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翩翩回去之后, 一直心事重重,沉默着不发一语。
茉茉担心得也跟着坐立不安:“二姐儿, 那萧侯到底是何意呀?”
梅翩翩联想起前世,与今儿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背脊一阵阵发凉。
前世,他在新婚之夜问了同一个问题,只是当时的自己未有所察觉, 因为她在当时确实不记得玉奚岭还有那么一位爷。
如今她为了改命, 打破了这道壁垒, 命运的轨迹却依旧与上一世的轨迹不谋而合。
所以……
她有理由怀疑,前世的他是得知了什么消息,对她产生了种种误解,新婚那夜后便无端冷落了她十年。
“茉茉……”梅翩翩颤声唤道:“我觉得有些冷。”
茉茉:“那要不奴婢去升个炉子?这眼看也到深秋了, 是挺冷的。”
梅翩翩失魂落魄的又沉默了下来, 茉茉将煮好的茶倒了杯递给了梅二姐:“二姐儿,吃杯热茶吧, 小心烫着。”
梅翩翩颤着冰冷的指尖轻扶上热烫的瓷杯, 缩了缩手:“萧宠今日这番话,让我总觉事要发生。”
茉茉:“二姐儿是不是太紧张了?”
梅翩翩摇了摇头:“不, 我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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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靖雪在四皇子的寝宫等了一个下午,到了暮色才见胤嵘回来。
“四哥哥!你可总算回来了。”杜靖雪腾身而起, 就跟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般围在了胤嵘身边。
胤嵘嘴角含着笑意:“听宫婢说,你等了一个下午?可有何重要的事要与我商议?”
杜靖雪蹙着秀眉,拉过胤嵘的衣袖, “父皇赐婚的事,你没当真吧?”
胤嵘拧眉疑惑:“父皇金口玉言,为何不当真?”
“啊??”杜靖雪瞪着大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酝酿了半晌,才道:“四哥哥,你没发病吧?”
胤嵘轻叹了口气:“阿雪为何这么想?”
杜靖雪:“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我把你当亲哥哥呀!”
胤嵘一脸严肃:“可我从未把阿雪当成过妹妹看待。”
“可是,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哪有这什么感情呀?”杜靖雪说完似乎又觉着不妥,跟她一块儿长大的萧宠,还是不一样的。
胤嵘瞧见她丹凤眼转了个圈儿,便知她在想些什么:“萧侯与我相比,又有何不同?都是一块儿长大的。”
杜靖雪撅着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胤嵘笑笑,径自倒了杯茶水,“就你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想不知道都难。”
杜靖雪拉过椅子坐到了他的跟前:“四哥哥,你就去求求父皇,好不好嘛?”
胤嵘一脸为难,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好。”
杜靖雪愤愤的甩开了他的袖子:“你这是成心与我为难!你明知我对你没那个意思,你也不喜欢我……”
“你又怎知我不喜欢你?”胤嵘反问了句。
“啊?”杜靖雪一脸震惊,随后拍着桌子差点笑出泪来:“你,喜欢我?哈哈哈哈……四哥哥,你连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我喜欢你,就这么好笑啊?”胤嵘苦笑了下。
杜靖雪抹了把泪星子,摆了摆手:“你别逗我了,我知道你才不喜欢我。”
在杜靖雪的眼里,四哥胤嵘就是个书呆子,也不爱出门,从小她还老爱欺负他,见着她就绕道儿躲。
她可真瞧不出胤嵘有零星半点的喜欢自己的意思,要真有,这么多年,她怎么瞧不出来?
胤嵘长叹了口气:“不如就这样凑一块儿,不也挺好的?至少父皇再也不会乱点鸳鸯。”
杜靖雪踱了下脚:“可我不喜欢你呀!”
胤嵘:“那萧宠也不喜欢你,很快他就要娶梅家二姑娘,我看他对那梅二姑娘顶有意思的,你就算不嫁给我,你也嫁不了萧宠,除非你甘愿过去做个偏房。”
“话虽是这么说……”杜靖雪只觉得戳心窝子,瞪了胤嵘一眼:“你何必说得这么直白?”
胤嵘失笑:“你考虑一下,嫁给我,咱们知根知底,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也不会阻止你继续喜欢萧侯,岂不美哉?”
杜靖雪沉默了,埋头想了许久,“你,你真的不会逼我做任何事?”
“嗯,真的。”胤嵘承诺道。
杜靖雪歪着头有气无力:“可是这对你也不公平的呀!我虽然喜欢嗯……不得,但四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又该怎么办?”
胤嵘:“不会有这么个人。”
杜靖雪:“你怎么那么肯定?那万一有呢?”
胤嵘:“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就少替我操心了。”
杜靖雪撇嘴:“你不要每天读这么多书,都读傻了!你看看你呀……”
“嗯?”胤嵘轻啜着茶,挑了下眉,他怎么了??
“四哥哥你玉树临风,谦谦君子,你要开窍点,这得多少姑娘爱慕你?哪用得着将就我啊?”
“这……这哪跟哪?”胤嵘失笑,随后又低语了句:“不开窍的人,是你吧?”
杜靖雪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一脸愁容。
胤嵘看她这小模样,不由笑道:“我去叫厨娘给你准备些吃食,吃完估计也要宵禁了,不如今晚便在宫中歇一晚,明早再送你回去?”
杜靖雪小时候也经常贪玩,累了便由奶娘带着在他宫中歇息,也未觉不妥,道:“也行,我愁得昨儿都没有睡好,现在又困又饿。”
胤嵘轻叹了口气:“你这是自寻烦恼,放宽了心其实也就这么回事。”
杜靖雪恹恹的趴在桌上,没有应声。胤嵘没有再说别的,这事儿她得自己想清楚明白,不能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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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幅画丢失的十二天后,山庄有人送来了一份请贴,落款写着安国侯府。
这安国侯府便是萧家,安国侯之名还是先皇赐的。
贴子上没有说别的,奚风渡镇定看完贴子,收好放到了书案上。
季明站在一旁心惊胆颤的:“大爷,这萧侯为什么突然给您送贴子?以往我们玉奚山庄可跟安国侯府没什么干系。”
奚风渡一边算着手中的帐目,一边说道:“季明,你去准备准备,如若我明日正午还未回来,你便去找永安郡主,此事秘密进行,不要惊动老太爷和其他人。”
季明从未见过奚风渡这般模样,顿时心头一阵凉意:“莫不是关于梅二姑娘的?那萧侯是不是晓得……”
奚风渡暗自抽了口气:“你这么慌张,我还怎么委你重任?事情来了,总要面对,越是慌越是自乱阵脚。”
季明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吐沫星子:“那,那小的这便下去准备准备。”
说罢,季明手忙脚乱的转身,脸撞上了门边,又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书房。
奚风渡叹息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帐目算完后,整理了帐本放进密室。
随后起身唤来梓芽,更了衣别了冠,乘着马车身边只带着一个小厮,以及赶车的车夫便出了山庄。
这晚一去,果真到了正午还未回来,季明依着奚风渡的吩咐,骑着马赶去了郡主府里。
哪知,郡主府的人告诉季明,郡主昨日进了宫找四殿下,现下还未回来。
季明一时慌了,宫里他进不去呀,此时能进安国侯府的还有谁?
季明抱着头蹲在地上,苦思冥想,突然想到了梅二姐,先不管如何,进侯府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之后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事情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季明觉得没有再比现在更坏的局面了。
“侍卫大哥,郡主回来麻烦你转告声,昨夜萧侯请我家大爷去了侯府,到现在还未归,江湖救急,千万要把话带到啊。”说着季明塞了一锭银子给他们,便又驱着马车去的太师府。
有时候钱真是个好东西,季明蹲在外头,用钱收买了一个采买的大女使,让她务必将书信带给梅二姐。
这大女使见那袋银钱沉甸甸的,哪里还能拒绝?接了银钱与书信,找了个机会悄悄将书信放进了门缝里。
茉茉正要出去沏壶酒,见着动静,快步上前一瞧,只见门前落了一封书信。
她疑惑打开看了看,没有署名,便第一时间将书信交给了梅二姐。
梅二姐近日因身子的关系,懒了些许,也不经常走动了,偶尔做做女红,读读诗经。
见到茉茉拿着书信进来,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这是哪来的?”
茉茉将书信递到了梅二姐手里:“有人悄悄往门缝里塞的,不知是哪个。”
梅二姐心头一跳,直觉与奚爷有关,慌忙打开书信看罢,脸色一阵苍白。
只见书信上寥寥几笔
——大爷有难,望二姑娘出来相见。
梅二姐看罢,哪里还能坐得住,说道:“茉茉,给我拿件披风。”
茉茉:“二姐儿要出门?”
梅二姐将书信递给了茉茉,茉茉看罢,没有再多言语,进内室拿了披风,找了个由头出了府。
这次出门没有乘马车,梅二姐只说在附近散散步。
大约从巷子走了三百米远,便见巷口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而马车旁站着的便是季明。
梅二姐紧了紧披风,拉上了帽子,加快的步伐。
季明见着她赶来,未多言语,扶过梅二姐快速上了马车,马车轱辘着轮子朝街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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