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御也就此过上了药罐子的生活,吃药和吃饭一样成了日常必备。
只不过即便是现在,鲜御也能听到关于他现在的生母的流言蜚语。想安静地逛逛御花园也不行。
“我听说官家就是因为娘娘会唱小曲儿,会播鼗(一种类似拨浪鼓的乐器)才宠幸她,原来啊就是蜀地一个孤女,克父克母,还嫁过人,官家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被勾了魂似的,和她幽会。再受宠还不是生了个病秧子,她的侍女李氏,就那个生了狸猫的妖孽,也是可怜。现在杨淑妃也受宠,就是这肚子还没动静。”宫里的老嬷嬷一闲下来也改不了嘴碎的毛病,只是聚在一起偷偷议论。
鲜御虽然不赞同刘后的一些手段,但也有些反感背后议论的长舌妇。
他用手帕捂了嘴,还是忍不住咳嗽,每回一发作就像要把肺都咳出来:“咳咳,非议皇后,散播流言,自己下去领罚。”
无视了那帮人的求饶,鲜御紧抿着嘴,他母亲的第一任丈夫龚美,迫于生计卖了母亲,刘娥就如猪狗牲畜一样,成了换钱的货物。如果母亲不是后来才在宫中生下他这个病秧子,恐怕传言只会更难听。直到现在,还有人鄙视刘娥出身卑贱,不配皇后之位。
鲜御处置了那帮嘴碎的宫人,沉着脸色回了寝宫,就见刘后已经等在了那里。
“禛儿可是身体不适?快来让母后瞧瞧。”刘后面色焦急,好像他是易碎品,生怕他磕着碰着。哪怕破了一点皮,刘后也要心疼好些日子。
很意外,原本不存在的一个皇子,在这《狸猫换太子》的绘卷中有了名字——赵禛。和他的便宜兄弟赵祯同音不同字。
“母亲,您想要什么呢?因为这样不能容忍李妃?您知道宫里都在议论什么吗?说我久病不愈是您作孽的报应。”鲜御说完,就看到刘后浑身一僵,脸色煞白。
“当然不能原谅,怎么可能原谅!你父皇说过的海誓山盟!说过的与子偕老!可就在我怀着你的时候,李妃那个贱人也有了身孕!他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我温暖的夫君啊!为什么!我努力做到恭谨周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就为了……”刘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这样逼问自己,她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您忘了他是皇帝,他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鲜御侧头,没有再和满脸泪痕的刘后对视。
“我知道,你父皇不是什么英明圣主,但我还记得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靠着他的怜惜支撑着。所以,哪怕我有再大的野心,也不会对不起赵家祖宗。儿啊,你一出生就是太子,你不明白挣扎在最底层的痛苦,我曾经发誓,我这辈子一定要做人上人。”刘娥的眼神里充斥着对掌权的渴望,她就像孤注一掷的困兽般努力挣扎着。
“只有权利不会背叛你,不会受人欺凌,不会被当成牲畜一样被卖来卖去。我曾经幻想过,幻想有个男人一心一意对我,现在连我儿子也不和我一条心了吗?”刘娥的嘴角有些上扬,这让她看起来总是带笑的。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都没有退路了吧,母后。我听说八皇叔收养了一个养子,年纪和儿子差不了多少,看起来和李妃有七八分相似,说是母子也可以。我会和他亲近看看,如果将来事有万一,母后要把他抱过来抚养,李妃的事永远不要和他提起。您是他的嫡母,将来也会是唯一的母亲。”鲜御觉得避无可避,那就迎难而上吧。
鲜御对着刘后的眉眼,展现出了超越这个身体年纪的早熟:“你对李妃的怨恨,要埋在心底,即使再痛恨也要在赵祯面前表现出对她好的样子才可以。即使虚伪也要这么做,从你入宫的一刻起,早就身不由己了啊母后。除非你儿子登基称帝或者您独揽大权的那一天,否则你永远不能痛恨她。”
刘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突然有些恐慌,这个孩子本不该出生,是她求子心切,和妖魔做了交易。谁让官家玩笑似的说了句,谁先生下皇子立谁为后,这个皇后之位,她是势在必得。
“我亲眼看见你一出生就断了气,所以,我和妖鬼做了交易,只想把你留在身边,再多几年,三年五年十年也好。也许因为时间都是偷来的,你的身子骨一向不好,从小体弱多病,鬼之子……”刘后喃喃自语。
“命数不可能变,除非是生死簿……”鲜御对于自己的猜测大惊失色,因为他可是刚从地府出来。
刘后听见了生死簿三个字只是微微一抖,便默不作声,又说起了别的事。
三日后,鲜御特地向便宜老爹请示了才前往八王府去见自己的倒霉兄弟赵祯,然而在八王府,又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孤冷,对着谁都是一副冰块脸,唯有看着陈年好酒才有一些情绪变化。不是燕赤霞又是谁?
鲜御看着八王府花园里那座八角亭里抱剑而立的燕赤霞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反倒是燕赤霞,似乎并不是看脸认人,几乎立刻认出了鲜御,还和他打招呼:“来了。”
鲜御:“……”怎么又是你!
燕赤霞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一样又加了一句:“同路。”
领着怯生生跟着的赵祯,八贤王赵俨远远看见鲜御朗笑道:“让太子殿下久侯都是臣的不是,还请殿下赎罪。哦,这位是来做客的燕道长。”虽然介绍了燕赤霞,却不愿多谈。
鲜御说着皇叔多礼,一面打量着赵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一丝胆怯,举止礼仪该有人教过,但还是有些生涩。
八贤王见鲜御打量赵祯也就介绍道:“这是臣收的养子,年岁和殿下相仿,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倒是可怜。”
鲜御眯眼一笑,走过去亲亲热热地拉住那孩子:“看着不是堂兄弟,倒像是孤的亲兄弟。可识字吗?”
不知道为什么,八王爷总觉得太子年纪轻轻就有通身的气派和一种让人生畏的压迫感,让他不自觉地如临大敌。听着太子轻飘飘的一句话也觉得汗如雨下。
不论旁边两人如何交锋,真正的小屁孩一个的赵祯先嗝了一下,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被气氛吓的,甚至有些结结巴巴:“还在跟先生学字……”气势一弱,声音也跟着细如蚊蚋。
鲜御恶趣味地吓唬小孩一点都不觉得脸红,甚至揣摩着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表现,语带炫耀似的说:“前天父皇来看孤,还夸了孤学业有长进,父皇亲手喂点心给我吃了呢……”
八王爷:“……”全程秀爹秀宠,脸呢!
只有小傻子赵祯没有领悟到太子殿下的险恶用心,还一脸天真羡慕地回应:“官家对太子真好!”
鲜御笑得一脸无害纯良:“孤长这么大还没有过同龄的玩伴,皇叔可愿割爱,让祯弟进宫陪我。”
八王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殿下说笑了,能在宫里呆的除了官家以外不是皇子皇女就是内侍宦官。”
“皇叔怎么突然提起要给祯弟净身?孤不过是玩笑罢了,再则,也有宗室子弟伴读的先例。”鲜御看着八王爷头上豆大的汗珠,内里笑到捶墙。
一旁不发一语的燕赤霞破天荒扯了扯嘴角,冲着鲜御笑骂:“小坏蛋,又使坏。”
鲜御:“……”别一脸宠溺地好像在纵容我任性?喵喵喵?我们不熟啊大佬!细思极恐!
这个燕赤霞是假的吧!假的!
于是,原本浪得飞起,意图撩拨受惊的八皇叔和便宜兄弟的鲜御,在“恶势力”燕赤霞道长的干涉下,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就这么匆匆告辞,离开了八王府。
回宫就躺尸的鲜御:“……”道长什么的好可怕!
因为“受惊过度”早早睡下的鲜御睡到半夜就觉得心口疼,再睁眼就对上一个绿面赤须,貌尤狞恶的陆判。
鲜御:“……”怎么又是你!我又死了吗?
陆判皱眉看着他,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刀划开了鲜御的胸膛肚腹,并耐心解释道:“你母亲是太华卿的曾外孙女,也算与我有点瓜葛,我现在给你换了坏死的心肺,也算全了与太华卿这段过往。人本不该死而复生,妖就不必遵循了。”
鲜御:“……”把话说清楚!
——小剧场——
陆判:这还不够清楚?什么脑子……
鲜御:……
燕赤霞:他脑子很好(冷冷地)
陆判:大能,这么宠惯无度合适吗!
燕赤霞【磨剑中】
陆判:大能你高兴就好……【一言不合就拿剑威胁我!我要投诉!我要举报!】
燕赤霞: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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