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走了。”温煜松懈了绷紧的神经。
两人对上视线,宋秋临先不客气地挑挑眉,温煜后知后觉松开手,“抱歉。”
宋秋临看着她,“这么客气?”
温煜脸一红,瞪着眼睛看她,明明还是那副淡淡然的表情,她却总看出一些调侃的意思,“我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不客气。”
“那看来我一小时前和现在不是同一个人了。”
温煜咬住后槽牙:这么会顶嘴怎么不去说相声!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宋秋临指指身后,“快打下课铃了。”
下课铃一打,就会有一堆人冲进厕所,到时候她们再出去更不方便。
“等等。”温煜拉住她,有些别扭,“我的事你别往外说。”
宋秋临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这大小姐不怎么擅长做请求之类的事情。
“说话啊。”急眼了。
“嗯。”
宋秋临卡着下课铃回的座位,后座两个不安分的立刻凑上来和她讲话。
“诶诶诶,宋姐,听说你早上记温煜名字了?”
“也就你敢当面拦她记名了吧,别人都是背地里偷偷记,免得被这小霸王盯上,和十四班那人一样被堵在校外报复。”
“汤义,张右元,你们两个很闲?”宋秋临抬眼看看讲台的位置,老师还在讲最后一道题,“还没下课。”
班长大人都发话了,两人没再继续。
结果这人前一秒才说好好听课,下一秒就自己在三人讨论组里发消息。
宋秋临:嘴边长痣的人常见吗。
汤义抬眼看看这闷骚背影挺得笔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在认真做笔记。
汤义:多啊,我表姐就长。
汤义:听谁说嘴边有痣带财运来着,一般都会留着。
张右元突然来了兴趣,“那你看我现在去点还来得及不,我妈把我这月零花钱扣了一半,我现在特别缺财运。”
汤义拍拍她的肩膀,“有那个点痣钱,你不如多吃买两口饭吃,而且你回去要是被看见脸上突然多个黑点,我可以保证,你剩下一半零花也得没。”
见话题开始偏移,宋秋临没再说话,收起手机进入上课模式。
结果没安静几秒,后方又开始有人猛拍她的肩膀。
宋秋临斜过去一眼,眼神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两人点点头,手指却在手机屏幕上飞舞起来。
张右元:宋姐你刚才在厕所和温煜吵架了?
张右元:三班一个女生说亲眼看见了,说温煜表情语气凶的不行,像是要把人撕开嚼碎似的。
汤义:她再凶,宋姐也不会怂啊。
张右元:也是,宋姐这背景没必要怕她,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暴发户在她们老宋家跟前忒放不上台面。
看见暴发户两个字,宋秋临面色略有不悦。
说起来她和温煜也没什么交集,顶多刚才被人压在厕所“威胁”了一通,但很奇怪的,她就是听不得这种明显带偏见和嘲贬的话。
宋秋临:别人说什么你俩就信什么?
汤义:那我们不是来问当事人了嘛。
张右元:对对对你快说说,我可好奇死了。
宋秋临:没吵架。
汤义:那说人温煜表情臭的……
宋秋临:我不觉得。
她说的实话,小刺头那脸色看上去明明脆弱的像是快断气的人。
汤义:……
张右元:您多说两个字成不,我替您出网费。
放学,宋秋临慢悠悠收拾包,汤义拍拍她肩,“今天打球吗?下个月运动会有友谊赛,一起练练手。”
汤义和宋秋临个儿都高,也不是死读书的人,一般课间都会运动运动,汤义高一就主动进了校女篮,那会儿要拉宋秋临一起她不答应,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反口加入。
“以后高三估计也打不了了。”
“今天不行。”宋秋临摇摇头,“家里有事,你和张右元练。”
“切,她?”汤义一脸嫌弃,“定点投篮十个都进不了三个,我可别耽误人时间了。”
“汤义你会不会说话。”张右元学习和运动和这俩优等生都差一大截,平时没少被汤义开玩笑。
“没事,我们小元虽然哪哪都不好,但这张脸好看啊。”汤义拍拍她的脸。
宋秋临回头看看她俩,嘴角蓄着笑,“好好保护这脸,别成天用脸接人球。”
张右元被她提醒极其自己前两天用脸接球的惨状,那疼痛感一下回忆起来,对汤义摆摆手,“就算你求我,我这星期也不会再靠近球场了。”
“走了。”宋秋临收拾好站起来。
“拜拜。”
出校门,拐了个街角,宋秋临坐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把书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说:“去医院。”
车窗帖的降速膜,路边的树一颗颗看厌了才往后划去,宋秋临盯了会儿才仰躺靠下闭上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毛病,她开始失眠,经常在床上躺到凌晨两三点还没半点睡意。
撑了大半个学期,脸色差了不少,被她姐发现架着去医院。
宋昼的命令一向强硬,她的拒绝起不到任何作用。
“来了。”
女医生长发半挽,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明亮好看,稍稍弯起就是如秋水的温柔,很快就能拉近与患者之间的距离。
宋秋临熟门熟路地坐下,不经意间瞄见她的牌子。
温子洋。
之前到不觉得这名字有什么,现在看见温这个姓,脑中就浮现一张嘴巴塞的满满,还仰头和自己炫耀的那人。
宋秋临忍不住扬扬嘴角。
明明天生带副蠢样,却偏要学人装刺头。
“看起来心情不错?”温子洋看着她问,声音带着女医生特有的轻柔,“这周平均睡眠时间有多长。”
宋秋临对上她的眼,莫名有些熟悉,随后张口,“六个小时。”
“嗯,好些了。”温子洋点点头,宋秋临刚来那会儿每天平均睡眠低于四个小时。
“照您上次说的做了,效果还可以。”
之前温子洋觉得她年纪小加上一中学业比普通中学重,推测只是学生常有的压力失眠,没推荐直接吃药治疗,就先建议她调整作息加辅助运动,睡前听些助眠的音乐,如果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再转药物治疗。
“嗯,白噪音对于平稳心绪作用还是不错的。”
宋秋临眼睛朝左眺,落在地面,慢半拍回答:“是。”
她其实很想说,白噪音这东西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有效果的话就值得坚持,再观察一周看看。”温子洋收起笔,“其实你这情况可以不用每次特意过来,手机上问我一下就行。”
宋秋临点点头,说的却是另一个意思,“还是来一趟比较好。”
毕竟得做样子给宋昼看。
因为冬令时课表第二天才开始实行,这天晚上温煜还是照常时间下课的。
普通班作业不多,四门主科分下来的作业还不够人实验班一门的份,她埋头奋战一小时解决了大半。
还剩小半主要都是语文英语的题,温煜直接放弃,打算明早上交前直接去抄方洋的。
从初中起她偏科就严重,偏理,文科只要和背诵挨边的她一律放弃,那会儿差别还不明显,上高中后,单拎数学一门和英语出来减一减,至少五十分往上走。
突然又想通为什么老巫婆讨厌她的原因了。
她是英语组组长,主教实验班再加一个她们班,学习进度有明显对比不说,还有个温煜这样的拉班级学习态度后腿。
说实话,温煜天天听老巫婆念学习态度这四个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软软。”有人敲门。
听见是熟悉的声音,温煜摆弄直播机器的动作迅速停下,拖鞋都没套好就跑去开门,“姐!”
门后的女人,一头微卷的深棕长发披在肩头,笑容温和又亲切。
“外面风很大吗,头发怎么乱成这个样子。”温子洋听见她糯糯的嗓音,今天一天在医院接受的负能量都消散不少,笑着揉揉她的脑袋,“适应的怎么样。”
温煜摸了下鼻子,她还没敢和温子洋说自己在新学校都“适应”成什么鬼样了。
但她又不能当着温子洋的面说谎,毕竟她看过的心理书比自己写过的卷子都多,她还没那个狗胆在她面前耍大刀。
“好香啊,阿姨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温煜错过话题,上前搂住她的胳膊。
温煜从小就黏她,温子洋前阵子出差,俩人好一阵没见,她现在没抱住她亲一口就算不错的。
“都是你爱吃的。”
她们家的晚饭一向是集不齐人的。
两个家长天不黑不回家,蒋江又经常和狐朋狗友出去玩,平时如果连温子洋都不在,就是温煜一人包圆一桌。
其实她挺开心,有人在场她还得装装样子,要是她一个人她就敞开了吃四人份,不过温子洋一直说这样暴饮暴食不好,私底下联合阿姨一起监督她的进食量。
说实话,温煜觉得自己吃多拉多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差别,是温子洋担心太多了。
坐上桌,温煜先亮着眼睛大塞两块红烧肉,蒋家成家阿姨手艺特好,尤其是红烧肉,软糯弹牙,吃多少块都不腻。
“小口多嚼。”温子洋端着碗看她。
“哦。”温煜嘴上应着,却又火速夹了一块塞到还满当当的嘴里,“姐,你今天又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快和我说说。”
小时候温煜喜欢听温子洋讲睡前故事,现在喜欢听她将医院案例,温子洋会把握分寸,不会透露过多病人隐私,但还是会讲的特别有趣。
“今天周一,没什么人。”温子洋咬下一口菜,吃相比温煜文雅得多,“就几个失眠的。”
“哦……”温煜并没有失望,“治疗”失眠这块她还是得和她姐多取取经,“姐,你说中年妇女失眠什么样的可能性比较大啊。”
“怎么了,妈失眠?”
“什么啊,她到中年妇女还差十几年的好么,拉出去说是我姐都有人信。”她用筷子戳了戳饭,声音减弱一半,“就一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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