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秋行动力惊人，第二天就把陆飞约了出来。
定在一家咖啡厅，陆飞出门时被耽误了一会，到的时候路秋已经在店里等着了，看到他来立刻挥着手叫他。
“陆哥，这里。”
陆飞跟服务员点了下头，摘掉围巾匆匆走过来。
“等很久了。”
“还好吧，十分钟左右。”
陆飞脱掉外套搭在身后的椅背上，坐下来朝四周看了看，刚过完年，店里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坐着，大部分都是小情侣。
路秋坐他对面，他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针织毛衣，这么女气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倒是一点都不违和，反而衬得他皮肤雪白，柔和了他平日里给人有些清冷的印象。
在美貌这方面，路美人还真的没有在怕的时候。
陆飞看一眼他旁边空着的位置，下意识问了一句：“乔燃没跟你一起？”
这两人平日里形影不离，现在路秋突然落单，着实让人有些不习惯。
路秋正低头翻着面前的菜单，挑自己喜欢吃的甜点，闻言随口应道：“我不喝咖啡，他去给我买奶茶了，一会回来。”
陆飞“哦”了一声，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都说他平日里太过惯着林画，要不是小孩性子本就乖巧懂事，早不知道被他宠成什么坏脾气了。
可他有时候却觉得，跟乔燃对路秋做得这些比起来，他跟林画之间真的不算什么。
甚至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路秋挑好了自己想吃的甜品，把菜单推到陆飞面前：“陆哥，看看想喝点什么。”
陆飞点了杯拿铁，拿起桌上的手机看看，神情有些忧虑。
路秋看他一眼：“陆哥，咱们聊聊呗。”
陆飞回过神，把手机放下：“好啊。”
说罢又没了下文，继续阴骛的沉默着。
路秋叹口气，知道有些话还是得由他先来说：“其实我知道你找我是想说什么，跟小林画有关吧。”
陆飞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垂着眼睛，半晌才闷着声音“嗯”了一下。
“你上次说，他可能有喜欢的人那件事，我偶然发现，好像真的有这回事。”
路秋点点头：”然后呢。”
陆飞却又沉默下来，紧锁眉头，眼里布着阴云。
路秋看着他：“不好开口吗？”
陆飞摇摇头：“只是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我一直都在他身边，却从来都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看样子事情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来的复杂一点，路秋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小林画喜欢的人是谁了。”
陆飞的手指顿了顿，“嗯”了一声。
猜对了一半，路秋又继续问道：“陆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
路秋抬头看着他，神色认真：“林画对你来说，究竟算是什么，换句话说，你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个孩子的。”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简单到陆飞下意识就想回答他，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突然开不了口。
路秋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这个问题我私下跟乔燃也讨论过，你知道乔燃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你看着林画出生，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他的家人还要久，他虽然叫你哥，可你其实更像他爸。”
陆飞哑然，乔燃会这么想他其实一点都不意外，不止乔燃，他身边的很多人肯定也都是这个想法。
笑容温和的服务员小姐姐把他们的咖啡和甜点送了上来，路秋拿切了一块蛋糕放到嘴里，满足的眯了一下眼睛。
品尝完嘴里的美食后才又继续说道：“但是我跟他的观点却不太一样。”
陆飞搅着杯子里的咖啡，闻着熟悉浓醇的香气，心绪略微平静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路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路秋点点手里的叉子，嘴角勾起一个小梨涡：“我啊，一点都不觉得你像林画的爸爸，你看着他出生，陪着他长大，你离不开他，他更离不开你，与其说你们之间是家人间的亲情，倒不如是对彼此的占有欲。”
陆飞停下手里的动作，抿起嘴唇。
“陆哥，你把林画握得太紧了，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你的所有物，他开心你会开心，他哭了你会自责，离开他太久你会发现生活里的一切都索然无味，现在他有了喜欢的人，你惊讶，甚至愤怒，疯狂的占有欲在不停地驱使你把他夺回来，让他永远只能属于你一个人，只能做你的所有物，我说的对吗，陆哥。”
陆飞握紧手里的杯子，咬着牙说不出话。
路秋叹了口气，说出他最想说的那句话：“陆哥你这次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林画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对吗。”
陆飞愣了愣，抬头看着他。
路秋直视他的眼睛，又问一次：“对吗。”
陆飞的嘴里发苦，半晌才低声回道：“我知道我有这样的念头不对，也知道我不该对他有这种不该有的控制欲，可是我………”
“有什么不对的呢。”
路秋打断他，轻声笑笑：“喜欢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对与不对呢。”
陆飞怔然的看着他：“喜欢？”
路秋点点头：“喜欢，你喜欢林画。”
陆飞手里的杯子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的表情有些错愕，似乎路秋的这些话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路秋看到他的反应，轻叹了口气：“陆哥，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陆飞盯着桌面上洒出来的咖啡，回想起他这几天来的心理历程，心情竟慢慢的开始平静下来。
是啊，他在逃避什么。
就像路秋所言，林画是他的所有物，就算他有了喜欢的人，就算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他，可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林画终究还是他的所有物。
这种畸形的控制欲在别人看来或许有些不正常，可对于他和林画来说却早已经是理所应当，像每天呼吸空气一样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喜欢也好，单纯的独占欲也好，他们这一辈子都只能这么绑在一起。
谁离开了谁都活不下去。
“乔燃，这边。”
气氛还有些僵持尴尬之际，路秋突然瞥到门口的乔燃，忙挥手跟他打招呼。
乔燃提着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吸了一下通红的鼻头：“这鬼天气可真冷。”
说罢极其自然的在路秋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把袋子里的东西小心的拿出来。
路秋随口抱怨一句：“去这么久，我蛋糕都吃完了。”
乔燃搓搓自己冰凉的手掌，笑笑：“你喜欢喝得那家奶茶店人太多了，我排了二十分钟，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上次卖糖炒栗子的大叔，我记得你上次说他们家的栗子好吃，就顺便买了一包，我剥给你吃。“
路秋喝了口奶茶，摇摇头：“都是甜的，一会吃。”
陆飞看着对面这两个人，突然觉得他坐在这里好像很多余。
不悦的咳了一声。
乔燃好像才发现他的存在一样，抓一把栗子递给他：“陆飞你也吃，刚炒出来的，还热乎着。”
陆飞看着那把栗子，幽幽的开口：“不剥给我吃？”
路秋一口奶茶差点呛住自己，抬手抹了把嘴角，脸有些红：“陆哥，过分了啊。”
陆飞笑笑，捏了一颗栗子在手里把玩。
乔燃看了眼他的脸色，贴到路秋跟前跟他咬耳朵：“茶茶，你刚跟陆飞都聊什么了，看他心情好像不太好。”
陆飞无奈的瞅着他们俩：“我又不聋。“
被揭穿了乔燃也没觉得尴尬，直起身体大方的问他：“那你们刚才聊什么了，聊到重点了吗。”
陆飞看他一眼，又瞥向旁边的路秋。
路秋耸肩：“我跟他没秘密的。”
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陆飞叹口气，苦笑一声：“你们俩倒是通透。”
“跟我聊了这么久，你也该通透了。”
陆飞想起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笑笑：“是通透了不少。”
三个人在咖啡厅又聊了许久，出去的时候天色都暗下来了。
路秋今天穿的不多，一出门就被冷风吹得直打摆子，乔燃把自己的围巾拿下来绕他脖子上，一只手拿着雨伞和吃剩下的栗子，另一只手牵着路秋，从咖啡厅到他们停车的地方，一秒都没撒开过。
陆飞走在后面，就这么盯着他们俩的手看了一路。
这两个人，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打算避着他。
“我们到了。“
路秋突然回头看着他，小脸缩在围巾里，乌黑的一双眼睛在零下的冷空气里起了一层湿润的雾气。
“陆哥你开车来的吗？要不要我们送你。”
“不用，我开车了。”
陆飞晃晃手里的车钥匙：“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路秋点点头，刚好乔燃打开了车门，他便弯腰钻了进去，临走时又按下车窗探出脑袋看着他：“陆哥，记住一句话，什么都别想，莽就对了。”
陆飞眨眨眼睛，有些失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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