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原尝到了甜头, 隔山差五地就上曹家来要银子。
一而再, 再而三的, 周氏有些忍无可忍。
这日，前面的丫鬟又跑来通传李原来了。
周氏正在将仅剩的一些首饰收拢在一起, 这样坐吃山空不行，得想法子挣银子才行。不然这一大家子的开销，还有曹泠玥还要嫁人, 总要给她备嫁妆。
她脸上浮现恼色, 缓缓地将首饰收起来。
“让他进来。”
李原不复以前那样东躲西藏，如今大摇大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他前天才来曹家要了一回银子，昨天去赌坊, 没几下就输干净了。
他暗自觉得晦气，不过还好有曹家这棵摇钱树。
李原进了屋后, 就不老实地四处打量。
周氏兀自喝着茶, 眼都不抬。
李原大喇喇地坐下, 他眼尖, 看到梳妆盒的一个抽屉里漏出来的一角首饰。他走过去, 将抽屉拉开, 里面放着几只金钗子。
李原呵地一声, 乐坏了，捡起金钗就准备往怀里塞。
正巧，这时曹泠玥来了。
“娘，我听说你最近老是见一个外男，这传出去名声可不好。”
话没说完, 她就看到了房中的李原。
李原一手还拿着金钗子，一看到曹泠玥，眼珠子立马放出光来，这不是他那天看到的姑娘吗？
李原人模狗样的朝曹泠玥做了个揖。
“曹姑娘好。”
曹泠玥嫌弃地皱了皱眉，她还不知道李原的身份。
曹泠玥眉宇间毫不掩饰地嫌弃刺痛了李原，他呵呵直笑，“见外男传出去自然是不好听，不如这样，”他看向周氏，他觉得他现在拿着周氏的把柄，什么要求周氏都会答应他，“不如夫人将女儿许配于我，我也是一表人才，你女儿配我刚好合适。”
他说着嘿嘿直笑，流气表露了个十成十。
周氏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他仿佛没看到周氏眼中酝酿着的风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曹泠玥，这样的姑娘，他以前绝不敢肖想，可现在不一样了。
“你看你曹家如今落魄成这样，有人肯娶你女儿，你就该感恩戴德了。我勉为其难，上门女婿也可做得…”
他话还没说完，周氏站起身来，缓慢地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他毫不察觉，只看到周氏脸上挂着笑容，以为周氏愿意，心中大喜，“等你女儿嫁给了我，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周氏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李原还没来得及拿的金钗，迅捷而准确地，扬手就狠狠地插.入李原的心脏。
李原毫无防备，只感觉胸口一痛，他低下头，就看到周氏青筋浮现的手握得泛白，一支金钗插在他胸口。
李原狠狠将周氏推开，然而周氏将金钗握得很紧，金钗也跟着她一起离开，一大股血猛地喷出。
“你竟然敢…杀人啦！”
李原痛呼了两声，便倒地气绝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曹泠玥呆滞地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死死地掩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地上的还在潺潺冒血的尸体说不出话来。
周氏却异常平静，早在前两次李原来要银子的时候，她就想杀人灭口了。
她本来想买凶在外面动手，但是这个李原滑头得很，每次出了曹家就不见了踪影。若不是他今天出言不逊，周氏不会亲自动手。
“娘…你怎么能杀人…”
曹泠玥退后几步，偏开头不敢再去看那具尸体。她看向周氏，周氏冷静得可怕。就在刚才，周氏在她面前杀了人。
“你先回去，今天你什么也没看到，娘会处理的。”周氏有些后悔，不该在曹泠玥面前动手。可她不后悔杀了这个王八蛋，竟然敢打她女儿的主意。
曹泠玥吓得脸都白了。
“你要怎么处理…”
“你别管这个了，快回去。”周氏起身推她。
曹泠玥下意识地避开她的手，周氏一怔。
曹泠玥不知该怎么面对周氏，而且房间里满是血腥味，她实在害怕，转身就出了周氏的房间。
蒋氏暗中收买了周氏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其实从李原上曹家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只是李原的话不足以证明周氏犯下的事，且李原是上曹家打秋风的，蒋氏只是派着人跟着李原。
李原在曹家消失，蒋氏猜想周氏是杀人灭口了。她能杀了李原他娘，在这个关头，李原送上门去，周氏一定会动手。
等她派人去问了收买的丫鬟，丫鬟说李原进了院子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周氏不可能将人藏在自己房间，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李原已经死了。
蒋氏对周氏恨之入骨，这个大好的机会，她焉能放过？
她当即在城外庄子上找了个机灵的后生，冒充是李原的表哥，上京兆尹处敲鼓鸣冤。说周氏欠了自己表弟一笔银子，表弟上门去讨要，进了曹府后就再也没出来。他怀疑是曹府的人想赖账，将表弟杀人灭口了。
蒋氏派了人去跟京兆尹的吴大人打了招呼。
一边是权势如日中天的侯府，一边是家门中落的曹府，孰轻孰重，吴大人心里很清楚。他是京官，为官之道更加圆滑。
当即就派人去提了周氏来审讯。
周氏咬牙不认，京兆尹的官兵去就曹家搜查，周氏房间里那片沾了血的地毯还没来得及处理，顺藤摸瓜，官兵们在一处废井中找打了李原的尸体。
在罪证面前，周氏终于低下了头。
周氏杀了人，判处秋后问斩。
高氏得知这个消息，冷笑两声后，猝然长逝。
曹家二房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了能做主的长辈。
曹三老爷曹昀料理了高氏的后事，曹家大房装模作样地来吊唁了一番。
因为在抄家之前就分了出去，大房幸免于难。本来许氏是不想来的，但是曹大老爷还做着官，不孝的帽子可不好戴。
曹泠玥一身孝服，立在高氏灵堂外。
如今曹家落魄成这个样子，几乎无人前来吊唁。来的人都是看在曹昀的面子上。
周氏一夜之间下了大牢，眼看着秋后就要问斩。
曹泠玥如今孤苦无依，前两日她花银子买通了牢头，见了周氏一面。
见面后她就后悔了，还不如不见呢。周氏蓬头垢面，瘦骨嶙峋。母女两人相对无言。
“娘思来想去，这件事应该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李婆子是外地人，早年逃难时，我娘买下的。哪里会有什么亲戚，娘这是被人算计了。想想这人还会是谁呢，一定是勇靖侯府做的手脚。娘如今成这样了，你一个人一定要加以小心。”
周氏最放心不下曹泠玥，“还有你弟弟，他功课一直很好，以后说不定有一天会出人投地。以前他跟见素关系很好，想来见素不会赶尽杀绝。等他回来，你让他去见一见见素，说不定她会念旧情，放过曹家…”
话还没说完，牢头进来催曹泠玥走。
云舒窈平静地听蒋氏说了周氏杀人的事。这件事是她自己做下的，杀人偿命，没什么好说的。
“高氏也死了，曹家树倒猢狲散，曹家二房也得了应得的报应。至于大房和三房，就不去管他们了。”
蒋氏觉得心里郁结的气顺了，“那些人，以后就忘了，他们没资格继续影响你的生活。”
云舒窈笑得淡然，“当然，我早就忘了。”
蒋氏搂住她，“现在都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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