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天气极寒, 白日里还是晴好的天儿, 到了下午却突然下起了雪。
在今日之前,丸子的身体似乎一直没出现过不适的状况。李玉梨端坐在锦绣园正屋的外厅儿, 等着里头太医诊治的结果。外头宾客早已散了, 除了萧程颐不放心留下没走, 锦绣园里没外人在。林瑟瑟在床榻边站着看老太医捻着胡须替丸子号脉, 心里跳得跟打鼓似的难以平静。
整个李家,林瑟瑟如今认可的亲人就只有丸子一个。她如今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那点血缘关系根本无法代表什么,她真正的亲人怕是只有养母和眼前的义姐丸子“太医, 怎么样”
在丸子的庇护下多日,陡然丸子倒下, 林瑟瑟心中实在是害怕。
老太医换了只手又号一次脉,许久, 才松开手指摇头道“不是什么大病, 有些风寒。李姑娘许是这段时日太过劳神, 积郁成疾才支撑不住昏倒。往后多注意歇息不要着凉, 抓几贴要喝两回变好了。只是,这姑娘的这身子骨也确实是太差了点。”
不管身子骨差不差, 知道丸子没大事儿, 屋里人就都放下心来。
得知虚惊一场,李玉梨便游戏耐不住性子不想坐了。丸子晕倒这一会儿,她灌了一肚子茶水,这会儿只想回去歇歇。于是张口吩咐下人们多看顾, 自己则带着王曦儿转头就走了。林瑟瑟竖着耳朵听到外头的动静,见李玉梨身为母亲连进来看一眼丸子的耐心都无,只觉得讽刺得都笑不出来。
天色渐渐黑沉,萧程颐在外间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丸子醒来。知这时辰不能再在人家姑娘的院子里耗着,只能起身告辞。不过是在是不放心,还特地将太医叫到一旁问。
得知丸子确实只是风寒和过度劳累才将一颗心放肚子里“好好照顾,若缺什么药不够,可去秦王府取。”
老太医得了这句话连连点头。萧程颐走后他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顺便在李家用罢了晚膳。
这一日只是个乌龙,但这一日过去,李琳琅身子骨孱弱是个病秧子的名声传遍了京城。李玉梨起先没当一回事儿,京中流言蜚语何时消停过她自己就是多年被人非议的。可李玉梨没想到
的是这事儿越喘越大,越传越离谱,丸子短短几个月间俨然成了京城最病弱的姑娘。
意识到事情不对她才想起来遏制流言,可这时候已经晚了,就连宫里贵妃娘娘都听说了。
李玉婉大怒,怒不可遏
谁不知道一个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尚未出阁便冠上了病秧子的名头,这叫琳琅往后如何议亲马上就是三年一次的选秀,顶着病秧子的名声还怎么给皇子当正妃别说正妃了,怕是显赫世家的嫡妻都要被人嫌弃。猜是李玉梨又给丸子招惹麻烦,她立即传丸子和李玉梨进宫。
李玉梨在知道事情闹大的当时就知晓李玉婉饶不过她。
坐在马车上,她这边挪挪那边蹭蹭,整个人显得如坐针毡。自丸子开始懂事儿起,在李玉婉跟前,丸子素来就比她这个亲妹妹得脸。往日只要是丸子出了事儿,李玉婉对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这次闹这么大的风声,李玉婉怒起来指不定还会动手。
忆及此,李玉梨忍不住怪丸子做事不周道,将这次的错都怪在丸子头上。
“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没见你这般娇弱过,怎地在及笄礼那么重要的场合昏倒”她觉得李玉婉怕是不仅仅会追责丸子名声的事儿,可能还有别的事要跟她算账,“若非你不当心,娘娘哪会如此震怒”
丸子端坐在窗边,抬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母亲不若想想,瑟瑟的事情该如何跟娘娘交代吧。”
一句话戳中李玉梨的死穴,她喉咙梗住,顿时哑口无言。
马车吱呀吱呀地行驶,李玉梨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若非去宫中不便于多辆马车同行,李玉梨当真不愿跟丸子同乘一坐车。她看着气息凛冽干净仿佛冰雪雕成的丸子,再看自个儿便觉得自己就是一贪色贪财俗不可耐的人。两人隔着一张小方桌,天上人间两个世界。
无论过去多久,李玉梨都觉得自己没办法跟丸子亲近得起来。不为其他,她厌恶丸子身上干净通透的气息和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就算丸子并未开口,她私心里就是觉得丸子在鄙夷她。
“琳琅,就算你不是我亲生。这十五年来,娘没有亏待过你吧”
丸子纤长的眼睫颤了颤,静
静地看着她。
李玉梨一对上她这个眼神就更烦了。什么意思看不起她觉得她跳梁小丑浅薄无知深吸一口气,李玉梨想着一会儿进宫还得仰仗丸子替她说话,只能将心中恼火压下去“你出了这档子事儿,本就是你行事不周全。如今娘娘心疼你名声受损,问责于娘,是不是该你一力承担”
丸子挑了下眼角“娘娘并非要问责,只是寻你我过去问清缘由。娘何如此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你知道什么娘娘偏疼你,你当然是什么都不怕”李玉梨想起自己屁股后头一堆事儿,若是真掀开来说道,她里子面子都没有了,“你进去只管将错都揽在自己头上”
丸子没说话,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无辜。
李玉梨看得心烦,掀了下车帘,见马车就要到宫门口,顿时更急躁“李琳琅,娘为了你,连亲生的女儿瑟瑟都不放在眼中。娘对你的这份心,不指望你能十倍百倍的回报,就指望在娘有事儿的时候你能跳出来替娘周旋周旋。娘也上了岁数,经不住事儿。若还被娘娘指着鼻子骂,你叫娘往后如何做人”
丸子无声地笑了一下,开口淡声问道“那母亲希望女儿怎么揽”
马车停在宫门口,李玉梨立即就收声儿了。她憋着嘴,于是蹙着眉头十分不高兴地看着丸子。显然对丸子这样说话不满。李琳琅那样聪慧玲珑的一个人,难道揽错这等事儿还要人教
丸子坦然地由她瞪眼,过了许久,才不知意味地点了点头“娘放心吧,琳琅会好好与贵妃娘娘解释的。”
得了这句话,李玉梨放下心来。
往日在李玉婉跟前,李玉梨犯了许多事儿被骂,都是丸子三言两语替她开脱的。特地半威慑地提醒一句,是李玉梨自己也怕丸子身份变了心会变。
丸子和李玉梨到了钟粹宫时,李玉婉已经发了一通火。这几日,李玉婉就一直处于暴怒之中。不为其他,今年的选秀花名册,李玉婉想借枕头风给丸子定下六皇子或者三皇子正妃的分位,全被丸子病秧子的名头给毁了。不知是哪个贱人抢在她前头,将丸子在及笄礼上昏倒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给武德帝听。如今就是武德帝
都知晓虢国夫人长女李琳琅身子骨不行,不堪大用。
她花了那么多心血在丸子身上,耗费大力气给丸子砸出一个荷花宴魁首的名头,就为了往后能有一个好前程。结果真正及笄能议亲了,反倒因一个传言就付之东流这叫李玉婉如何不怒火在心,怒不可遏。
所以当李玉梨与丸子刚进钟粹宫,李玉婉劈头盖脸的叱骂就砸在了李玉梨的头上“你这个废物”
李玉梨的脸一瞬间涨得血红,兜头兜脸的一句,差点没绷住贵妇人的体面。
“琳琅及笄礼上累到晕厥,这件事本宫姑且不追究。本宫就问你一句,及笄礼那么大的场合发生了突发状况,你是怎么做的你什么都没做,光记着给那个什么瑟瑟折腾些幺蛾子闹笑话。这还不够,琳琅那边才一倒下,你蠢笨的连封口转圜的体面话都不会说,任由事态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
李玉婉是要真的要气死,这点事都做不好,白长了三十多年的年岁“李玉梨,就这点小事你都做好不好,本宫到底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事发突然,我也不想的。”李玉梨狡辩,“若非琳琅”
“住口李玉梨你是一家之主。什么都指望别人,什么错都退给别人,你除了推诿还会什么养娈童,与美少年寻欢作乐,秽乱后院”
李玉梨一口气噎在了喉咙眼,别的都能忍,当着丸子和下人的面儿受不了这样揭短儿“姐姐”
“叫本宫作甚怎么本宫说你还说错了”姐妹俩一模一样的眼睛都是盛怒,李玉婉此时丝毫没顾忌李玉梨的体面,恨不得直接动手,“自己尾巴藏不好,还能怪别人知道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丸子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一旁,纤细干净的面容上无动于衷。
她静静地站在李玉梨身后,那遗世独立的气度叫上首李玉婉到嘴边儿的污言秽语咽下去。是,当着孩子和下人的面这般说李玉梨是过了分,但李玉梨犯这事儿不是一回两回,屡教不改
“你今儿也被想将错处推到旁人身上,琳琅什么性子,本宫比你清楚”李玉婉是知自己这外甥女的性子,丸子也算在她身边长大。说句不客气的话,她教
导琳琅比李玉梨这亲娘教导得更多更用心。能逼得琳琅撑不住当众昏厥,可见这段时日有多劳神。
按理说,世家大族的姑娘家,及笄礼都是该族中长辈操办的。可李玉梨倒是好,养孩子就没真正用过心。及笄礼甩手交给别人办,自己倒是自顾自地背地里玩娈童与少年厮混。
再怎么厮混厮,只要藏好了尾巴叫人抓不到把柄,她也不管。偏生李玉梨玩得荒唐,还自以为是。那个王家的女孩儿还养在院子里呢,丝毫不顾及这女孩儿就躲在院子里一玩玩十天半个月。她久居深宫都知晓了,她还掩耳盗铃的,以为这点上不了台面的把戏能瞒得住谁
“还不都给本宫滚下去”李玉婉怒瞪着一双眼睛扫了一圈,宫侍们吓得连忙退出去。
她插着腰在上首踱来踱去,心中那一股脑儿的怒火涌上来,顿时放开来骂,“李玉梨,本宫早叫你将后院养的那些东西送出去,你可送了你没有,阳奉阴违的全藏在自己院子里李玉梨,本宫能管你一时能管你一世么你都三十好几的人,女儿也马上要议亲的人了能不能长点脑子在女儿眼皮子底下与少年人厮混,你不要脸,孩子还要脸呢”
李玉梨里子面子都被撕开来,狼狈得都不敢看丸子的眼睛“姐姐,姐姐你当着孩子的面儿提这些做什么”
“你有脸做得出,本宫为何不能提”李玉婉是真气狠了,多少年宫里起起伏伏都没这么动过怒。可回回李玉梨都能用她的混账事给她狠狠一巴掌,“还有你那义女又是怎么回事”
果然,李玉婉提及了林瑟瑟,李玉梨心中一凛,脸上肌肉都开始发颤“就是救了秦王的那个丫头啊。”
“还在给本宫打马虎眼”李玉婉抓起手边一个玉盏就砸下去。玉器落地细碎,碎玉崩到李玉梨的脚边吓得她大叫。李玉婉看了一眼丸子,脸色郁郁道,“琳琅,你也下去。”
丸子缓缓地福了福身子,不顾李玉梨警告的眼神,目不斜视地离开。
李玉梨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在门边消失,刚要说话,转过头就一个巴掌甩到了脸上。李玉婉下手又重又狠,那一巴掌打下来直接将她的脸打偏。李玉梨捂着脸
颊看向李玉婉,眼泪瞬间就冒出来。若是往常,李玉婉指不定还能愧疚,但今日她只觉得一巴掌不够,又给了李玉梨一巴掌。
“哭你还有脸哭”李玉婉那只手都在抖,恨不得吃了她,“早就告诫过你,养了哪个就专注养哪个。你偏不听本宫的话,自作聪明地给那孩子留玉佩。现在好了,好好的一个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出嫁之前跟你跟李家离了心。你说你到底是真蠢还是生来就给本宫讨债的”
“姐姐怎知琳琅因此跟李家离了心”
李玉梨不服气,振振有词道“李琳琅自小就这幅冷心肠,姐姐你又不是不知况且就算她不是我亲生,我总养了她十五年吧她若是有外心,那是她本身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玉婉被她这没脑子的话气得眼发黑“琳琅冷心冷肺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没尽到母亲的责任”
“本宫早就跟你说过,琳琅是个极聪慧的孩子。眼明心透,你做什么她都看在眼里。”李玉婉现如今怀疑,真正不是她李家人的是李玉梨。她就不明白了,同样一母同胞,她怎么就有个这么拎不清的妹妹,“你若是听本宫的劝告真心待她,她自会将你的好记在心中。还不是你蠢笨,成日里弄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膈应人才叫她跟你不亲近”
“我对她还不好吗我什么都给她最好的”李玉梨觉得冤枉,并且愤怒,“她是李府独一无二的少主子。连我的曦儿都敬着她让着她,她还有什么不满”
李玉婉无语凝噎地看着她,竟然不知该如何讲道理。
姐妹俩僵持了许久,李玉婉冷笑了一声,走上前又狠狠给了李玉梨一巴掌“人都是有情义在的。哪怕存了算计,也要讲道义情理。你就算养条狗,十五年也该有感情了吧当女儿养十五年,还养成这样,你现如今却来跟本宫抱怨琳琅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本宫看是你无情无义吧”
李玉梨从丸子离开已经挨了三巴掌,简直不敢相信“姐姐,你难道真把李琳琅当自家孩子了”
“那就是我李家的孩子”
李玉梨觉得她才疯了,亲疏不分。血浓于水的亲人不要,偏疼一个外头抱养来的。心中的
怨愤集聚到了胸口,她突然就爆发“李琳琅再得你喜欢又有何用,她如今都成京城有名的病秧子,还不如瑟瑟呢。瑟瑟好歹几个月后要抬进六皇子府。瑟瑟也是个聪慧的,指不定比李琳琅更出息”
李玉婉被她气了一个仰倒,手指指着不识好歹的李玉梨,哆嗦得快抽筋。
她素来知晓李玉梨不懂事儿,但想着活了三十多岁就算不懂事儿也该懂吃一堑长一智。不指望她反省,只要记住这次教训下次别在犯浑,却没想到她反而对此洋洋自得
这一口气压不下去,李玉婉是当真恼了李玉梨。
“来人来人”李玉梨不吃教训,她也不愿跟她多费口舌了。兜了她几十年,就是再深厚的姐妹情谊,这会儿也只剩下埋怨,“将虢国夫人的玉牌收上来人给本宫送出宫去”
李玉梨一愣,就看到殿外进来四五个宫婢,摘下李玉梨腰间的玉牌就转头呈给了李玉婉。然后不顾李玉梨惊慌,夹着李玉梨就送出了钟粹宫。
李玉梨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还没反应过来,李玉婉这是何意。
宫中只留下丸子一人,端坐在盛怒的李玉婉面前等她消气。丸子的名声在及笄礼这日被坏之事是着实触到李玉婉的逆鳞。原本按李玉婉的打算,今年是刚好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几个龙子凤孙有尚未娶妻的,正好丸子的年纪匹配。届时她只需在圣上跟前使点儿劲,丸子是一个正妃跑不了的。结果闹成如今的局面,不啻于一盆冷水浇在李玉婉的脑袋上,叫她心中懊恼得吐血。
不过李玉婉素来不是个甘愿认命的性子。若是认命,她不可能有如今宠冠后宫的风光。
外头如何盛传丸子身子骨儿差,恶心归恶心,却碍不着大事儿。琳琅是注定要嫁入宫廷的,外面流言蜚语阻碍不了什么。李玉婉冷笑,她当然知道病秧子的名头是有人在背地里搞鬼,故意按在琳琅的头上。但只需皇帝亲口承认了琳琅的好,就能扭转现状。
“琳琅,至选秀开始之前你便在钟粹宫中小住,别回去了。”李玉婉得将情绪平复下去,“姨母也许久没见你了。你且在宫中陪陪姨母,外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就别放心上了。”
丸子早料到了李玉婉会留她,想想,还是向她提了林瑟瑟。
李玉婉听完并不在意,态度十分随意地道“若是个好孩子,往后有机会再宣她进宫来见见。她的亲事已经定了,再怎么变也变不了现状。琳琅,你且记住了。在姨母这,就只认你一个外甥女。旁的什么瑟瑟,什么曦儿,姨母是一概不认的。你也莫要为自己并非亲生与姨母生分,姨母会伤心的。”
丸子闻言笑了一声,乖乖地应诺。
当日,丸子便在钟粹宫住下。幼年时她便经常入宫小住,钟粹宫里不仅单独设了供她歇息的屋子,也有自幼伺候她的宫婢。丸子住下不必特地准备行礼,宫里住着也不会不习惯。
与此同时,李玉梨回到府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李玉婉是真的恼了她,收了她进宫的玉牌,往后她遇着事儿再想进宫求李玉婉救命怕是难了。另外,她知李玉婉的性子。若当真恼了她,不会只收她玉牌这么轻易放过,定然还有别的惩戒。
不知会有什么惩戒,李玉梨突然后悔不迭,不该跟李玉婉顶嘴闹脾气。她心事重重地回了玉锦园,再看到屋里养着的这些漂亮的少年,终于有些心虚了。但是叫她送走,她还是舍不得。
李玉梨再一次关起院子一句话没给锦绣园,林瑟瑟等到天黑没等来丸子,心中很是梗了一口恶气。她从未指望李玉梨对她能有多上心,但也无法接受她能忽略至此。一个人跟她一道儿进宫没回来,自己还在等着人回来。李玉梨就这样关起院门,都能一句话不给她捎过来,林瑟瑟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在李玉梨心中的分量那就是,屁都不是
郁郁地等到天黑,确定丸子不会回来,林瑟瑟才木着一张脸去洗漱歇息。
再有两个月,六皇子分府出宫。她要在建府一个月后作为侍妾抬进六皇子府邸,细算下来,她还剩下三个月做姑娘的日子。李玉梨是不可能教导她什么的,唯一能教导她的姐姐进了宫似乎被贵妃给留下来。
日子越来越近,林瑟瑟心中渐渐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动。她不断地告诫自己,等她爬上了高位,她要让所有辜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抱着这样
的狠心,她日复一日地泡在丸子的书房读书练习茶艺。这样平静的日子,终于在三月底被打破。在谢家丢了的那枚玉牌,被人送回来了。
林瑟瑟木着脸坐在谢云氏的面前,不懂这谢家的主母为何要见她。
“这玉牌是你的”沉静许久,谢云氏打量林瑟瑟的目光幽沉又古怪。显然,谢云氏先前没仔细看过林瑟瑟便不曾发觉,这个姑娘竟然与宫中李贵妃八成相似。
林瑟瑟忆起萧程颐说丸子脖子上的玉牌有咒文,拿到了自幼戴到大的玉牌便也没敢太拿在手上。她一手捧着茶水,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不知,这上头刻的生辰八字是谁的”
林瑟瑟一愣,心生警惕“是,自然是刻的我的生辰八字。谢夫人是有何指教”
谢云氏一听生辰八字是林瑟瑟的,顿时眼睛稍稍放光。她嘴角的笑意肉眼可见的亲切起来,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温和地握住了林瑟瑟放在桌面上的手“这可是个再好不过的生辰八字,旁人几辈子修不来的大福分。对了,林姑娘再过一个多月可是也要进六皇子府邸的”
林瑟瑟越来越紧张,只觉得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软得她头皮发麻“是。”
“那正好,”谢云氏笑得爽朗,“我的三女珊儿再过不久怕是也会进六皇子府。届时你与我家珊儿相扶相助,也算是一种缘分。”
林瑟瑟鸡皮疙瘩起一身,脸都青了。
之后,谢云氏又问了些古里古怪的问题,叫人觉得奇怪偏又不清楚哪里奇怪。鸡同鸭讲的说了一下午的话,林瑟瑟才懵懂地被放回了李家。她握着手中的那块玉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这玉牌上的生辰八字怕是有大猫腻,叫谢云氏那等世家贵族的宗妇放下身段来与她一个孤女寒暄。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玉牌叫谢云氏相信,她林瑟瑟的未来对他们来说是有利可图的。
手指摩挲着白皙的玉牌,原本觉得是身份信物的东西,如今越看越觉得诡异。林瑟瑟细看了上面的符文,似乎确实有些摄人。她想起先前在及笄礼上不小心偷听到有人提及的相国寺明心大师。说是明心大师乃当朝为数不多的活着的通命理方外人。指不定明心大师就能解开玉牌符咒的秘密。
林瑟瑟最终做了一个决定她要亲自去城外找明心大师,搞清楚两块玉牌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码字中。这个世界应该快了吧感谢在20200622 01:30:0420200623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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