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澈从御书房回来的路上, 遇到了季望舒。
季望舒告诉他,今日季国那边来信,三皇子挟持了国君, 大皇子正在逼宫,并写信让他回国,两人合力,一起从三皇子手中救出父皇。
封云澈听罢,思忖了一会儿, 而后分析道:“二皇子, 若此时他们真的僵持着, 正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时机。但大皇子应该没那么好心,让你回去白白捡个便宜,怕是有陷阱……”
季望舒深知封云澈的这番分析是十分有道理的:“信是皇兄派人送来的, 信上的内容我自然不能全信。只是我总是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皇兄既然用父皇来要挟我回去,我作为儿子,也不能不顾父皇的安危。只是我若回去,有一事, 还得请太子帮忙……”
他向封云澈表明了难处,又开口请求帮忙,封云澈以为他会借一些兵力带去季国,若他真的提出这个要求,封云澈是不好拒绝的。
但若是答应借兵,一旦季望舒没有处理好与季国大皇子的关系, 那么便会将季国的内斗引战为季国与封国的战争。
从季望舒带着成鸢公主回来之后没几天,他和父皇就商量过这件事情。
如今封国百姓安乐,父皇自是不愿意搀和季国的事情的,最担心的就是季望舒借兵。
封云澈正想着这件事,没想到季望舒需要他帮忙的,竟不是这件事情。
“太子殿下,我此番回季国去,凶险未曾可知,不敢贸然带着成鸢和小湘儿一起,故而想让她们母女俩暂且留在这里,待平定一切,我就来接她们回去……”
“你要自己回去?”封云澈惊讶于他要自己帮忙的竟然是这件事,只是,“以我对皇姐的了解,她必定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季国。”
“所以我想瞒着成鸢出城,她若发现,还请太子殿下帮我拦着她。”季望舒恳求道。
“嗯,”虽然有些为难,但是成鸢和小湘儿留在封国,确实比回去要更安全一些,“我尽力。”
封云澈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道:“你们季国内乱,我们封国不好插手。不过我有自己培植的一点暗卫,可借给你一用,至少护你回去的路上安全……”
虽然不能借兵给他,但是封云澈一直挺欣赏季望舒的为人,借他一些暗卫防身,无关乎国家立场,权当是朋友之间的帮忙。
季望舒十分感激:“多谢太子殿下!”
封云澈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去平安。”
元柒和太后回到延福宫后,向太后提出,想去云照庵住几天。
自从昨晚的事情发生后,她一直觉得没有颜面面对太后,想去云照庵躲几天,顺便好好思索一下,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太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去念几天佛,清清心也好。”
元柒愈发低头不敢抬:“那元柒待会儿收拾东西便出宫了,太后这几日要保重身子,元柒回来再继续伺候您。”
太后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元柒回到房中收拾东西,很快就出了皇宫。
她知道太后一定派人暗中盯着她,除了云照庵,她哪里也不敢去,不过正好顺路经过了玉夫人居住的地方,想到今日梅幼清的喜事,不晓得宫里有没有派人过来告诉玉夫人这个好消息。
元柒敲开了大门,自报了姓名,便顺利地进去了。
有一个年轻的大夫正在给玉夫人瞧病,元柒见过他,在廷宴那晚,白十一刺杀陛下失败之后,企图服药自|尽,就是这个年轻的大夫救下了白十一。
玉夫人见她过来,似乎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她的名字来,温柔道:“元柒,你来了。”
“玉夫人,”元柒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我今日出宫,想去云照庵住几日,正好也能过来看看您。”
玉夫人欣慰地看着她:“你是个好孩子,一直记挂着我。”
元柒羞愧地不敢直视玉夫人的眼睛:“我不是个好孩子,我犯了一个错误。”
玉夫人问道:“什么错误?”
元柒咬咬嘴唇,不敢说出来。
“不想说便不说了,”玉夫人见她为难,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安慰她道,“人都会犯错,善良的人,会一直记得自己犯过的错误。所以不要觉得自己犯了错,就是坏孩子,只要你心里向善,及时改正,就还是好孩子……”
元柒眸中带着雾气,湿漉漉地问道:“是这样吗?”
“是这样啊,”玉夫人笑盈盈地看着她,见元柒还是一脸纠结的样子,便又去问一旁的姜渊,“让姜先生评价评价,我方才说的话对吗?”
姜渊点点头,温和道:“我觉得玉夫人说的很好,姑娘只要心中一直有善念,犯了错及时弥补,在下相信姑娘一定会得到原谅的。”
元柒泫然欲泣,但还是忍住了:“谢谢玉夫人和先生的开导,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玉夫人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给她安慰。
元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到梅幼清怀孕的事情,又扬起一丝笑容来:“对了,玉夫人,幼清有身孕了,您知道了吗?”
“知道了,前会儿宫里刚派人过来告诉我。”说起这件事,玉夫人笑意愈发盎然,“对了,太子殿下是不是也很开心?”
元柒愣了一下,而后说道:“是啊,太子殿下也很开心,太后、皇后娘娘都很开心,给幼清送去了好多东西呢……”
“那就好,只要幼清过得好,我此生便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玉夫人你也要赶快好起来,等幼清的孩子生下来了,您这个做外祖母的,还得进宫多住几天,陪陪幼清呢……”
玉夫人的眸中似乎又亮起了几分向往:“说的也是……”
看望过玉夫人之后,元柒也没敢多做耽搁,便告辞要去云照庵了。
姜渊也替玉夫人瞧完了病,根据病情的发展调整了一下药方,嘱咐了一番下人,便和元柒前后脚走出了宅院。
“姑娘请留步。”姜渊喊道。
元柒驻足,转身看他:“姜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姜渊谦和道:“姑娘像是受了内伤,若是不嫌弃在下的医术,便让在下为姑娘诊一下脉吧?”
元柒惊讶道:“你居然能看出来我受了内伤?”
“医者,望闻问切,第一个的便是‘望’,姑娘脸色略白,呼吸不畅,气息浑浊,在下便猜想是内伤……”
他的坦诚和热情让元柒莫名觉得值得信任:“你猜的是对的,不用诊脉了,劳烦先生帮我开个方子吧。”
“好,姑娘稍等。”姜渊就地盘膝而坐,从药箱中拿出纸笔,铺在药箱上写了起来。
飘逸潇洒的字体在干净修长的手下倾泻而出,元柒忍不住夸了一句:“先生,你写的字很好看……”
“谢谢姑娘夸奖,”姜渊写完药方,在末尾落了自己的名字,“在下姜渊,姑娘按照这个方子服药,约莫五六日就能见好。内伤比不得外伤,姑娘不要心急。若有不适,可去城中寻我,或者来这里,我每隔三日会过来一次……”
***
封云澈调出了一些暗卫,安排他们明日随季望舒出城去季国的事情,忙到很晚才回东宫。
今日来东宫贺喜的人不比当初成亲时来的人少。
来贺喜的人见只有太子妃一人在东宫,不见太子的身影,难免心中会犯嘀咕。
胆子大的,便直接或间接地问了问梅幼清,梅幼清只道是封云澈有事在忙,旁的也不好说什么。
热闹过后,梅幼清心中愈发失落。
等到晚上封云澈回来时,梅幼清没有像往常一样陪他用晚膳,而是早早的歇下了,有几分赌气的意味。
封云澈来到寝室时,梅幼清听见他轻声问柔儿:“太子妃睡着了?”
柔儿答:“睡了有一会儿了。”
“嗯,更衣吧。”
近侍太监替封云澈更衣,而后带着其她宫人退出寝室。
不一会儿,梅幼清感觉到床边有些微塌陷,想来是封云澈过来坐下了。
她闭着眼睛,不晓得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神色?
他今日出去躲了一天,现在约莫是在皱眉吧。
梅幼清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封云澈才躺下来,伸出手来捏了捏梅幼清的脸,似乎是想要弄醒她。
梅幼清不想睁开眼睛。
大手往下又探进她的衣襟……
梅幼清暗暗咬牙,继续装睡。
那只不老实的手,还要顺势往下走……
就在梅幼清以为封云澈要胡闹的时候,那只大手却在她的小腹上停止,顿了许久,而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婆娑着……
梅幼清悄悄讲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便看到了白日里那个冷若冰山的太子,正一脸专注与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而后懵懂地将耳朵贴在了上面,似乎是想听听看肚子的孩子有没有什么动静……
孩子不过才是一颗刚发芽的种子,自然不可能闹出什么动静,倒是梅幼清,自从今天早上吃了半块点心吐了之后,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胃口,也没怎么吃东西。
此时偏巧不巧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直叫得封云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然后他便看到梅幼清一双清清亮亮的眸子正望着自己。
想到自己方才的动作,封云澈不仅有些窘迫,甚至还有几分羞涩。
“太子妃,孩子饿了。”封云澈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
梅幼清“扑哧”一声笑了:“殿下,不是孩子饿了,是孩子的娘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口嫌体正直的太子殿下……
(今天依旧有小红包,毕竟断更一个多月,感谢宝宝们还在看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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