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灭宗的比武场建在山谷深坑中。按照惯例,一月一度的内比大会后,宗主会对前三甲例行指导,别的弟子多会选择留下来观看,收获同样不会少。
“师兄……你看谁来了……”
身后隐约传来喧哗声,比武场内的陆衍心中微动,侧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台上的姜沉离。下一秒,极速的破风声呼啸而来,他迅速回头,架起凝江缠住对手的剑身,化解了那份拔山扛鼎的力道。
陆岳横握剑的左手纹丝不动,与陆衍呈僵持对峙之势,冷冷道:“你这一剑,出慢了。”
“倒是春风得意。”陆岳横脸色阴鸷地瞧了瞧陆衍脸上的牙印,抽出被绞住的佩剑,再度发起攻势。招招直取陆衍左肩。
剑意狂风骤雨般袭来,随着对方的力道不断加重,陆衍感到肩上的绷带逐渐被濡湿——伤口又裂开了。
“跟我比剑也敢分心?”金石相击声愈发密集,陆岳横在如此激烈的动作中,仍能游刃有余训斥陆衍:“仗着有点天赋就不知天高地厚!你的肩膀怎么伤的,这么快就忘了?区区几名伏金死士就能夺你一管血,是不是废物?!”
陆岳横由左至右扫剑过来,狠狠撞上陆衍用灵力结于左肩空门处的盾甲,擦出飞溅的火花:“魔族虽因上任魔皇被封印,沉寂许久。但他日若举兵来犯,是不是闭眼就能取你项上人头?!”
陆衍左肩的盾甲由中心绽开裂纹,马上就要支离破碎。
陆岳横视而不见,甚至又送了一成力上去,意有所指道:“你虽有登顶之才,但若自视甚高逆天而为,终有一日会玩火自焚。”
陆衍自方才开打时就未开过口,直至此时才嗤笑一声:“——您莫不是因为母亲,才有的这番大彻大悟?”
他在陆岳横震怒的目光中,不顾左肩伤口被崩裂,爆起灵息逼退对方,出言讽刺道:“‘有情得生,无情偿愿。’——你们的天道判词,母亲不懂,您却懂了。”
“……同你说过多次,那件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陆岳横脸色青白,后退几步站定,罕见地没有立刻发作,试图像个慈父一样,语重心长地叮嘱陆衍:“总之,天命不可违,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懂了吗?!”
虽然陆岳横偶尔也想当个普通父亲,但陆衍却并不是个平凡儿子的料。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只见陆衍检查了下左肩伤处,摸到一处凸起的绷带结时,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轻描淡写道:“因为有您这位父亲,我向来不信这些东西,所以看也没看,随手就给扔了。”
陆岳横再也维持不了慈父的模样,他气得嘴唇直抖,愤而蓄灵起势,周遭的碎石沙尘都因急剧收缩的空气而缓缓升起:“你……你混账!”
陆衍瞳孔一缩。
陆岳横在盛怒中失了准头,这招的威力根本不在对练讨教的范畴。若接下这全力一击,左臂大半个月都别想动了。
但他半点也没犹豫,灌灵入剑正要抽身相迎,却听见远处传来更胜方才的喧哗声,其中还夹杂着一道熟悉的惊呼。
陆衍暗骂一声,不自觉手腕翻转改了出手的方向,凝江的剑气斜斜从陆岳横右侧的地面划过,在斑驳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新的裂轨。
陆衍借力与陆岳横拉开身量,终于得空向看台望去——
姜沉离觉得自己今天挺倒霉的。
先是被陆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好妹妹一顿阴阳怪气,这会又不幸成为了内比大会上的余兴节目。
姜沉离捂着嘴巴藏起满口凶器,内心却被吐槽疯狂刷屏:虽然她是撒酒疯咬了陆衍,但你们这样开小差陆宗主他知道吗?!
她为化解尴尬,扶上看台围栏,假装投入到这场精彩的对练中。
辛如寄也看到了陆衍脸上的牙印,还是一副甜如蜜糖的笑模样:“看来师嫂昨天真的生了好大的气。”
“承让承让。”姜沉离尬笑两声,正想说全靠自由发挥,倚着的围栏却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姜沉离惊呼出声,整个人在辛如寄“师嫂你没事吧”的大呼小叫里跌出了看台。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姜沉离翻了个白眼,不断凝出刺刀般形状的灵力往崖壁上插,缓解下坠的速度,一把碎了就再制一把——她被辛如寄匆匆拉来,什么武器也没带,贴身的鞭子还上交给陆衍了。
她一边问候这两个讨债鬼,一边抽空观察崖底,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落脚的凸起岩石。
谁料刚跳上那块岩石,周遭狂风大作,伴随着一声猛兽嘶吼,她被吹得灰头土脸,转头和陆衍那头坐骑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姜沉离:“…………”
陆岳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在他大招落空后,由于过于震惊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沉默站在原地,看着头一遭甘愿躲开自己招式的陆衍,像是从未见过这个儿子。
此时看见那头凶兽现身,他的面色更为复杂了。
“……你何时让它认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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