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穆晗和叶诗绫回大宅聚餐。
两人挺早就回去了, 打算吃完晚饭直接离开, 不在那边过夜。
进门时，楼下没人，两人上楼换外套, 换完后叶诗绫坐在床尾凳上玩手机。
穆晗走到她面前：“不出去？”
叶诗绫看他一眼，莫可奈何地摇头。她对这里的人和物都还不熟，不太想有太多接触。
穆晗挨着她坐下，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叶诗绫惊呼一声，呆呆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陡然变红的脸, 问：“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叶诗绫的脸顿时又红了几分, 挣扎着想从他腿上离开。
他按住她：“别动！”
叶诗绫浑身一僵, 真不敢乱动, 低头继续看手机。
她在刷微博, 但坐在他身上，周身都萦绕着他的气息，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总担心眼下的场面控制不住。
她盯着屏幕，不停地刷新首页，假装自己很认真、很专注、很忙……
盯着盯着，也有一些字眼抓住了她眼球。
云彩夫妇？
她想起刚刚一闪而过的字眼, 停止刷新，将页面往下滑，很快又看到了那个词组。
是何飞昀和崔彩。
她之前就听来雪霏和周大伟提过一嘴, 说这两人最近营销得很厉害。
自从《华夏之声》上首次露脸，他们就没歇下过，频频在电视上露脸，每次都是钢琴、小提琴合奏。如果之后有采访和互动，还要提一提专业、秀一秀恩爱。
两人本来就是俊男美女，拥有这样高雅的技能，很快圈了大批粉丝，被称为古典音乐圈的神仙眷侣。
“云彩夫妇”显然是CP名。
不得不说，这个营销套路还不错。
“在看什么？”穆晗突然问。
叶诗绫一惊，飞快地按了锁屏键看向他。
“放心，我没看。”
“不是……”她有点心虚，身子动了动，想起自己还在他腿上，不自在地说，“你腿不麻吗？”
他眼神一暗：“叫你别乱动，一会儿就不是腿麻的事了。”
叶诗绫脸上发热，因为不敢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穆晗忍不住笑，拉着她站起来：“算了，我们出去，不然在屋里待太久，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干坏事。”
叶诗绫窘，但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她担忧地问：“他们在家？”
“应该在。和我们一样，都躲在房间里呢。”
两人走出房间，很快看见穆冬阳和穆朔朔坐在二楼的会客厅，似乎在玩什么游戏，靠近了才看清是在下跳棋。
穆朔朔拿着一颗弹珠沉思，穆冬阳说：“你想半天了，能不能行？”说完发现茶几上投下一点阴影，抬起头，对上穆晗和叶诗绫的脸。
穆朔朔也发现了，飞快地站起来打招呼。
穆冬阳说：“你赶紧下棋！”
穆朔朔扁了扁嘴，坐回去继续下棋。
穆晗拉着叶诗绫坐在一边。
穆冬阳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闻到大闸蟹的味道了？”
“今晚吃大闸蟹？”穆晗问。
“嗯。”
穆朔朔终于走完棋，穆冬阳跟着走起来。
穆朔朔觉得不对，叫道：“你耍诈！你回来，那里明明跳不过去！”
“怎么跳不过去了？”
“你退回来！”穆朔朔指着他棋子一开始的位置，“退这里，你重新跳！”
穆冬阳犹豫。
穆晗头疼：“你们多大了还玩这个？”
穆冬阳和穆朔朔都有点尴尬。
叶诗绫小声说：“我大学的时候才学会……”
穆晗转头说穆冬阳：“多大了还欺负小朋友？”
“噗！”被称为小朋友的穆朔朔笑出声，心情大好。
穆冬阳只得退回来，重新走，然后棋子的终点和刚刚不一样——他果然靠着佛山无影手乱来！
穆朔朔气，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经常这样？”
“冤枉！就这一次！”
“一次就被抓住了，你运气可真不好。”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
“行了，我们一起来。”穆晗打断他们，问叶诗绫，“来吗？”
叶诗绫点头，她正好无聊。
穆冬阳和穆朔朔不再废话，重新摆上棋子。
叶诗绫搓搓手，很久没下了，还挺期待。
开局很平稳，等大半棋子走出家门，局面开始乱了。
穆朔朔埋头苦思，叶诗绫左右为难。
穆晗落下棋子，叶诗绫愣了一下。他这颗棋还可以继续往下走吧？放在这里难道是为了之后的布局？可惜她太笨，最多看两步，目前看不出来这颗棋的妙处。
轮到她，她拿起棋子，发现他这颗棋正好给她搭桥，一下子走了好远，心里不由一松。
当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她终于察觉不对劲了，偷偷看他。
穆冬阳叫道：“哥哎，你这都不叫放水，叫泄洪啊！”
叶诗绫脸一红，捏着棋子不好意思走。
穆晗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走。”
叶诗绫咬了咬唇，借着他搭的桥跳过去了。
她是第一个走完的。
穆冬阳也想借穆晗那颗棋搭桥。
穆晗冷声道：“你走一个试试？”
穆冬阳：“……”
穆朔朔本来也想走，闻言默默收起了心思。
穆晗补充：“朔朔可以走。”
“谢谢大哥！”穆朔朔眉开眼笑，成了第二个走完的。
然后穆晗也走完了。
穆冬阳不干了：“你们这样有什么意思？！”
穆晗往沙发里一靠，问叶诗绫：“有意思吗？”
叶诗绫脸红，垂下头不说话。
穆冬阳一口老血：“你们还敢撒狗粮！”
叶诗绫满脸通红，想找个地洞钻。
穆晗正想怼穆冬阳，穆朔朔开口了：“他们撒狗粮是应该的，有什么不敢的？”
穆冬阳瞪她：“你个狗腿子！”
“哼！”
穆晗起身，坐到叶诗绫身边——刚刚下棋时两人的棋盘正对着，座位自然也正对着。
“越说还越来劲了……”穆冬阳一脸牙酸，“算了算了，你们要点心和饮料吗？”
他走到楼梯口，弯腰叫阿姨送下午茶上来。
很快，阿姨送了现切的水果和刚做好的茶点上来。
穆晗和穆冬阳只喝茶，叶诗绫吃了点水果和银耳汤，穆朔朔则是点心、热汤、水果都在吃。
穆冬阳说她：“你也不怕长胖？”
穆朔朔一看他们仨，才发现自己真的吃得有点多，顿时红了脸，想把手里的放下。
叶诗绫说：“别，你还在长身体呢。”
穆朔朔顿时松口气：“就是！我在同学里算吃得少的。”
穆冬阳：“你那些同学是不是都是胖子？”
穆朔朔气呼呼地瞪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叶诗绫：“大嫂，你以前是德中的？”
“嗯？”叶诗绫愣了下反应过来，点头。她初中和高中读的励德中学，简称德中，是泓城最好的私立中学。
穆朔朔高兴地说：“我也是德中的！”
“好像谁不是德中的一样。”穆冬阳说。
既然是泓城最好的私立中学，那泓城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基本都在那里，穆冬阳也不例外。
穆晗淡淡地说：“我不是。”
叶诗绫惊讶地看着他。
穆冬阳马上恭维：“对，你牛，去泓中了。”
泓中——泓城中学，泓城最好的高中，只有成绩是它的敲门砖。
能送孩子去德中的家庭，大多更希望孩子去泓中。但泓中对户籍、成绩都有硬性规定，很多人不得不把孩子送到德中。德中的生源虽然良莠不齐，但教学质量也是顶尖，而且更方便有出国打算的学生。
穆晗对叶诗绫说：“早知道我也读德中，让你当我学妹。”
叶诗绫小声说：“你去了我们应该也碰不上。”
“怎么会碰不上？”穆晗含笑看着她。
“嫌你老呢。”穆冬阳说。
穆晗想把他踹飞：“嘴巴不需要可以捐出去！”
“不是不是！”穆冬阳马上补救，“你不是跳过级吗，当然碰不上啊！大嫂应该是正常的升学流程哈？”
叶诗绫点头。
穆晗掐指一算，他比叶诗绫大五岁，不但跳级，高中还出国当交换生了。那时候，她还在舒市外婆家，还真碰不上。
穆冬阳问：“哎，大嫂，以我们的年龄算，你进德中的时候我还没毕业吧？”
叶诗绫：“嗯。”
穆晗顺势问：“他在学校名声怎么样？”
叶诗绫想了想，含蓄地说：“很有名。”
“哪方面？”
叶诗绫回忆着：“出身、长相、脾气……”
“长相？”穆晗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叶诗绫眨眨眼，满是无辜。
穆冬阳倒吸一口气：“大嫂你对我——”
叶诗绫赶紧说：“大家说的，在学校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一次！”
“你居然还见过我？！”穆冬阳惊恐，“你别说了！越描越黑了！”
叶诗绫无奈：“是你去追我班上一个女生。”
“啊哈？”穆冬阳愣住。
“去她班上追女生？”穆晗危险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
他一个激灵，急道：“我没追过她！”
“怎么？你还看不上？”穆晗怒。
穆冬阳呆住，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到底要我怎么回答？”
“不是我。”叶诗绫拉了下穆晗的手。
穆晗一把握住她，笑道：“我知道，和他开个玩笑。”
穆冬阳气得鼻孔朝天，这是开玩笑吗？这是和他玩命！
他想了想，问叶诗绫：“那是哪一年的事？”
穆朔朔嫌弃地看着他。哪一年都忘了，他到底追过多少人？
叶诗绫说：“我刚上高一的时候。”
“我那时候几年级？”
“……应该高三吧？”
其实那时候穆冬阳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叶诗绫还在初中部的时候就如雷贯耳了，他读几年级她还是记得的，但害怕穆晗又“开玩笑”，只能装作不清楚。
穆冬阳：“完蛋，我高三的时候追过好几个姑娘！”
穆晗：“难道你高一和高二的时候就追得少了？”
“那当然比高三更多了。”
穆晗、叶诗绫、穆朔朔：“……”
穆冬阳回忆：“可是我高三的时候有追过高一的吗？等等，好像追过一个跳舞的，是你班上的？啧~我就说我当时找错班了！”
“应该没找错。”
穆冬阳：？？？
他记得应该是课间或者体育课的时候路过舞蹈教室，看到一个女生在里面跳孔雀舞，之后打听到是高一艺术特长班的学生，直接去教室堵人，结果根本没找到那女生！
当然，那个班美女很多，毕竟艺术特长班，叫人眼花缭乱，虽然没找到正主，其实他还想试试其他人，但因为撞坏了穆晗的车，被穆晗抽了一顿抽得四大皆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估计当时弄错了班级，可能连年级都弄错了，那个女生应该不是高一的。
叶诗绫说：“当时你在门口拦住的就是我和她。”
穆冬阳：“啊？”
“你脸盲症比较严重吧？”
“…………”
穆晗瞄叶诗绫一眼：“你记得倒是清楚。”
叶诗绫觉得空气中的酸味有点明显，解释道：“因为他太有名啦！而且他直接拦着当事人说：我找昨天下午三点半在舞蹈教室跳孔雀舞的女同学。我们还以为他开玩笑呢，后来发现他是真没认出来。”
穆晗看着穆冬阳：“难怪你那些绯闻对象都长一个样，你该不会从来没分清楚过吧？”
穆冬阳叫道：“哪有那么严重？天天见着怎么会不记得？我就不信偶然见了一面的人，你能记住！”
穆晗摊手：“我在这方面真的和你没共同语言。”
他不但能记住，还能记很多年。
穆朔朔问：“是来雪霏姐姐吧？”
穆冬阳一个大惊：“谁？！”怎么可能是来雪霏？
作为一个网红收割机，他能不知道来雪霏吗？他好几任女朋友都和来雪霏明里暗里撕逼，因为她们走的路线不一样。他那些女朋友是靠脸的，非常不服来雪霏这样的，说她是汉子婊。
“难道是崔彩？”穆朔朔问，“可她不是弹钢琴的吗？应该不跳孔雀舞吧？”
叶诗绫低低地吸了口气，问：“你、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最近贴吧有你们的帖子啊！”穆朔朔拿起手机，打开德中贴吧，“德中三美！我才知道，大嫂你读书的时候居然那么厉害！”
穆冬阳问：“什么德中三美？我怎么不知道？”
他在德中的时候，有哪个美女能逃过他的法眼？就算他不是来者不拒，但有名号的人肯定听过啊！
穆朔朔激动地说：“就大嫂和来雪霏姐姐，还有最近很红的那个钢琴家——就是大嫂参加《华夏之声》总决赛的时候给她弹钢琴那个，她们三个高中的时候形影不离，大家叫她们德中三美。最近因为大嫂和崔彩火了，贴吧里有人提到这事，还翻出了当时的照片。”
穆晗看向叶诗绫：“你高中生活还挺精彩。”
叶诗绫：“……我都不知道。”
她上高中的时候，的确听到过同学打趣她们是“德中三美”，但不知道还有照片。
而且那时因为额头上的疤，她心里自卑，并不觉得自己美，就算有人说她好看，她也觉得这是一种很容易拆穿的假象。她觉得德中三美是买二赠一，自己就是那个一。
“是吗？”穆晗对穆朔朔说，“照片给我们看看。”
穆朔朔手机里就存着呢，隐隐感觉气氛不太对，小心翼翼地把照片翻了出来。
穆晗一看，照片的像素有点低，像加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照片里三个女生，都穿着泓中的校服，西服外套、百褶裙，和穆朔朔平常穿的差不多，以至于看不出时间差来，说是昨天才拍的也有人信。
她们并排坐在双杠上，修长的小腿垂在半空。可能是拍照片的人叫了她们，她们同时扭头看向镜头。
三人都拥有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而且都有一股由内而发的优雅。一个美女常见，三个美女聚在一起谁都不失色着实少见，也难怪会被冠上“德中三美”的名头。
三人中有两个都扎着马尾，一个齐耳短发。
叶诗绫现在是长发，来雪霏是齐耳短发。穆晗下意识地以为头发最长的那个是叶诗绫，一看过去就发现不对，是来雪霏。另一个扎着马尾，留着齐刘海，马尾只垂到肩膀的是叶诗绫。短发那个十分陌生，崔彩无疑。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他问。
“可能是高二上学期。”叶诗绫不确定。
穆冬阳：难怪没听过，他那时已经毕业了。
“谁拍的？”穆晗微微拧眉。
叶诗绫摇头：“忘记了，这事我都没印象……不过那时我们经常坐在双杠上……”
不过后来很多事都变了，三个人只剩下她和来雪霏，崔彩再也不是她们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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