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蕙说完了正事,又叫来伙计点了几盘茶点, 这才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在一块儿?”

    又问白玉堂:“你不回你的陷空岛, 在这乱跑什么?”

    白玉堂懒得理他,端了杯子默默的喝茶, 心里想的都是展昭的事儿。

    丁兆蕙见他不理自己,就又把目光移到展昭身上。

    “对了, 我先前信里同你说的事儿,你考虑清楚没?何时与我回家,见见我小妹?”

    “……”展昭僵硬着摸了摸鼻子, 看都不敢往白玉堂那边看,“丁兄弟说笑了,以展某这条件, 还是不要耽误了令妹才好。”

    丁兆蕙没懂他的点,奇怪道:“你这条件?还有比你条件更好、更合适的么?”

    他笑了笑道:“我可跟你说, 我家老太太也对你中意的很, 没事就要念叨你几句——这次知道我要来见你,拉着我嘱咐好几次让我把你带回去, 说亲可以先不成,但起码先定下来。”

    展昭:“……”

    旁边,白玉堂终于放下了茶杯。

    “啪嗒”一声响,声音虽不大, 但却重重的在展昭心里敲了那么一下。

    展昭道:“其实,不瞒丁兄弟,展某……已经……定亲了。”

    丁兆蕙明显不信:“你少唬我, 上次我们喝酒时你还是一个人,怎可能这么快就定了亲。”

    他道:“展兄,你若是不喜欢我家小妹,大可以直说,怎好随便编个理由来骗我。”

    展昭心里有点发虚:“没骗你……是真的……”

    丁兆蕙往他这边探了探身:“真的没骗我?”

    展昭:“真的。”

    丁兆蕙问:“哪家姑娘?年芳几何?住什么地儿?家里做什么的?”

    展昭:“……”

    丁兆蕙道:“你看,答不上来,还是唬我。”

    展昭咳了咳,垂下眼睫道:“他……小我两岁,住在松江附近。”

    丁兆蕙道:“松江附近?那我熟。姓什么的?”

    展昭抬眼去看白玉堂。

    白玉堂却一拉他的手:“走。”

    丁兆蕙眼见俩人开溜,忙也跟着起身。

    “喂,白玉堂,你能不能有点礼貌?我话还没同展兄说完!”

    说着快步去追,追到门口,被店掌柜的拦住。

    “客官,您还没付钱。”

    丁兆蕙一边摸自己身上的钱袋,一边对白玉堂的背影喊道:“白五爷,不请客吗?”

    *

    展昭被拽着一连跑出去老远。

    被白玉堂攥着的那只手也在他的暴怒下捏的生疼。

    但全程,展昭一声没吭,乖顺着随着他的脚步在大街上穿行。

    白玉堂走了一阵,速度才渐渐慢下来。他眼睛平视,嘴唇紧抿,狠狠的咬着后槽牙。

    展昭看见了,叹了一声道:“你要想发火就对我发,或者跟我打一架都行,别自己憋着。”

    白玉堂脚步倏然顿住。

    他停的太急,展昭没防备,差点直接冲出去。

    等他稳住了身形,回身歪着头去看白玉堂,指尖勾住他的手,哄小孩子一样的晃了晃,道:“要我怎么赔罪?”

    白玉堂抬起眼看了看他,又垂下,“还想去什么地方吗?”

    展昭没答。

    白玉堂:“没有想去的就回去。”

    他等了片刻,没等来展昭的话音,拉着他要往回走。

    被展昭一把拽了回来。

    “玉堂。”

    白玉堂看他。

    展昭问道:“你希望我实话告诉他么?”

    白玉堂没说话。

    展昭:“如果是你希望的,我可以说。”

    他道:“不仅是他——包大人、公孙先生、开封府的所有人,还有我身边的朋友,我都可以。”

    白玉堂望着他,眸光闪动。

    展昭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指背上蹭了蹭。

    “我一直没说,”他道,“主要是因为我这个毒。”

    他话没说全,白玉堂已经懂了。

    他怕自己的毒令他撑不到最后,和自己没有“永远”,所以故意闭口不谈,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只要不说,旁人就只当他们是朋友。

    那么将来,万一他出了意外,自己仍可像普通人一样的娶妻生子。

    白玉堂心尖麻了麻:“你未免想的太多。”

    他道:“就算你将来真的有什么,我也不会再有别人。”

    展昭怕就怕他这样想:“玉堂……”

    白玉堂拽过他,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别说。”

    展昭只好闭上嘴,也闭上眼,轻轻去吻他。

    这个吻轻得像风,绵长似水。

    让人感觉不到什么情..欲,却有无限言语混杂其中。

    吻过之后,白玉堂捧着他的脸,睫毛轻颤。

    “等这次的事了了,不管你的毒怎么样,我都带你回陷空岛。”

    展昭答应的痛快:“好。”

    白玉堂:“我先将我们的事告诉大哥,然后你想去哪儿我便陪你去哪儿。”

    展昭依然笑着答道:“好。”

    白玉堂:“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

    展昭笑容更大:“好。”

    白玉堂:“你先前还答应赔我把刀,不如趁此机会学学锻刀,亲手为我锻一把。”

    展昭:“……”

    白玉堂不满的皱眉:“又想赖账?”

    展昭摸着鼻子道:“不如……你找人去锻,我来负责帮你检验刀锻的合不合格?”

    *

    等两人再经过那个茶楼,发现丁兆蕙正抱着自己的行李蹲坐在门口。

    其可怜无助的模样看着略有些凄凉。

    白玉堂虽已被展昭哄好,但到底对他还堵着口气,于是公然拉着展昭的手过去,抬腿在他身上碰了碰,“要饭呢?”

    丁兆蕙没注意到两人交握的手,抬头看到他俩回来,顿时喜上眉梢,一扫脸上阴霾。

    “你们可算回来了。”他愁苦道,“江宁最近外人多,客栈全都满了,你俩住在哪里?可还匀得出一张床来给我蹭住?”

    言罢起身,一下跳到展昭跟前,一把搂住他的肩:“我事儿不多,和展兄睡就好——正好展兄,晚上我再同你说说我那小妹,你听了定然喜欢!”

    展昭笑的一脸勉强。

    白玉堂拍开他搭在展昭肩上的手,撂下一句:“想去就跟着。”拽着展昭,先一步走了。

    丁兆蕙只好抱着行李在两人后边跟。

    这样一来,他总算看到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却根本没往那边想,反而脑回路清奇的哈哈一笑,指着白玉堂道:“白玉堂,你是小孩子么?多大人了还要让人领着?”

    白玉堂充耳不闻,和展昭牵手牵的更是惬意。

    到了他们住的地方,白玉堂去和店老板打了招呼,不多会儿回来,丢给丁兆蕙一块巴掌大的木牌,“你的房间。”

    丁兆蕙下意识接住,低头在那上面看了看,见上面写着一个“丁”。

    抬起头问:“你们住的是什么?”

    白玉堂便把自己那个写着“甲”的牌子亮给他看了看。

    丁兆蕙茫然问:“凭什么你在‘甲’,我住‘丁’?乙丙呢?”

    白玉堂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带着展昭上楼了。

    丁兆蕙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子,挠着头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来白玉堂那个冷笑是什么意思,于是抬腿跟着上了楼,想要再去问问他“乙丙”的问题。

    没想到才刚拐过弯,一眼便瞅见展昭被白玉堂摁在墙上亲。

    丁兆蕙:“!!!”

    丁兆蕙:“???”

    展昭自然早就听到丁兆蕙上楼来了,也能感觉到他在旁边看,更能明白白玉堂为何早不亲晚不亲,偏偏这时候把他摁在这里亲。

    他心里觉得好笑,可是为了抚平白玉堂的怒气,又实在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尽可能顺从的配合,甚至主动抱住他的腰,加深这个吻。

    丁兆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的房间。

    此刻他脑子有些晕,还有些发胀。

    “展兄不是定亲了么?”他惊诧的自言自语道,“如何又与白玉堂……勾搭到了一起?”

    “还有那个白玉堂。”丁兆蕙无意识的咬了咬自己的拳头,“挺大的人了,不知道回家,也不去为自己的终身之事操心,成天就在展兄身边转。”

    “他俩……”丁兆蕙吞了吞口水,“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他又把两人之间的气氛表现仔仔细细的回味了一遍。

    自己给展昭说亲,展昭支吾着拒绝,还说自己已经定了亲。

    自己问他定亲对象是谁,他却要去看白玉堂。

    听到自己给展昭说亲,白玉堂脸黑的不行,还中途打断,拉起他就走。

    对了——

    他俩回来的路上,还一直紧紧地拉着手。那时候自己没多想,还在嘲笑白玉堂幼稚撒娇。

    丁兆蕙:“……”

    他恍然醒悟,那个时候,白玉堂应该就是在跟自己宣示主权,隐隐透露二人的关系。

    可惜自己没领悟到,甚至当着他的面又提到了自家小妹。

    所以才有了他住“甲”,自己睡“丁”;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才有了……刚刚在楼上,令自己眼瞎的那一幕。

    丁兆蕙深吸了口气,忽然对着空气咬牙切齿起来。

    居然对展兄做那种事情,白玉堂,你也太不是人了!

    丁兆蕙愤愤:展兄一定是被他强迫的!一定是!!!

    作者有话要说:多年以后,丁二爷才知道,不仅不是展兄被强迫,甚至还是展兄主动撩。

    丁兆蕙跪地不起,流下两条宽面条泪:我的三观!!!

    皮埃斯,这两天突然发烧_(:з」∠)_存稿就到明天,如果明天还不能好,之后更新时间可能会晚一点点,如果能好,更新时间就还在晚上九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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