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但是,一个大男人大清早赤身果体地扑过来还是很恐怖啊。
余鹤下意识伸手推开他, 只是刚伸出胳膊, 却赫然发现,手臂上布满了粉红色的小草莓, 一直延伸至肩头,再低头悄悄看了眼, 包括上身,腹部,就连大腿根……
而且稍微一扭腰, 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疼痛感清晰传来。
呆滞半晌,他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竟然被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
“你怎么起这么早,才七点钟啊。”而一旁的殷池雪则一副坦然娴熟地模样随手捞过被子又躺了下去。
“你起来!你这个畜生!你对我做了什么啊!”余鹤只觉急火攻心, 眼珠子都快烧起来了, 他一把拉过殷池雪,扯着他的长发把他从被窝里提溜出来。
“宝贝别拽我头发, 疼。”殷池雪还在那边恬不知耻地调笑道。
“我的清白呜呜呜!就被你这个禽兽给毁了!腰好痛呜呜呜,屁屁也痛呜呜呜。”余鹤像个丢了清白的黄花大闺女一样哀哀哭诉着,只恨不能把这个王八蛋扒皮拆骨头丢出去喂狗。
“你这又是玩什么剧本呢。”殷池雪抚摸着自己被拽疼的长发,睥睨着余鹤鄙夷说道。
“玩你个大白菜!给我滚, 滚出我家!”余鹤一把掀了他的被子,手脚并用地推搡着殷池雪,最终将他硬生生推到了床底。
“醒醒, 醒醒。”
“我的清白呜呜呜,殷池雪,王八蛋,色.魔呜呜呜。”
“说什么呢你,赶紧起来。”随着一声不耐烦的呵斥,脸上也紧跟着挨了一巴掌,顿时这半张脸都火辣辣的疼。
余鹤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偌大一张脸,就近在咫尺。
他一个激灵从一边爬起来,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昨晚把自己这样那样了的色.魔。
而对面的色.魔殷池雪,也正用那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蔓延至身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不满。
余鹤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腹部。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布景,发现那位姑娘正站在一边焦急地望着他,包括那肥头大耳看起来不像好人的县令,以及殷池雪的两个暗卫,还有那个话贼多的小太监。
周在还是简陋的土墙,掉的坑坑洼洼,以及那些破木桌烂木柜。
余鹤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那位姑娘家中,而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看到旁边目光略带不屑的殷池雪,又想起刚才那个梦,余鹤的脸“刷”一下红的像煮熟的螃蟹,像个羞怯的姑娘一般低下了头。
倏然间,他又抬头焦急问了声:“太子呢?!”
周围的人都是满脸肃穆,嘴唇紧抿,似乎是很难启齿一般。
余鹤一看他们这样子,犹如当头给他一棒。
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一副太子不幸死掉的衰相,该不会真的因为救驾不及时,已经……
完了完了,如果太子不小心被自己弄死了,那自己岂不是就要一辈子留在这个鬼地方还要做一辈子太监?
不不不,可能都没有一辈子,说不定皇帝知道这事后第一个砍的就是自己。
余鹤仿佛听到了大难临头时的那种特效音,随着他本人浑身一滞的动作,相得益彰。
“太子殿下他……”小太监满脸沉痛地低下头,仔细看过去,好像还有泪花点点在眼眶中打转转。
“殿下他该不会……”余鹤嚅嚅道,眼睛一点点失去神采。
余鹤顿时浑身犹如失了力一般软绵绵的,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已经感觉不出现在这种侵袭而来的疼痛感到底是替殷池雪强行挡那一刀造成的,还是因为太子不幸遇害造成的……
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因为太子遇害自己也难逃一劫的大难临头感,还是说与他相处这么久多少也有感情却猛然别离的不舍。
他暗暗攥紧了手,施施然抬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先……噗嗤……先带太子回……”
余鹤瞥了一眼那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开心事笑个不停的小太监:“你是变态么,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
但扭头一看,不光这个小太监,就连那个姑娘也在掩嘴极力掩饰偷笑。
“不是,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余鹤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什么事啊这么好笑?嗯?”
“其实殿下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现在还在医馆没回来,我小妹在那边陪着他。”姑娘终于忍不住,实话实说。
余鹤一听,脸部表情顿时惊成熊猫头表情包,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这帮人,手都快抖成筛糠:
“所以……你们扔下娇贵的太子殿下,都在这般等着我就是为了吓唬我?”
殷池雪以折扇掩嘴,轻笑一声:“你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嘛。”
余鹤感觉自己差一点就急火攻心当场去世,刀口也在不依不饶的剧痛,他做了个深呼吸,努力稳住情绪:
“那灵修寺的那些和尚怎么样了。”
“放心吧,也没什么大碍。”殷池雪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余鹤:“嗯?”
“不是,我是说,宫里的侍卫及时赶到,一场恶战,侍卫长擒了对方的大秃驴,救出了太子,现在秃子们已经暂时收监等候发落,但我估计,命是不会给留了。”
“那其他人呢,其他的少女呢。”余鹤忙问道。
殷池雪摇摇头:“除了容姑娘的小妹,其他人都……”
原来寺庙后院中央的那棵树旁边的井便是投尸的井,秃子们将被强掳来的少女们折磨的半死不活之后再割下其阴.户,以所谓的舍利子粉末封印加持,最后再取幼龙血便可炼就肉莲佛座。
那口井直通村子中央的那棵树,之所以树叶脉络为红色,则是因为大树常年以人血为水分养分,在它的根部埋了几十具少女的尸体,当尸体被人从地下挖出来抬出去下葬时,几乎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
太子和容姑娘的小妹当时就被关在地下劳监里,也亏得殷池雪早去了那么一秒,真的就是一秒,灵修寺的恶魔住持刚要命人把太子和容小妹带出来上刑之时,殷池雪就带着那县令过去了——
“这次王爷和太子殿下都相安无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出野双手抱拳,一副劫后余生的释然相。
一旁的戏时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什么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是了,在大内侍卫同秃子们的恶战中明显可以看出,灵修寺的这帮秃子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高的轻功,那么为什么当晚还是没有察觉到太子被人带走了呢——
太子回来了,脑袋上打着绷带回来了——
一见到余鹤,就像雏鸡见了鸡妈妈一样哭嚎着冲了过去,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
“太子,我身上有伤呢,您轻点。”余鹤无奈地推开他,揉揉刀口周围来缓解疼痛。
也还好那刀子没有捅到要害,不然现在估计也已经和他们阴阳两隔了。
“小栗子,我好害怕,他们把我关在又冷又脏的地牢里,还不给我饭吃,周围都是尸体,可吓死我了。”太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将脑袋倚在余鹤肩头。
余鹤无奈地帮若廷顺着毛安慰他:“现在没事了,你父皇一定会把那些个秃子全砍了,凌迟处死,一根头发丝儿都不给他们留。”
若廷委屈巴巴的点点头,接着小手轻轻试探着摸向余鹤腹部的伤口:
“还疼么。”
余鹤翻了个白眼:“捅你一刀你试试疼不疼。”
若廷一听,小嘴一撇,又要嚎。
“行了打住打住。”余鹤赶紧阻止他,“您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身上都馊了。”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不敢言语的县令忙狗腿上前,老腰弓成虾米,讨好地笑道:“殿下,不如您屈尊降贵下榻寒舍沐浴更衣?我已经让下人准备了热水以及好饭好菜替您和王爷接风洗尘。”
“少来,我跟你说,这件事你纵容那些秃子为非作歹,你身为百姓父母官却助纣为虐,与他们狼狈为奸,你也别想往外择。”余鹤瞪了他一眼,愤愤骂道。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县令擦着冷汗赔着笑,与一开始那股嚣张狂妄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结果殷池雪和若廷根本就是个不上道儿的,竟然还不犹豫跟着人家就去了!
独留余鹤和容姑娘以及她妹妹在这简陋小屋中被冻成傻逼。
容小妹正值十六芳龄,花儿一样的年纪,出落的就亭亭玉立,但终究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和宫里那些张扬且自诩高贵的三八不一样,特别怕人,而且很自卑,说话声音很小,一直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余鹤每次看到这样的小朋友就觉得十分可惜,十六七岁,本应该是读高中的年纪,却因活在这个时代不得不早早扛起家庭重担,她们姐妹俩因为自幼丧亲没人说媒,所以还算嫁得晚的,一般这个时代的姑娘十四五岁小小年纪就嫁做人妇,在家相夫教子,日复一日这样过一辈子。
余鹤掏遍身上所有角落也没找出一个铜板,他刚进宫没多久,还没开始领俸禄,几乎是身无分文,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唯一值钱的就是自己从小一直戴着的那枚玉佩,是九几年时父母花了一百八十块钱给他买的。
不过放到现在这种成色也值不了几个钱。
虽然很想做次好人送给她们救救急,但毕竟是父母给的,留着也能当个念想。
容姑娘见余鹤拿着那块玉佩满脸犹豫的表情,对他的心思也猜了个七八分,苦哈哈地笑了下,小声道:
“我和小妹虽然穷,但也懂乞丐不吃嗟来之食,我们有手有脚,饿不死的,您不用担心我们。”
呦,还挺有骨气。
这时候,忽然电光一闪,余鹤猛然想起来,当时邵明旻随手带到这个世界的那袋子东西,因为自己怕被别人发现所以一直随身携带。
余鹤想着,捂着伤口弯下腰,找了一圈,最终在床底找到了自己的包裹。
他翻了半天,找出一袋花种子,又把那套SK-II拆开摸出一瓶递过去:
“这里是一些花种子,大概有六七种吧,背面有栽种方式,你们春天种下,到了秋天可以长出很多花儿,你们可以开个花店,卖给有需要的人,还有这个。”
容姑娘呆呆地看着余鹤手中那只红色的小瓶。
“你是个大姑娘了,平时要注意保养皮肤,这个送你,每晚洗完脸涂一点在脸上用手指晕开按摩。”
容姑娘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小红瓶,摸了摸:“这个是什么啊。”
余鹤尴尬地挠挠头:“就是,怎么形容呢……大概是能让你的皮肤变得光滑有弹性的东西。”
容姑娘看了眼小红瓶,又看了看余鹤,然后握紧瓶子深深鞠了一躬:“谢谢,真的,你们救了我妹妹,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
余鹤揉揉鼻子:“害,这有什么,小事一桩。”
太子和殷池雪二人在县令几吃饱喝足以后挺着个将军肚就回来了,见余鹤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小栗子,不好意思,把你给忘了。”若廷忙跑过去,扑进他怀中又开始蹭蹭。
“行了殿下别蹭了。”余鹤满脸生无可恋。
“我们先动身前往客栈吧,总不能一直住在姑娘家。”殷池雪却忽然开口道。
余鹤一听就炸了。
卧槽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自己到底是因为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就算是让他给自己当个人肉床垫又怎么了,叽叽歪歪刚醒就催着要走,万一半道把伤口折腾裂了怎么办。
太让人来气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就这样还刷好感度呢,估计现在已经跌破负值了吧。
“不碍事的,我可以和小妹去山洞住。”容姑娘连连摆手,希望余鹤安心住在这里养伤,不要有什么压力。
此话一出,殷池雪更是用看人渣的目光看着余鹤,心寒地摇摇头,仿佛在说“让两个女孩子睡山洞你好意思么你”。
余鹤深吸一口气,极力遏制住想跳起来给他一拳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对容姑娘说道:“不麻烦二位姑娘了,我的伤不重,不要紧,我们即刻启程。”
收拾好东西,余鹤又被殷池雪撵出去牵马,那马儿不老实,余鹤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它从马厩里拉出来,扯得伤口都跟着阵阵刺痛。
还好那秃驴刺偏了,绕过脏器,只捅穿了皮肉,但这样也很痛的好吧。
余鹤一边吸着冷气一边佝偻着腰牵着马往外走。
“小栗子,不然你和我一起坐。”看余鹤这摇摇欲坠的模样,若廷有些担心。
“不了不了,殿下乃九五之尊,奴才实在不配于殿下同乘。”
若廷还想说什么,却忽见前面落了一道黑影,还不等反应过来,那满脸衰相极不情愿牵马的小太监便消失不见了。
回头一看,却发现他已经被九皇叔提溜着后衣领扔进了自己的马车里——
“王爷,您能不能稍微用您那和鹌鹑差不多的脑容量为别人考虑一下,我是个伤患,您怎么能像扔垃圾一样就这么把我扔这儿呢。”
余鹤揉着伤口不满地抱怨道。
这个人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你去外面坐着吧。”殷池雪斜视着他,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余鹤赶紧老实坐好:“不用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用力。”
殷池雪跟着坐进马车,随手拉好帘子,留下若廷还像个二傻子一样站在外面不知所措。
“我只是看你为我挡了刀罢了,你别多想,也别到处讲。”殷池雪还不忘以极其恶劣的言语刺激之。
余鹤白了他一眼:“我那是故意为您挡刀么?我怎么挨的这一刀您难道就没点AC数?”
殷池雪不再理他,从马车横梁上提过他养的长尾山雀,喂了几颗小米粒。
“王爷,不瞒您说,这鸟以后会成为三有保护鸟类,私养的话大概就是牢底坐穿。”余鹤望着鸟笼中那只肥啾啾,酸溜溜地讽刺道。
其实说实话,是因为余鹤酸了。
北长尾山雀一经问世迅速刮起一阵超萌旋风,因其过于圆滚滚的娇躯以及可爱的面容而被当代人冠以萌神之称,但因存活率低所以这些年数量剧减,成了“只要你敢抓牢底就坐穿”的保护动物。
余鹤之前采访过鸟类培育专家,在他的实验室见到了一只活体长尾山雀,一瞬间产生了想偷走的念头。
肥啾啾歪着小脑袋望着余鹤,在笼子里跳了两下,接着靠着殷池雪的手指慢慢闭上了眼睛。
见殷池雪没理他,余鹤便趁他不注意悄悄伸过手想要摸一摸萌神。
“手拿开。”冷冷的一声传来,吓得正欲行不轨的余鹤一哆嗦,下意识缩回了手。
他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眼殷池雪,见他正坐在那闭目养神,根本没睁眼。
这尼玛的,头顶还长眼了?
余鹤撇着嘴缩到一边,嘟哝了句:“真小气,不碰就不碰。”
接着,他就尽量和殷池雪保持一人宽的距离,坐在马车的另一端,掀开帘子望着窗外的风景,随着伤口的隐隐作痛也有点昏昏欲睡。
就在他脑袋一点一点犹如小鸡啄米马上要睡过去之际,一只油纸包突然递了过来。
余鹤瞬时惊醒,惊恐地望着那只油纸包。
然后他顺着油纸包看过去,就见殷池雪正单手托腮抵在马车窗框上,眼睛不知在看哪里,另一只手上就是这只散发着浓厚香气的油纸包。
“王爷,这是?”余鹤诧异问了句。
“不是还没吃晚饭?”殷池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看他。
“啊?是特意给我留的么?”余鹤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心道殷池雪会这么好心?该不会是掉到地上不愿吃的给自己带回来了吧。
“话这么多,不吃我丢了。”殷池雪不耐烦了,收回手打开帘子作势就要往外丢。
“诶!王爷!万万不可!”余鹤一个扑身冲过去,他忍着腹部的剧痛抢过那只油纸包,“怎么能乱丢垃圾呢?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
殷池雪面无表情地笑了声,没说话。
余鹤揉了揉伤口,接着迫不及待地打开油纸包。
浓浓的香味瞬间于马车内飘散开来,而油纸包中间,躺着一只肥美的大鸡腿。
余鹤一见,口水都下来了。
鸡腿这种东西向来是家中最小或者最老的才有权享用的美食,换句话说,鸡腿,是留给最爱的人的。
余鹤悄悄抬眼看了眼殷池雪,见他依然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咽了口唾沫,小声道:“谢谢王爷的鸡腿……”
等等,这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自己才认识这个殷池雪没几天,而且不是说他有个特别喜欢甚至想立为王妃的人么?难道自己的剧本又从玄幻文变成了古早台湾言情?
“你到底吃不吃,一直拿着闻,脏死了。”见余鹤迟迟不动嘴,殷池雪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
话音刚落,恁大一只鸡腿被余鹤全部塞进了嘴中。
吃,当然吃,不然凭什么便宜你。
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了一晚,翌日一早,鸡还没叫,几人再次踏上了前往徽沅的路途。
这几日舟车劳顿,几人均是满脸菜色,唯独殷池雪,好似不管经历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永远都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徽沅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就连路边青楼里的小姐姐都比一般地方的质量高……
之前在宫中做事时闲聊,余鹤就听别的小太监说,徽沅是出了名的美人城,这里的人基因贼好,一个个漂亮的赛过天仙,不管男女都是,随便抓一个放到皇宫里都能吊打除了瑜贵妃以外的所有妃子。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余鹤也深表赞同,瑜贵妃是真的美,主要是心态好,单纯天真,即使三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还是满满的少女感,换句话说,幸福感会影响人的颜值。
所以,徽沅也是幸福感极高的一座城。
这里甚至比京城都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步伐慢且优雅,整座城市的节奏都很慢,看起来都很悠闲的模样,难怪殷池雪喜欢这里,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余鹤扒着小窗户好奇地观望着外面的风景,看着来来往往那些漂亮的小姐姐,不禁心情大好,甚至想引吭高歌一曲。
车子在一间装修的极为奢华的古建筑门口停下,余鹤还没反应过来,刚下车,就看见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如狂蜂浪蝶般涌了上来——
这……什么情况?
“殷公子,您好些时日没来了,我们都快想死您了。”其中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女人甩着手绢迎了上来同殷池雪打招呼,一副见了老朋友的架势。
余鹤张大嘴巴,看看殷池雪,又抬头看了看这楼上的牌匾。
“逐芳楼。”
好一个天姿国色、群芳难逐!
喵的,这不就是青楼么?!
再看殷池雪那色.胚,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余鹤表示强烈的鄙视。
若廷从马车中探出头,看了一眼,马上跟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自打公子上次离开之后,咱们书儿便一直茶饭不思,朝思暮想,可算把公子盼来了!”
余鹤可算明白了,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老蝴蝶就是这里的老板,俗称老鸨,而且这个殷池雪,还是这青楼的常客。
不对啊,余鹤隐约记得好像那个小太监是这么说的,说王爷喜欢的人是青楼的人。
他一拍脑门。
感情是过来找他的相好来了!
殷池雪笑笑,随手甩给那老鸨子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接着轻车熟路地进了青楼。
真特么是个浪荡贵公子,哪来的钱?哪来的钱!
余鹤更是对殷池雪这种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以及训斥。
“小栗子,我们……也要进去么?”倒是若廷,长这么大也只见过宫里那些规规矩矩的小宫女,头一遭见这么热情的女人,甚至双手都紧张地不知该放到哪里。
“当然,为什么不进,凭什么只你皇叔在里面逍遥快活我们却要在外面受冻?”说着,余鹤一把拉过若廷,坦然的大步往里走。
刚一进门,就被大堂里的景象惊呆了。
这怎么比周杰伦演唱会还夸张,满满全是人,摩肩接踵的,连一只蚂蚁都挤不进去。
殷池雪刚才怎么挤进去的?
“妈妈桑,今天是有什么活动么?为何这边来了这么多人。”
余鹤好奇问了句。
旁边那妈妈桑拿手绢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客官是外地人吧。”
余鹤像个刚进城的土特产一样痴痴点了点头。
“那您可有所不知,我这逐芳楼之所以能成为青楼高塔,就是因为我们这儿的绝顶头牌。”
余鹤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头牌?有多头?”
妈妈桑抬手娇嗔地捶了他一下:“有多头您看这些客人不就知道了。”
余鹤拍了拍灰,哂笑道:“客人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獐头鼠目的。”
“说什么呢你。”前面一个大哥忽然回过头,瞪了余鹤一眼。
余鹤笑笑赔个不是,接着又拉过那妈妈桑问道:“那不知我们是否有幸能见一面您家头牌呢?”
“真不巧,咱家书儿今儿个被殷公子给包下了,而且,我家书儿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余鹤一听,瞬间明白了。
这个青楼的头牌书儿就是殷池雪的小情人,而且这么看来,还是个绝色美人,一般人想见他一面都很难,最重要的是,这个书儿,还是个男的。
余鹤倒是有点好奇,一个男的得长成什么模样才能引得这么多男人趋之若鹜,豪掷千金只为一睹芳容的?
本来他觉得殷池雪的颜已经算是不可多见的顶级了,比殷池雪还好看,那还是人么?
可恶,这等绝色哪能只有殷池雪一人独享。
余鹤冲若廷招招手,若廷马上像他的小弟一样凑过来。
“您——想不想见见这个叫书儿的头牌。”余鹤又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若廷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点头:“想……”
他一直觉得母妃已经够漂亮了都引不来这种大场面,那这个所谓的头牌得是多美的人啊。
“可是现下这等局面我们就是想见也见不到吧。”望着那黑压压的人堆,若廷有些泄气。
“跟我来就是了。”余鹤一把拽住若廷的袖子就把他往外拖。
那个一直苦苦暗恋殷池雪的小太监此时正坐在马车上难过的哭,想着自己的初恋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去私会他的相好,难受,甚至想自杀。
余鹤没心情理他,拽着若廷做贼一般绕到了楼后,抬头望着那几扇雕花木窗,开始斟酌起来——
一般像书儿这种顶级头牌一定会被安排进最好的房间,但是这几扇木窗看起来都差不多啊……
但又仔细一想,想殷池雪这种骚断腿的一定是房间里叫的最大声的吧。
余鹤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佩服。
虽然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但真的只有一点点,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来,殿下,展现技术的时刻到了。”余鹤拍拍若廷,一指二楼,“跟我爬上去。”
“啊?我,我不行……”若廷一看这六七米高的小楼就怂了。
这要是一不小心摔下来,那不得摔成个二级残废?
“那你想不想看看头牌到底长什么样嘛。”
“想……”
两人在楼下做了做热身运动,然后像两只不灵活的树懒熊一样慢悠悠贼费劲地往上爬。
余鹤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看看这个把殷池雪魂儿都勾走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天仙。
若廷刚爬上去,就听见窗户里传来声声淫/靡,他浑身一抖,下一秒便紧紧贴了过去,透过雕花木窗上的缝隙望进去——
“怎么样,看到了么?”余鹤在一旁焦灼问道。
若廷眼睛瞪得比牛眼都大,小脸立马飞上两抹潮红,他微张着嘴巴,犹如一个复读机般:
“他、他、他、他……”
“他什么啊,您倒是说啊,急死我了,长得怎么样,好看么?”余鹤急了,那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没完。
“我、我、我……”
“你什么你啊,快说啊!”余鹤的声音陡然提高几分。
这个时候,余鹤右手边的窗户却忽然打开了——
他一惊,心道不好,下意识回头看过去,却意外的对上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看着正站在窗口满脸鄙夷望着自己的殷池雪,又看看还继续趴在左手边窗前满脸通红看得正起劲儿的太子……
“嗖——”一声,余鹤顺着栏杆滑了下去。
——————————
“哎呦喂……我的肚子,我的屁股,我的脑袋……”余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剩一张嘴生生喊疼。
“这么喜欢偷窥,怎么没摔死你?”殷池雪不解地反问道。
余鹤瞪了他一眼,别过脑袋。
到底是为什么偷窥的啊,这个人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
虽然他从二楼摔下去扯裂了伤口还凭添不少新伤,但不亏,他终于见到了这位豪掷千金都难见一面的顶级头牌——书儿小哥哥。
说实话,和想象中那种美到不像地球人的程度还是有点出入的。
好看是好看,但也没有那么绝顶好看,只是胜在气质好,和一般的庸脂俗粉不同,一看就是读过很多书的,肚子里有墨水的那种。
他笑起来特别纯净,如沐春风,是很温柔的那种类型。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
最最奇怪的是,余鹤在这房间里见到了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换句话说是个本不该暴露于阳光之下的人——
殷池雪的暗卫——曾戏时。
“伤口包扎好了,近几日注意不要碰水。”处理好伤口后,书儿收了绷带和药水打算起身离开。
殷池雪轻咳一声,似乎是在示意什么。
余鹤有些看不懂他,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茬儿。
“去看看书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愣在这里做什么。”殷池雪都快咳成肺痨了,但那个愣头青戏时依然无动于衷,殷池雪可算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
“帮我把剪刀洗了吧。”书儿笑笑,眉眼弯弯。
愣头青戏时一听,点头似捣蒜,尔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拿起剪刀,又同手同脚地拿去清洗——
看得出他非常紧张。
余鹤地铁看手机老人.jpg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自己没看懂。
还是说殷池雪有这种癖好,办事儿时喜欢找两个人在旁边观摩。
“一会儿你先带着太子找间客栈住下,我联系的那户人家地处位置偏僻,今晚是到不了了。”殷池雪道。
余鹤点点头:“那你呢。”
“我今晚在这边住下,还有点事要处理。”
余鹤翻了个白眼,这个人竟然如此不要脸地说出口了。
“王爷,想不到您在这种事上如此勇猛,一下午不够,晚上还要再战,奴才实在佩服。”说这话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殷池雪不屑地笑笑:“怎么,想试试?”
余鹤斜了他一眼:“我配么?”
“不配。”殷池雪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诚实回答道。
虽然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但真听到这句“不配”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会有点难过。
真的只有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你先过去,别让太子在外面等急了。”殷池雪甚至已经不留情面的开始下逐客令了。
余鹤带着这一身伤慢慢从榻上爬起来,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笑道:“那我就不打扰王爷办好事了,奴才先行告退。”
殷池雪没再回答他,而是拿起桌上的书翻开——
余鹤轻叹一声,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恰好碰上书儿归置东西回来,两人撞了个满怀,书儿下意识后退两步,看着耍宝一样狼狈跌坐在地的余鹤,忙委身去扶。
“抱歉,没事吧。”书儿两道精致的眉毛担忧地紧拧起来,即使这样,也非常好看。
“不碍事不碍事。”余鹤撅着腚爬起来,扶着门框主动让开一条道。
不得不说,书儿是真的仙,走路都有一种架云轻归的感觉,衣袂飘飘,翩若惊鸿,而且还会把自己打理的非常精致,但又不娘,看到他,余鹤第一次对“温润如玉”四个字有了具体的概念。
“你要回去了么?”书儿问道。
余鹤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始终不敢正眼看他。
“我送你下去。”
“不不不用,我自己能走。”余鹤一紧张都开始结巴了。
他忽然有点能理解刚才戏时紧张到同手同脚了。
“那我便不送了,您有时间再过来喝茶。”书儿微微颔首,笑得恰到好处。
余鹤一瘸一拐下了楼,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来青楼做小倌呢?太可惜了诶。
下楼的时候,客人走了大半,没先前那么热闹了,再加上不少人酒过半旬,都喝得迷迷瞪瞪的,像条死鱼一样黏在椅子上撕都撕不下来。
若廷还坐在角落里守着那壶大红袍,碟子里的花生米少了一半。
“太……少爷,咱们走吧?”余鹤扶着腰,有气无力地过去喊了他一声。
若廷一见他这架势,忙起身扶着他,接着回头看了看楼梯,诧异问道:“皇叔没和你一道下来么。”
余鹤摇摇头,笑了笑:“没,他今晚不回了,不用等他了,我们走吧。”
若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口。
日落西山,余鹤带着若廷还有那个一直在自我悲伤的小太监找了间客栈住下,所有人都不发一言,只是闷着头走路,气氛是说不出的沉闷。
腹部替殷池雪挨了一刀,屁股又因为偷窥殷池雪和书儿而摔成了两瓣,但是有什么用呢,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余鹤坐在客栈后面的花园里,吹着料峭春风,像只小鸡仔一样瑟缩在角落。
天际的月亮弯弯的好似那人笑眯眯的眼睛。
余鹤叹了口气,搓了搓手。
当时从九零年回来的时候,殷池雪说把自己的情思给收走了,如果真的收走了,为什么自己现在又这么执着于他呢。
还是说,这本就是注定的,无论是哪一个殷池雪,自己最后一定会喜欢上他。
但是怎么办呢,如果自己最后一定喜欢上他,他却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后而消失,那么自己呢?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好诗,好诗~”
正当余鹤沉思之际,旁边突兀的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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