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御不顾阻拦地奔向雷峰塔,四周已是一片狼藉,妖气弥漫,他看到寺院里的僧人东倒西歪地或躺或神情恍惚。
雷峰塔塔门大开,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直炸得人头痛欲裂,耳朵嗡鸣。
到了近前,因为各处一片胡乱,鲜御直奔塔门也无人阻拦。
【老司机带带我:哦哦哦上吧主播!】
【我是一只秃毛鸟:主播这是要爆塔的节奏!】
【叶修修修:炸了那些小妖精!这诡异的BGM仿佛走错了鬼片现场!求名字!】
【回忆是一场灾难电影:这地狱销魂曲吓得我咬死了前男友!】
【默默陌陌:感觉主播放的是《前路有鬼》真应景……】
【隐形人:妈妈妈,好可怕QAQ,有鬼啊啊啊啊啊!】
【漩涡:你是隐形人啊,怕个鬼,来不哭不哭,举高高。】
【隐形人:小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呜呜呜,弹幕护体大法!主播今天不直播抽卡不开心!】
鲜御刚进塔,看着活跃的评论区,又看着一片死寂的塔里有些怔愣,既然是镇压妖怪的雷峰塔,那这里也太安静了。
这是第一层,只有三座佛像,若干蒲团,一条桌案上放着几本经书,除此之外,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放置在桌案上。
太静了,只有油灯燃烧的细微声响。鲜御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他正寻思着从哪里下手的时候,就听到由远及近的歌声。
“万花残香尽,一树红叶烧。百骨枯莎卧,三魂幽泉没……”幽怨的女声呜呜咽咽地唱道。
鲜御的腿有些打抖,一半是被评论区的有鬼吓的,一半是被这呜呜咽咽的歌声惊的。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佛像前,看清了佛像后,那些刻在墙上的经文,鲜御边听边想到了藏头诗,便两指并拢地挨个按在了一三百万几个字上。
随着鲜御戳按的动作结束,油灯的火跳了跳,那面墙上扑簌簌掉下一层厚灰,呛得鲜御直咳嗽。好半晌过后再看那处竟然是别有洞天。
墙壁往两侧分开,一间隐蔽的石室露了出来。鲜御迟疑片刻才走了进去,顺石阶而下,石室内空无一物,只有一株参天大树盘根错节地挤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奇怪的是在这不见天日的石室里,大树依然苍翠挺拔,只看不出是什么树。
更近了鲜御才看清树下是有东西的,那是一个一个黑漆漆的圆坛子,只不过再靠近却是不能了。周围似乎有透明结界,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到一圈圈的经文符号悬浮空中,紧紧包围着那棵树。
鲜御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就在刚刚他似乎见证了一整个春夏秋冬就在这棵树上一瞬间展现,树叶也由翠染红再到枯黄落尽。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一句话就撞进脑海里。
“啧,这第一层雷峰塔里关着一棵树算什么?”鲜御摸着下巴,狐疑地仔细端详这棵怪树。
“嘻嘻嘻……”有姑娘的娇笑声传来,在这寂静的石室即便几不可闻也能清晰听见。
“衔冤鬼怀恨女,纵世间妖道人道,爱别离求不得,苦奈何苦奈何。”又是那道幽怨女声。
鲜御汗湿了后背,勉强镇定:“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他才说出这句,就觉得后脑勺一疼,便人事不知,再睁眼又是另一番光景。
这时,又有人摇晃他:“楚大哥,楚大哥,快起来!神婆请了神树,都在村口聚集着呢!晚了就连落脚的位置都没啦!”
鲜御一激灵立刻站了起来,可他眼前只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哪里还有石室大树呢?
这是怎么回事?鲜御发现就连直播面板都消失了,心里更慌。
眉清目秀的少年有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薄唇微勾,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少年伸着一双看起来就不事生产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有些不满:“楚大哥,你有没有在听?快走快走,赶不上啦!”
鲜御只得问道:“你?”
“楚墨岩你傻啦?我堂堂叶家大少叶铮亲自来请你还不给面子,真是的,好不容易书院放假陪你回故乡祖宅,你这书虫就知道足不出户,比那大姑娘还娇矜。”少年愤愤地数落道。
鲜御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回嘴:“好啦好啦,可饶了我吧,就走,快走吧!”
等他们到了村口,已经围拢了好些人,叶铮拉着他拼命往前挤了进去,还能听到人群的抱怨声:“哎哟,挤什么挤!”
这村口的大树和石室里的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同的是树更加苍翠,而枝干上还挂着各种祈福的红绳子。
这时候,一个蓄着长须的魁梧中年人越众而出,朝着众人拱手,声音洪亮:“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咱们青石村有赖神树庇佑,已经二十又三年,神婆说了,今夜就是祝祷舞的吉时,保佑来年还是蒸蒸日上!”
周围又是一片叫好声,鲜御正思索着这是幻境还是迷障,冷不防就被身后的叶铮戳了戳脊梁骨:“嘿,楚大哥,那聂家的小姑娘还偷偷看着你呢!”
鲜御一愣:“聂家的小姑娘?”
“是啊,聂芜绯呀。”叶铮揶揄地看着他道。
不自觉的回应从鲜御嘴里脱口而出:“芜绯,芜芜。”许多画面从他眼前闪过,聂芜绯大概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然而楚墨岩仅仅是把她当妹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正说着,聂芜绯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手里的帕子几乎被她搅成了麻花,还没说话脸已经红了大半,声音也细如蚊蚋:“楚,楚大哥,好久不见。”
这妹子十几岁的模样,杏眼桃腮,肤映流霞,艳丽尤绝,娇怯含羞,似画中谪仙。
说话间她已经低眉敛目不敢看楚墨岩,只是说不了几句,两人就陷入尴尬的相顾无言。
鲜御:“……”蜜汁尴尬啊!我又不是原主……
好半晌,怯生生的聂芜绯终于鼓足勇气开口:“祝祷舞是我领舞,楚大哥可,可要来看。”
看着鲜御点了头,小姑娘这才欢欢喜喜地去准备了。
是夜皓月当空,村里老老少少都来到神树前观看祝祷舞,一派热闹。
叶铮拉着楚墨岩占位置就被一声冷哼定在了原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不成器的庶弟,以为被书院山长看重就能踩在嫡兄头上,我呸,不过是家生奴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还真当自己养在嫡母名下就翻身了。”
叶铮脸一黑就要跟他理论:“也比你这不学无术又好吃懒做的草包强!”
来人正是楚墨岩的兄长,楚家那个闻名的二世祖楚墨峰。
一听叶铮贬低自己,楚墨峰还没脸没皮的一副无赖相:“我吃你家米,穿你家衣裳了?芜绯妹妹怎么就看上了一个贱*种。”
聂楚两家发迹于青石村,楚墨峰从小就看不顺眼楚墨岩,更甭论,芜绯一直就对楚墨峰不假辞色,反而亲近这个楚墨峰瞧不上眼的贱*种。
看懂了个中错综复杂关系的鲜御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当了一回情敌……
但鲜御还是觉得没必要和这人逞口舌之快,先是示意叶铮没必要和楚墨峰争执后,鲜御又拉着叶铮走远了一些。
可楚墨峰并不打算放过楚墨岩,几步追上他们后又道:“父亲说了,让你今晚去一趟祠堂,可别忘了,不然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哼。”交代完了,楚墨峰厌恶地瞪了一眼楚墨岩便就此离去。
这夜,鲜御只好顺着记忆来到了楚家祠堂,乌压压一群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楚家家主冷然地看着走进来的儿子,眼神里和楚墨峰如出一辙的厌恶:“来了,今日就是通知你将书院的引荐名额给了你兄长便是,反正山长也赞过你的才学,想去诗会也是轻而易举。准备一下,随为父进山,若能找到那处福地龙脉,我楚家在朝堂上便能站得更稳。”
鲜御喉头滚动,他想替原主说句凭什么!那个名额是他光明正大争取来的,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好容易得来了又要拱手送给他的好哥哥,从小到大,这样的事还少吗?
可又有什么用呢?这位芈国秋官长楚懿,楚墨岩的生父会听得进去一个字吗?
一时间,鲜御总觉得有一股苦涩从喉咙口涌进心里。捏紧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无力地耷拉在身侧。
他顺从地走在楚父身后,一行人只在祠堂简单商量了几句,就急切进了山,凭着一张风水堪舆图连夜又走到所谓的福地处。
随行的白胡子卜者道:“没错没错,正是这处福地,不过,要彻底压住气运,按照约定好的还需血祭。”
“自然,准备吧。”楚懿默然地瞥了一眼楚墨岩,继而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子楚墨岩温言道:“岩儿,我楚家走到今天的位置都是家族众人勠力同心,你身为我楚家的一份子自然也该出力。书院那里,为父会出面告知山长,我儿归乡后不幸染病去了。来人,动手。”
鲜御不可置信:“血祭!简直荒唐!”说完这句便觉得周身血气上涌,他只觉得浑身的血管都在突突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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