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娘啊——有凶尸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得魏无羡当下忍不住抖了三抖，若非脸上快要贴上一张惨白中透了乌青的死人脸，他几乎就要忍不住拽着那两个怪叫的温家子弟一顿暴揍！
温晁亦是被眼前的场面吓得够呛，不过不知道是否因为今日的一切太过刺激，让他到这会儿竟然有了种变态的适应，此刻除了脸色稍显难看了点儿，倒也不至于像他身后那两个怂包那般吓得破滚尿流、鬼哭狼嚎！
只是……
眼前这只干巴巴的走尸，看样子是着实倒尽了他温二公子的胃口。
破破烂烂的衣衫勉强的挂在凶尸干瘪的身上，却也遮不住身为干尸，早已经枯槁龟裂勉强能看出紫褐色的皮肤。
这干尸青紫枯槁到近乎是皮包骨的十指尖甲虬结，空洞的眼眶里散发着阵阵阴煞之气，脸上因着皮肤肌肉夫人溃烂显得格外可怖，更是不知道死前受了什么样的酷刑，才让它早已经腐烂的胸腔干瘪到那般扭曲的地步？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血气，原本以为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几个少年禁不住纷纷打了个寒颤。
继那一具干瘪扭曲的走尸过后，又陆陆续续晃荡来几只形容狰狞、眼眶空洞的凶尸，它们张牙舞爪裂了只剩漆黑牙齿的大嘴，有的甚至连下颚骨都已经风化脱落不知道多少年了。
腐臭与血腥气息弥漫了整个密林，不时地，还有飘忽的阴灵自眼前极速晃过，惊得温晁止不住眼角突突直跳。
阴冷的月光下，步伐僵滞的凶尸张着手臂摇摇晃晃朝前方挪动而过，它们沉重的脚步踏过之处，便会在土地乱草上瞬时留下一个焦糊的黑色灼痕，散发出阵阵说不出的诡异味道。
眼前景象忽然模糊散碎，魏无羡下意识的握紧了聂晓的手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忽然想到当初在云深不知处藏书阁时，小姑娘曾轻描淡写的告诉他，她自己曾经被凶尸抓伤中了尸毒。
蓝忘机明显和魏无羡想到了一起，他紧了紧还在与聂晓输送灵力的那只手暗沉了眼眸。
天地间越加的惨暗阴森，头顶的白月也竟不知何时被阴云遮掩再看不到分毫，阴风呜咽间，头顶更是开始下起了寒凉的夜雨。
几家少年周遭早已经没了那小小女娃的踪影，连带着那些鬼魅可怖的非人类玩意儿也都没了动静。
咔嚓——
轰——
头顶一道惊雷炸响，惊得温晁和他家两名子弟当下原地蹦起来。
“娘呀——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聂小姐的噩梦怎么还不醒？公子，公子我好怕啊——”
“这这……没想到这聂家小姐平素看着挺温和有礼，内心竟然这般、这般黑啊啊啊——公子——”
暗红色的泥土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目，赤色的雨水仿佛是头顶的苍穹被剜开了个硕大的血窟窿，此刻正哗啦啦的往外喷洒着腥臭无比的血液。
脚边泥地、草丛间，遍是森森枯骨与血肉模糊的残枝断臂，道旁树梢上还挂着不知是人还是野兽的内脏与血肉残破不堪……
耳中大雨冲刷声与乌鸦、夜枭的悲鸣交织汇聚，头顶偶尔划开的雪亮这一刻却是诡异无声，却偏偏带给人一种莫名心惊的寒凉入骨。
浓烈到令人几欲作呕的血腥气萦绕不散，若非少年气盛，几人怕是会和那两个温氏子弟一般被吓破胆，只以为自己是到了恐怖的森罗地狱！
脚下猝然伸出数只枯槁森冷的死人爪子，惊得江澄原地后退了好几步方才堪堪稳住身形，他一双杏眼瞪大，虽说明白这些只是幻境根本不能伤人，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被吓出了一背脊的白毛汗来！
歪七八扭的尸体破土而出，它们或是张牙舞爪或是木讷林立，却是不知为何悉数朝着月光消失的地方桀桀怪叫着。
众人放眼望去目光所能及的地方，竟然站满了那种只一眼便能叫人心胆俱寒的鬼玩意儿。
几个少年人此刻便像是被群尸包围在中间的猎物般，滴滴答答的冷汗，顺着他们冰凉的额角不自已滑落。
高低起伏的嚎叫声恍若从九幽地狱里传来的丧钟，将那恍惚低哑的柳梢响动生生压在了群尸嘶吼之下。
移步换形间，终究是让几人再一次看见了那道小小的身影。
早已经被阴暗遮蔽的密林中，意外的竟然会有着这么一片得月光庇佑的湖水，清冷冷的，泛着惨白的月光在湖面粼粼闪烁。
可偏生的，这片湖泊却是一汪不起涟漪的死水叫人看的心下沉重难受！
任凭周遭阴风摇曳树影婆娑，那湖面愣是没有半分策动。
即便是湖岸之外三尺之处便有漫天血雨，却也未曾惊动这片似是与世隔绝的湖泽，大雨冲刷似只在水岸之外漾起了一道浓烈的血色水雾升腾蔓延，看上去更加的瘆人心魄。
身后群尸压进，前方死水拦截，早已经摔得浑身狼狈的小奶娃终是无路可逃，却偏偏还要拍了小胸脯自我鼓励一遍遍重复着‘我不怕’！
她笨拙又慌张的趟进水中藏在水底，或是以为那些追寻着自己气血而来的凶尸找不到她便会离去，可谁曾想到，它们竟在那湖岸边来回逡巡等待寻找，久久都未曾有离开的迹象。
巨大的水压压迫着小奶娃的五脏六腑，终究是受不住水底憋闷的她自水下探出头来，下一瞬，便被离湖最近的一只凶尸发现了动静。
似哭似笑的呜咽声中，那只丑陋的凶尸晃悠着只剩半张腐朽血肉的脸朝湖心挪去，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无视着小奶娃惊慌失措步步后退的可怜模样。
一时间，所有的凶煞都朝着她所在的湖心包抄了过来。
魏无羡紧张的面容都开始扭曲了，却依旧死死攥了聂晓的手不肯放开，他一双晶亮的瑞凤眸眼紧紧盯着湖水中那被凶尸一把拎起的小奶娃，喉间更是窒涩的厉害。
低哑的哭喊声刺痛了在场少年人的心，因为明白是幻象，是已经过去了许多年的陈年旧往，所以即便是再如何心有不忍，谁也没有上前去阻止这一场堪称惨烈的猎杀。
只是下意识的，将那个仍旧昏睡不醒的青衫少女护得越加密不透风，似是怕她忽然醒来，会再看到这一幕不堪回首的过往勾起恐惧！
小小的人儿被高高的举起又重重贯入水中，面目狰狞可怖的凶尸们挥舞着尖利的爪子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原本朱红色的小夹袄被撕成烂布条，鲜血染红的内夹鸟羽被血染红，又七零八落飘散在湖面上瞬间漾开了一片妖冶的血红。
少年们已是沉默屏息，连带着方才话最多的两个温家子弟也默默的靠拢自家公子，凝神看着不远处凄惨的屠戮之景肃穆了神情。
原本还因着痛楚低呼哭喊的小奶娃似是没了力气，她只能像个破布娃娃般任由那一群凶尸争抢撕扯。
它们拽了她纤细脆弱的胳膊腿儿将她压入水中又频频拎起，那恶作剧般的折腾，甚至让在场的少年们怀疑这一群凶尸是受人控制故意折磨那小人儿般。
她本白净坚毅的小脸上早已经满是血污和血流不止的伤痕，偏偏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里，依旧是倔强又坚强。
被凶尸狠狠摔到岸上时，小奶娃蹙紧眉峰闭眼闷哼了一身，她小小的身子趴在地上良久都无法动弹半分。
就那么面朝大地静静的趴着，被鲜血染红的小手努力扣进了泥地中瑟瑟颤抖。
温氏之一的那名子弟甚至伸出手去想要拉她一把，却堪堪的，只能看着自己的手穿透了浑身浴血的小奶娃的身体无计可施。
因着水的阻力导致那些凶尸上岸的步伐有些迟钝，那温家子弟蹲在小奶娃的‘幻象’前一双眸子通红，他握紧双拳对着那小小的身影咬牙怒吼，
“起来，快起来，它们又来了，你快点儿起来跑啊——”
嗷呜的怪叫声中，腥风呼啸着钻入了众人的鼻翼间令之不得不屏息忍受。
脚腕被攥住，而后整个人倒吊着被拎到了半空中左右甩动，凶尸们耍弄折腾着小小的娃娃，嘴里不时发出桀桀的怪笑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很！
本该早已经精疲力竭的娃娃却在这时忽的扬指凌空结印，金印状若六瓣霜花，片片花瓣飞散间，便将拎着她的凶尸击碎成灰。
奶娃娃跌落在地，原本围绕在她周遭的一圈凶尸悉数不曾幸免，一时间，群尸包围圈中，以她为中心往外延伸丈余地带的凶煞们，倏然被灼化成粉铺了满地的灰白！
便是没有意识的尸体在对于危机却兴许也是有着本能的防备的，凶尸们没有再像先前那般随意靠近血淋淋的小奶娃，她亦是因着方才那一击彻底脱了力，整个人都静静的躺在层层尸粉铺就的泥地上无声喘息。
胳膊折了一只，两条腿也似是伤的严重让她根本没办法爬动半寸距离，只能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手指紧紧地揪着身侧的草地，小奶娃的目光却依旧锐利如刀锋。
没等她喘息须臾，先前众人恍惚听见过的鬼魅柳梢声又飘飘忽忽的响了起来，那些本对小奶娃有些许忌惮的凶尸再次躁动不安，它们挥舞着利爪咆哮着朝她奔了过来。
似是为了抢功劳，跑在后面的凶尸竟然一爪子戳穿了前方挡了自己路的同类的胸腔。
分明只有一臂之遥便能轻易抓住她的凶尸，还未靠拢便被自己的同伴拦腰抱住狠狠折成了两段，便只是剩下半截干枯的躯壳，自相残杀的凶煞也要用仅剩的牙齿死咬着‘同伴’不让之再往前一步。
柳哨声声急促，那些凶尸却似乎并不受那声响指挥般兀自撕咬着彼此，总归是不肯让别的同类，先一步靠近那早已经没了半分反抗的人类小奶娃。
“是谁在控制这些凶尸？它们，是失控了吗？”
江澄忍不住轻声开口，蓝忘机和魏无羡对视一眼后，双双默契看向早已经目瞪口呆的温晁。
两人想到了阴铁碎片，以及那些被摄取了灵识却又能随着灵力波动产生反应的活傀，还有聂晓先前告知两人的，她曾在岐山追魂坳附近遇到的那种可以自如行动的傀儡！
难不成在她极小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开始修炼这种操控凶尸的诡道术法？
那小姑娘当年的遭遇，又与温家人有没有关系？
会不会，是当年年幼如厮的她也是阴差阳错中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所以被人控尸追杀灭口吗？
“看什么看，跟我们家没关系！”
温晁横眉冷竖瞪了回去，蓝忘机和魏无羡双双冷漠的转眸再不理会他！
越加尖锐的柳梢声似刀锋般剜着在场众人的心脏，那些还在扭打的凶尸们终是抵挡不住哨声的力量，摇摇晃晃朝满目惊愕的小奶娃扑了过去！
“不要——”
“王八蛋都给我滚开——”
眼睁睁看着一具具凶尸扑到那小小的身子上层层叠加，魏无羡终是失控的嘶吼出声，江澄拼命的拉着他死死攥紧，掐着魏无羡胳膊的力道大的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魏无羡你看清楚，聂小妹在这里她还活着！”江澄拖过睚眦欲裂魂不附体的魏无羡，又指了蓝忘机怀中的少女，他冷硬的腔调中夹杂着自己都无法忽视的哽咽，“她在这儿——”
轰隆隆——
头顶惊雷暴动，刺目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苍白。
蓝忘机早已经停止为聂晓输送灵力，他单手轻轻揽着怀中的少女，浅色瞳仁中始终只倒映着她苍白却精致的容颜。
“她在、她在这儿……原来，这才是你怕水的根结……”
魏无羡趋于赤红的眸子微闪自嘲般的笑了笑，他矮身蹲在两人面前，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聂晓即便沉睡也蹙紧的眉心嗓音温柔。
“小可爱，该睡醒了……羡哥哥带你去采莲子，你放心，羡哥哥一定准备一艘又大又稳的船，绝对不会让你再碰到水的……”
“魏无羡你别这样，聂小妹……她是很坚强的姑娘，你这样哭唧唧脆弱的连个小姑娘都不如，哪里配与她一起仗剑天涯？”
江澄话虽嘲讽，却是半点不惹人厌烦。
魏无羡低头轻笑一声，竭力隐忍着，将眸中翻涌的水光泛回了眼眶。
江澄说的对，她如今活生生的就在自己面前，过去的他参与不得，晓晓的未来他魏无羡却是绝对不会缺席！
他以逝去的父母之名，向天保证！
默默握上聂晓的一只小手，将自己的五指悉数嵌入她的指缝间十指紧扣，魏无羡目光坚定的看着她稍显狼狈的清理脸庞浅浅的勾起了唇角。
轰——
骤然间的山摇地动，让方才还沉浸于压抑痛苦中的众人倏然瞪大了眼睛。
魏无羡猛然起身和江澄一前一后将蓝忘机和聂晓护住，温晁也在两个子弟的身后紧紧的锁了眉心四下张望。
原本层层叠叠将那小身影压到看不见踪迹的尸山不知为何轰然崩塌，本叠罗汉一般堆积在一起的凶尸，竟被一股强大的罡风冲击的四分五裂散落遍地，爆裂的尸块和腐肉飞溅于湖水和密林枝丫间让此间景象越加的可怖、阴森起来！
那原本被群尸压住看不清状况的小奶娃此刻却是一改方才狼狈凄惨的模样，刺目的金光流转间，在场几人甚至无法睁眼直视那娃娃须臾！
密林之中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漫天的血雾因着狂风的席卷竟很快消散无踪。
残尸与狂风共舞，漫天的断肢残臂与飞石穿梭于众人眼前，而后，竟以飞蛾扑火的气魄全数冲向小奶娃所在的方位。
蓝忘机拂袖小心的护住怀中少女，眸眼却是一刻不错的盯着前方突然逆转的场景。
风静，雨缓
血雨渐停拨云见月，不同与先前那般苍白，此刻的月光柔和而美好，莹莹之中甚至还莫名腾上了几许圣洁的光辉！
皎月之下，那本浑身血污的小奶娃被层层金光包裹着，灿金的符篆在空中盘旋飞转着从她的身体穿透而过。
脚下是飞速旋转的巨大法阵，那阵法图纹之精妙繁琐，便是如蓝忘机这般阅尽百家典籍的玄门楷模子弟一时间竟也看不出其根源和效用为何！
嗡——
又是一声涤荡人心的嗡鸣，细细听来，竟有几分佛门晨钟暮鼓的禅意夹杂其中。
原本弥漫于密林空气中的鬼煞、阴灵似是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在这声嗡鸣过后竟悉数从黑暗的角落里窜涌了出来，它们与先前那些凶尸的残肢、腐肉一般，拼命的冲向那巨大的金色法阵后瞬间湮灭，在灿金流光之间化为尘埃得以超脱。
众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陡然变故，还未来得及扶正自己的下巴，却又看见法阵之中那小小的人儿本仰躺的身体缓缓腾空立于众人面前。
破碎的身体在金光法阵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骨重生，血污不再，早已经看不清五官的脸上伤痕消失，那张虽说依旧苍白的小脸上终是再看不出半分受袭的迹象来。
早已经被血水泥污浸染的不成样的朱红色小夹袄退却了颜色，在绚烂流光中缓缓晕染了纯洁无暇的清朗。
纯净似晴空般的天青色窄袖紧口流仙裙，竟神奇的万般适合此时的她。
比起先前的朱红小夹袄，这番装扮的小奶娃更是多了几分缥缈的仙气，原本只能勉强扎成两个小辫子的浅短墨发更是不知为何遇风见长且瞬间退了颜色。
青衫、银发、眉间晶莹剔透的天青色痕迹，却是闪闪烁烁让人一时间也看不出形态来，小小的奶娃娃只在眨眼间便换了一番模样惊愕众人！
若非她的五官与先前在蓝忘机幻境中看到的别无二致，若非亲眼看着这晶莹剔透似是冰雪雕琢而成的娃娃前一刻还形容狼狈独战群尸，怕是没有人会相信，这一刻所见所闻竟是真实发生在自己面前的奇遇！
小奶娃眉心那抹跃动的青色印记仿佛是有生命般，她攫取着周遭阴寒的怨煞之气而后止于脚下金印法阵当中。
整个山峦都在颤动，原本死寂无波的湖泽中血水翻腾，似是有千军万马在水底蓄势待发般。
柳哨声声急切，那原本凌立于虚空中的娃娃倏得睁开了双眸。
银色瞳仁里水波氤氲，此刻她眸中没了先前的坚毅与凌厉，却端端的多出了抹，绝对不该在她这个年纪的孩童眼中会出现的悲悯与温柔。
十指划空结印，令人眼花缭乱的手诀间漫天流光飞散，无数莹青色的光点便从密林深处以及脚下土地中缓缓溢出。
更甚至的，那汪死寂的湖心中层层叠叠人形虚影浮出，放眼望去，少说也有好几百曾经溺弊于那方湖泽之中的亡灵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也不知在此间沉寂了多少个岁月，受到召唤的亡灵向往超脱，光华流转间，它们终究是离开了死亡之地无需继续忍受永无止境的‘轮回’。
潮水过后，浪静风平。
霸刀的罡风自天际狂扫而来时小姑娘已经灵力耗竭陷入了重度沉睡，几家少年看着那个高大伟岸的男人满目痛楚的抱起青衣银发眉间印痕再不跳动的小奶娃，看着他心疼的将之牢牢裹进自己宽厚的怀中，那人掌中霸刀上闪着一弯玄月，却是不知在何处早已饮满暗红色的鲜血将干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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