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又兵荒马乱的吵了一会，陆飞耐心听着，直到屏幕里出现一张嫩生生的小脸。
林画抱着手机，嗓音清甜：“哥！”
叫完便笑了，像是有点害羞似的，黑玉一样的眼睛里闪着光点，脸色粉嫩。
陆飞也看着他笑，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的视线贪婪又火热，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这么看着彼此就好了。
最终还是陆飞先抽回神来，对着手机问道：“鞋穿了吗？”
“穿啦。”小孩吐吐舌头，回头看了一眼：“妈好啰嗦，我刚才把她推出去了。”
陆飞摇摇头：“林林又胡闹。”
林画嘟嘟嘴巴：“我想一个人跟哥说话，不想别人听到。”
“妈妈也不行吗。”
“不行的。”林画认真道：“只有哥就好了。”
陆飞的心里又软的不成样子，呼出一口气，找了个长椅坐下。
他走动间手机不小心照到了旁边的风景，对面的林画瞪大眼睛：“哥，天这么冷，你还在外面啊。”
陆飞点点头：“嗯，刚跟你盖盖哥吃了饭，有点热，散散步。”
说着把手机反过来朝四周晃了一圈。
“人好多啊，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是那么亮，老家里现在大家早就关上大门回家睡觉了，啊，哥，你那边也下雪了！”
陆飞把手机转过来，抬头看着天空，雪是还在下，不过很小，不仔细看还不太能看得出来，林画眼睛还挺尖的。
陆飞“嗯”了一声：“下了有两天了。”
“家里也下啦。”林画嘿嘿笑道：“好大好大，院子里积了好厚一层，我下午还堆了一个雪人呢。”
陆飞看着他说话时眉眼间洋溢的喜悦和兴奋感，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画似乎是趴在床上在跟他说话，胳膊没一会就压得不舒服了，便翻了个身换个姿势。
这一动陆飞就看清他身上穿得衣服了，嫩黄色的布朗熊连体睡衣，还把帽子戴上了，头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可爱的人心痒痒。
“林林已经洗好澡了？”
“嗯。”林画点点头，伸手扯扯身上的睡衣：“空调打得太高啦，有点热。”
陆飞看他又把头压下来靠近手机，小声提醒他：“把手机拿远一点，别靠太近，对眼睛不好。”
林画“哦”了一声，乖乖把手机拿远一些。
陆飞满意的点点头，越看他头上的小熊帽心里就越是痒痒，忍不住说：“林林，把帽子掀掉。”
林画奇怪的看着他，还是听话的摘掉了。
因为刚洗过澡，头发也才吹干的原因，小孩的头发细软蓬松，被帽子带起来几缕小翘毛，陆飞在手机对面看着，恨不能立刻穿过去按着他的小脑袋狠狠揉一揉才好。
林画在床上打了个滚，小脸热的红扑扑的：“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飞靠在椅背上，视线盯着屏幕里小孩的脸，眼睛一秒都不舍得眨。
“下周就是春节了，等忙完这几天就回了。”
林画的眼睛里闪着小光点，翘起小腿晃了晃：“还有一周啊。”
陆飞“嗯”了一声：“放寒假也有一段时间了，林林每天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林画把手机靠在枕头上，掰着手指头跟他认真的数：“写寒假作业，帮妈妈做家务活，跟同学一起去看电影，还有一件每天都必须要做很多遍很多遍的事……”
陆飞好奇的挑挑眉头：“是什么。”
林画顿了顿，看了眼手机里的人，小脸有些泛红，咬着嘴巴轻声说：“想哥。”
陆飞愣愣，在小孩说出那两个字的瞬间，心里某个地方似乎钝钝的疼了一下。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沉下嗓音：“哥也想林林。”
“是每天都要想很多遍吗。”
“嗯。”
林画嘿嘿笑了起来，突然拿起旁边的布偶娃娃盖在脸上，身体在床上滚了几圈：“这种话说出来好丢人啊。”
陆飞瞅着他被热意慢慢染红的耳根，笑了笑：“以前不是经常这么说吗，现在害羞什么。”
林画摇头，声音闷闷的：“不一样的，那时候还小，什么都说得出来，跟现在怎么能一样。”
陆飞看着他握在布娃娃身上纤长秀气的手指，是长大了，手都比以前大了很多。
那时自己的一只手能一下子就把他两只手包起来，林画的手很小，软软的，握在手心就不舍得松开。
现在想想真的是很多年过去了。
听陆飞那边突然没了声音，还以为是他挂断了，林画忙扔掉手里的娃娃，拿起枕头上的手机：“哥，哥？”
陆飞低头看他：“我还在。”
林画呼出一口气，对着手机傻笑。
陆飞看着他的小脸，突然问道：“林林现在多高了。”
林画眨眨眼睛，竖起手指放在嘴巴上：“不告诉哥。”
“多重了？”
“也不告诉哥。”
林画突然凑近镜头一些，小小声的说：“等哥回来了自己看啊，看看我长多高了，抱抱我有多重了。”
陆飞的心被他这几句话勾得愈发痒痒，叹口气说道：“胆子越来越大了，看哥回家不好好收拾你。”
林画皱皱鼻子，有恃无恐似的：“哥才不舍得收拾我呢。”
他倒是会捏自己的软处，陆飞笑笑，觉得他可真是可怜，竟然被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孩吃得死死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门外便传来林乔瑛敲门的声音：“林林啊，还在跟你哥聊天吗？时间不早了，赶紧睡觉吧。”
林画回头应了一声，看着手机里的人：“哥，都十点多了，我该睡觉了。”
已经十点多了吗，怎么过得这么快，他怎么觉得才没说多大会。
陆飞坐直身体，看得出小孩很不舍得把电话挂掉，每次这种时候都要自己先狠下心来才行。
“睡吧，天气冷，记得每天多穿点，哥下周就回家了。”
林画点点头，轻轻咬着嘴巴：“哥你也快点回家，都好晚了。”
“好。”
两人一口一个好，等了半天却没一个挂电话的，不知不觉竟然又耗了十来分钟。
林乔瑛又过来敲了一次门，催他快点睡觉。
林画没办法了，捧着手机看着里面的人：“哥，哥，妈妈不准我把手机放在房间睡觉的，我一会要把手机拿出去给她，我必须要挂了。”
陆飞点点头：“林林挂吧。”
林画又看他几眼，这才不舍得伸手按了挂断键。
画面切断的最后一秒，陆飞似乎看到小孩有些发红的眼眶。
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收起手机对着天空叹口气。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新的一周到来，在公司最后两天工作收尾，又参加了两天的年会，周四总算是正式开始了春节假期。
陆飞约好了中介，跑了一天看房子，最后选了一个综合条件还算满意的。
一室一厅，地铁房，离公司半小时的车程，小区环境也还可以，周边生活娱乐设施也很齐全，房租贵了点，但也在他的预算范围内。
下午签了合同，立刻回去打包行李，叫了搬家公司把东西送到新房子里。
好在他的东西不多，新房子也算干净，他没花多少时间就基本算是收拾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查漏补缺，去一趟超市把少的生活用品买齐，又买了些壁纸，装饰用品，一来二去的，竟也将这个新房子慢慢弄出了一个小家的味道。
陆飞站在客厅里，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在s市待了也有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在这里找到真正的归属感。
忍不住想要跟林画分享一下他现在的心情，可想到他之后的计划，还是暂且忍下了。
陆飞在s市忙得热火朝天，在老家的林画也同样没有闲着。
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他这几天一直陪着林乔瑛去集市上买年货，虽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过年，但也要过得体体面面，别人有的他们也一样都不能缺。
每次出门路过隔壁时，他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往里面看看。
虽然知道陆飞还是没回来，可这里唯一跟他有联系的就是这个家，和这个家里的人了。
这么多年过去，漂亮的苏荷阿姨还是不怎么喜欢他，陆叔叔也还是老样子不经常回家。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还是和以前一样，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他已经从那个不更人事的毛头孩子，成长为多愁善感的青春期少年了吧。
这天晚上又下起了大雪，林乔瑛看着白天院子里刚化完的积雪，此刻又落了一层白，把手捂在嘴边吹出一口白气。
回头看着窝在沙发上看书的林画，小孩裹着毯子，微微垂着头，长睫偶尔微颤，半掩住乌黑的眼珠，下巴尖尖的，面容精致秀气。
“天儿太冷了，今天晚上涮火锅吃吧。”
林画没有抬头，细长的手指捻过一张书页：“好啊。”
知道这孩子看起书来雷打不动，林乔瑛便笑着去厨房准备了。
林画又看了几页，旁边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立刻抬起头来，扔掉手里的书把手机拿过来。
果然是陆飞打来的，林画的脸上蓦然有了光彩：“哥！”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林画一开始还柔声一一答应着，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直到再也笑不出来。
他捏着手机，脸色有些泛白：“哥，你不能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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