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奇也亲近喜欢

    地下城最里侧的密室里还关着两只大老虎, 一直非常急躁地冲撞着密室门，这是防入侵等级最高的一间牢房, 智能系统被毁了, 门和墙壁严丝无缝, 梁山玉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打开。

    而被关着的这两只成年老虎现在伤痕累累瘦骨如柴，哪怕不是九洲人，看了也一样糟心生气, 身形稍小的母虎脑袋撞出了血，爪子抓在墙壁上, 带出一条条血痕。

    公虎不断退后, 又冲上前, 用整个身体撞击玻璃墙, 砰砰地巨响声震得地面顶板都跟着晃动。

    虽然知道它们听不懂，梁山玉还是靠近玻璃门，耐心地安慰说, “别担心, 马上放你们出来, 带你们回家好吗”

    两只老虎的呼啸声挺奇怪的, 陈放押着一个地下城员工来看了, “它们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们给它们注射药物了么”

    带着手铐脚链的男子连连摇头, 仔细看了后茫然疑惑, “这两只老虎平时都很安静, 主要它们拒绝吃东西，这几个月多数都是强行输入营养液，经常一整天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这样突然狂躁”

    男子听着老虎焦急悲鸣一样的嘶吼咆哮，忍不住说道，“这听起来倒像是召唤幼崽一样，可是它们的孩子都死了啊”最小的那只幼虎从出生就离开了它们，也从没在地下城出现过。

    梁山玉大概就懂了，和世界动物保护联盟主任贝拉米爱杰一起，借调了nk州的消防队，花了两小时，把被锁死在里面的大老虎放出来了。

    门一开两只大虎就往外冲，男子怕老虎报复，连忙抱住脑袋窜到柜子后面藏了起来，但老虎似乎并不在意外面站着的人类们，只一边嗅着气息一边往外奔，虎啸声穿透了整个地下城。

    为了防止它们伤到自己，也伤到人，工作人员开了麻醉枪，陈放带了兽医进来，先给老虎包扎还在流血的伤口。

    贝拉米蓝眸里都是不忍，“克拉克这个疯子，得给他判刑两千年才解气，上帝永远不会原谅他”

    梁山玉叮嘱带来的工作人员，“它们受伤重，体弱，外头太冷，搬运的时候给它们盖上毯子。”

    “好的。”

    地下城逼仄拥挤，墙壁上斑驳的血痕一层压一层，都不知道多少生灵曾经出现过，又悄无声息地死亡在这里。

    “先去开会。”

    几人正在等电梯，斜里飞出了一只鹦鹉落在了梁山玉肩膀上，站稳后就往里面挪了两步，紧紧挨着他的脖子。

    虎皮，蓝化种，梁山玉开了摄像头，连接新系统，给小鹦鹉扫描完，对比了资料，认出了是哪只，猜测这只鹦鹉可能是听得出九洲语言，或者是能闻到九洲人的气息。

    它的名字叫叮叮当，原本在九洲就是一只小网红，除了能模仿主人的声音解开手机锁，电话订水外，还会十多首中文歌，视频里它有一身漂亮整齐的羽毛，机灵可爱，现在乱糟糟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掉毛的地方可以看得见针孔，包括脑袋，喙因为缺乏营养而脱皮，奄奄一息的。

    鸟的生命非常脆弱，很多在出关口能扫到的动物，现在都已经不在了，这只鹦鹉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奇迹。

    随行的兽医想要把鸟拿下去，大概因为对方是外国人，小鹦鹉表现得很排斥，在梁山玉的肩膀上从左边挪到右边，就是不肯下去，“这”

    “没事，随它吧。”

    很快肩膀上就留下了蜗牛状的鸟粪便，梁山玉随意用纸巾擦了一下，小鹦鹉挨着他的脖子一起进了会堂，大概是觉得冷了，也可能是人多被吓到了，小鸟钻到了他西装里，爪子挂在他领带上，只在西服交叠的领口露出一个脑袋，只要有外国人，或者外国人开口说话，梁山玉就能感受到它拼命想往他怀里挤的力道。

    陈放也看出来小鹦鹉的恐惧和戒备，低咒了一句，“一群畜生，畜生都不如。”

    梁山玉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示意它不用害怕，在一干异样的目光中，言简意赅地开始说正事。

    网上爆出来的指认视频掐掉了后半段，梁山玉公布了国内专家组关于华南虎的鉴定结果。

    除了华南虎，另有九洲独有动物白眉叶猴、藏狐，白唇鹿，红腹锦鸡、川金丝猴、中华田园犬、梨花猫、大熊猫等共九十一只。

    这些都没什么好争议的。

    本着不是自家的不拿，是自家的分寸不让这一基本原则，梁山玉给世联主任贝拉米爱杰另外了一份数据名单，“另外包括小熊猫、金猫、金雕、乌雕、雪豹、雪狐、亚洲象、蓝白孔雀在内的这些动物里，共有一百一十一只录属九洲，这是筛选名录，九洲动保中心已经指派了检疫人员，半小时后到达nk洲，我局诚挚恳请世联帮助，让这些备受折磨的动物们尽快回家，接受治疗。”

    从地下城解救出来的九百九十一只动物不知道具体牵扯到多少国家，但在c国有领事馆的基本上都来了，没有领事馆的也有代参人员，将近两百人坐在墨菲城堡里，就地商讨这些动物的归属权。

    现在是半夜三点，外头还飘着雪花，大家却都拿出了十二分精神，据理力争。

    c国与会的人员最多，左边第一位就是领头羊艾乐先生，看了梁山玉的名单，立刻倒竖了眉毛，“恕我冒昧直言，小熊猫、金猫、雪豹虽然是珍惜保护动物，但不单单分布在九洲，请问梁先生，凭什么认定这就是九洲所有”

    “艾乐先生稍等。”多年对外交涉的经验，让梁山玉练就了一身好脾气，他并不争辩，只将另外一份资料拿出来了，“这是111只动物十年内的行踪轨迹，在入境c国之前，它们确实都快乐无忧地生活在九洲的土地上。”

    因为被偷的动物基本上都是伪装出境，肉眼很难判断，骨影技术出来以后，国安、九洲动保协会立即联合全国三地生科院，组织特研队，建立了另外一组动物骨影数据库。

    原理和人体骨骼影像数据库是共通的，研究员们筛查边境线、各交通集散地的监控视频，只要这只动物曾经真实出现在九洲的土地上，骨影信息一检索，无论这些动物被伪装成什么模样，都会立刻显出原形。

    特研队忙了大半月没休息，沈丰州他们出行动这两天更是聚精会神等着，将近两千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筛查影像，把这些动物曾经出现过的时间地点，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又是如何被歹徒用何种方法劫持出关的个中曲折都理清楚了。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国安这边牵头调用了全九洲将近十分之一的相关科研工作者，视频网络协同工作，根据每种动物的特征数据，开发了另外一种探测仪，结合动物骨影，两天时间里在国内搜查出了230起涉及野生动物的交易活动，又因为接到沈丰州的影像资料，发现动物藏在地底下监控无法捕捉，联动了q大、bk大等振波温测专家，进一步完善探测仪。

    目前来说只要是体温大于零度的生命体，探测仪就能收到回执波，录入数据库自主对比筛查，由粗到细，循环智检，三分钟就能出成果。

    在过去的六个小时里，这组程序已经配合九洲各地警务人员突袭犯罪窝点，解救了共971只动物。

    所有的这一切都证明了这是一项经得起实用检验的新技术，给出的详细数据比任何语言都有力量。

    梁山玉将事先整理好的犯罪证据推到艾乐先生面前，“这次走私事件性质恶劣，时间长，数量多，目前在九洲出没的犯罪嫌疑人中，有三名是正服刑的特级罪犯，三名a级在逃犯，嫌疑人利用仿生皮为非作歹为祸四方，尽快将罪犯绳之以法，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艾乐先生旁边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翻看完资料，疑惑问，“请问您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些资料的，我们是否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政治圈套，你们早有预谋”

    一直没开口的陈放都要气笑了，不过这真的都是些能预料到的套路，也就没必要争口舌，陈放直接了当介绍了国内新出的骨影扫描技术，“这是九洲科研队伍针对仿生皮开发出来的反制程序，在帮助我们追查被盗动物这件事上发挥了切实可观的作用，可能有其它动物正在不知名的地方遭遇困难和虐待，如果各位友邦有需要，九洲愿意技术帮助，一起解救被迫害的动物们，尽全力帮助它们重获自由。”

    一提仿生皮、骨影技术，在场有十分之一的人都微变了脸色。

    一种逼真到了能骗过肉眼，骗过机器检测的易容术，能用这项技术获利的渠道实在太多了，只要他想，有周密的安排，他可以偷任何他想偷到的东西，杀任何他想杀的人，尤其银行系统或者一些大企业，这两年因为仿生皮折损的利益，已经不能单用亿来估量了。

    各国都在暗地里较劲，使劲地砸钱开发新的监测系统，支付程序，谁要是率先成功了，谁立马就能掌握话语权。

    现在九洲这边不动声色就有了这样的新技术，并且用实践证明了这一项新科技是可用的，怎么能让人不震动。

    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门道，梁山玉目光在会堂里扫了一圈，知道没什么好再争论的，朝世联贝拉米微微点头示意，起身出去了。

    艾乐先生知道九洲有备而来，他们已经失了先机，朝旁边的贝拉米小声嘟囔，“他可真傲慢。”

    贝拉米反而喜欢这样话少事少脚踏实地干脆利落的，且九洲非常诚挚地共享了新技术，应对得体，反而c国咄咄逼人。

    贝拉米见艾乐先生正在下载传播，礼貌地笑笑问，“这个新技术是不是很好用，你们c国会用么”

    吃着人免费赠送的牛排，总不好开口骂辛苦割草的人吧。

    艾乐理会到了贝拉米话里的意思，脸僵了僵，装作没听见，朝旁边看过来的另外一个要员举了举咖啡杯。

    出了会堂梁山玉找兽医问清楚了情况，c国的冬夜气温很低，解救出来的动物体弱，又常年待在地底下，突然受冻只怕会生病，他想先尽快把它们安置好。

    c国人犯的罪，动物是在nk州出的事，九洲这边有合理的理由强硬拒绝nk州政府的帮助，自己照管这些动物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城堡周围拉起了一个球形围栏，把动物都挡在了里面，大使馆的十三名工作人员正在给受伤的动物喂水、喂食、喂药、治伤。

    托亚蒙克斯维持现场秩序。

    都这个年代了，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要爱护小动物，墨菲科菲和克拉克却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所以在一对大雕报复性地啄破了墨菲科菲的脑袋，把克拉克啄得一身包时，所有的警察都选择了无视，只要不弄出人命，那就是不阻止，没看见。

    当然记住墨菲科菲、克拉克气息的动物不止这一对雕，一群鸟围着他俩啄，要不是拉着，托亚蒙克斯觉得狮子、熊也想上前凑凑热闹。

    梁山玉和托亚蒙克斯握手，简单说明了情况，给剩下的其它动物了足够的水、食物，药物，准备要回去了。

    托亚蒙克斯对九洲人印象一直都不错，再加上他也不想为这些动物半夜到处奔波，各回各家的他觉得挺好，立刻就同意了。

    食肉的，吃草的分开，体型过大攻击性高的暂时保护性地给它们注射了麻醉，刚才的会议过程也是一场面向公众的现场直播，所以记者的关注点都被带来了骨影技术上，九洲的车一出墨菲城堡就被围住了。

    托亚蒙克斯想早点结束这场喧闹，好早点把克拉克和墨菲拉回警局，带着属下们疏通道路，让梁山玉他们先走了。

    陈放坐在副驾驶，还是有点担心，“c国会不会借机把动物们扣押下，以往碰到这种事总是要扯皮。”

    梁山玉摇头，“不管他们扣不扣，总之检疫安全以后，立马就会启程回国，国内安排了接应人员，很快就到了。”事实上梁山玉不太担心，虽然在争夺自然资源上，不存在脸皮不脸皮，但这些动物录属于九洲的相关证据已经全网同步发布，铁证如山，在全球人面前，谁想贪都贪不掉，再加上骨影搜检系统带来的冲击，估计要震动好长一段时间的，问题不是很大。

    梁山玉是希望犯罪分子能尽快伏法，受到应有的惩罚，不单单是墨菲科菲、克拉克，还有助纣为虐的ake组织，也不止是这次偷盗动物事件，另外有一些渗透活动在国内造成了巨大损失，也有ake的人参与其中，这次必须要借机端掉这个恶臭组织。

    谢清宴、沈丰州乘坐的专机，有ng护航，走的特殊通道，零点一过飞机就已经起飞了。

    小老虎窝在谢清宴身边睡得很香，其它几人各有各的忙，谢清宴膝盖上放了笔电，他一只手垂着，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击着，调整假老虎的运行程序，抹除九洲人的痕迹，藏在它体内的摄像设备也融了，避免节外生枝。

    剩下就是深化脑内传输仪，蒋宁已经醒了，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震动，生科院那边需要更多的临床样本，炒到一定火候，就能变成和骨影技术一样的重砝码，新科技牵制政治决议，要不要清理ake这样的非法组织，就看c国当局怎么取舍了。

    顾淮疏有另外一套方案，“ake背后靠着艾克琼斯，这是个大人物，在c国有占比四分之一的支持率，而整个达州60都是他的选区，另外一半归阿伯特，这两人的政治主张相对立，属于竞争关系，阿伯特稍弱于艾克琼斯，去年刚被艾克琼斯挤掉了达州州长的位置，艾克琼斯月前劫持了阿伯特的政治献金，阿伯特一直在找将琼斯拉下马的机会。”

    顾淮疏给小老虎拉了拉薄被，轻轻抚了抚它的脑袋，说得漫不经心，“只要把艾克琼斯和ake的隐秘关系传递给阿伯特，这件事会立即进入白热化，阿伯特为了赢得支持率，必定不予余力打压琼斯和ake，严厉打击ake这一个犯罪组织，艾克琼斯为了挽回公众的原谅，重新拉回选票，只能壮士断腕，自己咬牙把这一块毒瘤先挖了。”

    蒋森听得频频点头，这样一来，两人谁做得更好，谁就能得到民众的支持，相互监督，相互纠察，谁也别想糊弄谁，九洲这边只需要在旁边观局，偶尔做一做幕后推手，兵不血刃就能高效迅速的解决这件事。

    比起顾淮疏快狠准的提议，蒋森反而觉得国安这边走的策略笨重了很多，正面要求c国当局清理一个庞大且富有的组织，路很难走。

    谢清宴却微微摇头，“听组织安排吧。”

    顾淮疏看了谢清宴一眼，知道九洲这边有自己的考量，没再说什么，转而做自己的工作了。

    飞机在上京西京机场降落，谢清宴和沈丰州都是重伤，先被拉去医院做了一个系统的治疗，小老虎也是，剪了外皮重新绑了纱布，当了接近一个周的绷带虎。

    明星小狗千雪被偷，华南虎崽庚寅寅再次被截，墨菲盗猎事件，再加上九洲这几天解救出来的动物非法交易案，桩桩件件加在一起，整个九洲都被激怒了，声讨声越吵越热，动物保护协会、各地曾经丢失的动保中心出了解释声明，但大家都希望能尽快将遗落在外的动物们接回国。

    社交网站都炸锅了。

    大家心里装着一样的愤怒和心痛，尤其是看到被囚在国外奄奄一息的动物们。

    要接动物回国，必须要通过检疫，这需要一到两周的时间，官方网站解释完这件事后，周爱党和动协这边建议谢清宴带着小老虎开一次网络见面会，给公众们看看小老虎健康活泼的样子，让大伙也开心开心。

    小老虎安全回家了，这就是个好兆头，值得庆贺的事。

    第一批动物回程定在了下周一，虎爸虎妈在里面，谢清宴想带小老虎去接机，所以暂时留在了上京，见面会在边防总队里开的。

    时间定在晚上八点，谢清宴带了半截面具，坐在边防同志们帮忙准备的房间里，总队这边网路好，三亿人一起在线观看直播，也没有造成网络卡顿。

    房间是总队的同志们布置的，墙壁上还挂了马克思毛爷爷邓爷爷的画像，周围却贴满了五颜六色充满童趣的剪纸花，为了突出小老虎的可爱，粉红色心形气球，粉红色的泡泡，整个风格和边防总队格格不入。

    视频一开就引来了一阵阵的惊呼声。

    谢清宴和观众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华南虎崽庚寅寅的饲养员爸爸，庚寅寅现在很安全，准备下周二接了它的爸爸妈妈后，一起回新南。”

    小老虎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现在正趴在谢清宴的膝盖上，两只前爪子抱着奶瓶玩，偶尔用牙啃一啃，观众们只能看见桌子边一对动来动去的圆脑袋，聊天房都在喊，要叫崽崽支起脑袋来，给妈妈们看看。

    大家都很关心虎崽，谢清宴举了举小老虎，温润如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寅寅，跟人类爸爸妈妈打个招呼。”

    小老虎微微蜷着爪子，对着亮亮的屏幕嗷呜了一声，谢清宴指了指摄像头，“这里，对着这里。”

    “嗷呜嗷呜”

    它其实是长得很漂亮的，虎头虎脑很精神，颜色在橘黄里偏深，纹路清晰，带着白色茸毛的耳朵还泛着粉色，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澈空灵，估计是看见视频的画面里有它自己和谢清宴，呜呼了一声，在谢清宴膝盖上纵了两下，凑上前在屏幕上亲了亲谢清宴，还伸起爪子来摸，“嗷呜，汪汪汪，咩咩咩，喵昂”

    啊我的天是寅寅叫的吗是的吗，它在逗我们开心吗

    是逗爸爸开心

    啊咦，它的声音为什么和狗狗千雪一模一样，真的，尤其是上周千雪的直播视频，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不可能吧，我康康，千雪好像也会学猫叫羊叫

    两信息虽然很快被刷屏了，但观看人数还在增加，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发现了两只动物的共通处。

    这就像一个解密游戏，一旦有了提示，很多细节就会被联系起来，等有一个网友说它们眼睛一模一样后，谢清宴就知道小老虎的马甲要掉了。

    这也是今天的直播内容之一，小狗千雪被偷，大家也是一样的关心着急，肯定也是要坦白说清楚的。

    我的天真的一模一样

    不是说现在有仿生皮么虽然但是，赵欢行把一只虎崽伪装成狗子

    楼上脑壳有水，把狗子伪装成虎崽还差不多，虎崽伪装成狗子，疯了么

    如果是真的，那小老虎也太可怜了

    都别吵，还没了解事情经过，不要乱造谣揣测，听饲养员爸爸说。

    说起这个饲养员爸爸，虽然只露了半张脸，但是感觉应该是个美人，气质仙，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么

    手也好看

    眼睛也好看啊，想看全脸啊

    啊，他在给小老虎揉肚子，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

    还有这个房间，布置得这样少女心，啊还有彩色的泡泡

    单身吗，结婚了吗

    话题都歪了，谢清宴哭笑不得，大家都很关心小老虎，也真心喜爱它，先前国内有志愿者组成了寻虎小队，每天帮忙找老虎，小老虎被偷到国外的这两天，也有留学生给大使馆可疑线索，谢清宴把事情发展的过程简单地说清楚了，“庚寅寅就是千雪，这是一个巧合，在这个过程中，寅寅收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帮助。”

    谢清宴握着小老虎的前爪，让它亲亲摄像头，“小老虎在京郊动保中心被偷后，劫匪为了能离境，把它伪装成了一只萨摩耶，庚寅寅出逃后一直在上京城流浪，这中间它碰到了很多善良的人，有喂它苹果吃，给它灌满奶瓶的水果摊摊主，有给它纸箱取暖想帮助它去动物救助站的售货员，还有给它带馒头的公交车司机，庚寅寅在新南是牛羊喂大的，所以它会学牛羊的叫声，赵欢行导演并不知道它的真实身份，只是给与了一个流浪狗最好的照顾和保护，并阴差阳错让它被大家喜爱，以千雪为名义赚来的所有收入早之前赵导就已经捐赠到了动物救济基金会，捐赠明细以及时间贴在公众账号上，感谢赵欢行导演，也在此感谢所有曾经帮助过寅寅的人，谢谢。”

    蒋森还是头一次听谢清宴说这么长的话，看着屏幕上带着面具依然难掩俊美，让大家频频啊啊啊啊尖叫声的人，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谢清宴这个人，倒是很适合当发言人，至少形象外貌气质都过硬，声音也温温润润的非常好听。

    蒋森朝旁边正用吸管吹肥皂洗涤剂泡泡制造梦幻效果的解放军同志说，“它真的很可爱，总的救过我两次，第一次在新南，第二次在地下城，要不是它吓退了别的动物，可能我站在这儿也是缺胳膊少腿的了。”

    赵晨峰是主动要求来吹泡泡的，这只小狗不，小老虎可爱惊奇的地方他早就见识到了，听说在新南驻地它还有好几项功勋，这几天慕名来看小老虎的战友简直要排到大门口去，小老虎也特别的喜欢他们，每天早上军号一响，它总是第一个窜到操场上等待集结，升旗的时候它也会像人类一样，安安静静等国旗慢慢升起，国歌放完了才会接着玩，特别的呆萌可爱，找连长申请留下小老虎的战友越来越多，都把连长念烦了。

    弹幕里一水的好险好险，夸小老虎聪明可爱的。

    也有无语凝噎的，说它家狗子居然吃了一只老虎代言的狗粮，喜欢上了一只老虎伪装的狗子云云，人们挨个说小老虎的逸闻趣事，直播总时长半小时，快要结束了，都在问以后还能不能经常看见小老虎，想知道小老虎都喜欢吃什么。

    庚寅寅趴在谢清宴怀里，脑袋靠在他肩窝里，尾巴晃来晃去轻松惬意，时不时叼一叼谢清宴的手臂，谢清宴偶尔给它揉一揉肚子，耐心地回答网友的问题，“下周一第一批归国动物落地，里面有两只华南虎是寅寅的爸爸妈妈，会一起接回新南生活，也会经常让寅寅和大家见面，它喜欢牛奶和水果，接下来会尝试吃仿生肉。”

    谢清宴紧接着说了一些针对动物保护的新政策，因为生科院那边在侦查手段上有了新进展，从这个月开始，一点点肃清，大概能真正意义上还动物们一个安心安宁的生存环境了，至少偷盗偷猎这样的事，难逃天网的检测，情况只会越来越好。

    网友们为这样的好消息欢呼。

    谢清宴再次道谢，让小老虎和观众们告别，关掉了通讯器，摘掉了面具，抱着小老虎起身，“带你去吃饭。”

    “嗷呜”

    小老虎不能说话，但四肢欢快地划来划去，开心得摇头晃脑，谢清宴想着脑内传输仪，额头贴着它的王字蹭了蹭，笑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在你的小脑瓜里，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小老虎会照镜子，能分辨出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这本身就是自我意识，自我认知的体现，比起其他动物，这一种特征在小老虎身上要明显得多。

    机器虎事件曝光时谢清宴刚给庚寅寅做完系统的脑部体检，它的脑部结构确实和其它虎不太一样，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脑重、脑重比。

    在保留运动控制、躯体感受、听觉视觉这些动物功能区的前提下，其余部分的新皮质在它大脑中占了很大比例，这是高级认知重要的组成部分，脑重与体重比例甚至达到了19，比人类少，比黑猩猩高很多，语言中枢相对较小，它无法开口说话，目前只能做到学习牛羊猫叫。

    谢清宴反复核对，确认事实就是这样后，看了眼正用一双清澈大眼睛望着他，呆萌憨态的小老虎，有些头疼，点点它的额头，无奈道，“都涨到了19，其实可以多涨一点，语言中枢也进化了，其实也可以多进化一点”

    庚寅寅小同学估计没听懂，以为他在和它玩游戏，也抬起右边的爪子来摸他的额头，呜呼呜呼地很开心，谢清宴被它逗笑了，陪着它玩了一会儿，清理了所有可能遗留的数据信息，看了看时间，知道该出发了，“走，带你去接爸爸妈妈。”

    顾淮疏也一起去，谢清宴带着小老虎出门的时候，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为防止动物跑起来伤到人，西京机场今天清了场，第一批怕中途出意外，梁山玉跟着回来了一趟，那头接应的人还没到，两只虎就不断地在笼子里立起来，低啸着想要出去，飞机落地后梁山玉和机场工作人员联系，确认所有人员都在护栏外，才打开了笼子。

    总共是两条通道，肉食动物一条，隔壁食草的一条，按顺序转机，掺杂在里面的普通动物，国安这边已经提前联系了它们的主人，好几个都非常激动的表示要亲自来上京接。

    不能来的、还愿意要小动物、能接受它们现在的状态、承诺将来会好好照顾它们的，也安排了专门的人把它们送回主人身边。

    “叮叮当叮叮当我在这儿”

    秦桑一早上就在这儿等着了，她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周围都是人，别失态了，但真正看见飞机落地时，她还是没法控制好自己，手放到嘴边做喇叭状大声喊，努力挥着彩色的牌子，看见站在梁山玉肩膀上的小鹦鹉时，秦桑捂着嘴巴转了个身，使劲地用手在眼睛旁边煽啊煽的，直到把眼泪憋回去，才又转回来，接着喊叮叮当叮叮当的名字。

    这只鹦鹉陪伴她走过了最孤独难捱的六年，走丢以后她再也没养过别的宠物，因为分离真的太难受了。

    而重逢，总是让人激动欣喜的。

    梁山玉感觉得到肩膀上站着的小鸟动了，扑哧扑哧煽着翅膀，围着他转了两圈，往围栏那边飞去了。

    秦桑伸手，小鹦鹉就站在了她手心里，又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爬到她的肩膀上，一直啾啾啾，用脑袋蹭她的脖子，脸，“桑桑，桑桑”

    状态比一开始发给她的图片好了太多，但看着它掉毛变秃的样子，秦桑还是吹了好大一个鼻涕泡，一直用脸磨蹭它，她真的特别特别的想它，每晚睡前都给老天爷祈祷，祈祷它在外面好好的。

    而现在她应该感谢将小鹦鹉从坏人手中解救出来的人。

    秦桑进不去围栏，但是很想和那位同志说话，一直挥手。

    梁山玉看见了，走过来以后，小鹦鹉又飞来他肩膀上，挪过来轻轻咬他的耳朵，秦桑破涕为笑，“这是它表示感谢的方式。”

    又看见梁山玉的西装上有粪便，秦桑不好意思地比划着解释说，“鹦鹉不能控制排便，感谢您，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谢谢。”

    叮叮当飞回了它主人的肩膀上，一直欢快地啾啾啾，梁山玉摇头，“应该的，外头挺冷的，带着它回家吧。”带着小家伙这一久，他已经了解到鹦鹉是热带亚热带生物，它们怕冷，如果腹部的羽毛炸开，那可能就是冷了。

    还有其它两位主人在等自己的小伙伴，秦桑知道他们很忙，千百种感谢的话在心里说过，让叮叮当钻到自己的手套里，揣在领口，叮叮当很习惯这样的姿势，脑袋自动靠着她的脖子，依赖依恋。

    大老虎下了飞机，嗅着气息往这边奔过来了。

    谢清宴把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小老虎放到广场内，摸了摸它的脑袋，“去吧，寅寅。”

    蒋森有点担心，“它们会不会伤到小老虎。”

    谢清宴摇头，应该不会，并且为以防万一，有武警队员在外围，麻醉枪瞄准着，他袖子里也藏有袖箭，但他提前跟梁山玉了解过情况，问题应该不大，ybd那边的窝点里搜到了关于它们的卷宗，大老虎一家一年前还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喜马拉雅山脉里，基本上能确认它们的亲缘关系。

    庚寅寅懵懵懂懂的不肯离开他的身边，但虎啸声越来越近，庚寅寅耳朵微微动着，扭头往飞机的地方望了望，跑了两步，又停住，回头朝谢清宴呜喵。

    谢清宴鼓励地朝它点头，“是爸爸妈妈，去吧，寅寅。”小老虎以前总是想要伪装成羊崽混到羊妈妈身边，和其它崽崽一起喝奶，现在它也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了，肯定会很开心。

    大老虎的啸声越来越近，它们的奔跑速度非常快，呼唤声也越来越急切，小老虎似乎被那声音召唤了，呜呼了一声，也飞快地跑起来，往两只大老虎的方向跑过去了。

    血缘可能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一种关系，无论分别多久，母亲都能认出孩子的气息。

    养了一个周，两只成年虎的状态好了很多，跑到小老虎身边，不断地轻嗅着小老虎的气息，开始舔舐它，虎爸爸很威风，力道也很大，小老虎趴在地上被舔得往后倒退，整个毛发都被爸爸妈妈清洗了一遍，它一直很乖，也用脑袋去蹭大老虎，尾巴晃啊晃的，漂亮的眼睛一直追着两只大老虎，好奇，激动，也亲近喜欢。

    这一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三分钟，小老虎爬起来，一直呜呼呜呼地在原地纵跃，不断立起前爪，想要碰虎爸爸虎妈妈，甚至对爸爸妈妈更长的尾巴感兴趣，围着转来转去。

    一家三口团聚，梁山玉看着也挺高兴。

    虎爸爸低低嗷呜，开始一点点往地上吐东西，陈放看得动容，“这是这几天给它喂的肉块，它从胃里面吐出来了，想吐给小老虎吃。”

    虎妈妈也躺下来，一直用爪子扒拉小老虎，想把小老虎扒拉到它身下，嗷呜嗷呜的召唤小老虎。

    “虎妈妈是想给小老虎喂奶。”蒋森懂这种感情，弟弟蒋宁醒来的那一刻，就是他们分别八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听见蒋宁喊哥哥的时候，他想感谢全世界，也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蒋宁。

    小老虎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它脖子上还挂着奶瓶，所以它只是模仿爸爸妈妈的声音动作，虎爸爸抬头嗷呜，它也抬头嗷呜，虎爸爸用脑袋拱肉，它也用脑袋拱肉，肉被来回拱了几次后，小老虎跑回了谢清宴身边，呜呼呜呼，谢清宴猜到它可能是想要苹果，失笑地揉揉它的脑袋，给了它两个。

    分享食物是动物表达喜欢最热烈的方式，肯分吃的给你，就说明你是它很喜欢很喜欢的类别了。

    小老虎想咬着两个一起走，但是咬不下，试了五六次，望望苹果，又望望那头的大老虎，先叼着一个过去，放到妈妈面前，再跑回来叼了一个给爸爸，拱着苹果要给爸爸吃。

    虎爸爸来叼小老虎的后脖颈，把它放在虎妈身边，想让它喝奶。

    谢清宴联系周寻涛，“大老虎也一起运送去新南，跟周局说一声，让他亲自来新南开会，有非常重要的事和他商量。”

    这一批动物里有一大半都会送往新南野化基地，他们马上也要启程了，谢清宴问旁边的顾淮疏，“你”

    顾淮疏手抄在口袋里，“我是新南野化基地新聘请的物管员，跟你们一起去。”

    谢清宴点头，“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