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被强制性的赶出了浴室，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站在门口叮嘱：”林林你洗澡的时候动作轻点，别把过敏的地方碰烂了，也别洗太久了，一会出来我给你涂药。”
里面已经开始传来花洒洒水的声音，没一会林画也粗着嗓子回他。
“哥你好啰嗦。”
陆飞有些无奈，只好先回去在外面等着。
林画的确没有洗很久，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还穿着陆飞的衬衫，拿着块干毛巾捂着脸，别别扭扭的走过来。
陆飞坐在床上，伸手拍拍旁边的空位。
“快过来。”
林画走到他身边，没有靠的很近，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没一会就把身上的衬衫打湿了一片。
陆飞想拿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却被林画扭身躲开，还把毛巾更紧的包在脸上。
陆飞低头瞅着他：“怎么了？”
林画声音闷闷的：“没，就这样弄吧。”
陆飞知道他现在不舒服，也不强迫他，柔下声音拉着他坐下：“给我看看你的脸，先把脸上涂好吧。”
谁知他话音才刚落，林画就“腾”的一下突然站了起来，捏着毛巾往后退了一步：“不，不用，脸上我可以自己涂，哥帮我涂后背我看不到的地方就行了。”
陆飞捏着手里的药膏，顿了半晌。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气氛有些胶着和沉默。
林画也察觉到了陆飞不悦的情绪，只是自己也不愿意服软，用拖鞋尖一下下踢着地板。
“林林。”
陆飞的声音很沉：“不要任性。”
林画撇撇嘴巴，他就知道，在陆飞面前他就是个没用的人，不管前一秒决心再大，只要陆飞一开口，他就完全没有了立场，只能乖乖妥协听他的话。
陆飞知道他在闹别扭，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跟前，握着他的手轻轻捏捏。
“把毛巾拿掉。”
林画“哼”一声，轻轻摇头：“很丑……”
陆飞没太听清他在说什么，低声问他：“什么？”
林画抽抽鼻子，有着委屈：“太丑了，我的脸现在太难看了，我不想让哥看到我现在这样。”
陆飞眨眨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
“傻子，从小到大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刚出生的时候跟猴子一样，又丑又皱，还不是把他当宝贝一样捧着。
林画继续摇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陆飞手臂圈在他腰上，把人拉到怀里：“还不都是我的林林。”
林画听他这么说，突然就更加难受了，身上过敏的地方又刺又疼，他刚才洗澡的时候恨不得拿刷子在上面用力来两下。
陆飞看得出他现在很不舒服，把人搂得近了些，小声劝哄：“涂上药就好了，没事的，不然越拖着越是难受。”
林画还有些别扭，低头看着他：“哥你不准笑话我。”
陆飞立刻一脸严肃：“绝对不会。”
林画略微放心了些，抬手小心拿掉挡在脸上的毛巾，只是还是躲闪着眼神不敢去看陆飞的反应。
陆飞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情况，轻呼出一口气：“先坐下来吧，我给你擦药。”
林画点点头，弯腰要在他旁边坐下。
陆飞握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大腿：“坐这，方便一些。”
都这样了林画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跨开腿坐下来，手搭他肩膀上。
“哥你快点。”
陆飞笑笑，拿起旁边的药膏还有棉签：“马上就好，脸抬起来。”
林画抽抽鼻子，抿着嘴角抬起下巴。
陆飞捏住他的下巴左右转转，仔细观察他脸上过敏的地方，左半边脸上好像要严重一些，肿得很高，看起来的确有点骇人。
把药膏挤一坨到棉签上，小心涂在红肿的地方。
这药膏似乎有薄荷的成分，涂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有点舒服。
林画半睁开眼睛，看到陆飞近在咫尺的脸，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抿着唇角，神色认真，手上的动作也特别谨慎小心。
忍不住伸手玩他的脸：“哥你今天好像晒黑了。”
陆飞“嗯”一声，手上的棉签不停：“搁沙滩上晒一天了，能不黑吗。”
林画闻言抬起自己的胳膊看了看，除了过敏的地方有些泛红以外，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不开心的撇撇嘴巴。
“我怎么晒不黑。”
陆飞又挤一坨药膏：“林林想把自己晒黑？”
林画点头：“黑了有男人味。”
陆飞勾一下他的下巴：“脸转过来。”
林画乖乖扭过脸，陆飞给他把药膏抹匀才继续说道：“林林还小，男人味这种事，等你再大一些，自然就有了。”
林画似信非信的点头，两手抓着他的衣服：“到底多大才算大啊。”
他印象中陆飞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高大稳重，特别能给人安全感的男子汉了。
陆飞把用过的棉签扔掉，从袋子里抽出一只新的，听到他这个问题又低头看着眼前这张小脸。
虽然因为过敏的原因是没有平日里那么白净可爱了，可一双眼睛却仍然澄澈纯粹的过分，湿漉漉的，透着股稚嫩的灵气。
虽然很不想打击他，但陆飞还是想说，就他宝贝这张脸，就算再过个十几年也不可能会长成他想象中魁梧健硕，浑身散发荷尔蒙的猛汉。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适合和舒服的状态，他的林林这样就很好，只要能健健康康的每天在他身边，不必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去做什么改变。
在外头疯了一天，涂好药林画刚好也觉得困了，歪歪脑袋一头倒在床上。
陆飞收拾好床上的东西，要起身时却发现小孩的腿还夹着他的腰，他动了动没挣开，无奈的侧身看他一眼。
“林林？”
林画迷糊的应了一声，腿却夹得更紧了。
陆飞没办法，只好把东西随便放到一边，也跟着一起躺下来。
小孩自发滚到他怀里，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
陆飞嗅着他身上沐浴乳和药膏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轻轻吁了口气。
两人一夜好眠。
第二天林画是被一阵窸窣的说话声给吵醒的，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找陆飞的身影，看到他正站在窗前讲电话，逆着光的高大身影有种柔和的朦胧感。
“那就先这样吧，这次抱歉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去你那。”
“好，没什么大事儿，记得帮我跟你家小朋友问个好。”
“嗯，先这样，拜。”
陆飞挂掉电话，一转身就看到小孩睁着眼睛朝他这边看。
“吵醒你了？”
林画摇摇头，刚睡醒的声音黏黏的：“哥你在跟谁打电话啊。”
“一个朋友。”
陆飞走到床边坐下，把手机放到旁边：“本来打算今天退了房就带你去他那里玩的，没想到你突然过敏了，这个样子也不能带着你随便乱跑，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去了。”
林画眨眨眼，被他一说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过敏的事，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我的脸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是不是变得更加恐怖了？”
陆飞拿掉他的手，不让他再乱摸：“好多了，都消肿了，手脏，别乱碰脸。”
林画呼出一口气，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别骗我，我都不敢去照镜子了。”
陆飞拍拍他的脑袋：“不骗你，不信自己去看。”
林画看他说得诚恳，眼睛亮了一下，立蹦下床朝浴室里跑去。
因为小孩过敏一时半会好不了的原因，陆飞只好取消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房间暂时也不能退了，两人在客栈窝了几天，直到林画的脸慢慢恢复为止。
最后一次涂了药，林画拿着从路边小店买来的小镜子，盯着里面自己的脸，越看越不能接受，最后气得把镜子用力扔在了床上。
陆飞正在收拾行李，听到后面的动静，笑着回头问道：“又怎么了？脸不是都好了。”
林画气呼呼的坐在床上，抬手指着自己的脸：“哥你看！”
陆飞低头看他，片刻后评价道：“细腻红润，也很光滑，恢复的这么好，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林画气得脸都红了，坐起来大声说：“我今天出门，被几个初中生小孩叫小弟弟，还有店里前台的那个女生，今天见到我，竟然还问我你是不是我爸，明明之前她还说你是我哥的！”
“问我是不是你爸？”
这点倒是陆飞没有想到的，好气又好笑，坐下来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这几天一直坚持给他涂药，跟药店阿姨说得一样，从前天开始过敏的地方就开始大面积的蜕皮，虽然过程是有些让人崩溃，不过褪去一层死皮后，新长出来的皮肤竟然出奇的细嫩柔软，还泛着新生儿一样的肉粉色。
衬着小孩本就稚气的五官，整张脸除了嫩就还是嫩，活脱脱小了五岁不止，乍一眼看下去，倒真的像是十岁不到的幼齿孩童。
陆飞一开始也是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自己辛辛苦苦这么些年，怎么有种一夜间又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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