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肖漱特意上门求见云舒窈, 蒋氏不多时就知道了。

    等晚间云舒窈过去陪同她吃饭时,蒋氏不经意般提起, “我听说早些时候, 肖世子过来了?”

    云舒窈点点头, “是的。”她猜想蒋氏可能是想问肖漱来做什么,又不好直截了当地问。母女俩相处时间不长, 虽然血浓于水, 但蒋氏还不完全了解她,很多事情就难免有些小心翼翼。

    她主动说起,“肖世子以前帮过我的忙, 这次我无意间帮了他一个忙,他是特意上门来谢我的。”说到这, 她停了下来。

    蒋氏看出她在犹豫, 也没有催促她,静静地给她夹了一筷鸡肉。

    “他…突然说想娶我。”

    当时云舒窈没觉得有什么, 这下跟蒋氏说出来, 难免有些难为情。蒋氏看她面色发红,还以为是她对肖漱有意,微微笑道:“这也没什么难为情的,只是叶侯同样掌兵,两家想要结亲, 怕会有些波折。”

    云舒窈摇摇头,“不,娘, 你误会了,我对肖世子并无意。”

    蒋氏微微一怔,“我看肖世子人品模样也俱佳,你…你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有什么话不要瞒着娘,尽管告诉我。”

    云舒窈道:“我一直将肖世子当成朋友,确实没有别的意思。”

    “那么,舒窈心里可有了人选?”蒋氏询问。

    云舒窈摇摇头,她重活这一世,一直想着怎么能从泥潭里挣脱出来,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这些呢。

    “既是没有,娘就要着手帮你相看了。”蒋氏笑道。

    云舒窈正色道:“娘,我才刚回来,想在爹娘身边多留几年。”

    蒋氏几被这句话激得落下泪来。

    她伸手将云舒窈耳边的一丝碎发拂开,“娘也舍不得你,左右你现在还小,再过两年再议亲也使得。”

    再说曹家这边。

    曹泠玥在养家的时候,虽然养家没有曹家这样富庶,但也是家底殷实的人家,又真心将曹泠玥当成自家姑娘,吃穿用度皆是上好。曹泠玥根本就没有为生计发过愁,也没有学着管家理财。等回了曹家,她一直忙于想方设法的让云舒窈不好过,更是没有学过这些。

    等周氏下了大牢,曹泠玥也没有想到将库房钥匙和账本以及奴才的卖身契收起来,这才让那些下人钻了空子,将钱财收刮一空。

    周氏在的时候,还能谋划着节省度日。现如今,曹家二房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连伺候的下人都走得七七八八。

    曹泠玥不得不将自己的首饰拿去典当度日。

    但她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曹嘉学经历了家世变故,小小的少年的肩膀开始从稚嫩转为成熟。

    他还是每日勤学不辍,只是一日三餐,这个他也顾及不上,还是得曹泠玥操心。

    她想到了周氏。

    周氏还在牢里,等着秋后问斩。家里已经没了多少银子,进去看她,都需要银子来收买牢头。曹嘉学回来后就没见过周氏。

    “嘉学。”

    这日,曹泠玥跑到曹嘉学读书的书房。

    “曹家这一切变故都是因曹见素而起,”她固执地不想称呼云舒窈,“她如今成了侯府姑娘,吃香喝辣自不必提,只要她肯帮忙,一定可以救母亲出来的。”

    曹嘉学正在读书,闻言他读书声一顿。

    “她以前和你关系最好,你去求求她,她一定会帮忙的。”曹泠玥转到曹嘉学身前,定定地看着他。

    曹嘉学目光闪了一下。他一直是个心地正直的孩子,他从来没想过一直敬畏的父亲会因为贪污而被流放,一直尊敬的母亲竟然会杀人。他心境和从前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他也不想周氏死,他还是个能明辨是非的孩子。

    “我不去。”

    他说不出周氏现在是罪有应得的话,但是他同样不想让四姐姐为难。

    曹泠玥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一把拉着他,“好,既是你不去,母亲就将死了,你也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她拉着曹嘉学到了大牢外,拿了银钱通融后,曹嘉学见到了周氏。

    内心的震撼无与伦比,眼前的周氏和他记忆中的周氏相差去远。她瘦骨嶙峋,目光呆滞,再没有了以前的官夫人气度。

    曹嘉学固然是坚强的,看到他母亲变成这样,忍了又忍,等出了牢房才扶着一旁的树干,忍着没哭。

    “为人子,这是你应尽的本分,你去找曹见素,帮不帮就是她的事了,但是你若是不去,你这一辈子回想起今天,都会因为自己不作为,看着自己母亲惨死而后悔。”

    曹嘉学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曹泠玥知道怎么说话能戳到他心里最痛的地方。

    云舒窈再次见到曹嘉学,内心微微一惊。

    他长高了很多,但也瘦了太多。以往他虽然端着沉稳的架子,但是眉宇间总带着几分孩子的纯真。但是如今,他眉宇微拧,目带愁绪。

    云舒窈叹了口气,曹家二房落到这个下场是他们自作自受,但是曹嘉学确实是个好孩子。

    曹嘉学定定地看着她。

    云舒窈扯唇笑了笑,“嘉学。”

    这一声仿佛就将曹嘉学苦苦支撑着的坚强戳破了,他这些日子以来,从来没有哭过,就连夜晚独自躺在被衾中也不曾。但在他曾经最亲近的四姐面前,所有的苦难和委屈都喷泻而出,他哭到捧脸弯下腰,泣不成声。

    云舒窈想起前世,他知道她死的消息时,也是这样哀拗痛哭。

    她上前抱住少年的头,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我知道,家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怪不得四姐的,我…我没有怪你,四姐…”少年边哭边说,他担心云舒窈会以为他在怪他,从此疏远他。

    “我知道,我知道。”云舒窈安慰道。

    他果真是个正直的孩子,没有像曹泠玥那样,将一切都怪到云舒窈身上来。

    曹嘉学终究没将请云舒窈帮忙救周氏的话说出来。他知道,他母亲杀了人,杀人偿命,这就是王法。即使他内心极度煎熬和痛苦,他知道什么是对错。

    等曹嘉学走后,云舒窈沉吟了片刻,才去和蒋氏商量了一件事。

    外面的事,云舒窈都不太知道了。她方才听曹嘉学说他现在已经不在学堂念书了,就猜测曹家经此变故,不一定能让曹嘉学继续念书。

    云舒窈一直很喜欢这个少年,即使现在和曹家的关系变成对立面,也不影响云舒窈将曹嘉学当成弟弟。

    蒋氏咋听云舒窈的请求,还一愣。等云舒窈将和曹嘉学的姐弟之情陈述了一遍后,也笑道:“这有何难,你兄长的西席如今在白鹿书院,我即刻就修书一封给他。让曹嘉学去书院念书,曹家现在一团乱,他留在家也不好。”

    至于曹嘉学以后会不会变成白眼狼反咬侯府一口,蒋氏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左右不过是个小孩,若是能明辨是非,她不介意这个举手之劳,但是若不是,想要除去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等事情了,已然是隆冬。

    蒋氏挂念女儿这么多年,如今将女儿找回来了,少不得会在她身上费心思。比如这冬装,蒋氏亲自挑选布料,给云舒窈备下了十多身。

    云舒窈看着那堆新送过来的衣裳笑道:“娘,您这是想让我天天穿新衣裳啊。”

    蒋氏笑道:“只要你喜欢,天天穿,我们也穿得起。”

    云舒窈微笑。

    正这天,侯府收到一张请帖。是西郡王府的安宁县主下的,特意请忠勇侯府的嫡出姑娘过府赏梅。

    西郡王府里的黄腊梅十分珍稀,也不是年年都会举办赏梅会的。

    安宁县主只邀请了姑娘,想来这场宴会只有姑娘参加了。蒋氏有些担心,毕竟云舒窈刚回来没多久,她不是这个阶层长大的,怕她应付不来。

    可是应对这样的场面,是云舒窈迟早要面对的。

    云舒窈看出蒋氏的担忧,宽慰道:“母亲不必担心我,我以前在曹家的时候,也经常出门赴宴的。”

    蒋氏微微一笑,教导道:“你是侯门的姑娘,这种场面,只端着你的矜贵便是了,旁的不必理会。”

    云舒窈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如今她是侯府唯一的嫡出姑娘,忠勇侯府不是一边的权贵人家,通常都是别人来巴结他们的份,不必再去可以巴结奉承谁。

    云舒窈点头应下。

    到了赴宴这日。

    蒋氏早就将她赴宴的衣裳备下,虽然不必艳压群芳,但也要显出她侯府姑娘的派头。云舒窈什么都不必理会,只管在侍女的伺候下更衣梳洗后,便带上从前在蒋氏身边伺候的得力的婆子和丫鬟,坐上侯府的马车,往西郡王府去了。

    安宁县主没邀请多少人,这京中顶顶矜贵的贵女,细数,也不是太多。

    马车进了西郡王府,在高大恢弘的影壁前停下。

    云舒窈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个着装体面的婆子早认出这是忠勇侯府的马车,笑吟吟地迎上来,声音不卑不亢,却又十分温和,笑道:“这位姑娘一定是忠勇侯府的云姑娘吧,一路劳累,县主已经备下了热茶,正候着您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想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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