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叶诗绫和穆晗在叶家吃完午饭, 叶诗绫问其他人：“等下我要去看外婆, 你们去吗？”
于清雪抬手扒了扒额边的头发，头发垂下来，几乎将她整只眼挡住。
看来她是不想去了, 她眼角有伤，叶诗绫一进门就看见了，不过没有问。
叶纲说：“我前几天才去过，今天就不去了。”顿了顿他又说，“我们不去你去？别搞得你多孝顺似的。”
叶诗绫知道他是怨上自己了。
其实十二岁从外婆那里回家之后, 叶纲一度想和她亲近。但她之前已经忘了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只是潜意识很怕他, 十分恐惧他的靠近。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记得, 是不是愧疚。就算有, 也比不上于清雪重要。她劝于清雪和他分开，在他看来她就是他的仇人了。
叶诗绫不懂他把于清雪当什么，下手不犹豫，又不让人走……可能是他的私有物，可能他需要这样一个沙包，真让人走了还得重新找一个，真可怕。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面对他的挤兑，直接怼了回去：“我前几天出国了，没去看外婆。怎么, 只许你孝顺，不许我孝顺？”
“行吧。”叶纲起身，叫于清雪，“走了。”
于清雪忙对叶有成和魏韶雅说：“爸妈，我们走了，晚上还要去我妈那里。”
魏韶雅点头。
等他们走后，叶有成也起身：“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几个慢慢聊。”
叶诗绫狐疑地看着他背影，张了张嘴想问魏韶雅，最后又忍住了。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真问出什么糟心事，反而不痛快。
魏韶雅问：“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和你们一起去。”
叶诗绫愣了愣。
“你舅妈和绵绵已经出国了，魏崇应该上课了，估计你舅舅也走了，家里就你外公外婆，我过去陪陪他们。”魏韶雅已经知道魏韶武离婚的事了。
去舒市的路上，叶诗绫问她：“大哥大嫂……有打算离吗？”
魏韶雅忙说：“你可别掺和他们的事！俗话说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去管就是你不对，你哥不想和你嫂子分开，你去劝分，他还不怨上你？”
“你以为我想管呀？”叶诗绫被她训得有点气，“于清雪每次挨了打都给我打电话，她就是觉得我好欺负呗！我不想管了，才给她建议，她不听就算了。”
魏韶雅叹气：“不管就不管呗，两口子的事，外人怎么管得了？”
叶诗绫想到她和叶有成，嘲讽道：“是啊。”
魏韶雅浑身不自在。
叶诗绫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在叶家时就想问的话：“今晚他是不是要去那个女人那里？”
魏韶雅：“我……”
“我就知道！”因为叶有成不回家，魏韶雅才跟着去看图碧云，否则一个人在家多难受。
不过只要那个女人不来碍叶诗绫的眼，叶诗绫就懒得管，该劝魏韶雅的她也劝过了、劝累了。
*
魏家果然只有图碧云和魏博文。
看到魏韶雅，图碧云皱了皱眉，但心里还是有些安慰。生了三个孩子，个个都不听话，嘴上怨着他们，但到了这年纪，真看不到又难受，能回来就好。
叶诗绫和穆晗要在晚饭前回穆家，魏韶雅想着大过节的，要是只有两老一起吃饭，其中一个还糊涂了，清醒的那个不知道孤独成什么样，便决定留下来。
叶诗绫也怕图碧云寂寞，要是魏韶雅不来，估计她和穆晗就要留下吃饭了。而且这件事不用她提，穆晗肯定会主动提的。
现在有魏韶雅，她便不纠结了，直接回穆家。婚后第一个元宵节，当然在穆家过比较好，不然将来有了摩擦，很容易被翻旧账。
穆家的晚饭很丰盛，和大年夜差不多。吃完后，还有酒酿汤圆当饭后甜点，今天过节，这汤圆必须得吃。
不过大家都吃饱了，汤圆直到九点才端出来当宵夜。
汤圆不大，一人装了六个，穆冬阳狼吞虎咽，很快吃完。
随后是穆朔朔，青春期长身体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挺能吃。
其他人吃得稍微慢点，叶诗绫把碗推给穆晗，小声说：“你分几个给我。”
穆晗瞪大眼：“你没吃饱？”
这他妈就让人惊恐了，他堂堂穆氏集团总裁，居然让老婆饿肚子！
叶诗绫脸微红：“你胃不好，怕你吃了不消化。”
他顿时笑了，原来是关心他。
“没那么严重。”
叶诗绫便把碗收了回去。
他把碗递过去，分了两个给她，小声问：“你就不怕长胖？”
叶诗绫睨他一眼：“你不是想我胖点吗？”
穆老太太突然问：“诗绫你晚饭没吃饱？”
“没有！”叶诗绫急忙说。
穆老太太打量她一眼：“你是不是怀上了？”
“噗——”所有人都呛住了，纷纷往叶诗绫肚子上看。
叶诗绫呆住。
穆晗扶额，无奈地说：“没有！”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穆老太太说。
穆晗见叶诗绫羞得想找个地洞钻，急道：“我当然知道啊！”
大家：“……”
话说到这份上，不好再讨论了，大家把眼神从叶诗绫身上收了回来。
穆老太太犹豫片刻，没再说什么。
换作别家，当然是趁机催生，但她还是偏心小儿子，要是穆晗连孩子都有了，穆正德想得到穆氏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所以不提也罢。
回到房间，叶诗绫小心翼翼观察穆晗的神色。
穆晗没好气地看她：“怎么？想生了？”
“没有！”叶诗绫急忙说。
“啧~”穆晗没打算现在要孩子，二人世界才过几天啊，生孩子不是自找麻烦？但她拒绝得这么干脆，还是让他有点郁闷。
叶诗绫解释：“现在不是忙工作吗？”
穆晗点头：“再过十年也不急。”
叶诗绫瞪大眼，十年会不会太久了一点？
虽然她没想好到底什么时候，但他随随便便就十年……这个……
她默默算了一下，十年后自己三十六，似乎真的可行？这年纪不算高龄产妇吧？就算偏大了，但以现在的医疗条件都不是事，更何况十年后？而且也不一定非要十年后啊，五六年之后也行吧？
这么一想，她就没任何压力了，还是专注工作吧！
她的首张单曲定在三月中旬发行，只录音的话时间绰绰有余，但还要拍MV，时间就有点紧。
三月初，《争天》电视剧播放，叶诗绫给电视剧演唱的片尾曲登陆各音乐播放器，播放率高居榜首。
与此同时，《争天》职业联赛第一届总决赛拉开大幕，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
叶诗绫饰演的凰女在电视里出场时，叶诗绫的微博和工作室宣布了单曲发布日期。
第二天，周大伟告诉叶诗绫：“崔灿要出专辑了，和你的单曲同一天，估计想和你比销量。”
叶诗绫拧眉：“她是不是有病啊？”
“她要是知道你的单曲免费会怎样？”周大伟幸灾乐祸地笑道。
“她的是收费吗？”
“应该是。她的粉群管理得很好，之前接了几次推广，销量都不错，而且专辑肯定不止一首歌，数量上去了，能有多少质量？除了割粉丝韭菜，还能怎样？”
现在乐坛不景气，但有些歌手想赚钱还是容易，出电子专辑，然后卖给粉丝。电子专辑才多少成本？而他们一卖往往就是上千万。
崔灿的专辑里有八首歌，其中三首是翻唱，都是她在《华夏之声》上唱过的，在音乐播放器上的播放量是她所有live里最高的。
她原定的上线时间是四月。
《争天》电视剧爆了，加上电竞赛的主要热度在网上，整个三月网络都被《争天》占据了，她打算避开。
但叶诗绫唱了《争天》的片尾曲，又在《争天》里客串了一个角色，她是能蹭《争天》的热度的，不蹭白不蹭。
而且她和崔灿不一样，崔灿参加完《华夏之声》后一直在营业，她却没献唱几次，虽然粉丝不离不弃，但她也不能让她们等太久，所以就算没有《争天》，单曲也会在三月发行。
不过有《争天》，发行的时间就恰好是凰女在《争天》里揭开面纱那天。
单曲在零点登陆音乐网站，她签的不是独家，几个大的音乐播放器上都有。
她没什么好担心的，早早地睡了。
崔灿却睡不着，整个团队晚上八点就绷紧了神经。到十点的时候，经纪人突然接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说：“叶紫那边，非独家，免费！”
崔灿眉毛一跳，急道：“那我们也免费！”
“那怎么行？合同都签了！”
“马上重签啊！不然我的播放量肯定比不过她！”
“可她不是独家。”
“那又怎样！”崔灿说，“我们签的这家本来就是流量最大的，她的非独家不可能恰好漏过这里吧？只要她在，只要她是免费，就能吸引更多的人！”
粉丝才几个，叶诗绫抢的是路人。
她不想被叶诗绫压。
“可是……”经纪人犹豫，“叶诗绫现在有热度加持……”
崔灿冷笑：“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会输给她吗？”
经纪人知道她自视清高，不知道该怎么劝。
如果她收费，输了就输了，可以用没有大众播放量来挽尊。但同样是免费，怎么挽？
“不可能！”崔灿高傲地说。
虽然专辑的歌曲良莠不齐，但主打歌她还是很有信心，比叶诗绫给《争天》演唱的片尾曲好听多了。
《争天》那首片尾曲，在电视剧大爆的情况下才勉强登顶，如果没有《争天》加成，就没有那个成绩了。她绝对可以压过叶诗绫！
零点一到，崔灿打开音乐播放器，首页有她专辑的推荐，但是……正中间最好的位置是叶诗绫的。
漆黑的背景上印着叶诗绫的半身像，她低着头，微卷的头发在脸上投下阴影，整个面部半明半暗，显出忧郁和神秘的气息。
「再见」两个纤细的黑体字印在旁边，是灰白色的，下面有两行同色的小字：
「华夏之声冠军」
「叶紫首张单曲」
崔灿滑向下一张推荐的图片，是她的——
蓝绿色的水彩背景，她穿着飘逸的白色长裙，专辑名字是白色的书法字。
她觉得，单从封面上看，自己应该是赢过叶诗绫的。但多看几眼，总觉得自己的经不起多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过了一会儿，她扭头问经纪人：“她不是非独家吗？为什么能拿到推好的推荐位？”
“这我怎么知道？”
经纪人也很郁闷。
歌唱得怎么样，是崔灿的事；但推荐位谈得怎么样，就是他的事了。他的独家授权，谈下来的位置居然不如周大伟的非独家，怎么想都是自己输了。
他安慰自己，也安慰崔灿：“可能是钱给得多吧，她这明显赔本赚吆喝！”
崔灿要不是突然改了免费，靠粉丝的销量就能赚一笔。
叶诗绫非独家，从平台分到的利润要少很多，而且还买了最好的推荐位……经纪人想了想，马上去其他几个音乐播放器看了看，发现最好的位置都是叶诗绫的《再见》。
叶诗绫这投入也太多了吧？周大伟怎么想的？他难不成觉得这首歌能成为全民大爆的金曲？这在二十年前、华语乐坛的黄金时期都是不敢赌的事啊。
崔灿已经点开了《再见》，看到了作词作曲。
作曲居然是一个外国人的名字，作词是刘峰，编曲是刘峰、何磊、叶紫……
她还自己编曲？
崔灿咬了咬牙。
作曲和编曲都是很重要的，编曲更是需要非常全面的音乐能力，刘峰和何磊在这方面无可挑剔。
回过头再看作曲，有些眼熟，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和那个美国女歌手黛西合作过，黛西的成名曲《Journey》和风靡全球的《Night》都有他作曲。
崔灿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了播放。
几声钢琴伴奏过后，舒缓磁性的歌声响起，很慢，像在念独白。这种曲调是最难唱的，一不小心就真的成了念白，而且也非常不便于传唱，因为这种唱法连很多专业歌手都没法驾驭，普通人就更没法唱了。
叶诗绫的嗓音很大气，气息平稳，只听声音，会觉得她是一个至少一百二十斤的丰满女人。
崔灿知道，如果她真的增肥到一百二十斤，她的嗓音将完美无瑕，无人能敌。但幸好，现在的叶诗绫年轻漂亮，又有老天爷赏饭吃，应该不急着增肥，还有同辈歌手施展的空间。
曲调循序渐进，念白的感觉渐渐消失，但伴奏始终很轻，叶诗绫仿佛在清唱。
崔灿理智地评判：好听，甚至可以说非一般的好听，但这歌很难学，应该不会有多少人跟着唱，所以应该很难流行……
然后，副歌到来，她脑子整个炸裂开来。
她不确定了。
这和她的主打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她确定自己的主打歌很优秀，但其实从来没有这样风格的歌大爆过，或许在音乐播放器上可以到榜首，或许会有很多喜欢音乐的网友听，或许酒吧里都在放，但那些超市啊、理发店啊，他们不会放。
而黛西的《Journey》和《Night》风靡全球，在国外屠榜数周，在国内的音乐播放器上常居欧美榜榜首，酒吧里放、健身房放、超市里放、理发店也放……
不论你走到什么样的场合，居然都在放。明明是外文歌曲，但在国内却能传遍大街小巷。
这就是真正的流行音乐，大爆的流行歌曲。
叶诗绫这首《再见》，和它们是同种风格。
崔灿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决定先去睡觉。
*
叶诗绫醒过来，第一件事是拿起手机。
穆晗下了床，问：“你能不能先起床？”
“我看看我的歌。”
“好听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叶诗绫看他一眼：“你说的不算。”
打开音乐播放器，看了一眼新歌榜，一夜之间，已经在榜单上挂了尾巴，不过崔灿的一首歌曲排在她前面。
她想了想，点开来，放下手机，起床。
走进卫生间，穆晗问：“这是什么歌？”
“崔灿的新歌。”
“难听死了。”
叶诗绫无奈地捏了下他耳朵：“你别睁着耳朵说瞎话。”
他转身掐住她的腰：“我偏要说，你把我怎么着？”
“那你以后说的话，听起来就要打折扣了。”
“我是真觉得不如何，还是你唱的好听……”他低头在她耳尖上咬了咬，“你的声音简直有毒。”
叶诗绫疑惑，这是夸我吗？
他又舔了舔她耳朵，她急忙推开：“别闹。”
穆晗只好松开，今天公司里事情多，他也不敢耽误。
他才不会告诉她，她略微沙哑的声音很容易让人冲动。要是加上特定的环境和语气，那就不是容易的事了，是直接……根本不是毒药，是……
但他不敢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以后肯定不爱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声控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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