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精致的宅院内, 门窗紧闭, 外面灿烂的阳光也透不进来,屋内朦朦胧胧, 只能勉强视物。
“大人,小的都按照你交代的做了,你看你先前答应的,是不是……嘿嘿……”油腻又讨好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忽而, 又有一道阴沉的声音:“放心,答应给你的不会少。不过现在还要你做最后一件事。”
油腻的声音难掩兴奋:“大人请说,小的一定照……”办
寒光一闪,温热的血液喷溅在了红漆柱上。
“你要的, 去阴间慢慢拿吧。”
…………
宣德殿。
殿内气氛肃穆, 几位老臣眼观鼻鼻观心,永靖帝坐在龙案后:“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
倏地,几位老臣跪了一地:“皇上, 事到如今,只能请皇上下罪己诏了。”
“荒唐!”永靖帝一怒之下砸了龙案上的砚台。
罪己诏一下,【贪图享乐, 不顾百姓死活】的标签, 粘在他身上, 永永远远都撕不掉了, 此后百年,千年,后人提起他都会想到这个“污点”。
永靖帝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几位老臣低下头, 不再言语,与永靖帝沉默对峙。
几人都是人老成精,估摸着陛下这次也是受了冤,可眼下来看,天子下罪己诏是最快,最有效安抚民心的办法。
那幕后之人也知道,如今大晋朝在永靖帝的治理下,海晏河清,国泰安平,既然动摇不了晋朝的根基,那在名声方面恶心永靖帝也是可以。顺便还能趁着灾后民乱,官府没反应过来之前,浑水摸鱼,狠狠赚一笔。
手段下作,龌龊,但很有效。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封锁整个陵南的消息的。
几人思忖间,有人上报一封奏折,这个时候的奏折,饶是这些老臣也心惊胆战,可别又是什么坏消息。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反了反了,都反了——”
重物落地的声音,这一次龙案上的东西无一幸免,全部遭了灾。
老臣们:…………
到底又出什么事了
有一位年纪大些的老臣,拿过摔在地上的奏折翻开,而后瞳孔猛缩
陵南地区的官员,无论大小,全死了。
这简直是在噼里啪啦打永靖帝的脸。
几位老臣这时候也不劝圣上下罪己诏了,他们在思考谁去陵南处理这件事
其实几人心中有一个人选,但是几个老家伙都狡猾地等着别人先说出口。
气氛冷凝时,内侍传报:“皇上,太子求见。”
永靖帝一愣,让人把太子带过来。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靖帝揉了揉眉心,“起来吧。”
太子没起身,他看着殿内狼藉,心里那个念头又坚定一些:“父皇,儿臣自荐前往陵南处理赈灾之事。”
“不可。”永靖帝一口回绝了。
几位老臣一点都不意外,他们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之前他们也不敢提,没想到太子会主动提出来。
陵南如今在朝野上下眼中,无异于龙潭虎穴,危险重重,这个时候,谁去谁傻*
可这事又必须有人处理,以前那些爱冒头的皇子,这次都闭口不言。
永靖帝何尝不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太子要去,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太子是他悉心培养出来的,他舍不得让太子去。
太子没有起来,认真道:“父皇,儿子要去陵南,必须去。”
“曾经您亲口对儿子说,要爱民如子,要担起天下苍生的未来。儿子一直都记得,一刻也不敢忘。”
永靖帝神色动容。
太子顿了顿,再次看向永靖帝时,眼里有了些儒慕和依恋:“父皇是明君,是儿子心中的天,儿子不能忍受有人向父皇泼脏水,所以还请父皇准许儿子此次前往陵南。”
永靖帝:“太子………”
良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来人,宣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兵部尚书齐来觐见。”
太子松了口气,其他几位老臣也松了口气。
…………
次日朝堂上,永靖帝把此事着重提出来,百官都是一片附和,毕竟有人把事扛下来,他们也不必天天都战战兢兢的了。
然而永靖帝看着底下的臣子,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他精心养大的儿子,马上就要去危险的地方,这些人却能安安心心待在家里过好日子。
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只能压下心里的不痛快。
就在朝堂上一片和谐声中,寿安伯出列,大声道:“禀皇上,太子身份尊贵,此去陵南危险重重”
其他人心都提起来了:寿安伯你个老鳖孙搞毛啊
永靖帝心里咔嚓燃起了一点儿微弱的火苗
没想到寿安伯话锋一转:“所以微臣斗胆,恳请皇上为太子多增派一些人手。”
百官提起来的心,放下了。
哎,马屁精吓死个人。
哗啦,永靖帝心里的小火苗被一盆水泼灭了。
他脸色难看得厉害,“朕知晓了,寿安伯若无事就”
“皇上,”寿安伯跪在地上,“微臣想着,今科一甲得蒙天子隆恩,必是气运非凡,若是此次能跟随太子同行,也许能让太子的安全多有几分保障。再者,一甲皆为能人,书写锦绣文章,陵南一行,虽是危机,却也能让其一展所长,岂不是两全其美。”
去他妈的两全其美!
要不是顾及在朝堂,裴国公简直想把寿安伯往死里揍。
裴国公府和寿安伯府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坑国公府。
永靖帝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他心动了。
不信气运之说,只是未到慌乱时。如今不管什么办法,能让太子的生命安全多一分保障,他都会去做。
裴国公心里恨得要死,却还绷着脸色,给一位官员使了个眼色。
“寿安伯此言差矣,一甲虽能书写锦绣文章,却年轻莽撞,到时候随行,岂不是给太子殿下添乱。”
寿安伯置若罔闻,只道:“太子殿下也才二十出头。”
这一句话可说到永靖帝心坎里去了。他的儿子也才二十多岁呢。
寿安伯又道:“年轻人适应能力强,跟太子殿下交流起来也会更容易些。”
“况且,既为天子门生,自然该在天子烦恼时,挺身而出,为君分忧解难。”
裴国公:………
姜随也有些急,可一时间,他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为官的良心,让他无法反驳寿安伯的话。可站在兄长的立场,弟弟就只有深儿一个儿子,而且深儿还那么年轻。
憋了半天,他只憋出一句:“禀皇上,一甲的官职太低,此前从未有这么小的官 ”办这样重大的事
顶着永靖帝的目光,姜随的话语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永靖帝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殿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许久,威严的声音重新响起:“一甲皆为有才之士,乃国之栋梁,太子还需向他们好好学习。”
百官:???
太子也有点懵。
裴国公心里却是一咯噔,他只盼自己想多了。
他刚刚放下的那颗心,又重新悬起来了。
永靖帝:“状元裴贤,榜眼姜深,探花楚景,从即日起,破格擢升为翰林院侍读,为太子讲读经史民生,用于应对此次灾害。”
翰林院侍读,从五品京官。
一甲三人一口气跃了三四级,这哪是步步高升,这是直接在背后插了俩大翅膀飞上天去了吧。
可随后想想这三人的官是怎么升上来的,其他人的羡慕又淡了。
这是拿命去搏啊。
思及此,朝堂上没有一人对永靖帝的行为有异议。也有人心里盘算起了小九九,毕竟富贵险中求。
寿安伯低下头,掩饰住了眼中浓浓的愤恨。便宜楚景那个小崽子了。
他闭上眼,安慰自己,没关系,楚景得意不了多久。
到时候楚景落在他手里,定叫楚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已经查到儿子受伤的原委了,如果不是楚景不肯乖乖受死,他儿子就不会气得砸药瓶,也就不会引来发狂的野兽,身受重伤。
都是楚景的错。
一块破石头,怎么敢砸了金贵的玉石。他怎么敢!
下朝后,裴国公悄悄走到寿安伯身后,看准时机,快狠准踢出一脚,然后先叫出声:“啊呀,寿安伯你没事吧!”
寿安伯趴在地上,凶狠回头瞪他。
裴国公:“哎呀呀,寿安伯做什么这样看我,我好心想扶你,你还这样。算了算了,这好人我不当了。”
裴国公一甩袖子,高贵冷艳地走了。
地上趴着的寿安伯气得吐血,可想到这次把裴贤也牵扯进来,他又有些心虚,于是拍了拍衣服,认下这个亏。
下午的时候,皇后派人把南华公主和驸马一并叫了过去。
她看着一表人才的姜深,有些愧对女儿,可让儿子单独犯险,她更不忍心。
南华公主没想那么多,她单纯地替皇兄和丈夫担心,于是像小时候那样,跑过去趴在皇后怀里,小声道:“母后,皇兄和扶晔要去陵南了。”
皇后眼神闪了闪:“母后知道。”
南华公主:“我很担心。”
不等皇后说什么,南华公主又道:“母后,我们给皇兄和扶晔多准备些东西吧。”
皇后心里一松,应道:“这是当然。”
她又看向姜深:“这次你辛苦了。”
姜深莞尔:“皇上这次破格升臣的官,臣高兴还来不及。”
皇后仔细打量姜深,姜深大大方方让她看。皇后终于承认,姜深是真的这么想的。
姜深看了一眼南华公主:“外面的人都在羡慕我的好运气呢。”
南华公主被他带偏了思路:“父皇真看重他的女婿。”
皇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捏捏女儿的脸蛋:“今儿你们就在母后宫里用晚膳。”
南华公主:“把皇兄也叫来,还有父皇。”
皇后眉眼温柔,应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嗯……那个……
作者君的隔壁新文明天要入v了,要三更
所以……
今天就只有一更了……
呜哇哇哇哇,我已经躺平了,你们随便捶吧,妈妈问我为什么哭得像个开水壶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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