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郡王府的诗会与太子召开的诗会是京都里最热闹的两个社交场合,每月一次,风雨无阻,不知多少贫门才子、寒家诗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面钻,想借一诗一辞一句名动天下,求个晋身的阶梯。
太子好文,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而靖郡王虽然是皇帝陛下的亲弟弟,却一向立志做一个富贵闲王,所以并没有太大权势,两相比较,那些有着明确目的的门人,自然更愿意去太子那边。
但是如果能得到靖郡王世子的一声称赞,也是大长名声的好方法,所以每次诗会时,在世新门外不远处的郡王府总会迎来许多客人,这些客人有的坐着轿子,有的坐着马车,也有人步行而来,但门口的那位老管家,却是一视同仁,验过名帖之后,恭谨请入。
范闲坐在轿子里面,脸色十分难看,一阵青一阵白,时不时捂住自己嘴唇,强行压下呕吐的冲动。
因为想到是来参加诗会,斯文盛事,坐青帘小轿可能应景一些,所以他要求和妹妹坐轿子,只是常年住在澹州海边,船晃不晕他,这轿子却让他晕的有些厉害。他一边难受着,一边拉开轿边侧帘,有气无力地问藤子京:“还得有多远。”
藤子京忍住笑意,回答道:“过了路口就到了。”
叶子卿看着范闲这样倒是直接笑出了声,“你一个大老爷们晕车晕成这样。”
“你懂什么!这叫天生的,是我等凡人能奈何的嘛?还有,这是轿子,不是车!”范闲憋着气,想要运功试试看能不能解决,结果掐着兰花指半天,愈来愈难受,无奈睁开眼,承认这运功没有半分用处。
看向藤梓荆,悄悄对着叶子卿比着唇语,“我到现在也没信他,虽然他现在向着我,但毕竟不是我的人,你懂吗?”一定要给自己找些可以信任的手下才行,五竹叔像鬼魂儿一样,可不是自己能随意指挥的角色。
“当然懂,我也没有任何可以信的人”叶子卿看着范闲点点头,她身边的人全是陈萍萍和庆帝的,一个人都不能信,虽然不知道现在他们为何将人都调开了,但叶子卿觉得
是因为范闲。
在郡王府里,一处园子门前,几名士子正受宠若惊地向一个年青人行着礼,他们断断想不到,今天的诗会,靖郡王世子竟会亲自在园门外迎接。
王府门口的下人们也有些好奇,是何方贵客,竟然可以让世子亲自出门相迎。
等看见从第一抬轿子里走下来的那位黄衫罗裙姑娘,下人们才知道,原来是范府的大小姐到了,不说靖王府与范府之间的关系,单论柔嘉郡主与范小姐的私交,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这在园外迎一下也是应该。
“若若妹妹。”靖王世子姓李名弘成,在京都内的风评一向与青楼之类的地方离不开关系,但在范小姐面前,世子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显得十分守礼。
范若若微微裣身,问世子安,然后微笑说道:“柔嘉今天又出得什么题目?”
世子笑答了几句,眼光却时不时地瞥向后面那抬轿子,心想都半天功夫了,那位仁兄怎么还不下来?已有下人走上前去,很恭敬地将轿帘掀开,不料……轿中居然是叶子卿,一时间,郡王府众人大惊,不少人都赶忙行礼。
就连这世子也对着叶子卿行礼,其实这世子是不必对叶子卿行礼的,但是在那小园中的记忆实在是太过于可怕,对世子来说,面对吃人的老虎都不如这叶子卿来的可怕。
“叶小姐?您怎么来了?不是一向都不来这诗会的嘛?怎么这次却来了,还有这范公子的轿子呢?”
叶子卿不语,倒是范若若掩嘴一笑,解释道:“哥哥在后面。”
说话间,众人便看见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从不远处赶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位亲随。这年轻人身上穿了件淡栗色单衣,领扣也没有系好,看上去不免有些轻浮,但一配上那副可爱亲切的干净脸庞,旁人便感觉,这人,便应如此放松打扮才是。
“抱歉,抱歉。”范闲抱着东西,对世子尴尬说道:“晕轿晕轿,所以一路走着来的,天又热了些,所以先前在府外喝了碗酸浆子才来,晚了晚了。”
“不晚,不晚。”李弘成一见这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便觉十分心喜,哈哈大笑道:“范兄能来便是好的。”
范闲听见他的称呼,发现比前日多出了一个范字,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想表示怎样的态度,略顿了顿,微笑浮上脸庞:“王府外面的酸浆子都比别处要好些,自然是要来看看。对了,这东西也是在你王府外面买的,最最重要的就是这柿子了,你是世子,这是柿子,绝配。”
世子李弘成微微一笑,见对话答话竟是轻轻飘到天边,更觉得有意思,将手一领,便领着人进去了,然后看着轿子里的叶子卿,下了台阶,到了叶子卿轿子跟前,“叶小姐?”
“我就不进去了”叶子卿正打算走,突然想起来,李二好像在里面“不,我要进去,不过,不去诗会,不知道世子可同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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