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五爷没冲进来,他背着手好好的等在外面, 甚至没有看展昭。
展昭却再也待不下去, 匆匆和赵虎道了别,又匆匆的离开。
他原本以为白玉堂会说什么, 但对方看到他后,只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
白玉堂:“未免你再乱跑, 让我好找,回房以前,你别想让我松手了。”
展昭不想得罪他, 任凭他拽着,嘴上也讨好道:“不跑了不跑了,为兄哪儿都不去了。”
回去的路上, 展昭把在巷子里见到李深以及李深对他说的那一通话如数告诉了白玉堂。
白玉堂先是一哼,道:“早看他不顺眼, 我当初在东明县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就你,百般护着, 还跟我说什么对他有底。”
又道:“他若真如自己所说,不是坏人,不想害你,干嘛还要给你下毒?还有苦衷……你让他站这给我砍两刀, 砍完我告诉他我也有苦衷,你看他干么。”
展昭被他逗的哈哈直笑。
白玉堂瞪他,“还笑?!自己看错了人, 被人当了棋子,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展昭弯着眼睛,看着他道:“这不是有你在——旁的人会骗我,会设计拿我当棋子,你不会。”
白玉堂不吃他那一套,哼道:“少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利用你,没计划着对你做坏事?”
展昭无辜的眨眨眼:“你会么?”
白玉堂:“……”本来只是说说的,现在突然想做了。
他用力一握展昭的手,算是给他个警告,微微偏开头,不理他了。
展昭却认认真真,反握住他,低眉轻笑着换了个话题。
“玉堂,会吹笛子吗?”
“……”白玉堂:“问这作甚?”
“想听。”展昭道,“今日我见李深时,听见他吹笛子了。”
“……”白玉堂嗤了一声,酸溜溜问,“好听?”
展昭道:“若是你吹,定然比他好听。”
白玉堂:“……”完了,不会吹。
他咳了一声:“下次再去我别院,给你抚琴听。”
展昭笑道:“好,一言为定。”
顿了顿,又道:“棋和画呢?”
白玉堂:“?”
展昭掰着手指:“琴棋书画,书见过了,琴预约上了,还剩棋和画。”
白玉堂无语:“你这是在考教我?”
展昭只是笑:“你不敢么?”
白玉堂:“我活这么大,还没有什么不敢的事儿。”
继而一撩眼皮,看他:“考教不要紧,你想怎么考都可以,但五爷这一身技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见识到的。”
展昭忽然瞪大眼,装模作样的一捂嘴:“难道,所有见识过的人……都会被白五爷……暗杀灭口?”
白玉堂正走着路,闻言忽的一顿。
展昭就也跟着停下来。
他望着白玉堂背影,正想问他怎么了,手上却猝然被一股大力推向墙边。
接着白玉堂欺身靠过来,手臂撑在墙壁上,几乎贴着他的耳根,轻声说道:“灭口不至于,但会‘封’口——你想试试么?”
温热的气流扫在展昭的耳畔、颈侧,展昭当即头皮一麻,热度立马自脖根蹿向头顶。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话,声音却堵在喉咙里。
白玉堂逗完了他,原本就想起来,但见展昭的耳朵几乎瞬间红透,便干脆耍赖不起来了。
他下巴轻轻搭在展昭肩头,撑在墙上的那只手也渐渐回收,做出一副将展昭整个包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的动作。
展昭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他心跳飞速,几乎窒息。
好一会儿后,他才找回自己声音,微哑着嗓音,对白玉堂道:“你起来。”
“不起。”白玉堂与他贴的更近,半个身子的力量几乎全部挂在他身上,“有点累,借我靠靠。”
“……”展昭没好气,“少耍赖。”
白玉堂干脆将手扶到他腰上,“展昭,你好没良心。”
他侧了侧头,一样一样给他数:“从在开封风月闲,到东明县,再到后来的分坛巢穴以及一路护你到亳州,我可一天都没歇着。”
展昭:“……”这么说好像也是。
白玉堂:“禅音应该也同你说了,我为了你的毒伤,四处奔波,还白白挨了好几针。”
“……”展昭眼皮儿轻颤,“那不都是你自己扎的么?”
白玉堂收紧手臂,气道:“我为谁?”
展昭赶紧:“为我,为我。”
想来他也确实为了自己付出许多,于是放松身体,由着他去撒娇耍赖。
“白玉堂。”展昭轻笑道,“你的四位哥哥见到过你如此这般地撒娇么?”
白玉堂没答。
展昭忍不住又嘴欠:“白福和禅音姑娘恐怕也是无缘一见……嘶!白玉堂,你怎么还咬人!”
白玉堂松开他的下巴,“跟我在一起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提别人。”
“……”展昭无奈道,“你怎么那么霸道啊?”
“就霸道。”白玉堂不爽的一把抄起他腰上的香囊,“早就想问你,谁送的,这么丑。”
“赵虎。”展昭笑道,“还有王朝、马汉、张龙,听说是他们几个一块儿绣的,怪有意思的。”
白玉堂越看越嫌弃,“收起来吧,别系在外面。”顿了顿,“你想要,我送你个好看的。”
展昭打趣道:“怎么,白五爷也打算自己手绣?”
白玉堂虽然没绣过花,但前不久才刚往自己身上扎过眼儿,觉得绣花和扎人应该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敢绣你就敢戴?”
展昭才不信他真会绣,“敢啊,给我绣只小白鼠。”
当晚,白玉堂悄悄出门去找青莲。第二日,展昭意外发现他好几根手指都被绑上了布条。
白五爷喝酒行,耍刀打架行,琴棋书画也一个不差,唯独没那个耐心做女人的活儿。
到最后,展昭也没见着自己那个小白鼠香囊。
不仅小白鼠香囊没有了,赵虎送他那个丑丑的香囊也仿若自己长了腿,跑不见了。
*
钱冠的突然死亡,很快引起上面的重视。
恰巧包拯先前公务还未彻底处理完,他离着又近,上面干脆一道圣旨下来,让他接手继续查。
等包拯来的那几天,展昭便在城中这坐坐,那溜溜,几乎听尽了墙角。
将有用的,没用的,各种家长里短一并听入耳中。
听了整整两天,把他的头都给听大了一圈。
晚上回去住处,他饭都没力气吃,直愣愣的盯着桌角发呆,脑袋里还嗡嗡嗡的响个不休。
白玉堂从外面回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丢了本小册子在展昭跟前,一撩袍子在他旁边坐下,径自翻过杯子倒了杯凉茶润喉。
“你想查什么问什么,直接吩咐青莲便是,学什么小野猫听别人家的墙角。”
展昭拍拍脸,努力想要将脑袋里的嗡嗡声拍出去,“包大人就要来了,我怎么也要替他多探听到一些线索,等他明日一到,我刚好将线索交出,也能助他快些结案。”
白玉堂没理他这茬,指尖在他方才丢过去的小册子上点了点。
“李深的事,我大概查了查。”他道,“住在江宁府,上面有个哥哥。他哥貌似是个商人,平日里不常在宅子里住,天南地北四处游荡,年节才偶尔回家一次,对他这个弟弟约莫不怎么上心。”
展昭瞥了眼桌面上的小册子,没看,反而直接问他:“怎么说?”
白玉堂:“他弟弟小时候,他哥为他请了多名先生,教他学问,然后就把弟弟扔下,带人出去跑生意去了。等他再回来,那些个教书先生早被打发走了,他哥也没问缘由,而是又找了个武生,随随便便的教他刀法。”
展昭惊讶:“李兄用刀?”
继而摇摇头:“我同他认识这么久,从未见他用过刀——别说是刀,就连兵刃也很少见他拿。而且看他身量,似乎并不适合用刀。”
白玉堂:“所以我说他兄长对他不上心,根本也没问问他愿不愿意,大概只是觉得他该有点武艺傍身,就随随便便找人教了。”
“这还不算完。”白玉堂道,“在他六七岁那年,大约是觉得兄长不管他,又逼迫他学不喜欢的东西,每每跑生意回来还要严格考教,稍有不对就要严惩——可能是被逼的紧了,他谁也没说,径自离家出走了。”
展昭听到这,不由想起白玉堂来。
如若当初不是他的兄长百般呵护,一手为他撑起一片天,可能那个时候的白玉堂也不会是当年的那个白玉堂,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他了。
白玉堂不知道他在开小差想别的,还在继续为他讲:“弟弟丢了不见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急着去找,反而大手一挥,放他自由闯荡,一直到听说弟弟出了事,他兄长才急了,赶忙召集人马四处寻找,却哪哪儿也见不到人。”
“当时很多人都同他说,弟弟死了,没救了。”白玉堂道,“按照他们找寻的线索来看,李深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宋辽边界。那时候的边界很不太平,三不管不说,还到处都是流寇,李深的兄长听说后,冒险派人去找了几次,都没找到,他自己小命还差点丢在那儿,最后实在无奈,只能当做弟弟死了,全部人手撤回。”
“但他没想到的是,两年以后的除夕夜,他弟弟居然又好端端的回到他面前——不仅回,还学了一身诡异的轻功,只是对于他在哪儿学的,跟谁学的,这两年时间都去哪儿了,李深全都闭口不谈,问就说记不得了。甚至他兄长为他寻了大夫诊治,大夫也说他摔坏了脑子。那之后他兄长便不再过问,只是对于他的行踪却比从前要关注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五爷:原来卖惨撒娇这么有用,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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