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章

    第160章

    晋江/檀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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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楚夕下到一楼,钟溯洄和钟念念一起站在楼梯口等她。

    “好点了吗?”钟念念问她。

    “好多了。”岑楚夕说, “你二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钟念念摇了摇头:“他的心思从来没人能猜透, 不过你放心, 他只对我大哥一个人凶,对别人都一视同仁的冷漠。”

    钟溯洄听到这话应该会很心酸吧,岑楚夕下意识看向他, 他却冲她笑了笑:“去吧,没事的。”

    岑楚夕“嗯”了一声,跟着钟念念来到钟溯游的房间门口, 钟念念直接推开了门,岑楚夕走进去,心里有些惴惴。

    房间很大,但是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床边的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晕染开来,让这个房间的一切都显得朦胧——包括靠坐在床头的人。

    等到走近了,岑楚夕才发现钟溯游是闭着眼的。

    他背靠着软垫,头向后微仰, 柔软的黑发遮住了额头, 黑色高领毛衣裹住了脖颈,这让他的脸看起来很显小,下颌线瘦削而锋利,病态中却还透着些许脆弱的少年气。

    他是睡着了吗?

    叫醒他还是直接出去?

    还没做好决定,钟溯游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站在床边的岑楚夕身上。

    岑楚夕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她讷讷开口:“你、你还好吗?”

    钟溯游没有回答,而是淡声反问:“你不怕死吗?”

    岑楚夕顿了顿,说:“怕。”

    钟溯游又问:“那为什么跳进湖里救我?”

    她不知道。

    看到他掉进湖里的那一刻,她只想着一定要救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可能会死。

    怎么会爆发出这样巨大的勇气呢?她明明不是一个勇敢到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真是奇怪。

    “因为你是念念的哥哥啊。”岑楚夕说。

    既是回答钟溯游,也是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钟溯游对这个答案没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仍旧一脸淡淡。

    忽然,他捂着嘴咳嗽起来,岑楚夕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白瓷小碗,碗里盛着褐色的姜汤,她伸手摸了摸,碗还是热的,于是端起来递给钟溯游,说:“喝口姜汤润润喉吧。”

    钟溯游犹豫了下,伸手接过去,皱着眉抿了一口,便把碗放了回去。

    咳嗽停了下来,苍白的脸却染上一层绯红。

    “你是不是发烧了?”岑楚夕担心地问。

    说着,她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覆上钟溯游的额头,这完全是情急之下下意识的动作。

    钟溯游却没躲。

    除了父亲钟灏政,他抗拒任何人——尤其是大哥钟溯洄的肢体接触,但他却任由一个只匆匆见过两面的女孩用手测量他的体温,更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因为她唐突的举动感到恼怒,反而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点慰藉。

    “好烫啊,”岑楚夕低呼一声,“你需要看医生。”

    “医生应该快到了。”钟溯游说。

    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钟溯洄肯定要找医生来看看的,是她大惊小怪了。

    在医生来之前,她就在这里陪他吧。

    这样想着,岑楚夕推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了床边。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岑楚夕看着他说。

    钟溯游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岑楚夕说:“你为什么要指定让我来演许慈?”

    钟溯游淡淡地回答:“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的简单。

    但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岑楚夕不得而知,但也没再多问,她说了声“谢谢”,又说:“我会尽我所能演好许慈,希望不辜负你的期待。”

    钟溯游又咳嗽起来,岑楚夕忙又端起碗,直接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去小半碗姜汤。

    岑楚夕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伤人伤己,但她问不出口。他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说什么都是枉然。

    对有些人来说,时间是一剂良药,可以让伤口愈合,然而对有些人来说,时间却是一把刀,让伤口变得更深,更痛。

    好在,他还可以用文字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正在读《红白》,”岑楚夕说,“读的时候心脏常常会感到钝痛,却还是想一直读下去,你的文字有魔力。”

    “读到哪了?”钟溯游问。

    岑楚夕说:“读到刘润带着两个小混混去许慈家放火。”

    刘润是老师刘璞的女儿,也是许慈最好的朋友,但那是在刘璞强-暴许慈之前。

    许慈把刘璞强-暴她的事昭告天下之后,刘润就从三好学生沦落成强-奸犯的女儿,她被疏离、被非议、被咒骂,可她不去责怪作为加害者的父亲,却恨上了许慈这个受害者,她认为是许慈的大肆宣扬毁掉了她的家、她的生活乃至她的人生,所以她花钱找了两个小混混,往许慈家的院子里扔了两个燃-烧-瓶,本来只是想吓吓许慈,可没想到引燃了房子,还烧死了许慈的奶奶和弟弟。

    岑楚夕刚刚看到房子着火,还没看到许慈家人的惨死,她很可能会跳过这一段,因为实在太虐了。

    她的泪点一向很低,爱情上的虐她还能抗一抗,但亲情上的虐很容易就会让她泪崩。

    忽然听到开门声,岑楚夕起身回头,看见钟溯洄领着一个男人走进来,应该是来给钟溯游看病的家庭医生。

    “那我先出去了。”岑楚夕轻声对钟溯游说。

    钟溯游微微点了下头,目送她离开房间。

    钟溯洄来到床边,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白瓷碗。他出去的时候姜汤一口都没动,现在却只剩一点碗底了。

    “你把姜汤喝了?”钟溯洄诧异地问。

    钟溯游眉目低垂,沉默不语。这已经是他最乖顺的姿态了。

    钟溯洄也不再多问,请医生上前给他看病。

    钟念念一直等在客厅,见岑楚夕出来,忙朝她走过来,问:“二哥跟你说什么了?”

    岑楚夕回想了下,他们的谈话似乎没什么重点,她说:“他问我为什么要救他,我说因为他是你哥哥。”

    钟念念一把抱住她,感动得快要哭出来:“谢谢你夕夕,今天如果不是你,我二哥可能就……”

    “别想了,现在不是有惊无险吗。”岑楚夕柔声安慰她,“今天是你生日,要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钟念念“嗯”了一声,放开她,转而拉住她的手,说:“走,去我房间。”

    两个人手拉着手上楼,钟念念问:“不过你怎么会去湖边?”

    岑楚夕说:“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我就留意到那片湖了,我觉得景色很美,就想着过去看看……”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钟念念讲了一遍,听到最后,钟念念愤愤地为她打抱不平:“我大哥太过分了,你救了二哥,他却扔下你不管,你肯定委屈死了,所以才给我发微信说要回家的,对不对?”

    岑楚夕笑着摇摇头:“我没委屈,我以为派对应该办不成了,所以才想着回去的。”

    钟念念说:“其实我也想取消来着,可我大哥不许,他让我该干嘛干嘛,不要受二哥影响。”

    岑楚夕沉默两秒,问:“你二哥以前也这么极端的吗?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真的很可怕。”

    钟念念说:“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做。”

    “那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极端?”岑楚夕疑惑,“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钟念念叹气:“因为我大哥要结婚了。”

    岑楚夕愣住。

    钟溯洄要结婚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网上一点风声都没有?

    可是,钟溯洄结婚和钟溯游跳湖有什么联系吗?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钟念念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我二哥对我大哥,有着特别强烈的独占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明天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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