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盯着跪倒的曹见素, 犀利的目光中有那么一瞬间闪过阴寒。
曹见素这么些日子来一直表现得十分乖巧, 今天突然反将了这么一军, 让她有些意外。
曹见素并不抬头,哭道:“孙女虽不是曹家的血脉, 但是到底是曹家养大的,曹家就是我的家,孙女一心一意地向着曹家, 也希望曹家能护着我。老太太自来心疼见素, 见素一直铭记在心。可如今,竟有人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就敢往孙女泼脏水,孙女势单力薄, 只能求老太太做主了。”
高氏轻咳了一声,和稀泥般, “这事你自做得不对, 给人留了口舌, 本也怨不得旁人, 下次自己要注意言行举止。那些个嚼舌根的丫鬟婆子, 我定会好好罚。”
曹见素一听这话就知道高氏并不想将始作俑者扯出来。
她抬起头, 眼眶边挂着挤出的两滴泪, “老太太不知,那狗我本欲叫人今日给肖世子还回去,清早,那狗却不见了。”
高氏淡淡的,“不见了就不见了, 这事只当没有发生过。”
曹见素苦笑,“只是那日,我已派人和肖世子说明了,狗今日便会还回去,这下狗不见了,却叫孙女拿什么还?那狗在叶候府想来是野惯了,一时没注意溜了出去,不知跑哪里去了,孙女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如今曹府上下都在传孙女收下了肖世子一只狗,若是不赶快还回去,岂不是将这事坐实了?孙女眼下只能求老太太做主了。”
高氏一听,眉宇拧成了结。心中暗恨,周氏真是越来越无能了,底下人竟然敢这般传主子的闲话!
这狗肯定不是自己跑出去的。不会这么巧,在这个关头自己跑不见。再者说,那狗不是平常物,下人不敢私藏。她心里已经有了眉目。
“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等曹见素一走,高氏转头就吩咐人将曹泠玥叫了过来。
高氏审视地看着曹泠玥。
曹泠玥上次就将自己的野心展示在高氏面前了,当时高氏就不赞同,这次同样。陈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同一家退一个定一个的事决计做不出来,曹泠玥毕竟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没什么见识。
“你可捡到什么东西?”
高氏问得直截了当。
曹泠玥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解地问:“老太太,孙女没有捡到什么东西啊。”
高氏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要说这家里谁最有动手的动机,只有曹泠玥了。她费劲心思地将把曹见素挤下去,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会错过。
高氏不耐烦将里面的道理讲给曹泠玥听,“素姐儿丢了东西,你和她住在同一个院子,有没有捡到?”
曹泠玥的脸腾地红了,高氏这话是在说她偷东西?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老太太,孙女虽说从小地方养大的,没什么见识,但是从小学礼法,知荣耻,四姐姐自小在府上长大,受尽宠爱,绝不是孙女比得上的,这孙女知道,可孙女从来没有想过要贪图四姐什么东西,老太太这话,是要了孙女的命了!”
高氏也意识到自己那话说得很有歧义,又见曹泠玥伏地而哭,心里微微有些不忍,解释道:“你不要误会了,我是说,素姐养的东西跑了出去,你们一个院子的,说不定跑到你屋里去了。”
曹泠玥反应过来高氏说得是什么。
她不能承认。那狗她已经叫人去处理了,虽然这事曹见素一清二楚,但是没有证据,谁也拿不住她。
曹泠玥这会儿才回过味来,周氏说的玉埙不能留是什么意思。若是玉埙还在,谁也不能保证她不会说出什么来。
而此刻,玉埙应该已经坐上了远行的马车才对。
曹泠玥心里有了底气,曹见素无凭无据就凭她一张嘴,敢将这事泼到她身上,她就能反咬她一口栽赃陷害!
曹泠玥吃了定心丸,坚定道:“孙女实在不知四姐姐丢了什么东西。若是老太太不信,尽可叫人去孙女屋子搜。”
高氏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叫人去曹泠玥屋子里找,这样不仅伤了曹泠玥的脸,还伤了周氏的脸。自家出了贼,要是传出去,整个曹家都会没脸。
曹泠玥打定了主意,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定要曹见素褪下一层皮来。当下她哭倒,豁了出去,“孙女知道孙女半路回来,没在老太太膝下长大,比不得四姐在老太太心里金贵。但这样的脏水泼到孙女身上,实在叫孙女受不住。请老太太派人去我房中搜吧,不搜个明白,孙女又同和四姐姐住在汀兰院,以后倒叫四姐姐担惊受怕!防着院中住着一个贼呢!”
高氏一个巴掌重重地拍在榻桌上,震得上面摆的茶杯猛地一跳!
屋里的丫头都被曹泠玥的话吓了一大跳,更被老太太的震怒吓得几惊呼出声,忙闭严了嘴,将惊呼咽下。
曹泠玥存心要将事情闹大,这才口无遮拦,什么不该说的都往外吐。
高氏气得浑身发抖,她抚着心口。头一回觉得当初真是不该将曹泠玥接回来,瞧瞧这是在什么人家养大的啊,形容自己是贼这种话都可以轻飘飘地从嘴里吐出来。
没有半点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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