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棠其实听过这个名字,只是没能和脸对上。
听她自报家门,一时恍然。
陆玉在小说中也有不少戏份——算算时间,大概没多久喻景家里就会向陆玉提出联姻。
越棠看陆玉的样子,显然就是个没受过社会毒打的白痴美人。家里给她包办婚姻之后一头热地喜欢上了喻景,仗着自己未婚妻的身份作天作地,最后被宁之舟使计弄得家里破产,含恨退圈。
仔细算起来,跟越棠还有点同病相怜。
于是看她的眼神都顺眼了许多,和善地解释:“我没抢你的角色。”
白痴美人气鼓鼓地看她:“我经纪人说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这个角色就是我的了!”
旁边人的眼神都明里暗里往这边瞄。
陆玉算是这里咖位最大的,越棠最近又热度正高,围观群众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等着她们互婊。
越棠一脸惊讶:“要是角色已经内定,还要我们过来干什么?”
陆玉:……好像有点道理?
入圈一直顺风顺水的陆玉不知道世界上有“走形式”这种事,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抬头道:“对不起啊,我好像误会你了……”
“但是,”她又不愿意落了下风,“我肯定会拿到这个角色的。”
越棠笑了笑,四两拨千斤道:“角色也不是说拿就拿的,还是要看试镜表现。”
陆玉虽说是关系户出身,但也不是多霸道的人,甚至还算得上讲理,放完狠话就缩一边看剧本去了。
越棠便趁机把自己之前注意到的几点又看了一遍。试镜剧本中有好几个场景,不确定会考哪一个,越棠干脆把原著中和这些场景有关的片段都背了下来,现在正闭着眼睛回忆。
回忆到一半,听到一声惊呼:“宁之舟来了!”
越棠缓缓地睁开眼,看到她在,宁之舟手上把外套往助理手中塞的动作一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越棠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助理。
宋可一缩脖子,往宁之舟身后躲了点,小声说道:“我先出去”,就接过外套溜了。
“越棠。”
宁之舟眼色幽深地看着她:“你以为你已经赢了?”
越棠耸了耸肩,无辜道:“你指什么?”
宁之舟恨得牙痒痒。
鬼知道宋可手里居然也有她的把柄,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干出聘用宋可这种几乎自爆的事。
不过,那些事先不论,在演戏上宁之舟不认为自己会败给越棠。她微微抬起下巴,恶毒的目光在越棠和她旁边那个白痴美人脸上扫了过去,然后冷冷道:“我们走着瞧。”
人到得差不多,试镜逐渐开始了。
陆玉打了个寒颤,凑过来:“她刚才看我的表情好吓人,我做错了什么吗?”
越棠慈祥地摸了摸她的狗头:“不是你的错。”
大只概是因为宁之舟已经听说了喻景要联姻的消息而已。
共同的敌人最能促进女人的友谊,因为宁之舟这个多举一动,在轮到越棠时,她已经和陆玉相谈甚欢,甚至交换了微信。
上一个试镜的是宁之舟。
她似乎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虽说导演没留她,但干脆赖在房间里不走了,脸上明明白白地就写着“这个角色肯定是我的”。
越棠绕过她,走到两位面试者面前。
其中一个是越棠见过的徐至臻徐导,另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自称姓李,是负责选角的副导。
在这种场合,徐至臻向来不会讲人情。严肃地问了她几个问题之后,他看了眼剧本:“你试一下片段一。”
片段一,是崇华大长公主出嫁的场景。
在试镜剧本的几个场景中,这其实算得上最简单的一个。
刚出嫁的崇华,理应满心欢喜、娇憨幸福——毕竟这时候她的父皇还没有病重,她的兄弟也未曾为了那不知道是何物的长生酒,搞得头破血流。
但是……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越棠深呼吸了一下,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灵动狡黠的眼神已然变得如古井般无波。
徐导本来还漫不经心的目光一愣,直直地盯住了她的脸。
越棠白皙的脸带着些红,羞怯地叫了声夫君。
她停顿了一下,等待并不存在的夫君把她的盖头挑开,然后微微抬起了眼。
在触及某个方向时,她的眸子里掀起了一点波澜,但是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你就是大理寺少卿左铮吗?果然跟父皇的画像上一样,真真好看。”
越棠的声音清脆,虽说台词功底不如科班那么好,但是恰好切合了崇华现在的心情,有点紧张的意思。
越棠跳过了左铮的一句台词,然后笑了起来:“能嫁给夫君是崇华一生所幸,以后定与夫君共患难,齐白头。”
少女脸上分明带着出嫁的欣喜,但是光看那一双眼睛,仿佛埋了剪不断的愁绪,深深的,就要将她整个人埋在里面。
……
越棠停下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无声。
尽管没有换上戏服,但她就仿佛真是个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一般——很难说这到底是因为她的演技,还是因为她那张漂亮到能迷惑人心智的脸。
宁之舟回过神,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
出嫁时的崇华,应该是全剧中最天真烂漫的时候,这个场景应该着重表现的是她的娇俏可爱,越棠这简直是瞎演!
就算能把人带入戏又怎样,徐至臻这么要求高的大导,怎么可能用个连人物感情都搞不清楚的演员。
李副导也有些迟疑,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作为导演自然能看出越棠的演技其实很青涩,纯属是靠着气质和脸吸引人眼球。
一片沉默中,徐导忽然开口:“为什么你会选择这么塑造这个角色?”
越棠还没完全从角色感情中抽离开来,有些惆怅地说:“因为她出嫁的时候才十五。”
古时受宠的女儿,留到十七八嫁人才是常事,崇华之所以会这么早嫁人,大概是早预料到父亲的庇护将要倒塌,所以急匆匆将自己嫁出去,免得兄弟上位后把她当个玩意儿送掉。
这样一个公主在出嫁的时候,怎么可能一心欢喜呢?
徐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起来,温和地说:“你可以走了,之后有什么会和你经纪人联系。”
越棠有些惊喜地抬起头。
话说到这里,这个角色基本就定了是她了。
她朝着两位导演鞠躬道谢,在经过宁之舟的时候目不斜视,看都没看她一眼。宁之舟感觉周围人的视线火辣辣地打在她身上,脸都涨红了,恨不得原地出现个洞让她钻进去。
因为心里已有定数,所以试镜很快就结束了。
李副导看着徐至臻有些疲惫的神色,犹疑道:“真的就定越棠?”
虽说越棠对角色理解确实不错,但演技着实青涩了些,到时候调i教起来也麻烦。
徐至臻摆了摆手,说:“崇华这角色重要的其实不是演技,是脸。”
“可同是花瓶,陆玉的演技比她还要好点——”李导皱起眉。
徐至臻看他一眼,笑道:“她们确实都是花瓶。”
“但是你知道她们有什么不同么?陆玉是古董店里卖的瓷器,漂亮、昂贵,一般人赚一辈子的钱都不一定买得起一块瓷片。而越棠——”
“那为什么——”
徐至臻摆了摆手:“别打断我。”
“而越棠,她是能放在故宫博物院安保最严密的地方展览的宝物,一般人只配隔着厚厚的玻璃看上那么一眼。”
他顿了下,在李副导茫然的目光中说道:
“她那张脸是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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