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后,余清越满脑子依然是黑色的纹身。
那些结实漂亮的腹肌上, 黑色的图腾纹身占据了大半, 看着就让人害怕和不喜。就像纹着它的人一样, 凶巴巴的, 除了吼人就是骗人,脾气坏, 嘴里没一句真实的话。
余清越把择干净的菜放进盆子里,打开了水龙头。她盯着慢慢没过了菜的清水, 脑子里突然想起谢琛总爱在厨房里抱她。
他总是这样讨厌, 每次她在厨房里忙碌, 他回家就要从背后紧抱着她。抱她就算了,还要亲她的脸,咬她的耳朵。
满身的烟酒味直直钻进她的鼻子里,让她觉得讨厌。
余清越神色有点呆。
他虽然很讨厌,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人再亲她时, 那股烟酒味就没有了。
那片纹身很可怕,刚开始见时,她心里甚至生出了厌憎。不过时间一长,她亲过那片纹身, 咬过那片纹身,还很失礼的在上面流了一点点的口水。
那些曾经让她讨厌害怕的纹身,渐渐的变得熟悉。她不再害怕它们,还经常枕着它们入睡。
盆子里的水满了, 溢了不少出来。
余清越回过神,关了水龙头。她轻轻拍拍自己的脸,小声嘀咕:“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干什么呀。”
她低下头,开始认真处理今天晚饭的食材。
切肉时,她切得急,微微缓了下神,指腹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余清越下意识就松开了手中的刀,轻嘶了声。
抓起受伤的左手大拇指,她看见上面冒出了血。
余清越一直很怕疼,她脸色着急的离开了厨房。到了客厅,找出家用小药箱,她拿着棉签,仔细的清理伤口。等伤口处不再冒血,她又贴上了止血贴。
余清越进了浴室。
她小心的清洗着右手沾上的消毒液。抬头时,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
额头上那块小伤疤已经很浅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余清越抬起手,轻轻摸着小伤疤。
那时候伤口多疼呀,一抽一抽的,疼得她睡不着,躺下就僵着身体,动都不敢动。
那个人看见了她的伤口,好像比她还着急。他很耐心的给她清理伤口,上药,一脸的小心翼翼,眼里还有担忧和心疼。
他指腹在伤口周围轻轻的按摩,帮她缓解伤口带来的疼痛。
那是她第一次发现,暴躁爱吼人的他,居然还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
余清越突然觉得有点不高兴,心里闷闷的。
对着桌上爱吃菜,她也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点就觉得胃里有点撑。
饭后,她默默的收拾了餐桌和厨房。歇了会,拿着衣服进浴室。
余清越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着眼,好不容易才睡着,她梦到自己又回了京市。
熟悉的房间布置,还有满屋子的凌乱。
这是在谢琛的家里。
梦里的她很生气,看见谢琛推门进来时,双手叉在腰上,软声骂他:“你怎么都不收拾一下屋子呀?我一个人照顾儿子已经很累了。”
谢琛只是看着她笑,等她骂完了,突然上前抱着她,哑声喊“媳妇”,一边喊一边脱她的衣服。
梦渐渐变得零碎。
有很多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最后只记得她双手紧紧抓着谢琛的背部,那里满是汗。
……
余清越醒过来时,脸色十分茫然。
梦里的内容她忘得七七八八了,只有谢琛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一直萦绕在她耳朵里。
余清越从床上起来,她刚掀开被子,莫名觉得不对劲。她僵着脸低下头,身下被单有一处颜色不一样。
那里颜色深很多。分明是湿了,又慢慢变干的。
腾的一下,余清越从脸颊到耳朵,再到脖子,一点点的染上了绯色。
她羞赧得浑身燥.热,不知所措,双眼直愣愣的瞪着。
她怎么会做这种羞.耻的梦?
余清羞窘得双眼微红。过去这么多年,她从没做过这种梦。
想起梦中谢琛的脸,她气得磨了磨牙,恨声说:“一定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才做这些奇怪的梦,就是他的错。”
余清越发现把这些推到谢琛身上后,她心里那股恼意变少了。
“混蛋,都离开了还要到梦里烦我。”
因为这个羞人的梦,余清越一整天做事都有点心不在焉,老是想着梦里谢琛的脸。
最后一节课后,余清越买了东西直接回家看父母。
余励在厨房里做饭,余清越和妈妈刘雅在客厅里看电视。
刘雅看着坐在身旁的女儿。因为她执意要跟着韩奕去京市,他们三人的关系在两年前闹得有点僵。
不过,刘雅和老伴只有余清越这一个女儿,打小宠着长大,再怎么生气也怕她在京市过不好。
韩奕人不错,只是性格过于深沉,对她女儿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和老伴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适自己的女儿。
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孩子,他们比谁都懂女儿的性格,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她。
接到女儿电话说要回家,以后会一直在南市时,夫妻俩都高兴坏了。只是女儿回家后,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
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两个星期才敢外出。
刘雅不知道她在京市经历了什么,一直不敢问,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现在看她脸色红润,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极好,刘雅才彻底放下心。
“清越,”刘雅温声道,“你和韩奕那孩子怎样了?”
余清越转过脸,声音有点轻:“分手了。”
刘雅看她神色间没有难过的情绪,说:“没事,以后再找合适的。”
听了母亲的话,余清越心里却想着谢琛。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合适,他这样凶巴巴的,她爸妈也不会满意他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余清越心里微乱。她为什么总是想着谢琛这个男人呀?
刘雅说:“你吴阿姨的儿子倒是不错,妈见过他几次,为人和和气气的,性格也好。”
余清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妈妈在给她介绍对象。
余励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听了老伴的话,脸色不赞同:“清越才多大?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要慢慢挑。”
刘雅瞅他一眼,“两人见过面先处处,不合适了再找,又不是见了面就必须得结婚。”
余励还是无法认同现在的快餐式相亲。
他年轻那会,第一眼就相中了孩子她妈,想方设法知道她的个人情况后,才回家让父母托关系让两人相亲。
晚饭后。
三人在一起看剧。
电视里播完了一集,余励叹气:“现在的电视剧,传递的观念越来越不行了。”
刘雅看他一眼,知道老伴的毛病又犯了。
“你看,那小伙刚帮了女主这么大的一个忙,她自己摆脱了困境,转眼就离开了小伙,和小伙的敌人在一起,”余励摇头,“这不就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举动?”
余清越刚吃了一颗草莓,手上正拿着第二颗,听了父亲的话,身体僵了一瞬。
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余清越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想起在离开京市前,因为父亲出了事,她慌慌张张的跑去找谢琛帮忙。
那时她满心的焦虑不安,只能紧紧的抓牢身边唯一能给她帮助的谢琛。
为了帮她解决父亲被人诬陷的事,谢琛动用人脉,花了精力忙前忙后的帮她。当时谢琛说解决完了这件事,就和她订婚。
她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余清越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她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谢琛的要求,只说事情过后,再说订婚的事。
可是在父亲的事情完美解决后,她好像开始反悔了。不想订婚,不想嫁给谢琛,整天纠结郁闷。最后瞒着谢琛,偷偷摸摸的跑回了南市。
余清越觉得坐不住了,总觉得父亲说的话是在指责她。
想了想,她小声说:“这种事很难说清楚的,也许是有其他不得不离开的苦衷呢?”
余励脸色严肃道:“既然承了人家的恩情,就要想办法还清,否则当初就不要接受人家的帮助。人活在这世上,要有自己的行为准则,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坚决不能做碰。清越,你可不能学电视里这些人。”
刘雅瞅见了老伴眼里闪过的失望,看着他比之前苍老了不少的面孔,知道他还在为前段时间,被看重的学生举报的事伤心。
多年夫妻,刘雅知道这人的性情。她轻拍拍他的手,给了他无声的安抚。
余清越听了父亲的话,越想越觉得不自在。她是不是真的对谢琛做了很过分的事?
—
余清越的情绪开始低落。
从家里离开后,她一直想着父亲的话。谢琛为她做过的事,开始一件件的在脑海里回放。
两人认识后,谢琛好像一直在帮她,而她似乎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想得越多越深入,余清越心里就越觉得纠结和愧疚。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意识到做了错事的余清越心情变得沉重。
她突然想打电话给谢琛,想亲口和他道歉。只是拿出手机才想起,她回到南市就让爸妈给她换了新的手机号码。
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联系了,余清越愣愣的想着。
余清越低着头,莫名觉得胸口有点闷。谢琛父亲说了会约束他,不让他过来南市纠缠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下了出租车,余清越闷头往家里走。
她突然想起读书时追过的剧里的情景。那些有钱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和女主分手,冻结了儿子的银行卡,把他赶出去不管不顾,百般刁难。
谢琛父亲会不会也这样对他呀?他现在会不会正被父亲为难,生活处处受阻,举步维艰呀?
只要想到因为她的原因,谢琛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余清越就又愧疚又心慌。
“清越。”
余清越正想谢琛,走到小区楼下时听见有点熟悉的声音喊她,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
而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小区里的路灯有点暗,谢琛缓缓的走了过来,眼神贪婪的盯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再次开口:“清越。”
他的声音不像以往低沉,而是沙哑得厉害。语气里也没了从前的肆意,反而染上了丝丝颓败。
余清越听着他声音低哑压抑的喊她的名字,怔怔的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
他变了很多。
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双眼下的乌青很严重,下巴处长了一圈的胡子碴儿,看着憔悴不堪,神情也没了在京市时的嚣张肆意。
余清越瞪大双眼傻傻的看着他,手中提着的橘子掉到地上,滚落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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