谁知麻匪竟笑的更烈了:“哈哈哈哈,小姑娘还说狂话。不过你这姿色嘛,本是能当压寨夫人的,谁知咱们熊老大,看上的竟是那个假小子。”
另一个脸上横着刀疤的匪徒猥琐道:“嘿嘿,你放心,俺们绝不会浪费了你,你就当俺们的轮流夫人罢……”
就在这时,只听“呲啦”一声的金属响,那“金精网”破裂开来,一抹红影应声飞出。
祝红书擎着阎罗斩,飞驰而至,那几个歹人还没定下魂来,早已被大刀斩的七零八落,横尸在地了。
“大罗神仙挣不破的网,我阎罗斩便可。”
祝红书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待她回到道上时,却发现皎皎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好!”
祝红书仔细寻查着踪迹,她看见地上有几个人站过的痕迹,皎皎多半已被那“熊老大”给掳走了。
……
此时在山道上颠簸着的红轿中,皎皎被盖上了红盖头,她浑身麻软,方才不慎吸入了迷药,此刻肢体动弹不得了。
西南熊坐在轿子中对着她傻笑:“嘿嘿,娘子,你入我寨中,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少不了你的。”
皎皎被灌了药,发不出声音,她只轻轻点点头,不做挣扎。
“娘子莫怕,这哑药只能维持一天,俺是怕你挣命喊坏了喉咙。待你我成亲圆房了,药性便可解了。”
皎皎此刻只想静下心来想对策,谁知这西南熊竟是个啰嗦的大汉,在他面前絮叨个没完没了。
说着说着,西南熊竟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地哭了起来。
“呜呜,俺娶亲可真不易啊……老大年纪了,抢来的女子还没等圆房,就都自杀了。”
说着西南熊狠狠捶着自己的大腿,又扯了一把胸前的大红花:“俺有的是钱,就是长得磕碜了点,怎么就不能将就了……”
皎皎被他烦的不行,身上的软麻劲也解了大半,她手中早已缓缓摸索出了一支麻醉剂,忽的朝西南熊手臂扎了过去。
那西南熊中了麻醉剂,还没哼上几声,就昏睡了过去。
皎皎发现自己头上的盖头,竟和发髻交缠住了,一时间难以扯下去。
她便先不管盖头,从身后锦囊中摸出了一小捆细绳,紧紧地捆住了西南熊的双手。
那针麻醉剂药效极短,需要赶紧逃出轿子才行。
皎皎瞅准时机,刚要跳轿逃跑,就在此时,轿子却忽然停住了。
只听见外面传来风声,皎皎刚想掀开盖头去瞧,谁知轿子里竟轻轻窜进来了一个人,那个人直将一把冷剑稳稳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接着皎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没有从前的奶气了,而是多了几分低沉的狠戾:“你这女匪,强抢良家少男,好不要脸!”
皎皎:???
沈寒放下剑,瞬间抓住了皎皎的双手,接着拿着绳索将她死死捆住了,他声音依旧低沉,不想惊扰外面抬轿的匪徒:
“东北虎,你老实点,若不肯配合,我这把误尘宝剑,可是不怕见血的!”
皎皎在红盖头下一脸无奈地点点头:东北虎又是哪个大姐?臭小子好久不见了,你到底想干嘛。
他转头望着昏厥的西南熊,看见他脸上犹有泪痕,轻轻长叹了一声:“吴清源兄弟,你受苦了。”
说罢沈寒速速解下了西南熊身上的新郎服,自己穿了上去,还将那胸前的大红花,仔细地摆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寒儿:唉,为了潜进敌营,我不惜豁出去自己,跟女匪拜堂
皎皎:臭小子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感谢在2020-03-29 07:35:41~2020-03-30 22:5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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