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一个往东,一个奔西。

    两边虽然都不少人把守, 但白玉堂这边因为半路来了人, 反而为他引了路,帮他省去不少事。

    展昭这边就苦的多, 一连绕了许久,始终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其实凭着他的功夫, 想要绕开人视线进屋并不难,难的是他只大概知道李深在这片区域,却没法精确他究竟被关在哪一扇门内。

    倘若进了屋, 再出来,势必要打草惊蛇。

    他再想要找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为今之计,就只有原地待命, 去等。

    等轮值的人换班,等有人去给李深送东西。

    他正趴伏在屋顶耐心等待, 忽然耳朵一动, 听到一阵鸟叫声自旁传来。

    声音婉转动听,清脆灵动。若是不仔细听, 可能真会以为是只鸟。展昭却一下听出,这不是鸟,是人。

    叫声响了几声后便停下,随后又在另一处地方响起来。

    展昭就也轻功飞过, 追随着这鸟叫声翻过一座又一座屋。

    一直到东厢房外,那位学鸟叫的朋友才总算舍得现身。

    居然是谢欢。

    谢欢在此也守了些时日了,自从李深被抓, 又被李湛关到这里,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这边守着。

    论地形,没人比他更熟悉。

    先前李深逃跑,几次都是谢欢暗中相助,可惜这里守卫实在太过森严,没等他将李深带出,已然又被李湛的人给抓了回去。

    抓回去就是一顿软筋散,守卫也会更加严密。

    他再想去救李深出来,简直难上加难。

    不过自己没办法将他救出,不代表别人也不可以。

    谢欢淡淡的看了展昭一眼,下巴一抬,指向其中一间耳房:“公子就在那里面——他被人喂了软筋散,自己跑不动。”

    展昭也回看他,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他的?又怎么确定我会要救他?你就不怕我是来杀他的?”

    谢欢几日未梳洗,头发、衣服略有凌乱,脸也是这黑一块儿,那脏一块儿,但因为展昭先前对他的印象就是个乞丐,此刻看他这模样倒并不觉得违和。

    谢欢脑袋一晃,“切”了声:“公子同我保证过,你不会杀他。”

    展昭觉得好笑:“他跟你说不会,我就真不会?”

    谢欢道:“公子不是坏人,你若杀他,就是乱杀好人。”

    展昭觉得这小乞丐有趣极了:“你就那么信他,他说什么你都信?你不是‘谁给饭谁就是爹么’?”

    谢欢道:“公子与旁人不同,旁人至多是救济口饭,只有公子……他救过我命。”

    谢欢:“我这条烂命,没有人稀罕,唯有公子珍视,那我也愿意赌上我的这条命,誓死效忠于公子。”

    两人正说着话,下面守卫轮值换班。

    谢欢:“我去引开他们,你去救公子。”

    说完,谢欢直接俯冲下去,故意在两拨守卫跟前暴露了行踪。

    守卫果然上钩,下意识的全都追了上去。展昭也刚好趁此机会进入耳房。

    房内,李深仍在尝试调息。

    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失败过几十次,但他不放弃,但凡可以恢复一成功力,他也可以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而不是白白被关在这种地方,等着大哥酿成大错。

    真等一切爆发,那就晚了。到那时,他就算是求展昭,也没法保住哥哥的性命。

    正想着,李深听到房门响动。

    他以为又是李湛去而复返,闭着眼睛道:“你不必浪费口舌了,说什么我也不会和你一起同流合污。你若还认我这个弟弟,最好早日放弃你那个破计划……”

    话没说完,就听一人问:“什么计划?”

    这声音有点耳熟,李深一下睁开眼:“展大哥!”

    展昭面上波澜不惊:“先别叫这么好听。”

    李深苦笑道:“展大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展昭一拱手:“不敢,南唐二公子,谁敢怪。”

    李深道:“展大哥,你都知道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查到。”

    展昭眼皮儿颤了颤:“所以你引我入局,到底有何目的?”

    事到如今,李深已经没什么可瞒的了,他道:“我大哥,李湛,一心想要复国——我的国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当初□□统一疆土,我南唐就是其中的一国。我的高祖父李煜当年兵败,为了百姓甘愿受俘,后死在汴京。因为国家在他手中兵败灭亡,他被百姓视作亡国之君,背负骂名。我大哥不忍他死后受辱,便想把南唐王权拿回来,重建国家,为高祖父平反。”

    李深:“他为了复国,自小东奔西走,联络南唐旧部,又四处招贤纳士。几年前我因为和他闹僵出走,被坏人辗转卖去宋辽边界的小镇,大哥知道后,前去救我,也是在那里,大哥遇到了一个大夫。”

    “大夫?”展昭问道。

    李深:“这大夫姓言,言风清。追随我哥之前据说是个一心钻研医术的医痴,但却连自己的病也治不好。他的同门全都笑话他技不如人,后来他发疯,用自己研制出来的药,把笑话他的同门全杀了,就连他师父也没放过。”

    李深:“言风清杀了人,便从师门跑出来了,跑到三不管的宋辽边界继续研究他的医术。后来经人举荐,见到了我大哥。”

    李深:“我大哥那时虽然求贤心切,却对一个疯疯癫癫的病秧子医生没多大兴趣,但这个言风清却告诉我大哥,他可以研制出一种药,令人吃下去,武力大增,一人敌百人。我大哥当时最愁的就是人手不足,兵力不够,他想去造反,想攻打大宋,可凭借手里的百十号人,与大宋的百万大军自是无法相提并论,但若这个言风清的药真能有这作用,那就另当别论。”

    李深:“我大哥当时还不怎么太相信,是言风清把他带至一个叫做‘冷晴滩’的地方,大面积撒药,又挑选体质体格都能与他手中的药很好融合的人,喂下另一副药,两副药均能扛下来的算是‘养殖成品’,让我大哥带回江宁。”

    李深:“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死了,但是刚服过药后,的确威力大增,徒手可以拔起大树的那种——这些是我亲眼所见。我大哥看到,自然也信了他,并且把言风清带在身边,将他重用。”

    李深:“我不知道那个言风清有什么目的,但是自从我大哥认识他,整个人都变了。先前,我大哥还是主张尽可能少的伤害无辜,只从大宋手中夺回我李家地盘。但是自从认识了言风清,我发现大哥居然帮着他去乱抓无辜百姓,再关起来专门给言风清试药,做研究。”

    李深:“最近一次我听他们商讨,居然是想用手中的毒,威胁别人,让那些人被迫投入他的麾下,凑成军队去攻城……”

    李深:“如若真的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展昭:“所以你就背叛了你大哥,引我入局,想要让我对抗你大哥?”

    李深道:“我没有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去送死,但是凭我之力,又完全没办法阻止他——展大哥,我会找你,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认识,我信任你的人品和功夫。另一方面,我也是想仗着自己曾经帮过你,厚着脸皮向你讨一个人情。”

    展昭道:“你说。”

    李深:“我请你阻止我大哥,但是不要杀他,可以吗?”

    李深:“我愿意辅助你,将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助你破坏掉他们的计划,唯一的,我只希望你高抬贵手,留他一条性命,放我们离开。”

    展昭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他领兵造反,哪怕最后没成,罪已犯下,我若将他放跑,那就是同谋。”

    李深表情近乎哀求:“展大哥……”

    展昭看他:“不过他若身受重伤,逃离关外,且永生永世不再回来,我也追不到不是?”

    李深懂了他的意思,满面感激道:“只要能留他一条命,我定然不会再让他回来。”

    两人暂时达成共识,先前的紧张气氛也随之得到了缓和。

    “对了,还有件事。”展昭自怀中摸出了那块骨牌,“这个东西,你可认得?”

    李深接过骨牌,看了看:“这是我乳娘的东西。”

    展昭眼皮颤了颤:“乳娘?”难不成他爹还和这小子的乳娘有过一段?

    李深道:“这块牌子应有两块,原本是我奶奶留下来,给我和哥哥的乳娘,让他们择良人交托,必要时可以以这块牌子制约我们兄弟。但是奶奶去世时,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和大哥,知道这件事的也仅有我二人的乳娘。”

    换言之,这就根本没什么用。

    一块过了期的令牌而已。

    李深指尖轻蹭骨牌上的图腾,那上面是他家的家徽。

    “我是长大之后,才听奶奶身边的老嬷嬷说过,当时也是好奇,就派人暗中去查,想知道乳娘究竟把那东西交给了谁。”李深笑着摊开手,把那块带着温度的骨牌还给展昭,“没想到这么巧——也可能是我们真的比较有缘。”

    他把骨牌重新塞回展昭的手心,对他道:“展大哥,虽然这块牌已经不算数,但我想和你私下相约——他日若真遇到什么事,只要你拿出这块牌,我,李深,无条件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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