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芙说完, 往外瞧了瞧,见没人,立马就要走, 苏玟连忙拉住她,从柜子里抓出一把玉珠子塞进苏芙袖袋里, 又从桌子上抓了把糖,塞进苏芙怀里。
苏芙哭笑不得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拿着,买糖吃去, 小年后就是宫宴, 你怕是也回不来, 我先把红包给你。”苏玟说着,帮苏芙把衣领拉好, 免得怀里的糖掉出来,他说着, 还真从书柜里抽出一个红包,也一起放进了苏芙的衣襟里。
有腰带绑着, 怀里的东西掉不下去,沉甸甸地垂在肚子上,显得苏芙跟怀胎三月似的, 看起来十分好笑。
“好在有斗篷挡一挡, 不然我都不好出去,出府时肚子还是平的,怎么一会去肚子就鼓起来了。”苏芙笑嘻嘻道。
苏玟也是个没正行的:“你就说你这是贴秋膘。”
“什么鬼话!这都快过年了还贴秋膘,你过的是哪门子的年月。”苏芙回道。
苏芙原路翻出了国公府, 回王府时离饭点还有一个时辰,她先去自己院子里把东西放好,换了身简练的衣服就进了厨房。
她包好饺子出来,喊兰雪过来下饺子,兰雪把饺子下好了,苏芙站在厨房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君玥过来,她奇怪道:“王爷跑哪里玩了?不是说了今儿吃饺子的吗?”
兰雪拿着大勺子舀,听了苏芙的话后笑道:“娘娘有所不知,您出门后不久,王爷也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年都跑出去玩,待在家里不好么,真是小孩子心性。”显然苏芙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今日头一个出门的,她还有点不高兴,“说多少次了,都这么不听话,真叫人着急,待他回来了,我非要教训几声,日日往花街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情。”
兰雪在一边打圆场道:“也不见得是去了花街,许是有什么事儿吧。”
君玥能有什么正经事儿吗?苏芙瘪了瘪嘴,没把话说出来,厨房里饺子的香味飘出老远,苏芙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做好了的饺子回了院子。
君玥赶在饭点前回了王府,他其实也是赌气,没有真的打算去工作,谁知一进青玉楼,底下又一堆卷轴文件送了上来,刚清空的屋子一下又被堆得满满当当,有些不重要的卷轴一直堆到了门外的楼梯上,他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一部分,才匆匆逃了出来。
消息无时无刻不在更新,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掌握所有的消息,再分配整理下去,有些机密信息不能交与他人,都是君玥亲自整理,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伤神得很,他不过忙了三个时辰,人就已经有些恍惚,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马车停到王府后,君玥才回过神来,他想起来昨日苏芙说今天包饺子吃,顿时来了精神,面上虽不露声色,脚下步伐却轻快了许多。
可当他到了厨房,发现里面炉子都熄灭了,只有温菜的蒸笼里还有些热气,君玥愣怔了一会儿,回身问黑鹫:“饺子呢?”
黑鹫回答道:“刚刚的消息,娘娘的确煮了饺子,但是煮好的饺子全端院子里面去了,一点儿都没留下。”
君玥吃惊道:“没有给我留吗?”
黑鹫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回到君玥面前,惋惜道:“嗯,面皮子都没有剩下。”
君玥眼角抽了抽,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抬脚往书房走去。
黑鹫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问道:“要提前开伙吗?”
君玥闷闷不乐道:“不吃了,没心情。”
黑鹫不知道是哪里让君玥不高兴了,他没有再问,劝也不劝一句,跟着君玥往书房走。
第二日时,苏玟登门拜访,君玥不在,苏芙乐呵呵地把苏玟请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苏玟一进院子就到处审视:“这石凳子石桌子不是汉白玉的?连雕花也没有吗?这院子里种的是什么树,怎么阴森森的,我看这院子风水也不好,不是说坐北朝南吗?这门怎么开的,为什么这院子里没有小池塘?逍遥王府就给你安排这样的住所吗?”
进了屋子之后,苏玟的嘴更是一刻也没停歇,他一张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这是什么时候的绸缎了,用这个做床帘可不过时了吗?你这古董架子上摆的都是什么?连个前朝皇族的花瓶都没有吗?我看看,这不过是先皇在时的东西,样子还可以,不值什么钱,这美人榻上的白狐狸毛怎么旧成这样了?今年没有做新的吗?你这梳妆台就这么小,首饰够放吗?你之前的翠玉头面牡丹花钿呢?我记得你有一串八宝翡翠玛瑙水晶珠子的,你戴那个也好看,放哪里了?哎,你这房间怎么这么小?不觉得闷吗?以前你的闺房可有这个的两倍大!我的心肝,你在这里都过的什么日子!”
苏芙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她嘴唇动了两下,最后狠狠地在苏玟的背上拍了一下,苏玟“哎呦”一声大叫,这才止住了话头。
“你怎么这么多话!找我做什么?你书读完了吗?过完年你可就要准备春闱了!”苏芙掐了一把苏玟的小臂。
苏玟疼得龇牙咧嘴:“你昨儿拜托我的那玩意儿,我喊人去查了查,都是温补的药材,没什么关系,我今日不就来告诉你一声么。”
苏芙点了点头,没有问题最好,看来是她多心了。
“但是有个地方挺奇怪的。”苏玟坐到椅子上,捏了果盘里的一颗龙眼剥皮,“你应该也知道,方子都分主次,但奇怪的是这个方子里没有主辅,搭配得很有问题,而且补得太过了,若是身体康健的,吃了会上火,流流鼻血也就罢了,可身子不好的吃了,受不住这药性,非但不会恢复,反而跟吃了毒药一样,进一步摧残身体,这方子是谁开的?但凡学了几年医术的学徒都不会这么开,你这是哪里的庸医?”
苏芙皱眉道:“你知道徐懿吧?”
“知道,这丫头当年快死了,还是我请的神医。”苏玟一拍大腿,“这方子是她吃的?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吗?难怪这些年她身子不见好!”
“……你先把手里的龙眼吃了再说话,你捏一地的水,我刚换的地毯。”
苏玟吃了龙眼,拿湿帕子擦了擦手:“这事儿我不好掺和,好像我别有用心一样,你自己去和徐懿说吗?”
苏芙想了想徐懿那样子,摇了摇头:“不,她最好不要知道,我去找她哥哥。”
“那也行。”苏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留我下来吃饭么?家里闹着呢,我不想回去。”
“家里怎么了?”苏芙好奇道。
“父亲母亲又在吵嘴,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苏玟脱了靴子,盘腿坐在美人榻上,随手翻了一本话本过来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吵,听了几耳也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我还不如出来躲一躲,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波及到我。”
苏芙皱了皱眉,印象里王夫人是个冷面的,不到非不得已都不会大声说话,苏国公又自称儒雅温和,更是叫人想象不出来他和人吵架是个什么样子,苏芙叹了口气,自觉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洗手做饭去了。
苏玟跟着苏芙去打下手,他四周看了看:“君玥……逍遥王不和你一起吃吗?”
苏芙也觉着奇怪:“他以前跟我一起吃的,不过昨儿好像没来,说起来我还跟他留了一碗饺子,怕凉了,端回房里一直热着,但他也没来找我,我今日当早饭吃了,今儿一早他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反正也不在王府里。”
苏玟帮苏芙切着菜,听了之后冷冷哼了一声:“还不如早些和离算了。”
苏芙只是笑,没再说什么,她当然打算和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忽然想起那个喜欢穿天水碧色衣裳的青年,一不留神,锅里的油溅了出来,差点伤了她的手。
苏玟吃过饭后,往将军府找肖央去了,苏芙睡了个午觉,坐着马车也出了门,她不知道徐晟在哪儿,先去陶瓷厂碰了碰运气,管理的说徐晟在徐府,都没出来,苏芙又绕道去了徐府。
她下了马车后,一阵冷风吹过,苏芙不由得裹紧了斗篷,徐府的大门紧紧闭着,她上前几步,轻轻敲了敲门,半天都没人回应。
苏芙皱了皱眉,仔细听着徐府里的声音,她往后退了一步,等了一会儿,又上前一步,重重地敲了三下门。
偏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老人的头来,老头穿着灰布衣裳,满脸的褶子,他认出了苏芙,嘶哑着唤了一声:“侧妃娘娘。”
苏芙转头走过去:“今日徐府怎么了,一点声音也没有,也没人来开门。”
老人颤颤巍巍地想向苏芙行礼,苏芙快步上前扶住了老人:“不必多礼。”
老人叹了一口气:“小姐昨晚上病得厉害,咳出了好多血,徐府整晚都兵荒马乱的,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您等老夫去向少爷说一声,待会儿迎您进去。”
苏芙点了点头,老人给苏芙捧了一杯热茶出来,掩上门后离开了,过来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徐府的大门轰然洞开,徐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身青衣,眼睛底下一片乌青,嘴唇上干裂出血,下巴上一圈胡茬子,整个人萎靡得很。
“徐老板。”苏芙提着裙子几步上了台阶,“今余如何了?”
“她刚刚还念着你。”徐晟头疼得很,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跟我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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