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4.送君一别

小说:夺世[穿越] 作者:顾溪山
    阴森的厅堂里,温珵站在正中。

    上首端坐着汪家老爷汪景冲,周围站着苏顺发等管事,还有拎着温珵包袱的老妈子跟几个丫头。

    汪景冲手里,持着那枚白玉牌,枯瘦的手指用力摸索着,阴鸷的目光落在温珵身上。

    “苏顺发。”汪景冲开口。

    “老爷。”苏顺发的脸色比往日还要难看许多,整个人一夜之间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气。

    “带他们先出去。”汪景冲抬抬手,把管事们都清了出去。

    “这玉牌,是你在他屋里找到的?”汪景冲等人走了,看向那老妈子。

    老妈子当自己立了大功似的,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笑出了褶子,“是是是,就是从这小子房子搜出来的,我一看他就不像什么好人,老爷您看,不仅妄想后院小姐,还、还偷东西!”

    那块玉牌在汪景冲手里,圆润有光泽,握在手里还渐渐生了暖意。汪老爷走南闯北,这么精致的物件打他眼下一过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东西。

    温珵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宣西世子的玉牌被汪景冲把玩,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当他偷东西事小,这玉牌真是他的事才大了。

    “这是你的东西?”汪景冲举起玉牌,眯起眼望向温珵。

    “......”温珵咬咬牙,“不是。”

    “您看!果然是偷的!”老妈子叫道。

    汪景冲冷哼一声,“哪里来的?”

    “......捡的。”温珵道。

    老妈子怪叫一声,“什么捡的,这么好的东西,你上哪捡去......”

    “闭嘴!”汪景冲打断忿忿不平的老妈子,喝到,“滚出去!”

    老妈子被吓得脸都绿了,慌慌张张地招了自己的丫头,一伙人兴致盎然的来,灰溜溜地滚了。

    “下贱的东西。”汪景冲骂了一句。

    “......老爷。”温珵深吸一口子,稳住自己的心神。现下只要咬死玉牌不是他的,汪泠然同他什么都没有,回去带了楚煜马上离开。

    “我再问一次,”汪景冲冷声道,“这玉牌,当真与你无关?”

    宣西独有的燃玉,色白如烈焰中心高温而白色的心,靠近皮肤会变得温暖如靠近火焰。

    温珵咬着后槽牙,“无关。”

    汪景冲盯着他片刻,将玉牌抛回到他身上,“即是你捡的,那你便拿着它罢。”

    温珵接住燃玉玉牌,愣了愣。

    “我吩咐与你的账目,你可算出来了?”汪景冲又问。

    温珵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心情迫切,慌慌张张地点着头,“都理好了......”

    “好,好,”汪景冲冲温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温珵背脊陡生寒意,他听见汪景冲接着道,“那帮不懂事的下人把你弟弟关在外院柴房了,我找人带你过去。”

    说完,他招了苏顺发进来,让苏顺发附耳过去,嘱咐了两句。随后,苏顺发就黑着一张脸,同温珵说了句走。

    温珵看了汪景冲一眼,拱了拱手,便跟着苏顺发出了厅堂。

    “王呈,你是哪里人?”苏顺发突然出声。

    温珵紧张楚煜现状,想着那帮人肯定把楚煜吓坏了,心里焦急地很,听见苏顺发发问,愣了一下,坑坑巴巴到处一个离并州不远的地县名字。

    “为何没有口音?”苏顺发又问。

    温珵张了张嘴,“家人说话都没口音......”

    苏顺发不再问了,直接将温珵领到了关着楚煜的柴房处。

    楚煜一个人坐在柴房枯草堆上,身旁是一堆生了锈的工具。把他送进来的人骂骂咧咧地将他推搡进来,倒是有人说了句要不要把工具收了,领头的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他一个傻子——”

    楚煜手指轻敲着那些铁具,声音震荡开来,他又连敲几个,声响连成混乱的旋律。

    他在等温珵。

    那块燃玉的玉牌温珵一直收着,他知道。他好几次想把它处理掉,可一想到那兴许是温珵一个念想,也就作罢了。这次叫那群老妈子翻弄出来实在是意外。

    想着汪家总有识货的人,温珵......温珵也一定会要求来找他的吧。

    这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过了几遍,外面就传来了动静,外面的门锁被人扯得哗啦作响,门打开,有光照进来,温珵来了。

    “楚、你,你怎么样,他们弄伤你了么,”温珵扑过来,着急地看着楚煜和他早上走时有没有什么不同,确定了人真的没事,才结结实实地把人抱住,“是不是吓到了,没事的,我来了......”

    还没等温珵松开楚煜,柴房的门便又被人上了锁,锁链响动惊醒温珵,他急忙起身去看,“苏管家!”

    苏顺年站在柴房门口,神情阴狠,驻足片刻,嘱咐手下人拿好钥匙,无论谁来都不能开门。

    “让我们出去!”温珵用力地拍着门,厚实的木门他瘦弱的小身板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门外早就没了动静。

    温珵在门口僵了,颓然地坐到楚煜身边,愣了愣,楚煜突然听到温珵笑了。

    温珵垂着头,低低的笑出声来。

    “你看,这场景,熟悉不熟悉?”温珵苦笑着,仰起头,看向楚煜,满脸的凄然,“来到这我都被关了两回了,厨房一次,是为了护着咱们;柴房这一次,是为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胸前掏出那枚玉牌,“这东西又不能当了当钱花......”

    楚煜看温珵自责的模样,抿了抿嘴唇,又靠近那人一点。

    “他们有没有弄疼你啊,”温珵还是把玉牌收好,再好好地去看楚煜,“你是不是吓坏了,我也是,我也好害怕。”

    温珵把楚煜发间粘上的枝杈取下来,又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我一想到你一个人被关在这种地方,我就好害怕......”

    温珵害怕楚煜被吓到,他怕楚煜害怕。

    “现在没事啦,”温珵喉咙发涩,“我来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啦,谁都不用害怕了。”

    “我想着我要是自己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我肯定也怕死了,”温珵歪头看着楚煜,“要是你陪着我,我肯定就不害怕了。”

    “楚煜,”温珵轻柔地说着,“我们以后都别分开了。”

    温珵想着,要是能从这里离开,找到新的落脚点,他一定找那种能跟楚煜呆在一起的活计。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当管事跑商铺的日子里,每日心急火燎地往小院赶是为了什么。

    温珵的话听着像是轻飘飘地呢喃,可落在楚煜心上却如同巨石一般沉重。他悄悄地握住了温珵的手,点了点头。

    “越来越聪明了你!”温珵笑起来。在这么前路未卜的情境下,温珵会因为楚煜听懂了他的话而开心。

    “我们现在怎么办呢......”开心过了,温珵又开始发愁。

    他俩怕是和这样从外面上锁又不带窗子的小屋子有什么不解之缘,只能等有人开锁了么......

    ————

    “什么?王呈被关起来了?!”汪泠然手一抖打翻了茶水,她尖声叫着,从房间出来。

    “小姐,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缘碧急急跟上她,“你现在是要去哪啊!”

    “我去找叔父啊,我去请他放了王呈!”汪泠然急道。

    “小姐!”缘碧喊了一声,“我也是听前院的伙计们说的,说是苏总管把人关起来的。你想啊,苏总管,那不就是老爷的意思嘛!”

    缘碧说完,汪泠然猛地停下脚步,“你是说,是叔父的意思?”

    缘碧急急地点头。

    汪泠然用力地眨眨眼,轻轻抚了抚自己胸膛,出了口气。“方才听你说王呈被关,我没细想......”

    “小姐......”跟了自家小姐这么多年,汪泠然的心思缘碧再清楚不过了。

    “若是叔父差苏管家管的人,想来和姨娘她们没什么关系,”汪泠然思索着,“我贸然去求叔父,倒是又给王呈添了一笔,若不是冲着我入宫这事来的,王呈犯了错轰走或是报官就是了,何必关起来......”

    有无可能是汪景冲做不了主呢......

    汪泠然咬了咬牙,“缘碧,你去姨娘和采婷院里散出消息,就说王呈被关起来了,让姨娘她们去和叔父闹上一会。”

    “那、那你呢?”缘碧眼睛瞪得溜圆。

    汪泠然轻叹一声,“我去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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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房中,楚煜看着温珵挑了一把生了锈的柴刀。

    “我......还是第一次拿这种东西,”温珵脸色有些发白,转着手中的柴刀,望向楚煜惨然一笑,“没想到我也有要做这样的事的时候啊......”

    楚煜直勾勾地看着温珵。

    宋尧津要来并州,无论是不是单单替皇帝问责,他和楚煜身份存疑,只要汪景冲上报,一切就都完了。

    “一会,谁来开门,我就要......”温珵深吸一口气,“就砍到也好,胁迫也好,总之,我们一定要从在这里出去的。”

    有人来了,楚煜听到了。

    汪泠然最僻静的路过来,绕到前院,柴房小院的门口坐着个伙计。

    “泠然小姐?”伙计有些意外。

    “是我,”汪泠然眨了眨红彤彤的眼睛,“这位小哥,我......我的心上人在里面,你能让我看他一眼么?”

    “这......”伙计也是头一回离后院里漂亮温婉的小姐这么近,汪泠然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面容姣好,我见犹怜的,她冲伙计眨眨眼,伙计心都酥了一半。

    “苏总管吩咐了......”

    “求你了,就让我们再见一面吧,这、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面了,”汪泠然说着,还哭了起来,“若是今日不能同他相见,我会思念至极,抑郁而终的,你忍心我们有情人连最后一眼都看不到么......”

    那伙计被汪泠然娇滴滴的哭泣哭软了心肠,心一横,就扭过身去摸钥匙,想着这柔柔弱弱的大小姐总不能带着里面一个小白脸和一个小傻子跑了。

    就在柴房门打开那一刹那,温珵都做好准备要举起柴刀,只听一声闷响,那开锁的伙计就软绵绵的倒下了,他身后是举着木棍的汪泠然。

    “你——”温珵瞪大了眼睛。

    “别你了,”汪泠然将顺手拿出来的包袱塞到温珵怀里,“赶紧走。”

    有汪泠然引路,他们从后院出了汪家。

    去江家牵马的时候。

    “你怎么,”温珵想问许多,最后却问了句最无关紧要的,“那么有力气?”

    汪泠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看看温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有什么,我小时候同祖母住在乡间,也是做农活的。”

    楚煜牵了马过来,三个人向城门走去。

    “你就这么把我们放出来了......”温珵看着放在现代不过是高中学生的女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汪泠然听了,停下了脚步。

    黄昏时分,落日染红了城门石砖与城门下的土地,将送别的人笼罩在夕阳余晖中。女孩白色的衣裙落上橘红美艳的光,在料峭的风中,笑得绝美。

    “不啦,”汪泠然说着,冲他们挥挥手,“记得帮我去看看大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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