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白日里忙的谢霖也准时准点儿地出现在汀兰苑。看到沈兰若过来, 毫不避讳地关心“身子可好些了大夫说可能出来见风”
沈兰若这些时日身子已经大好了。谢霖亲事已成事实, 再多的如果,这桩亲也不可能推掉。沈兰若懊恼过,哭泣过,如今也渐渐接受了现实。此时谢霖关心,她小小地哼了一声“大夫说的话那么多,我哪里都记得。”
说完,意识到这是在汀兰苑并非凝香院, 沈兰若连忙瞥了一眼丸子。
袅袅青烟, 三足鹤首的圆鼎飘出宜人的香。汀兰苑的摆设无一不精,无一不讲究。红衣黑发的丸子跪坐在沈兰若的对面, 笑得腼腆又端庄。
沈兰若松了口气,又看向谢霖。
谢霖正上下打量着她, 似乎觉得她的衣裳穿薄了些, 眉头不自觉蹙起了“虽说是初秋,但这天儿说凉就凉了。你惯来身子弱, 出门怎地不多带件衣裳丫鬟伺候不经心,再寻母亲拨几个过去便是。”
至于红玉这个丫鬟, 谢霖是连个眼风都懒得给的。
红玉尚不知发生了何事, 但却明显能感觉到谢霖对她的不满情绪。她素来是借着沈兰若的情分, 在谢霖跟前很有几分体面的。此时心里不免多想,想了就有些慌。这不给沈兰若递茶水时就没注意晃出了一点水花, 果然惹来谢霖一记冷冽的眼神。
她脸上一白, 头倏地低下去。
谢霖收回目光, 注意力全在沈兰若的身上。
丸子将座位排窗边,正对着窗户放了一张矮几,两边铺设了铺垫。丸子跪坐一边,沈兰若跪坐一边。中间的矮几上小巧的炉子正在烹茶,袅袅茶香,十分宜人。
见表哥还如往常一般对她呵护备至,沈兰若心中欢喜,也有些愧疚。
她看向一直没开口的丸子,嗔了一眼谢霖,轻声道“表哥你素来知我的性子,最怕眼前人太多扰我清净,红玉一个伺候我就挺好的。况且今儿这天儿不错,不冷不热的,哪里就会着凉表哥你太爱操心了,表嫂你说是不是”
提起丸子,谢霖略有些尴尬。他单手拄唇轻咳一声。
丸子却恍若不知地以帕掩唇腼腆地笑。
矮几上的水已经煮沸了,正汩汩地冒着水汽。丸子提起已经煮沸的茶水,慢吞吞布置着杯盏。并未接她的这话,只扭头问杨嬷嬷午膳准备的如何。
杨嬷嬷等贴身伺候的却瞪她瞪得眼睛都要瞪出眶。果真跟尚书府的那些姨娘没两样,这个姓沈的,打从一进门就搔首弄姿。装的一脸清高,还不是当人相公面行勾引之事若非谢霖在场,她们当真要当面讥讽了。
杨嬷嬷站着没动。
丸子挑起一边的眉头“嬷嬷”
杨嬷嬷这才回过神,肃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道“奴婢这就下去瞧瞧。”
说话没人应声,沈兰若的笑容也浅淡了。
丸子却在分好茶水之后,勾唇轻轻地笑起来“表妹倒是很了解相公。”
这一句,沈兰若浑身一僵,就是谢霖表情也略有些僵硬。
虽说他与沈兰若的情分阖府上下都知晓,但丸子这称呼一出来,莫名给他们纯洁无垢的感情添了一抹不为人道的香艳。谢霖心中有些不快,斜睨了一眼丸子。丸子正微微低下头,端着一杯热茶轻轻地嗅。
这般仿若随口一提的话,叫沈兰若牵起的嘴角彻底拉下来。
她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抬起,推开放在面前的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一手从袖笼里掏出手帕,神情淡淡地掖了掖嘴角。
谢霖知道她这模样是心里不大高兴了。
扭头看了一眼丸子,丸子正浅浅啜了一口茶水,抬眸又是笑“不过,表妹的这个丫鬟倒是挺憨的。”
窗外的光照着丸子的半边脸,映衬的她双目亮若星辰。她放下杯盏“我这屋的下人,主子们说话时都退到外间儿去,她倒是丝毫不晓得避讳一二呢。”
红玉缩在沈兰若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杵着。
沈兰若本就心情不渝,被丸子刺这一句,紧绷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
这是何意是说她连丫头都管不好
事实上,今日进汀兰苑,与凝香院下人规矩松散不同,汀兰苑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金贵严谨的味道。就在昨日,沈兰若去谢二太太院子坐时,偶尔听到有下人嚼舌根,说她规矩不如叶秋月,气度撑不起一房主母。
她倏地回头看了一眼红玉,眼里有了点厉色。
奈何红玉在她身边规矩松散惯了,好半天才领会她的意思,犹犹豫豫地退到外间儿去。
谢霖冷眼看着这一番往来,本就在恼红玉从中挑唆言不符实之事。这会儿见红玉愣头愣脑的,心里又恼了一层。不过沈兰若管不住下人这一点,谢霖早有所觉。此时亲眼所见,谢霖的感触不免又更深了一些。
兰若的性子,确实是有些太软了
“红玉与我自小相依为命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确实被我宠得有些过了。”沈兰若那日对丸子生出了阴影,见她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心里便有些提防,“她性情不坏,若是表嫂因什么不喜她,定然是误会。我叫她在外头候着便是了。”
“那倒不必,表妹高兴便好。”丸子眯着眼,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我不过随口一句感慨。”她轻飘地收回视线,低头又淡淡道,“表妹对她倒很是维护,看来她确实很知表妹的心意,也得表妹的欢心。”
“那是自然,”沈兰若十分警惕,“红玉素来是言我心中意,事事为我打算。”
丸子笑了一声,点点头。
她没多说什么,倒是谢霖听完脸色有一瞬的怪异。不过沈兰若并未觉察,只是十分介意丸子在谢霖的面前揭她短处,冷着脸又为红玉强辩解了两句。
丸子笑眯眯地听着,顺手为谢霖斟了一杯茶。
叶秋月是叶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仕女的娴静雅致。只不过一个斟茶的动作,也叫人赏心悦目。沈兰若是一直知叶秋月生得貌美,但上回不曾比较过,没有今日这般对面坐着感觉直观。
心里鼓噪着酸涩的情绪,沈兰若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谢霖哪里清楚女子之间暗中较劲,一举一动,衣裳首饰,甚至谈吐都是在较量。他端起杯子尝了一口丸子推来的茶,细品后,讶异地抬起眉头。
谢霖是个爱茶爱酒爱诗爱画的人。京中的文人雅士所推崇的,他都有所涉猎且都有钻研进去。丸子看他这般眼神,捂了嘴又笑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两道弯月,温温柔柔“相公若是喜欢,往后给相公的茶水都由亲身亲手烹制。”
谢霖这段时日与丸子相处愉悦,夸了丸子茶煮的好后,自然是点头说可的。
沈兰若本还在为谢霖关心她甜蜜万分,这会儿那点甜是丁点儿觉察不到了。
她低头看着丸子推到她面前的茶水,端起来尝一口。
满嘴的苦涩,丝毫觉不出谢霖所说的甘甜味道。沈兰若目光在说笑的谢霖和丸子身上来回,瘪了瘪嘴忽然起身道“表哥,表嫂,我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在汀兰苑用膳了,这就要”
谢霖一愣,正要问她哪里不适。
丸子率先出口打断了,惊讶地问“表妹哪里不舒服”
她放下杯盏,那惊讶的表情毫不掩饰。然后用特别意外的口气说道“方才还好好,怎地突然就身体不适了”说着,她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沈兰若,“我观表妹脸色红润,气息平稳,不像哪里不适的样子。”
这话一出,沈兰若脸色蓦地一变。
她素来爱拿身子不适说事,偶尔与谢霖闹脾气便用总用这话堵他。谢霖从未计较过真假,只担忧地问她哪里不适,或者急忙地送她回院子歇息。沈兰若还是头一回遇到丸子这种不让走还直白指出脸色不像的。
喉咙里一噎,沈兰若脸色都有些青“表嫂看错了,我只是心口有些闷。”
“看错了胸口闷不是都脸发白唇发青”丸子看一眼洞开的窗,柔和的风吹进来,拂得屋内帷幔轻轻摆动。丸子蹙起眉道,“表妹脸色白皙清透,红润得很。是不是觉得我与夫君说话冷落了你”
说着她摇了摇头,露出了一点不赞同的神色“不过是多聊了两句关于茶的话而已。表妹若不爱听,我们不聊便是。总这般孩子气可不大好哦。”
谢霖闻言,看着沈兰若的表情也带上了一丝不赞同。
沈兰若却差点没被噎吐血“不是,我只是”
一直在外间儿竖着耳朵偷听的杨嬷嬷适时进来,瞥着脸涨得通红的沈兰若,趁机说,“主子,午膳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了。不过为照顾表姑娘,口味都有些淡。不知可需要为您与世子爷,添几道适口的”
丸子看一眼杨嬷嬷又扭回头来沈兰若,摆摆手却皱起眉头。表情就更不赞同了“汀兰苑的小厨房知表妹今日来汀兰苑用膳,特地按表妹的口味做了一桌清淡的吃食。便是你表兄,也是特地从外头赶回来陪着一起用膳。表妹若只为一时意气便甩头就走,这可不是知礼之举哦。”
沈兰若干巴巴站着,直觉羞辱,顿时委屈地看向了谢霖。
谢霖素来宠她,看她这般情态就知道丸子说的是事实。若非平常,她心中不快甩袖就走也就罢了。可丸子为了两人能能和解,几天前就在准备。今日的午膳,更是特地打听了兰若的喜好用心准备的。兰若总这般任性,确实有些过了。
想着,他嘴角便垂落下去。
她心里气丸子说话太不讲情面,见谢霖没帮她圆场,只能又憋屈地坐回去了。
她如今算明白了,甭管姑母昨日在老太太面前感叹的那句话,是不是动摇了迎她做儿媳的心思。只要一日姑母没当着她的面儿提出来,她就该装聋作哑做不知。
她是十岁来的谢家,一晃儿十六岁。正常的人家,若说没想法,不会将一个过了及笄之年的侄女留在身边。姑母如今不给她议亲,就是打着让表兄娶她的意思。
果然,她一认错,谢二太太立即就叹息道“你说你,闹着一通又是何苦呢”
谢二太太拍着她的后背,摸着她纤瘦的背脊,心里怜意渐浓。
她娘家沈家可就剩这一个嫡亲的侄女,若非年幼失了怙恃寄人篱下,如何会养成了惊惧不定的性情她这做姑母的能怎么办自然只能多疼爱她些。
于是轻声劝道,“你这边折腾你表哥,那边立即就叫长房那个得了机会去献殷勤。人的心都是肉做的,暖了知冷热,疼了就分高低。霖哥儿对你的心再真,也经不住你这般磋磨。到时候推远了人,你哭干了眼泪也怪不到旁人”
沈兰若不是个蠢笨的,两次的事情,可算是将她脑子里的水倒干净了。
她趴在谢二太太怀里,嘤嘤哭着听她劝说。
谢二太太也是真心怜爱她,虽有些不满侄女的行事做派,但想着大房那个也算儿媳妇。有一个沉稳能顶事儿的,二房这个娇气些也无碍。订了沈兰若做儿媳的事情,从来就没动摇过。这话,今日姑侄俩敞开来说话,谢二太太自然也给沈兰若保证。
姑侄俩说了一上午的话,可算把沈兰若的眼泪和心中那点惶惶不安给安抚住了。
沈兰若出了白芷院,就打发了红玉去前院问谢霖的行踪。
知谢霖去了府衙不在府上,沈兰若有些遗憾。不过既然想通了,她自然也会做出样子来。先前汀兰苑那边邀她坐坐的目的,她不是不知晓。只是当时心中哽了一股气,兼之有些看不上丸子便懒得装热络。如今意识到做错了,她自然想去修补。
思来想去,她托人给谢霖传了一句话。想叫谢霖做东,给她跟丸子前线再组一次局,她好安安生生地给丸子赔礼道歉。
谢霖下衙门晚,人到府中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但即便是匆忙,凝香院这位世子爷的心尖尖要传的话,没有人敢忘记。
沈兰若的意思一传达到谢霖这里,他沉吟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表妹能想通,自然是再好不过。这段时日闹腾得厉害,就是兰若钻牛角尖惹出来的。谢霖没有怪她,但确确实实有些烦。他白日里公务繁忙,回到府中还得为后宅的争风吃醋闹得两头包,再好性儿的人也绷不住,何况他并不是个好性子。
夜里回汀兰苑,谢霖就把沈兰若的意思带到了。
丸子没有不应的,不过还是当场表示了疑问“表妹若是真心实意来道歉,自来汀兰苑便是。作甚非得去外院传一道,叫相公来跟妾身说妾身难道就是那等不通情达理的小性儿之人她来了,妾身还会为难她不成”
谢霖顿时尴尬,传这一道,自然是为了告诉他她知错了。
不过这话叫谢霖怎么说表妹素来心高气傲,难得低头认错,还能跟她计较这些不成
他于是拍了拍丸子的后背,含糊地说“你们往后和睦相处吧。天色已晚,若是还不累便陪夫君再来一场若是睡,就赶紧闭眼儿。”
丸子轻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这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妾身不与她计较。”
说着,她乖乖巧巧地躺下去,闭眼了。
谢霖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她,凝视许久,心中悠悠地叹气。
娶了一门体贴又通解人意的娇妻,若非他心中早已有人,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不过,便是他心中有人,这也是一件幸事。
暗叹着,他手不自觉握住了丸子搭在褥子上的手,闭目睡了。
丸子同意了和解,沈兰若自然也会认真。这一次的和解饭,姑且称之为和解饭吧,自然不方便摆在凝香院。沈兰若尚未出阁,哪怕谢家上下都认了她是未来的谢二奶奶,名分未定之前,也不能堂而皇之在她的院子宴客。
不过双方都有意和睦,沈兰若多掏了些私房钱,在京城最负盛名的豫满楼定了一桌酒席。为表诚意,沈兰若还特地邀了谢家的姐妹一道。
丸子与沈兰若隔空对视一眼,嘴角挂起甜蜜的笑。沈兰若做不到丸子这般周全,不大笑得出来,但也尽量不那么紧绷。谢家的姐妹虽不知两人之间的龃龉,但两人的身份叫她们都大致猜到了这桌酒席的用意。餐桌上,都在和乐融融地说话。
这一顿,自然是宾主尽欢。
好似自这一次酒席后,凝香院与汀兰苑之间略显紧绷的关系就消融了。谢霖作为夹在中间的哪一个,自然感受得到,心里不禁为丸子的体贴大度生了分感动。
和乐的日子过得快,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
虽然谢霖夜夜宿在汀兰苑,除了月信那几日和实在累的几日,他几乎夜夜向丸子索欢。但就算这么辛勤的耕耘,丸子的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谢霖还没觉得怎么样,但已经十六岁的沈兰若等不及,忍不住就打听起丸子的月信。
她动静不算隐蔽,很快就叫旁人发现端倪。
谢二太太当真是为这个侄女操碎了心。偷偷摸摸打听点事儿都藏不住手脚,这般急吼吼地问长房的月信,什么心思都摊在阖府上下人的眼皮子底下了这不是在告诉谢家人,她急着要出嫁等不及要出阁
谢二太太一面替她羞一面又无奈,只能替沈兰若遮掩。
遮掩的结果,自然是她以谢霖母亲的身份,请了大夫上门替丸子号平安脉。
丸子伸着一只手,安静地由大夫把脉。
谢二太太喝着茶端坐在高位上,淡淡的脸色显得高深莫测。大夫号脉的过程并不长,但汀兰苑上下的丫头婆子大气不敢喘,生怕喘口气儿吓着老大夫叫他号错脉,诊出个不利子嗣的脉案来。
约莫一刻钟,老大夫捻着胡子笑“少奶奶的身子骨康健得很。且观脉象,怕是自小呵护得精细,是个有福气的。子嗣这等事儿不急,开了怀,三年抱俩都是使得的。”
这句话一出,整个汀兰苑僵硬的氛围如春花开,灿烂了起来。
就是一直淡淡没说话的谢二太太,闻言嘴角也露出了个浅淡的笑来。诚如她心里所想,大房这个生的也是她嫡亲的孙子。大房儿媳身子骨康健,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于是摆摆手,示意身边的嬷嬷送大夫,顺便塞了赏银。
丸子看她这番动作,忽然提议道“既然大夫来都来了,不若给府上的人都诊个脉。”
谢二太太偏过头,就见丸子起身来搀扶她,眼睛看了一眼老太太的院子笑着说道“请平安脉自然大家都该请。二婶的好意,也叫府里上下都知晓。”
谢二太太一愣,点点头“说的极是。”
这般,老大夫自然是谢国公府上下的主子都号了平安脉。谢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或多或少有些毛病。但谢家仆人伺候得精细,平常好生温养着,没什么大事儿。两房的其他主子,姑娘们年纪小有些脾胃的问题,就只有沈兰若身子有些难言。
倒不是说她哪里有问题,幼年甭管多大的问题这些年被谢二太太好东西喂着也该养好了。她就是太瘦,又时常闹绝食,确实有些子嗣方面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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