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只觉得自己过去的认知全部被推翻了,他幽幽瞅着金碧辉煌的兽殿,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现在只缺一样东西,他缺一个大腿来抱。
他从没嫉妒过阮帝,毕竟阮帝是阮帝,是皇帝,压根就没有可比性,可没头脑不一样,那可是共患过难共吃过一个饼子,还吃过他喂的鸡腿鸭腿的兽,在他心目中,一直觉得没头脑就是一个小可怜,比他这个相依为命的还可怜需要他贴补的小可怜。
可有朝一日,有人告诉他,可怜穷困潦倒只能啃饼子的那个其实只有他一个,这让他怎么想蹂.躏没头脑一顿呢?
说好的一起惨兮兮啃饼子共患难呢?兽你怎么能偷摸的富贵了呢?
你对得起咱们一起啃过的饼子吗?
阮晟趴在玉榻上,看到谢宴的一瞬间还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头一次向他展示自己的地盘,这里甚至比养心殿呆的时日还多,他从出世到父皇过世,大多数时日都是待在这里,这里是他的地盘,陪他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这里也是他的私密之地,可既然同意让谢宴过来,他就做好让他踏足自己的领地的准备。
只是……谢宴进来并没有任何他意料之外的惊喜,反而是表情有些看不懂。
阮晟就趴在那里看着谢宴握着膳盒一脸复杂走了进来,把殿门关好,从一边绕过温泉池水以及各种假山,踩着精致以假乱真的木桥抱着膳盒一脸表情诡异地走了过来。
等一直绕过所有的东西走到他面前,把膳盒放在一边,最后蹲在了玉榻前,与阮晟大眼瞪小眼。
阮晟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结果下一刻,就看到一直绷着脸抿着唇的少年突然扑过来,嗷一声直接猝不及防把阮晟给摁在了玉榻上,上下其手就是一顿蹂.躏,“啊啊啊没头脑你太过分了,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亏我还以为你在阮帝的手里头过得多惨,想着怎么把你救出来,怎么让你脱离这个深渊,结果,转头你就让我瞅见这一幕,啊啊都是金子啊,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坐拥一座宫殿,还是纯金纯玉价值连城的宫殿,你估摸着除了阮帝整个大阮国最富有的兽了……”
谢宴已经记不得多少时日没见过兽了,不管不顾一通亲近,之后才憋着嘴怨念瞅着兽,像是看着负心兽,把阮晟看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事。
只听谢宴抱着被惊到乖乖任他上下其手的兽,“阮帝怎么能这样?本来想着我们之间的交情,他对你不好,我对你多真心啊,等我离开皇宫的时候就能带着你一起了,可你过得这么好,肯定不会跟我一起走了吧?”
他抱着兽,心里酸酸涩涩的,舍不得,这是他从来到这个异世第一个真心相交的朋友,虽然不会说话,可他是真的觉得跟兽待在一起心里很踏实,他一开始是真的以为阮帝对兽不好,他来到宫里的时候兽那么瘦,可如今看到这些,他昧不下良心说阮帝对兽不上心,毕竟这些东西都能看出打造这些东西的主人的心思,无一不精致奢华,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兽。
阮晟愣了下,他还以为谢宴进来被这兽殿里的东西嫉妒了,可听到这,心头有些异样的情绪蔓延开,他把爪子抬起来放在谢宴的脸庞轻蹭了一下。
谢宴握住他的爪子,哼了声,“现在讨好已经迟了,亏我这么担心你,结果你过得挺自在的啊,那这些吃的你肯定也不想吃了吧?算了,我吃。”刚好晚上的家宴没吃饱,被那几个妃子这么盯着,还有一个玉嫔,再说他也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直接吃成他才是今晚上的重头戏。
谢宴直接坐在玉榻的地面上,整个兽殿都是暖玉,很暖和,他把膳盒抱过来,打开,顿时一股香味弥漫开,他一盘盘端出来,有八道菜,一副银筷子,他抱起一盘,背对着兽自己吃。
阮晟不需要吃东西,可谢宴一直觉得他吃不饱,他这次同意他来,未尝没有让谢宴知道他其实过得不错,让谢宴知难而退以后别逼着他吃那些他不想吃的东西了,可等谢宴真的不给他吃了,他反而觉得心里怪怪的。
他干脆从玉榻上直接跃到谢宴肩头,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肩头,就那么歪着头看谢宴。
谢宴一开始没打算理他,谢宴吃东西快,干脆侧过身去,结果被兽眸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有种吃独食的感觉,等他去端第二盘的时候,终于那他没办法,“算了算了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吃吧吃吧。”说着,把兽从身后抱到胸前,拿银筷子喂兽吃一口,他再吃一口。
阮晟之所以不吃这些,一则是他只需要吸收天地灵气不需要吃;二则是他吃这些并不能吃出任何滋味,味同嚼蜡,可这会儿被谢宴喂一口陪着这么吃着,他蹲坐在谢宴身前,感受到身后人温柔的动作,虽然之前絮絮叨叨嘀嘀咕咕的觉得自己被骗了,可他能感觉到对他的态度并没变,甚至因为可能他并不是这么惨有些遗憾不能带他走了。
谢宴一直和兽把八盘菜吃完,才怏怏不乐抱着兽没说话,他心里舍不得兽,可随后望着眼前的金碧辉煌,想想觉得这样其实也好,他要离开皇宫逃走,一则是想自由过日子,二是要摆脱楚国的控制,他不想受制于人被他们逼着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他虽然吐槽嘀咕阮帝,却也不想真的按照楚国那些人的要求要阮帝的命。
阮帝是无辜的,不仅是他,任何人都不该是死在他的手里。
更何况,他也要想办法找到原身的姨娘,之前谢府出事的时候,他跟着楚国的人回去皇宫有一部分缘由是他们拿原身姨娘的命威胁他。
虽然姨娘不是原身的生母,却照顾原身这么多年,谢宴来了之后占了原身的身体多得了一条命,那姨娘的命他也得救。
他离开后那就得罪了阮帝和楚国的人,到时候过得是颠沛流离的日子,以前是觉得兽过得不好,带走他也会尽量护着兽,可既然兽其实过得挺好的,那……他就自己一个人走好了。
想通之后,谢宴心情好了不少,干脆抱着兽开始在兽殿里逛起来,走到一处秋千上,瞧着秋千的绳索是用锁链给炼制而成的,而为了好看,上头一颗颗镶嵌的都是珍珠,最后末端则更是巴掌大的珍珠,瞧着好看不好看是一方面,但是……真的是壕气冲天。
谢宴算了,把兽放在秋千板子上,晃荡一下,眯着眼蹲在那里,拿着兽的小爪子去够秋千两边的绳索,够到最后,完全够不着,“这秋千是不是大了点?兽你平时怎么自己玩的?”宫里显然很少有人知道兽的存在,平时肯定也只有阮帝和知道情况的许安,许安平时跟着阮帝肯定没时间陪兽,兽自己玩得起来吗?
谢宴就蹲在那里,努力想把兽的小爪子去够两边的绳索,最后爪子尖是勉强勾着了,可动作却是颇为滑稽,他望着被自己这操作给惊呆的兽,两只爪子张开,蹲坐在秋千板子上,尾巴垂下来,兽眸呆呆瞧着他,让谢宴没忍住哈哈哈笑了出来。
阮晟默默把自己的爪子收回来,一脸复杂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谢宴,真想当场变身,让他好好瞧瞧他平时是怎么玩的,当然他现在这年纪自然是不玩这个了,这是小时候父皇怕他无聊打造的。
谢宴被兽逗的之前微妙的心思也没了,陪着他又玩了一会儿,直到许公公在殿外叩响了殿门,“娘娘,该回了。”
谢宴虽然不舍,还是把兽重新放回玉榻上,边絮絮叨叨边整理膳盒,“既然你在阮帝这里过得还不错我就不担心你了,我下次……会来看你的。”他收拾妥当,走上前,把兽抱起来,重重搂了一下,心里头的不舍被压了下去,还是做了决定。
之前一直没动作,是想打探兽的情况离开时好带着一起,如今兽让他放了心,他也该继续打探侍卫的巡逻时辰了。
阮晟被谢宴放下来,本来是蹲坐在玉榻上,可谢宴站起身离开的目光让他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愈发明显,他在谢宴转身时,一跃跳了下来,就那么跟了几步。
可最后想到什么,还是停了下来,就那么站在那里望着谢宴的身影,直到谢宴回头朝他挥手,随着殿门关上,阮晟趴在那里,脑袋埋在爪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谢宴回到寝殿并未见到阮帝,听许公公说是还在御书房,谢宴想想觉得阮帝这皇帝当得也够难的,他睡到半夜,才觉得身边一沉,睁开眼,就看到阮帝躺在他身侧,他迷糊了一下,确定阮帝没打算做什么,又睡了过去。
翌日阮帝终于肯让许公公把他送回了华阳殿,接下来几天谢宴白日里跟往常一样去御书房陪阮帝吃膳食,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摸从华阳殿跑出去继续打探路线巡逻的侍卫交接时辰。
消息禀到阮晟那里,他望着跪在那里的暗卫最后视线落在折子上,垂着眼不知想什么,最后把折子合上,做了决定,“过几日是李老夫人的寿辰,朕会带着燕妃过去李府,晚上朕会多留一会儿让你们先护送燕妃离开,途中你们寻个机会,将燕妃……护送出京,放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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