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画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犹疑，下意识对他摇头。
陆飞的手顿了顿，干脆蹲下身来，笑着对他张开双臂：“快点过来。”
林画看了他好几眼，确认这个人现在就是平时的陆飞，不再让他觉得害怕时，这才忍不住向他跑了过来。
陆飞等在原地，看着他的林林一步一步跑到他身边，他张开双臂，把人牢牢的接在怀里。
“哥！”
陆飞把脸埋在小孩柔软的脖颈里，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用力收紧双臂，嘴巴贴在他耳边，长长的叹息一声：“差点被你吓死。”
林画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只是被抱得太紧了身体有点疼，耳朵贴在他胸前时还能听到像是敲鼓一样剧烈的心跳声。
林画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哥，有人在你心脏里打架吗？声音好吵。”
陆飞没又让自己失控太久，转瞬间已经又恢复了常态，抱着他向屋里面走：“有吗，你听错了。”
林画还想趴在他胸口再确认一下，却被陆飞捏着下巴磕在自己肩膀上，顺手在他屁股上拍了拍。
“老实点。”
林画眨眨眼睛，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皂和洗发水的味道，撇撇嘴巴小声开口：“哥刚才的样子好吓人，我都不敢看你。”
陆飞侧头看他一眼，大手在他头发上轻轻揉揉：“吓到你了。”
林画点点头，脸颊埋在他脖子上蹭蹭，好一会才闷着声音开口：“我讨厌哥那样。”
陆飞抱着他走到房间里，自己坐在床上，搂着小孩让他骑在自己腿上，看着还埋在自己怀里不愿意露脸的小家伙，大手放在他的小腰上，轻轻捏捏。
“抬头。”
小孩哼哼一声，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来。
陆飞低头看着他，这才相信刚才他是真被吓坏了，这会了眼眶还有些发红，小脸也苍白的很。
手指在他眼角抹了抹：“哥刚才是急坏了，看不到你，还以为你又被……”
“又被怎么了？”
陆飞顿了顿，看着他好奇清亮的一双眼睛，叹口气轻轻摇头：“没事，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干嘛了，不是告诉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要把门锁好不要让外人进来，更不能出去乱跑吗。”
林画听着他的声音又严肃起来，缩缩脖子小心的看他一眼：“我，我本来是锁了门的，妈妈上班时也告诉我让我乖乖待在家里，可是我在院子里画画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喊卖糖葫芦的……”
“所以你就忍不住跟着跑出去了？”
林画怕他又骂自己，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敢抬起来。
陆飞捏捏他的后颈子：“馋鬼。”
林画嘟嘟囔囔的：“我好久没吃糖葫芦了……”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从他怀里坐起身：“我的糖葫芦！”
刚才被陆飞吓成那样，好不容易买回来的糖葫芦他都给扔到地上了，他还一口都没吃呢。
说罢忙伸手用力推着陆飞，似乎是想要下去。
陆飞拦着他：“干嘛？”
林画嘟起嘴巴：“都怪哥，我的糖葫芦。”
陆飞这才想起来他刚才站在门口时手里好像是拿了串糖葫芦，笑着摸摸他的头发：“都该沾上土了，不能吃了，不要了。”
被他这么一说林画就更不开心了，哼了一声扭开脸不想看他。
竟然又跟他闹脾气，陆飞有些无奈，想着自己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跟他道歉落了下风，不然岂不是愈发助长他这说来就来的小性子。
伸手捏起他的下巴，故意冷下脸色：“牙是不是不疼了，掉了吗，还敢吃糖葫芦。”
谁知林画竟一把打开他的手，气红了一张小脸：“掉了掉了，今天早上就掉了！”
说罢还怕他不相信，仰头张开嘴给他看。
陆飞低头仔细看了看，发现原先松动的那颗牙齿竟然真的没了，后槽牙的位置空了一小块，牙肉红红的，看样子是刚掉下来不久。
“什么时候掉的，还疼吗。”
林画合上嘴巴：“不疼了，我早上吃葱油饼的时候掉的，妈妈说上面的牙掉了要扔房顶的，就给我扔屋顶上去了。”
老一辈的都有这个迷信，陆飞笑笑：“不疼了就好，牙齿换了几颗了，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林画摇摇头，捧着脸看着他：“还要掉多久啊，每次换牙都好疼，也不能吃好吃的。”
疼是次要的，不能吃好吃的才是重点吧，陆飞忍着笑：“换牙是循序渐进的过程，要到十二岁左右才会全部换完，到时候你有一口健康坚固的牙齿，想吃什么都可以。”
“十二岁？”林画苦下一张脸：“还要那么久啊。”
他今年才刚七岁，到十二岁还要好几年呢。
陆飞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打算说点别的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既然牙掉了，也不疼了，那哥就履行自己的诺言，想吃什么，今天给你买。”
一听他这么说小孩果然眼睛一亮，抬头欣喜的看着他：“什么都可以吗？”
陆飞大方的点头：“当然，炸鸡块也可以。”
林画“唔”了一声，炸鸡块虽然是他的最爱，但今天他却更想吃糖葫芦，尤其是刚刚那么满怀期待买来的糖葫芦却没吃到，搞得他现在更加想吃了。
想到那一串串裹了金脆脆糖衣的红果子，还有那酸酸甜甜的口感，林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抬起头看着他：“糖葫芦也可以吗。”
陆飞捏捏他的脸：“当然可以，除了糖葫芦，还可以多奖励你一份炸鸡块。”
没想到今天的陆飞这么好说话，竟然还可以买一送一，林画感动的都快哭了，抱着他的脖子一个劲的猛亲：“哥，哥我爱死你了！”
陆飞承受着他热情的口水洗礼，一大早不快的心情也全都一扫而空。
陪着小孩又玩了一会，眼瞅着再不走肯定又要迟到了，陆飞这一个月可没少因为这小家伙迟到早退，再这样下去班主任可就要给他家里发“通缉令”了。
把趴在他怀里看动画片看得正起劲的小孩抱下来，瞅着他疑惑的眼神笑笑：“哥要去上学了，再不走又要迟到了。”
林画眨了眨眼睛，小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失落，下一秒还是强打着精神站起来，跑到一边抱起他的书包，乖乖的送到他跟前。
“林林送哥哥。”
陆飞的书包不重，但他还是舍不得小孩累着，接过来甩在自己肩上，牵着小孩的手往外面走。
“只准送到门口。”
从里屋到大门口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两个人硬是磨蹭了快两分钟。
最后还是陆飞先停了下来，蹲下身不放心的叮嘱他：“在家乖乖的，把门锁好，除了妈妈和我，谁敲门都不要开，哥放学回来给你买糖葫芦和炸鸡块，听话，嗯？”
林画点点头，只是站在太阳下面一小会，白皙的小脸就已经热得有些泛红了。
陆飞拉着他往旁边的阴影里站着，自己走到一边去推车子，临走时忍不住又回过头：“快进去吧，把门锁好。”
林画其实想看着他走，多送他一会，可是他知道如果不看着自己进去并且把门锁好的话，哥是不会放心离开的。
所以他只好听话的往回走，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身后的人。
陆飞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难得有耐心的等着他。
林画咬着嘴巴，站到大门后面，慢慢把门关上。
“林林。”
陆飞却突然在外面叫了他一声，林画立刻停下手，抬头向外面看去。
陆飞坐在自行车上，单脚撑地，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英俊的脸颊上是宠溺温和的笑容，林画听到他轻声叫自己的名字。
“林林，听话。”
林画鼻子一酸，用力把门关上。
他讨厌哥，讨厌每次分开时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
他想快点长大，快点像哥一样那么高大有力量，这样就不用每天关在这个家里，像只没有自由的小麻雀一样。
其实和林画一样，每次分开时陆飞心里也并没有多好过，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小孩别在自己的腰带上，走哪里都带着，想看他的时候就能看到，想抱他的时候就可以抱个够。
只是林画终究不是他的玩具，也不可能让他由着自己的心思为所欲为，只不过有的时候他真的会有一些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危险想法，他想把这些想法付诸实际，想一件一件的都在林画身上实现。
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孩子抱有的这种感情算是什么，独占欲？控制欲？甚至是某种更加不正常的情绪宣泄。
他不想去多想，也不想去思考自己这种思想和行为到底是不是属于非正常的范畴，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这个孩子，就像是小时候拼了命的想要某个玩具一样。
所以林画的存在对他来说究竟属于什么，陆飞想破了脑袋，也始终想不出一个能让他满意的答案。
也许就像鱼知于水，生物渴求阳光，林画对他的意义可能也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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