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乖巧懂事,对姐姐温情可谓是言听计从的模样让聂晓倏然就想起了薛洋,那个长着对儿可爱小虎牙或许与她一般嗜甜如命的小少年,那个和温情的弟弟放在一块儿相比,却可谓是天差地远距离的存在。
一个温柔如水纯善质朴,一个乖张邪肆草菅人命,若那恶劣少年当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那她这个姐姐和温情比起来,倒是当真做的半分不负责!
无声勾唇苦笑间,温家这乖巧的弟弟却是一脸惶恐的站在温情面前垂头不语,任凭她怎么追问,那腼腆的少年都只是半垂了眸子轻咬唇角一言不发的杵在那儿。
原本聂晓因对蓝忘机的腿伤担忧,便想着从温情手里讨些外敷的伤药找机会给他,却无奈温情的坚守原则言明不会做与自己职责无关的事情。
用温情自己的话来说,照顾聂晓是温晁亲自下的命令她断然是要竭力而为,可若是因着聂晓的一句相求便给了药间接帮了蓝忘机,对于温晁而言,她便是明晃晃的在与温氏作对,那样的后果温情承担不起她那一脉族人亦是承担不起。
忠义两难全间,温宁似乎又做了什么惹怒长姐的事情让温情脸色不渝,权衡之下聂晓便只能借口要外出闲逛让温家姐弟单独处理家事。
“阿宁,你刚才去哪儿了?我药房里的补气丹,是不是你拿走了?”
跨门而出的瞬间,聂晓便听见温情语气微怒的问了这么一句。只是须臾的好奇后,聂晓便也就再没做停留大踏步朝院子外走了!
虽说担心被罚去菜园子挑粪的蓝忘机的腿伤,却也因着自己同样是行动受限无可奈何的聂晓下一秒却听到温宁难得的反驳声。
“姐姐,你不是告诉我咱们药王一脉的家训便是知恩图报吗?魏公子是我的恩人,他受伤了,阿宁……阿宁又怎么能视若无睹?”
跨出去的脚步猛然顿住,被‘魏公子’三个字惊住的聂晓拧眉回头,却再没听见任何下文,脑子里温宁那句‘魏公子受伤’让她整个人都陡然绷紧了神经。
不是说被罚去挑粪吗?这怎么又受了伤?
虽说偷听不是君子所为,可一想到那阳光豁达的少年受了伤,聂晓当下再遏制不住心底的担忧悄悄挪回了窗边矮身偷听。
片刻的沉默后,果然又听到温情的叹息声自屋内幽幽响起。
“阿宁,如今姐姐的至亲只剩下你一个了,姐姐输不起你明白吗?”
女子的嗓音不同于平日里的淡漠、清冷,除了对幼弟的担忧,聂晓更是听出了温情话中的无尽沮丧与惆怅之意。
“可是姐姐,你没看见魏公子伤的有多重,温晁把他和祸斗关在一起又没有灵剑傍身,如果我不及时赶到用姐姐的药将祸斗迷晕,魏公子这会儿连骨头肯定都不剩了!”
温宁争辩的语调急切,听到聂晓心中更是如一声惊雷平地炸响,轰然间便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般面色惨然。
祸斗是什么她自然是很清楚的,小时候为了哄她入睡,聂怀桑没少在聂晓床边讲些奇闻轶事与她听,那祸斗的故事便是其中之一让聂晓记忆深刻。
传说上古时期火神有一随从,模样似犬凶悍无比,能吞吐烈火,所到之处皆是灾难被人们视为不祥之物,更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可怕妖兽!
虽说上古之事不可考,可能让温家人以‘祸斗’命名的妖兽怕也并非泛泛之辈,连温宁这般从不夸大的孩子都说那东西能将魏无羡吃的骨头都不剩,其可怕程度可见一斑!
更何况,魏无羡自小怕狗怕的要是聂晓也是知道的,毕竟少年时去云梦游玩,替魏无羡撵走路边恶犬的事情聂晓也并未少做!
如今他与那只名为‘祸斗’的妖兽共处一夜,即使不是真正的犬类,也该是一种形似恶犬的凶兽,便是有温宁的暗中相助万幸保住了命,却也不知伤成了什么样子?
聂晓心口闷堵难忍,屋内姐弟俩却又再没说出什么太大意义的话,她当下也就只能魂不附体的转身离开了此间院落。
蓝二公子腿断了,无羡哥被妖兽‘祸斗’重伤,她自己如今更是彻底废了成了个只会拖累旁人的累赘,二哥更是修为低浅难以自保。
百家精锐子弟如今皆是手无寸铁的被温氏软禁,果真是岐山打压不成,温若寒便誓要将九州百家的新鲜血液一举覆灭于此么?
心神不宁的走在满眼皆是赤色焰火的教化司聂晓只觉头疼欲裂,恨不得将这颗半分无用武之地的脑袋给拧下来。如今百家子弟皆如砧板上的鱼肉对温氏打压毫无反抗之力,别说如今她内丹有失修为尽毁,便是巅峰之时也是没办法在温氏的地盘上有所作为。
如厮处境,聂晓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哟,这不是清河的大小姐吗!”
娇笑声从前方传来,聂晓抬眸望去,便看见了一行衣着光鲜的温氏侍女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款款而来。
入目皆是十五六岁的花样女子,个个身形窈窕貌美如花,顾盼生姿间,却是多了些许寻常人家同龄姑娘本不该有的风流韵味。
方才说话的,便是走在最前面一名身姿婀娜的明艳少女,柳眉大眼,唇色鲜红,纤细的腰肢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摇曳甚是风流妖娆。
少女衣着光鲜明眸皓齿,美中不足的,却是她粉嫩嘴皮上方有一粒黑痣,黄豆大小又生得太不是位置,直接将她那张年轻的脸庞原本美艳破坏七分。
赫然,便是早已经在百家子弟面前露过数次脸的温晁小妾王灵娇。
“姑娘是?”
对方知道自己的姓氏聂晓倒是不以为意,毕竟她最近名声比较响,先前又承温家兄弟俩的‘照应’在众家子弟面前再露了次脸,有人认得自己也算不得稀奇!
“这是我们温二公子的美妾娇娇姐,连娇娇姐都不认识,你这丫头真是不长眼又没见识!”
王灵娇这厢还未开口,跟在她身旁的红衣小姑娘已经白眼微翻兀自趾高气昂的开了口。
那姑娘模样生的也很是俊俏,若要当真比起,与她嘴里的‘娇娇姐’确也算是不相上下,只是看那对聂晓张牙舞爪又对‘娇娇姐’却毕恭毕敬又谄媚的态度来看,也该不过是这教化司里的一名使唤丫鬟罢了!
原本还颐指气使下巴昂上天的王灵娇听到那丫鬟的吹捧,当下更是翻了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冷睨了聂晓一眼轻哼出声。
“原来是少夫人,良辰见过温少夫人!”
听到是温晁的妾,聂晓当下了然的点了头抬手便对那王灵娇拱手施了一礼,岂料她这话一出,却是让先前还鼻孔朝天的王灵娇禁不住愣了一下。
方才出言斥责聂晓的那红衣丫鬟更是噔然瞪大了眸子,她看了眼聂晓又回头去看旁边的同伴,一行小丫头面面相觑间更是偷偷的交换了意味不明的眼神。
王灵娇迅速恶瞪了眼几个丫鬟又满目厌恶的撇了嘴角,她那颗极为眨眼的黑痣因着这并不雅观的动作抖了抖,看上去更是滑稽有趣的很。
“你在讽刺我?这就是你们清河聂氏的教养么?啧啧……看看你,身为女子妆容不整、衣不得体还举止大咧,简直是一点儿女人的风韵都不见,清河聂氏,哼,也不过尔尔……”
王灵娇双手负背绕着聂晓转了两圈,目光落及她尚未完全张开的身板,王灵娇更是挺了她傲然的胸眸底满是对聂晓的不屑与轻视。
自从被温晁收房成了他的妾室后,这女子便可谓鸦雀上了梧桐树自以为一步登了天,非但是吃穿用度比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连带着,在一干仆从中的地位也是一跃而上。
以前轻贱欺负她的温家奴仆如今少不得巴结讨好,一夜咸鱼翻身,分明依旧是奴籍却自我膨胀的王灵娇自然较以前跋扈、嚣张了许多,先前欺了她踩了她的,不过几日的功夫都被明里暗里的报复了回去,许是新鲜劲儿未过又或者不屑于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温晁倒也对王灵娇的这些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乎,私以为王灵娇当真将主子迷得俯首帖耳的温家丫鬟们,倒也越发的惧怕她起来!
温氏不将仙门百家放在眼中,王灵娇便更加不会将聂晓这‘小仙门’的‘无能闺秀’高看分毫!
“夫人何出此言?家母早逝良辰自小又无姊妹相陪,我是与族中师兄弟一起长大的,加之族人纵宠不曾严苛要求,对于女子的礼仪和规矩的确比不得别家姐姐妹妹了解,良辰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温少夫人见谅!”
顺着王灵娇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尚算整齐的装束,聂晓拧眉抬眸声线微扬,却是好脾气的并未失了风范。
“听说清河聂小姐心思细腻擅长揣度人心,那一张小嘴更是抹了蜜似的哄死人不偿命,今日一见,果然是长了颗狐媚子的七巧玲珑心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怪不得你能将二公子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哼!”
王灵娇上来便是没有缘由的一通冷嘲热讽本就让聂晓有些懵,还未想明白自己如何就得罪了她,却又被王灵娇褒贬不明的一通‘夸赞’,聂晓当下更是不明所以了!
她不过是不愿惹事生非,便礼貌性的向温晁的道侣打个招呼问声好,这位夫人怎么就一脸鄙夷的说出这么堆她不大能理解,却又莫名听着很不舒服的话?
这位夫人甚是高傲又莫名其妙,她不太喜欢!
“少夫人此言,良辰……不太明白!”
虽说这些个词藻分开她都认识,可是凑到一块儿又从这第一次见的夫人嘴里说出来,聂晓反倒是不太能理解了!只是虽说不懂王灵娇话中深意,但是这位温家少夫人对自己明晃晃的敌意,聂晓还是能清晰感受得到的!
她说自己将二公子迷得七荤八素,还说自己有颗狐媚子的心,狐媚子,莫不就是指那种话本子里专吃人心的狐妖?
还有二公子,指的……是温晁吗?
思及此,聂晓秀气的眉头倏然蹙起,再去看对面趾高气扬的王灵娇时眸底的不渝已经再不掩饰了。
这夫人,未免也太失礼教了吧!
即便她当真不是名门正派的聂氏所出,即便她祖上有个祸乱苍生为天下人病垢的先祖,那她也是人非妖不会祸害旁人,更不需学那狐妖以人心为食增长修为,更遑论是去吃温晁的心了!
这位少夫人莫不是平日里稀奇古怪的话本子看太多,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她就说坊间传奇看不得吧,总归是会教傻旁人坏人脑子,幸好平日里她都只跟孟大哥学诗书礼仪,而非听了二哥的话去读那些语焉不详、狗屁不通的话本子,否则她怕不是,早就与这位温少夫人一样连人和妖都傻傻不分了!
“啧啧,你就是摆出这么一副无辜又清纯的假面孔欺骗二公子的吧?我告诉你,我王灵娇才是二公子的女人,别以为你出生世家就不得了!你们清河聂氏不服管教迟早会被我们温氏彻底镇压,到时候,你不过也就是一只丧家犬,是人人可欺的贱婢而已!”
王灵娇这种以色侍主的浅薄女子素来只盼着一朝鸦雀变凤凰,从来不关心世道时局的她,自是误把客气当谄媚对眼前的聂晓越加瞧不上眼了。
原本王灵娇就从来不在意王权富贵之外的事儿,对于如今仙门中人尽皆知的清河瑞莲仙更是知之甚少,更何况便是知晓聂晓的名号,王灵娇心下也只会觉得,她和那些仙子榜上沽名钓誉仗世家讨巧的仙门小姐别无二般,不过是投了个大户人家天命比她高而已。
先前认出聂晓是清河不净世的小姐,也不过是因为那日在百家之前,温晁抱着聂晓不放却将王灵娇抛在一旁不管不问使之心生了怨气对她多留了心。
毕竟虽说王灵娇被收房陪在温晁身边时日不长,对温晁的秉性为人也算是颇为了解,她却从来未曾在自家狂傲又暴虐的二公子眼底看到过那种紧张的神情。
这王灵娇原本只是温晁母亲身边的一个侍女,容貌在一众女子中虽算得上极为出挑,只可惜出身低微加之嘴上那一颗黑痣毁所有,一直以来都被其他家仆欺压难以出头。温晁幼时常去母亲房中请安,一来二去便也与这人前卑微的小丫头混了个眼熟。
后来温晁的母亲病逝,王灵娇便被发派下方做着更为苦累的差事无出头之日,原本她与温晁算是再无接触的机会,半月前本还在后厨受人责骂的王灵娇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被醉酒的温晁稀里糊涂的拖上了床一夜风流成了温晁的□□娇客。
那之后王灵娇便趁机大肆谄媚讨好温晁,床笫间更是极近手段去取悦他,温晁便顺水推舟的将之收了房纳为小妾,更是从不夜天一并带到了教化司夜夜恩宠。
作为三代家仆终身不得翻身的王家女,王灵娇总算是一朝得志为家中争了光,不过十数日的光景中,仙门百家竟也讽刺的多了个小小的颍川王氏的位置。
原本王灵娇以为是自己走了大运合该王家翻身,却是在近距离看到聂晓时狠狠拧起了眉头。
她素来以为温晁只是个好色贪杯的纨绔公子,只要是美人美酒他总归是会来者不拒的。可是如今观这聂家小姐反倒是叫王灵娇颇为失望,除了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蛋,那副完全没长开的身板毫无风情可言,温晁怎么就对她那般的紧张、关心?
那聂晓她凭什么?
“少夫人如果没别的事,良辰就先行告辞了!”
搞不懂这女子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聂晓更不想与她继续纠缠转身就想走,却是在王灵娇一个眼神示意下被两名侍女拦住了去路。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少夫人还有……你干什么!!”
王灵娇骄横的寻衅声近在咫尺,无奈回头,询问的话还未说完便有根闪着火星的烙铁几乎就戳到了自己面前,聂晓本能侧身连退三步,再看向王灵娇时她眸底已经浮上了怒意。
若非她反应还不算迟钝,此刻脸上怕是已经被那灼热的烙铁给烫掉了一块皮肉。
这个女人简直是……
“干什么?”王灵娇娇笑一声,她晃了晃手中的烙铁,另一只手轻巧的弹了指尖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美眸轻斜脸色忽红忽白的聂晓,“清河大小姐,就是这么没规矩的么?”
王灵娇手中的铁烙是一种品阶很低的灵器,专门配备给温氏家仆那种灵力低微无法佩剑的人耀武扬威用的,该烙铁与坊间铁器不同,无需放进火里烤便自发生热,贴上人身便是一个疼得人死去活来的烙印。
若是毫无修为之人被其伤的重了,轻则皮焦肉烂终身不愈,重则,后果难以估量!
“良辰方才,已经向夫人拜别过了!”
聂晓隐怒提声,却见那王灵娇根本不理会自己,只将她手里烙铁威胁似的又往聂晓的面门方向挥了两下,见她眉心蹙紧下意识往后仰躲,王灵娇便又翘起丹蔻完美的手指半掩唇角笑的开怀。
“可本夫人,还没让你走!”
“你——”
简直是强词夺理,聂晓心中愤恨却也不好发作出来!
清河家训不打女人,长兄教导过她不许为难比自己弱势的群体,聂晓当下只得按捺着性子冲王灵娇施礼拱手,“先前……是良辰之过,还请温少夫人不要与我计较,请问夫人还有什么事儿吗?”
“本夫人警告你,以后少在二公子面前出现,少腆着你那张狐媚子的脸与他眉来眼去,否则……”手中烙铁猛然一挥直指聂晓的面门,王灵娇美目中狠厉闪过,本娇媚的嗓音里更是阴鸷七分,“我就用这个,烫花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看你还有什么资本去勾搭二公子!”
“夫人多虑,良辰从未打算与温二公子有过多交集,如果夫人没有其他的事交代,还请恕良辰不再奉陪!”
冷然扭身,眼角的余光却是意外瞥见一抹极其熟悉的藏青色身影,眸中惊喜划过,聂晓正想追过去却听身后王灵娇勃然大怒的低喝声在耳际炸响!
“给我把她抓起来,竟然敢不将本夫人放在眼中今日定要给你个教训——”
三四个丫鬟应声上前就要拉扯聂晓,她眸光急切的看了王灵娇一眼复又迅速回头,却再也没见到刚才那人的踪迹不由心下一窒。
隐忍的怒火腾然升起,聂晓眉头瞬间皱成疙瘩,再回头看向跋扈的王灵娇时,她腰际青练更是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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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将未明,温晁便早早的等在了广场高阶上,看着众家子弟无精打采的被揪出被窝站在自己的脚下满脸得意。
今日王灵娇依旧没有出现,温晁的脸色却再不似前日那般难看,他的身边,甚至还站着素来不怎么出席这般场合的温情。
聂怀桑、蓝忘机和金子轩并排而立,倒是江澄形单影只的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满目担忧。就在众家子弟私下猜想那狗仗人势的王灵娇是否失宠的时候,一身狼狈的魏无羡就被两个温家修士押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少年浑身褴褛面色泛了苍白,素来自以为傲的俊脸上还七零八落的挂了彩更显狼狈。
“魏无羡!”
见他似是跟谁恶斗了一夜的凄惨模样,江澄不禁失声叫了魏无羡的名字三两步迎了上去。
昨日蓝忘机和金子轩受罚回来却并不见他家二货师兄的人影,一问方知是那个嘴贱的惹恼了温晁被抓去接受‘特别待遇’,江澄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担忧了整晚,他就怕二货师兄骨头硬把自己作死在岐山回不了莲花坞。
此刻虽见他一身是伤却好在还活着,担忧之余江澄也不近暗自庆幸!
“啊哈哈……早啊,早早早……”
魏无羡被身后温家修士一推,便踉跄着‘滚’回了阵列之中,他脸色苍白唇瓣乌青,却依旧脾性不改冲面露忧色望向自己的江澄等人笑嘻嘻的打哈哈!
“魏无羡,他们把你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
魏无羡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江澄见他这副样子当下更是急了!
“怎么没事儿,你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都是我的光……”过于夸张的动作扯痛了满身的伤,魏无羡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后又继续嬉笑,“光荣战绩知不知道!怎么,一晚上不见我,想我了吧!”
笑眯眯的扑倒江澄面前抬手作势就要去勾他的肩背,却被少年嫌弃的反手一肘子撞在肋上,魏无羡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自己手重的江澄慌忙收手,而后一个习惯性的白眼朝他飞了过去。
“看样子你还得意的很,是不是还没被关够还想再回去重温一宿?一点都不长记性,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娘的,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什么都强出头!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给你玩的!”
江澄越说越怒,魏无羡替蓝忘机出头惹怒温晁他自然是猜得到的,原本先前这二货就一直在他耳边唠叨蓝忘机的伤,说是怎么着都要想办法去关心一下。
好嘛,昨儿个被罚挑粪倒终归是让魏无羡逮到了机会,结果没过多久,就听说他惹了温晁被单独带走。
蓝忘机又是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冰块儿脸,任凭江澄怎么问他,蓝忘机依旧是一言不发。若非这会儿那人看魏无羡的目光中多少能挖掘出点愧疚和担心,江澄怕是又要管不住自己的嘴含沙射影怼上某人两句了!
“别别别,那地方去我过一次就不会想去第二次了!”似是想到昨夜惊魂的过程,魏无羡当下也再不敢皮连连摇头摆手,腹中咕噜噜一阵乱响间,少年难得的红了脸皮冲自家师弟一瘪嘴,“江澄有没有什么吃的啊?比如什么桂花糕、梅花酥什么的,我被关在那个地方一天,都快饿死了。”
“桂花糕?你长得不好看想得倒是挺美的,还以为是在蓝氏听学喃?”江澄本能的白了自家二货师兄一眼,却又从怀中掏出一块被包裹严实的馒头扔到魏无羡怀中,“梅花酥没有,只有冷馒头要不要?”
“要要要,还是我家阿澄对师兄最好!”
魏无羡捧着冷馒头大口大口啃着,末了还不忘拍拍自家眼白都快翻上天的师弟马屁,聂怀桑与江澄对视一眼皆是满目无奈。
“你们,交流完感情了没有?”
温晁冷眼扫视了台下众人一圈凉凉开口,原本还想再废话两句的魏无羡这才不得不闭嘴收声。阵列之中一时间鸦雀无声,但总归,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嘴痒难耐的学不乖!
“怀桑兄,小可爱呢?”
狼吞虎咽将剩下的馒头吞咽干净,左顾右盼找了一圈儿没看到聂晓,魏无羡当下拧起了眉头微微凑近聂怀桑。
“昨天温晁派人把妹妹接走说是会好好照顾,我便一直没有再见到她,你看温晁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怕是今天不会让她来了!”聂怀桑亦是满脸担忧低声嘀咕,小心掀了眼皮去瞧高台之上漫不经心的温晁,聂家二公子简直是恨得牙痒痒,“这个温晁,简直是太霸道了!”
分明都是二公子,自己和这鼻孔朝天的家伙怎么就差了那么大截儿的气势呢?他可不敢想象如温晁那样明目张胆的与自己长兄叫板是个什么下场,更别说,还要从对方手里抢人了!
“就是,他可比我嚣张多了!”
聂怀桑难得的与魏无羡站在了同一战线,两人皆是朝着台上温晁望过去,便又听那人冷笑开口。
“既然你们说完了,那接下来便得听本公子说了!现在我先宣布几件事,第一件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云深不知处已经归岐山管辖了。”
温晁斜靠在太师椅上散漫开口,一旁温情依旧静默不言垂眸不看任何人,那副满脸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让台下众家子弟一时间竟猜不透她今日到此究竟是什么目的?
难不成药庐呆久了,便想出来凑凑热闹透透气?
只是这个热闹凑的让人着实烦心,云深不知处百年仙府被温旭带人一把火焚毁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诸家耳中,据说还死了很多人,泽芜君至今下落不明,那位常年闭关不问世事的青蘅君也重伤怕是要不久于人世。
身为五大世家之一都落到这般田地,这让在场众多仙门小家的子弟不由担心起自己的家族命运来。
“然后便是兰陵金氏……”
“温晁,你敢!”
听到自己的家族,金子轩不由怒火中烧忍不住上前两步,罗青羊在他身后频频拉扯自家公子的衣角想要他冷静,高台上温晁却只是蹙眉凉凉白了金子轩一眼。
“金子轩你着什么急?怎么,就这么上赶着找死啊?本公子话还没说完,你给我好好听着!你们兰陵金氏呢还算识大体,只要不自找麻烦,便保你爹娘无事。”
言下之意,金家那个惯于和稀泥的家主如今对于温氏的态度还算有礼,所以他们温家,也暂时没那个闲工夫去针对于兰陵金氏!
金子轩闻言咬牙,罗青羊又在身后扯了他的衣襟,少年这才眉目微凛愤愤退了回去!
“然后是云梦江氏,江枫眠胆小怕事躲在莲花坞里当缩头乌龟,实在是贻笑大方!”
“你说什么——”
听温晁大放厥词侮辱自己家族,江澄当下便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魏无羡努力克制了情绪拉住江澄,眼神交换间他冲自家师弟无声摇了摇头!
大局当前,不得不忍!
“最后一件,清河聂氏因不服我温氏管教,毫无礼数教养,视为大不敬,仙督已下令镇压。”
话至聂氏,温晁高傲的目光终是扫向了人群前排站的有些腿酸的聂怀桑,他唇角轻扯眸中闪过算计的精光,后方小仙门的子弟见状不由纷纷后背脊发凉。
这人,怕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样了吧?
“什么,我大哥怎样了?”
聂怀桑惊得嗓音都变调了,先前温晁带人上不净世闹了一通非但救走薛洋害得不净世损失严重,更让孟瑶毫无理由的离开了清河,他们家经过那一次重创已经元气大伤,他大哥亦是受挫不轻,此刻若再被温氏兵马镇压,岂非……
“聂明玦不过一介莽夫,便是负隅顽抗又能成什么气候?聂怀桑,本公子给你聂家指条明路,回去劝劝你那固执的兄长,若是想要保住你聂家百年家业,便……”
“便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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