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四只恶毒女配

    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 或者不该说意外, 这原本就只是旁人的蓄意谋划。凤轻语, 还有这背后散播谣言之人, 都在肆无忌惮地诋毁于他。顾斐原本在抱负和皇夫之位之间拉扯, 尚未有定论。但如今真断了他后位的可能,皇夫之位反而成了他心底执念。

    凤轻语,所有落井下石之人,他一个不会放过

    顾斐双目血红, 将下人端来的吃食全扫到地上。地面上全是瓷器碎片, 一片狼藉。下人们捧着托盘跪了一地,这接连半个月不曾断绝的动静将忙得不归家的顾战都惊动了。看着端方矜持的长子经此一事性情大变, 顾战是心疼又无奈。

    “既如此,那作为一个臣子便安心辅佐陛下吧。”

    顾战如何不知长子与女皇陛下之间的那点事儿长子一得空便进宫,陛下所到之处,他眼珠子黏上去摘都摘不下来。他素来开明,并不干涉子女的决定。若顾斐一心为后,他顾家也并非撑不起场面。但此时显然只剩下一条路可否, 他自然只能规劝长子认命, “陛下宽宏大量,用人不拘一格, 必然会原谅你。”

    “不我没做对不住陛下之事我为何要认命”

    顾斐从未觉得如此恶心委屈过,他与陛下两情相悦。陛下的皇夫之位空置多年就在等着他点头, 明明只肖一个月, 不, 半个月,他与陛下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为何他要闷声不吭地接受这种结局他不接受

    “父亲”顾斐半个月来折腾自己,如今瞧着竟有些形销骨立,“儿子不甘心”

    凭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为何他自问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凭什么他要为别人的陷害痛失所爱

    顾战被儿子难得的崩溃之态弄得心酸,但事已至此,已成定局,不服也没法子想“一国之后不管才学品貌如何,名声上是容不得半分瑕疵。即便你是被冤枉的,即便你心中有恨,众口铄金,斐哥儿你也只能认栽。”

    顾斐情绪极度激动之下,竟吐出一口血来。

    顾战大惊,立即上前扶住儿子虚弱的身体,张口大喊请太医。

    顾府兵荒马乱,丸子自然听说。她人在宫中,顾斐出事的当天她便命人将事情前因后果都给查了个清清楚楚。虽说出了这桩事并非顾斐所愿,但若非顾斐疏忽大意执意要去赴约,且毫不设防,也不会中了如此劣等的圈套。

    细细推敲,其实不过是顾斐对凤轻语仍留有余情罢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丸子觉得非常生气。至少短期内,她不想再见顾斐。

    顾斐猜不透丸子的心思,但却清晰地感觉到丸子对他态度冷淡下来。否则他病重这半个月,陛下何至于一点慰问的意思都不曾有过

    他想扑到未央宫亲自给丸子解释,可是在半个月后,皇夫的人选便择定了。

    正是顾斐那日颇为忌讳的兰陵小郡王高冉。司天监已经测算出黄道吉日,高冉将在六个月后册封为后。而兰陵小郡王高冉毫不避讳,三日前便堂而皇之地搬入宫中,如今正代替了他的位置,随侍在女皇身边。

    顾斐受不了这个打击,口吐鲜血,当场便昏厥了过去。

    这段时日,丸子虽不愿见顾斐,却会通过各种方式得知顾斐的现状。当得知顾斐竟然吐血晕厥,丸子盛怒之下,乔庄出现在了顾府。

    顾斐浑浑噩噩从昏迷中醒来,望着青纱帐愣愣地出神。

    四下里静悄悄的,顾府下人怕弄出动静再刺激到大公子,如今伺候起来分外的小心。屋里这般安静顾斐早习惯了,并未觉得异常。就这般呆愣愣地盯着纱帐发了足足一刻钟的呆,他才仿若麻木地偏过了脑袋。

    屋中的帷幔被全部放下来,窗户洞开,秋风吹拂进屋内,拂动得帷幔跟着轻轻舞动。顾斐眼睛没有焦距,只看到青纱帐外隐隐绰绰的影子。

    “是我不张口要水,你们如今连喂水都不敢了么”沙哑的嗓音从他嘴边溢出来,再无往日的清朗悦耳,隐约夹杂了暴戾和阴郁。

    然而他的话说出口,纱帐外的人影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秋风拂动的帷幔越发的舞动,四下里安静的氛围这才显得奇怪起来。顾斐手指在床柱上敲了两下,又要了一遍水。端坐在窗边的那个身影才缓缓起身,纤细的身影透过纱帐更显得婀娜,顾斐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丸子在桌边倒满一杯温茶水缓缓行至帷幔前,抬手掀开。

    朝思暮想的面孔骤然出现在眼帘,顾斐的眼睛缓缓睁大,竟以为是在做梦。他揪着床柱试图起身,这般仰躺着根本看不清全貌。只是病重这段时日他大悲大怒,身子一直虚了又虚。费力刚抬起头,整个人便重重地砸在了床榻之上。

    丸子绕过屏风走过去,熟悉的冷香袭上鼻尖,顾斐的眼圈儿激动之下竟然有些红。他作势又要起身,却被已经靠近的丸子给按住。

    温软的触感真实地透过皮肤传递过来,顾斐才肯定了面前之人是真的来了,并非做梦。

    他垂着眼帘,一瞬间,心口的委屈便决了堤般地奔涌上来。

    顾斐从不在旁人跟前曝露出脆弱之态,自小到大任何人都没见过他落泪,父母也不曾。可莫名在丸子的面前,他却好似可以轻易地表露出心中委屈。一声不吭的,他眼泪啪嗒地就滴下来“陛下怎么会来”

    嗓音哑得不像样,仿佛已经许久不曾开口说话。

    丸子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拿着杯子不太熟练地给他喂水“这不是怕你死了”

    顾斐眼睫微微一颤,浓密的眼睫上一滴凝结的泪珠便滴答滴进了被子里。他抿了一口茶水偏过眼帘,明明是故作冷淡,但那模样看着怎么瞧怎么委屈兮兮“陛下不是已经找到替代微臣之人,还在乎微臣的死活麽”

    丸子将被子又怼到他的唇边,示意他喝水别多话“那不然呢”

    顾斐被呛了一下,抬起头,通红沾了泪的眼睛瞪圆了看着丸子。

    丸子被他这表情给逗乐。但如今这情况,她不太想简单就算了。顾斐一步做错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份大意并不能因他足够可怜便得到原谅。丸子在这一点上非常注重原则,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承担后果。

    强势地将一杯水喂到底,复又起身准备再去给他倒一杯。只刚一动便被顾斐给扯住了袖子。丸子扭头垂眸看着他“一杯够了”

    顾斐舔了舔嘴唇,显然是不够,但陛下居然亲自来看他,他冷静不下来。

    “松手,朕暂时不走。”

    顾斐这才注意到自己胆大妄为,滞了滞,松开“陛下。”

    丸子没搭理他,起身去桌边倒满一杯又端过来。见她确实没走,顾斐这颗心才松弛下来。丸子将茶水怼到他唇边,顾斐要说话的嘴又被堵住,只能乖乖低头喝完。一杯茶水见地,他干的起皮的唇总算是恢复了润泽。

    “还要”丸子挑眉。

    顾斐握着丸子衣裳的手悄咪咪地握紧了。他垂眸摇了摇头,消瘦了太多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丸子目光在他面容上流连片刻,不动声色地收回来。

    丸子的目光从来是强势且撩人心动的。她看他时从不收敛,顾斐自然就感觉到了。

    他心中有些激动,陛下还愿意看他比什么都叫人心安。顾斐突然庆幸自己生了这一副好相貌,足以让陛下心生留恋。他搭在袖笼上的手微微挣了挣,有些懊恼这段时日不注重修养生息,怕是容貌有损。

    “陛下,”顾斐意识到此时相貌有碍,举手投足之间便越发的忸怩。他尴尬道,“不若陛下先请外间儿坐,容微臣梳洗。”

    丸子本想说你都这幅鬼样子还梳洗什么,但料想顾斐此时心情便好心地放过了他。上下打量他,倏地起身,转而走出内室。

    顾府的下人这时候鱼贯而入,心惊胆战地伺候顾斐梳洗。

    约莫一刻钟,丸子重新坐到顾斐对面,他又恢复了翩翩贵公子的优雅。虽说人清减了太多,面色也颇有些憔悴,但总体比方才蓬头垢面好上太多。桌子上紫砂壶在冒着青烟,顾斐斟了一杯茶水推至丸子的跟前,丸子端起来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眉头一挑。

    若说顾斐身上令丸子十分喜爱的优点,善煮茶是其中之一。

    两人面对面安静地做了会儿,丸子放下杯盏便隐约有要离开的意思。顾斐的眼睛立即追上来,有些慌忙地看着她。虽一举一动仍维持世家子的优雅,但出口之言却藏不住挽留之意“微臣院里有一厨子颇擅巴蜀菜系,陛下若不留下用午膳”

    丸子略一思索,点了下头。她今日尽然出宫,便不急着回去。

    顾斐立即就笑了,眉眼都明朗了起来。他抬手招了下人前来,嘱咐下人立即下去操办。两人又坐着尝了尝顾斐的茶艺,才说起了顾斐错失皇夫之位之事。

    他一早就想给丸子解释,但自出事便被拦在宫外,不得其法“陛下,不管旁人如何歪曲事实,微臣当真没做任何对不起陛下之事。天地为证,微臣不敢有半句徐宴。凤轻语对微臣使出那等出手,微臣当真全都避开了。”

    丸子挑起眉头,不置可否“你应当明白,皇夫与皇妃不同。被选为皇夫之人,家世才貌最重要的名声缺一不可,皇夫乃一国之后,名声容不得有半点瑕疵。”

    顾斐脸色瞬间苍白,他垂下眼帘“微臣知晓。”

    “顾斐,养好身子,回来朕身边继续担任大学士。”丸子看他这般也心疼,叹息道,“朕虽不能给你皇夫之位,但一个锦绣前程还是可以的。”

    顾斐没说话,低着头,情绪十分低落。

    丸子也没再多劝,留下用了一顿便饭,扭头便回了宫。

    自丸子改革改制以来,凰临百废待兴,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前几年肃清朝堂的力度太大,如今丸子手下得用之人颇有些稀缺。虽说两年前才开过一次恩科,如今为给国家建设投入更多人力,丸子又加开一次科举。

    只因有了第一次的抛砖引玉,这一次引得了举国瞩目。先前谨慎不敢妄动的有识之士,在此诏令一下,便群起而动。

    且不管丸子这一次比第一次更郑重严谨,就说闹出了那么大的笑话,凤轻语还有脸面在里头搅风搅雨。丸子在这一点就忍不住高看了凤轻语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至少在厚脸皮上,凤轻语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个人才。

    不过,优哉游哉的日子并不会永远眷顾凤轻语。往日不动她,是觉得跳梁小丑无须在意。但这挑梁小虫竟然胆大妄地动顾斐,丸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前段时日空不出手来,如今恩科相关事宜安排下去,丸子终于空出手来教她做人。

    她不是喜欢用药么丸子命人送了她点好东西,保准她往后都不必离开床榻了。

    那药物出现在四公主府的当日,就被沈清秋给闻出来。

    当日夜里,沈清秋便赤身裸体地出现在丸子的浴池之中。发簪拆卸下来,乌发湿润地披在肩上,显得他肌肤赛雪。沈清秋从背后游蛇一般滑到丸子身边,长臂搂住丸子的腰身,将脸埋在了她的肩颈之中。

    丸子诧异了一瞬,偏头颇有些冷淡地看着他“你还敢来”

    沈清秋整个人贴在丸子身后,细腻的皮肤毫无阻隔地碰触在一起,气氛暧昧非常。他的嘴唇贴着丸子颈侧的动脉,略显灼热的气息缓慢地扑在上面“为何不敢来”

    丸子反手撕开他,骤然转身“沈清秋”

    沈清秋站在浴池之中,周身是红红粉粉的花瓣,更显人比花娇。他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倒映着满池池,隐隐绰绰的仿佛落英缤纷。那张出尘无双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恶意“陛下,臣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横眉冷对”

    “别给朕装聋作哑,”丸子狭长的凤眸抬起,鸦羽似得眼睫之下浅淡的眸色里显出清晰的恼火,“顾斐出事,你有何话说”

    “臣无话可说。”

    沈清秋从未有哪一刻这般讨厌一个人。顾斐,又是顾斐。顾斐算什么一个空有皮囊的庸人罢了,如何值当凤九天对他念念不忘

    “微臣说过,微臣讨厌他。”沈清秋撩开贴在肩上的湿发,说出的表情不露一丝恶意,“天底下谁都可以做皇夫,他不行。”

    丸子眉头皱起来,就如同丸子看沈清秋出水芙蓉,沈清秋观女皇更觉得心神荡漾。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口涌现的那股恶意压下去,缓慢而直接地走向丸子。他身高腿长,几步便靠近了丸子身边,又贴了过来“陛下,你得承认一件事。所有的被算计遭难,若非因为被算计之人太蠢,那便只有他故意给别人可乘之机。”

    他忍不住将嘴唇贴到丸子的脸颊,轻啄了一下“微臣不知顾斐是太蠢,还是故意给凤轻语可乘之机。但无论他是其中哪一个,这个人都不值得你为他费神。”

    丸子被他气笑了“这么说你算计他还有理了”

    “自然,”沈清秋回答得毫不犹豫,“陛下不也恼火顾斐给凤轻语可乘之机么”

    他似是看穿了丸子,或者说,他十分了解丸子的秉性“陛下也与微臣一样看不上蠢笨之人,更厌烦自作聪明之人。天底下,你明明对所有蠢笨之人都一视同仁,为何要独独令顾斐特殊他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就因为他生得貌美臣想不明白,臣也不服。”

    丸子无法解释她对顾斐的特殊,但爱情这种东西,不都是没道理可言

    不过心底这般认为,丸子却不会宣之于口。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说出来似乎很可笑。丸子闭口不谈,只追起责来“顾斐之事,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沈清秋心口一窒,火冒上来“那不然,陛下也找其他人来侮辱臣一番”

    丸子“”

    “以牙还牙可够陛下替顾斐出气”他不知是真怄到了还是赌气,头发一甩,怒道,“那不然陛下找十个人来糟蹋微臣十倍奉还可够”

    丸子脸一下子铁青,差点没被这厮给气死

    “陛下不是要为顾斐出气么左右臣这种乡野莽夫也没顾家公子金贵,想如何糟蹋便如何糟蹋,”沈清秋说出口的话那叫一个酸,酸得丸子脸都抽搐了,“十个百个,都丢过来。或者将微臣丢去青楼妓馆卖身为妓也不心疼。”

    丸子忍无可忍,抬手给了这厮狠狠一爪子。

    沈清秋雪白的皮肤上多处一丝抓痕,缓慢地往外渗血。他低头看着胸前这一爪子,神情错愕了几分。而后抬起头,呆愣地看着丸子气得不轻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短暂的思索了几息中,他面上的神情骤然变成了狂喜。

    他像个时好时坏的大猫,突然就扑过来一把搂住了丸子,嬉笑起来“陛下抓的臣好疼真是太狠心了,顾斐微臣可是一根毫毛没伤他,陛下居然让臣见血”

    丸子被他搂得着恼,恼火自己对这混不吝的东西如此宽宥纵容。她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憋屈又下不去手“你好意思说你本是朕的宠妃,旁人想碰你一根手指头朕都要剁了她,你还想叫十个百个人去糟蹋你,你叫朕的脸面往哪儿搁”

    “是呢是呢微臣可是陛下的宠妃”沈清秋像个粘人的狗皮膏药,老大的个子整个儿黏在丸子身上,扯都扯不下来,“谁敢碰微臣一根手指头,陛下都要剁了她”

    “别得意”丸子恼羞成怒,“做错事就得受罚,给我滚出未央宫”

    “陛下舍得么”沈清秋仙气的嗓音都荡漾出余味来。

    他自是敏锐,事情只稍稍一过脑子便立即洞察人心。觉察出自己在丸子心中也是有分量的,且或许比顾斐还重一些,他的胆子突然就更大起来。本就是个外仙内骚的,这会儿得意起来骚得丸子都架不住。又蹭又咬的,粘得赶都赶不走。

    两人在浴池折腾了三个时辰,沈清秋才顶着一身抓痕喜笑颜开地溜了。

    经过丸子的劝导,顾斐终于振作起来,重归朝堂。

    他出事这段时日,诸多事宜由兰陵小郡王高冉暂代,但他一回归原位,便堂而皇之地将高冉手中所有事情都接手过来。

    高冉有些不服,但显然他对上顾斐,毫无胜算。

    这次归来,顾斐似乎有些变化。虽还是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但经此一事,心性到底变得锋利了起来。他出手料理食物不再中庸,显得更有攻击性和血性。丸子从旁看着并不觉得他由此改变不好。或者说,丸子虽喜欢他的风光霁月,但也更喜欢有棱角有攻击性的风光霁月,太温和的性子终究不是丸子的偏好。

    顾斐在重新熟悉了事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凤轻语施加报复。

    他并非是没脾气之人。事实上,顾斐自小心气儿非常高,极度骄傲。凤轻语的这一举动不仅仅粉碎他的自尊和骄傲,更是给了顾斐二十年来坚持的原则给一次重击。灭顶的打击,顾斐不要凤轻语的命,已经是十分克制。

    顾斐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将她寄给自己的所有诗集全是剽窃公之于众。

    不得不说,顾斐这一出手就直戳了凤轻语的死穴。她的所有人脉情缘甚至威望,大多始于那些能流传千古的诗集。所有推崇,甚至得知了凤轻语真面目的文人仍旧维护她,都是因从这些诗作中读出了高洁的操守,宽广的心胸,以及经天纬地之才。

    凤轻语还正拿着部分诗集在入京赶考的学子中侃侃而谈,企图通过这过人的诗才收几个衷心的幕僚,或者吸引一众爱慕眼神。

    然而顾斐一出手就毁掉凤轻语多年积累下来的名声的地基,不亚于置人于死地。,,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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