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在府里安心养胎, 活动范围也只是太子府和皇宫。
皇后那边派了不少人过来照料她, 府里防得跟铁桶一般。
其他人就算有心想动手，也找不到空子。
周氏每天求神拜佛, 就希望太子妃不小心摔一跤，把孩子摔没了才好。
神佛：？？？
神佛：qn
王铮知道此事后，笑道：“夫人不必如此。”
周氏：“大人这是觉得我做得不对，是个毒妇。”
王铮握住她的手亲了亲, “怎么会，你什么样子我都爱。”
周氏噘嘴：“那你还”
王铮抱着她，眼底闪过阴翳：“让她生，不过生出来, 这个孩子是福是祸就由不得他们了。”
“大人？”
王铮：“夫人且安心等一段时间吧。你若是闷得慌, 去别庄散心也好，或者去买东西也行，我们蛰伏一段时间。”
希望到时候太子妃生下孩子, 可不要哭着后悔才好。
王铮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扯了扯嘴角。
…………
数月后，边境某个不知名村落。
“我找到出路了, 快走。”
“可是我们现在都这个样子, 出去了也只会传染给更多的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 凭什么我们苦苦煎熬，其他人可以吃香喝辣，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不, 不太好……”有人弱弱反驳。
立刻被人骂了：“什么不太好，我们再待在这里肯定就是个死，可是一旦跑出去，到时候把灾祸过给其他人，我们或许就有一线生机了。”
“书上不是都写了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书上说的会有错吗，没有，我们这是在自救，老天爷会原谅我们的。”
一群人摇摆的心立刻就坚定了：是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书上说的。
“走了，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小村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很快又恢复平静，直到被另一阵声音打破。
“去，帮他们一把。”
“是，大人。”
……………
天上突现惊雷，电光四溅，顷刻间，大雨砸下来。
“啊——啊————”
“娘娘用力啊，娘娘，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娘娘，娘娘呼气，吐气……”
太子妃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发丝贴在脸上，憔悴又狼狈。
痛，好痛。
她不是第一次生产，为何这次这般艰难。
太子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皇后派过来的嬷嬷安抚道：“殿下放心，产房里的接生婆都很有经验。”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端来参汤进去。
其他地方的人也关注太子府，三皇子妃看着屋外的大雨，心里有些忐忑：“殿下，我们派去的人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三皇子端着一杯茶呷了一口，矜傲道：“当然，毕竟”
“本殿又不是要她们母子的命。”
不过是生产艰难些罢了。
这在妇人生孩子中太常见不过的事，没有人怀疑。哪怕他那个聪敏过人的皇兄也是一样。
灾星降世，总会颇多阻挠的。
…………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次日天光大亮，太子府里传出一声惨叫，然后是孩童嘹亮的啼哭声。
太子府里欢欣雀跃，然而这份雀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
太子妃娘娘生下了双生子。
屋内众人跪了一地，没人敢再说一句贺喜的话。
元宝心里叫苦不迭，怎么就是双生子呢。殿下可是储君啊。
古往今来，帝王家从来没有双生子的记载。不是以前没有出现过，而是有，也在最初扼杀掉了。
一山不容二虎，更有双生为阴，阴气太重，于江山不利的说法。所以，双生帝王家，最后的结果都是一子去一子还。
虽然两位小主子隔了一辈，可是，可是殿下未来会登大位的。
这个消息瞒不住，多少双眼睛盯着太子府，未至晌午，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三皇子妃听到消息后，怔愣了半晌，而后关上门抚掌大笑，前俯后仰，笑得直不起腰。
“好，好啊。”
“殿下，这真是老天有眼，太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皇子也装不住矜持，脸上露了笑意，握着杯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老天都在帮他，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太子元气大伤。
皇宫里。
永靖帝和皇后看着面前优秀的儿子，欲言又止。
皇后别开脸拭泪。
太子知道父皇和母后要说什么，可他做不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
最后这场谈话也是不了了之。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楚景的耳朵里了，他当即感慨道：“双胞胎啊，可真是好福气。”
姜念诧异地看着他。
楚景眨眨眼，“怎么了？”
姜念目光有些微妙，凑到他耳边说了，楚景：？？？
楚景：！！！
他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太子府没有庆贺。现在听念念说了缘由，楚景总算想起关于古代皇室一些奇葩的规定。
他还以为是影视剧为了放大冲突，刻意夸张化了。现在想想，原本历史上的确从未听闻哪朝哪代有双生子。
简直细思恐极。
大白天，楚景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外人，就凑近妻子一点，小声道：“那最后是要把另一个孩子”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姜念懂了，郑重地点点头。
楚景沉默了。
如果是其他原因还好说，可这种迷信思想，真的很难扭转。尤其还牵扯到皇室。
楚景对此也无可奈何。
本以为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了，谁知道半月后，西北传来消息，爆发了天花。
天花之害，自古人人避之不及，谈之色变。天花所过之处，死伤人畜无数。
这种大灾害，连玄帝都没有办法（其实是人家在位时压根没遇上）
众人无形中，又放大了对天花的恐惧。
这个时候，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太子失德，招来灾星，还让其降世，天神愤怒，特降此灾祸。
楚景：…………
这似曾相识的手段，上一次还用在永靖帝身上来着。
但不得不说，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见效极了。
宫里各位主子纷纷变色，急召楚景进宫。
相比宣德殿内各位大臣的面色凝重，太子的狼狈憔悴，永靖帝的眉头紧皱，楚景则要稳重多了。
殿内都是朝中老臣，他们看到皇上宣一个四品官进殿，还有些无语。这个大理寺少卿能干什么。
太子看到楚景的时候，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他想到楚景的不凡之处，三步做两步上前，拽住楚景的胳膊，眼里有些恳求，不是为他，而是为他那两个孩子。
朝中大臣：？？？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失态至此。
楚景拍了拍太子的手，然后向永靖帝行礼。
“爱卿快平身，此次西北之祸，爱卿可有法解？”他话语里难掩急切。
殿阁大学士心里直摇头，皇上怎么也病急乱投医。
他起身道：“皇上，老臣建议，尽快将西北隔离起来，射杀患病之人，而后焚之。”
“臣附议”
“老臣也附议”
太子脸色难看得厉害，听话听音，患病之人都杀了，他那两个被称为灾星的孩子还能活吗。
楚景虽然能理解几位大臣的做法，但却无法赞同。更别说，眼下还有更好的出路。
他拱手道：“皇上，您还记得有越族吗？”
永靖帝：“自然。”
这几年他让人给了有越族一些优待，有越族跟他们的交流频繁了起来。彼此间默认友好相处。
当初楚景离开时，给了木桐一个小小的建议。
没想到木桐比他想象得还要狡猾……咳咳，机智。而且也能忍。
楚景道：“臣曾经被有越族人抓去了他们的族地，见识了这一族的不凡，或许他们有办法。”
“荒谬，蛮夷小族有什么办法。楚大人，你想立功可以理解，但现在火烧眉毛了，你还乱出主意，你是想要动摇晋朝江山吗。”
楚景：…………
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
他不与人争辩，无意间偏头，对太子眨了一眨眼。
事后，楚景被单独留下来了。
楚景也不再隐瞒：“皇上，殿下，小臣之所以这般肯定，就是因为小臣在有越族亲眼所见。”
“天花并非多可怕，只需要用牛痘预防就行。而且天花有一定几率自愈，它厉害之处在于引起的并发症。”楚景又罗列了一堆草药，“这些药下去，至少能将死亡率压下四成。”
他条理清晰，不疾不徐，奇异地安抚了这对天家父子。
永靖帝道：“朕这就派人去西北。”现在人命关天，一点都耽搁不得。
至于有没有用？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若是还没用，那就只能隔离，而后射杀患病之人再焚之。
有越族……
楚景想了想，道：“皇上，不如兵分两路，若是信得过小臣，小臣愿往有越族说和，到时候来个顺水推舟，皇上允诺一些优惠，有越族正式归晋。”
“此言当真？”天家父子二人异口同声道。
永靖帝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今天都连连暴露情绪了。
楚景也不敢十拿九稳，提前问了一句：“不知皇上愿意做出多大的让步。”
只要皇上稍微有点诚意，木桐那边也一直有意归晋，这事就成了。
皇室现在受舆论影响，如果此时传出有越族归晋，定然会是一件大好事。
永靖帝在此事上很是大方，不过也有些顾虑：“有越族人真的会归晋。”
楚景点头，“皇上这般厚待，有越族只要不傻，肯定会归晋。”
想到太子的那对双生子。楚景抿了抿唇，大着胆子试探道：“皇上，届时有越族归晋，西北天花之祸解除，这算不算好事成双。”
永靖帝一滞，楚景点到即止，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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