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玉薇带着首都戏校的孩子们到上海继续演出。因为白蛇传大获好评, 上海方面的剧院又续签了十五场演出, 天津不甘示弱, 在上海场后也续签了十场。
如果不是怕耽误孩子们学习, 首都戏校的巡演还能再演几个月。
范玉薇在上海居住过很多年, 名声非常响亮,各方面都邀请她去表演、讲座、吃饭, 还有一些老友邀她见面。
白天的时候,范玉薇就把盛慕槐带在身边, 让她多增长见识,到了下午就直接用车把她送到天蟾舞台。
这样在上海待了十几天, 等离开的时候, 盛慕槐已经把上海当时知名的咖啡厅、餐厅、商场都去了个遍,因为陪范玉薇逛街还收获了旗袍三条连衣裙两件, 都是不容拒绝的那种。这或许就是大佬的宠爱吧。
等回到首都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下旬了。
范玉薇让盛慕槐先安心上学,不要落下戏校的功课。拜师宴定在十二月底,由李韵笙来当“引荐人”。之所以时间那么迟, 一是因为要择良辰吉日, 又要配合两位校长和其他戏曲界知名人士的时间,而起拜师仪式有一套流程,需要好好操办准备;二来范玉薇想让盛慕槐的家人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来京。
一般来说, 拜师仪式并不要求徒弟的家人到场,范玉薇后来知道盛慕槐没有父母, 只有一个身体不大好的爷爷以后, 也说她家长辈能不能来, 谁来都随她。
盛慕槐心里知道,爷爷是绝不会想参加这个旧人云集的拜师宴的,如果自己透露出一点这方面的需求,只会让爷爷心里更为难和不好受。
于是她在给爷爷写信的时候只简略提了提拜师宴的时间,然后用了很大的篇幅描写在上海的生活,说范玉薇有多好,让爷爷不要担心。
没想到爷爷给她的回信里却说,拜师仪式是件大事,总要有个见证。自己虽然不能来,但请于学鹏以长辈的身份来参加拜师宴,感谢范玉薇。这样也让师父觉得他们礼数周全。
爷爷总是全身心替她考虑打算,盛慕槐将爷爷的信整齐地收在一个匣子里,抱着匣子想。
回到首都戏校,盛慕槐最担心的就是周青蓉。俞雁那么狼狈地离开了天津,等她回来以后会不会把气都撒在周青蓉身上,会不会一直欺负她
没想到再见到周青蓉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个宿舍,而且是自己一人一间。
盛慕槐跟着她走进了新宿舍,这是一个十分窄小的屋子,只能容纳一张床,地板凹凸不平,墙壁斑驳脱落,长了青苔,隐隐能闻到霉味。
盛慕槐皱眉问“怎么就换到这里了是不是俞雁回来之后找你麻烦了”
周青蓉笑着说“俞雁现在就像只斗败的鸡,看到谁都想啄一口。我是被她们挤兑了一阵,后来我去求宿管阿姨,她就让我单独一个人住了。”
周青蓉说得云淡风轻,其实那几天她特意在经过宿管房门的时候故意激怒宿舍的人,让她们嘲讽她,特别是俞雁,她不知道是心理失衡了还是怎么,说话是越来越没有遮掩,有个时候宿舍里其他人都受不了她。
这样操作了几天,估计宿管阿姨都听熟了她们的声音,周青蓉才趁着宿舍的人去洗澡,到水房里打了一桶水,全部浇到自己床上,然后去澡堂,穿着衣服把自己浑身淋湿。
然后她一边哭一边跑到宿管那里求情,求她给自己换宿舍,不要什么好的地方,那间一直空着的窄小杂物房就可以。
宿管阿姨是个热心肠的大妈,哪里看得小女孩被欺负得这么惨,带着周青蓉就去她的宿舍,看到她的床、被子、枕头全湿了,当场就把宿舍里其他人骂了一顿,然后给周青蓉换到了这间小房里。
“这里挺好的,再也没人看着我管着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周青蓉躺倒在床上,还把盛慕槐给拉下来。两人看着脱皮的天花板,周青蓉问“槐槐,站在舞台中心是什么感觉”
“好像忘记下面有那么多人了,只管要演好。” 盛慕槐说。
“你演戏一向忘我,我就做不到。我就希望台下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给我叫好。” 周青蓉说。她现在好像已经不羡慕盛慕槐能登台了。京剧太难出头了,台下十年功,台上连一分钟可能都没有。明明这个世界还有更大的舞台。
“槐槐,上海是什么样子的”
盛慕槐于是给她描述,南京路长什么样子,黄浦江有多浩荡,外滩的西洋建筑,衣着摩登的女郎,和脸差不多大的灌汤包
周青蓉心驰神往。刚搬来的时候她满足于自己这个单独的小住所,可两三天后,周围的一切又越发显得陈旧的可厌。
她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的,她确定。
因为盛慕槐低调的缘故,刚回学校的时候,没有几个人知道范玉薇要把她收为弟子。
回来后,俞敏对她的态度就格外差。
不过想想也明白,堂妹被校长从天津赶了回来,她自己的面子上肯定也过不去。她和俞雁的性格挺像,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种。
这天早上,盛慕槐例行教三个武旦小姐姐跷功。她们经过这几个月练习,已经适应了踩跷的节奏,现在开始踩跷练第一出武戏打焦赞。
“我先来示范一遍。” 盛慕槐说“你们看好我的脚步。”
盛慕槐手拿一柄折扇,自己念锣鼓经,做杨排风上场的动作。
“你们看,走完圆场之后这个云步很关键,是亮点。两脚一定要跟的紧,要快,手上甩鞭稍,脚、手的节奏都要在锣鼓点里。”
三个武旦听得很认真,盛慕槐示范一遍以后,她们就跟着做一遍,然后盛慕槐再帮她们纠正一些动作。
练着练着她们忘记了时间,比平常还多练了十几分钟。
忽然,门打开了。俞敏出现在了门外。
“老师好。” 大家停下来跟老师问好。
俞敏说“这是我们花旦组的练功房,你们三个出去。”
柳青青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盛慕槐,但是在首都戏校,老师的权威是受到绝对尊重的,所以三人只能出去了。
就只剩下盛慕槐和俞敏还留在房间内,盛慕槐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离早功开始还有十分钟。
“我开学的第一天是不是说过,不要搞花头,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到我的课堂上来” 俞敏横眉冷目地问。
“俞老师,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 盛慕槐提醒她。而且是裴谷芙老师让她教学的,不信俞敏不知道。
“行,你说得有理。” 俞敏冷笑“你既然那么喜欢踩跷,那从今天起,你练早功和学戏的时候都一直踩跷,我不叫你下来你就不准下来。”
还有这种好事盛慕槐一直都想加长练跷的时间,没想到这机会竟然送上门。
但她表面上当然要装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然后不得已答应“好的,老师。”
俞敏冷笑一声,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没过多久,陆续有花旦班的同学走进排练厅,唐姣也来了。她看盛慕槐还踩着跷,惊讶地小声问“怎么还踩着,班主任不是不让你练吗”
“现在又不准我脱了。” 盛慕槐说。
“那怎么能成你的脚还要不要啦” 唐姣吃惊地说。她是看过柳青青在宿舍里贴膏药时脚上的惨状的,有次好奇她也求盛慕槐给她绑过跷,结果还没站两分钟就不行了,立刻就把跷取了下来。练功还是大脚片子舒服。
“没事,我早都习惯了。” 盛慕槐无所谓地说。
“盛慕槐唐姣,你们还在讲什么悄悄话” 俞敏手上的戒方一拍,大家立刻都噤声了。
“盛慕槐唐姣,你们两今天站在前面带头练。大家一起监督,看她们动作有什么不规范的地方。”
唐姣冲盛慕槐吐吐舌头,两人一起站在到了队伍前面。
俞敏把戒尺踹在怀里,盯着盛慕槐。她就不信踩在这么两片小木板上,盛慕槐的动作还能没有个错漏。
可是还真没有,盛慕槐每个腿都踢得标准极了,木头脚尖正在脑门上。
踢完正腿是旁腿,盛慕槐脚刚上去,俞敏的戒尺就狠狠抽在她大腿的嫩肉上。
嘶盛慕槐腿一紧,但咬牙没发出声音,腿悬在空中。
“对,腿不要放下来。” 俞敏捏着戒尺站在盛慕槐身边,“我们看看盛慕槐能坚持多久。”
盛慕槐腿只能一直举着,稍微降下来一点俞敏就照着腿给一戒尺。她力道掌握的很好,又专门挑既痛且不会留痕迹的地方,所有同学都看出来了,俞敏就是要整盛慕槐。
盛慕槐腿和脚趾都酸的不行了,俞敏才冷冷地说“放下来吧。”
等到了拿大顶的时候,俞敏说“盛慕槐同学这次在天津上海巡演,都说她武功在花旦里是一流的。既然一流就要有一流的标准。”
她的眼睛在教室里扫了一遍,正看见角落里堆着几块砖头,拿出其中两块,将它们横向立起来“盛慕槐,你撑着这两块砖头拿大顶,给同学们展示一下你的武功,也给大家做个榜样。”
砖头竖立着,留给人的受力点很小,也很难保持平衡,这要求倒立人有极好的腰腹核心力量。
说实话,盛慕槐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她走上前,手握住砖头试了一次,失败了;又试了第二次,劲头过了没立住;第三次,砖头歪倒,她险些砸到旁边的同学。
俞敏说“看来你功夫是还不到家啊,如果不到家就别争着出风头”
话还没有说完,盛慕槐又再试了一次,这次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用的劲恰到好处,竟然撑着砖头,身体直直地在空中稳住了。
“好厉害。” 几个花旦同学小声说。
俞敏咬牙,她看着旁边的学生说“你们在这里呆看干什么还不赶紧练功”
同学们连忙排好队,手撑地也拿起大顶来。
就这样过了二十分钟,大家的脑部开始充血,手也开始发抖,已经有几个人下来了。俞敏说“下来干什么给我上去,今天都给我练够三十分钟再说。”
于是有人倒下又上去,上去又倒下,但三十分钟没到,不能停。
盛慕槐的手臂连带着手下的砖头都开始颤抖,但她知道如果她翻下去,再想倒立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一直咬牙坚持。
终于,最后一分钟到了,她把腿放下来,眼睛都黑了几秒,手掌上也出现了两道深深地红印。
俞敏看了她一眼,终于决定暂时放过她。
盛慕槐就这样踩着跷上完了上午的花旦课,比起拿大顶来,这项活动可轻松多了。
谁知道俞敏看她踩了那么久跷,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又开始找茬,非说她一个地方身段唱腔不对。
盛慕槐按照俞敏的要求改了几次也没能让她满意,最后俞敏冷笑着说“盛慕槐,我看你是出去做了几天主演就找不着北了,连老师教的东西也不放在心上了是吧这里那么多同学,谁也没像你一样冥顽不灵。下午文化课你别上了,踩着你的跷到操场上去跑20圈,跑完了到我办公室报道”
盛慕槐咬牙,没有当场反驳。
等下了课以后,关心她的同学围上了说“慕槐,这可怎么办啊俞敏要是以后一直给你穿小鞋,那就不好办了。”
盛慕槐说“等文化课的时候,你们帮我给老师请个假,就说我被俞敏弄到操场上罚跑了。然后麻烦你们告诉认识的不上文化课的同学,叫大家那个时间段都到操场上来看我。”
既然俞敏要闹,那就闹大,让全校同学加老师都来做个见证。等范、李两位校长到校了,让他们来评判。
盛慕槐还真不怕踩跷跑二十圈,毕竟当年她可是踩着跷跟着驴车走路去乡下戏台唱戏的。
等到下午,盛慕槐就绑着跷来到了操场上。
周围已经有二三十个来围观的同学了,很多人也是第一次看跷,都想看盛慕槐穿着这个到底能跑多久。
盛慕槐和认识的熟人打了个招呼,在操场上跑起来,因为她的跷太稀奇,原本在操场上练功的学生和路过的一些人也都被吸引了过来,里面不乏戏校的老师。
盛慕槐埋头跑,一下就跑了将近十圈,但是仍旧面不改色,连气似乎也没喘。
戏校的一个文场老师说“这是哪里来的孩子,这么好的跷功我怎么以前没听过”
“是花旦组的新生,听说考核的时候就是踩跷来的,三十周年巡演的时候被范校长从后台找来救场,接替原来的主演演了二十多场白蛇传。” 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校工说。
“原来她就是盛慕槐啊,这样看也就是个瘦弱的小姑娘。” 其实盛慕槐的大名大家都听说过了。
讨论声中,盛慕槐已经跑完了十五圈,她甚至加快了速度。
“这是在干什么” 范玉薇的声音在年轻的文场老师背后响起,他一回头看到是校长,赶紧打招呼。
范玉薇本来在外面开会,不能来学校的,但是首都人民艺术剧院这周六重演老舍先生的经典话剧茶馆,她拿到四张票,就想带上盛慕槐一起去看。
戏曲演员不能够把眼光只放在戏曲上,也应该广泛的欣赏其他的艺术形式,比如话剧、歌剧、电影、芭蕾舞等等,从这些艺术形式里吸收营养。这是她要教给盛慕槐的第一堂课。
再说她要不是喜欢看电影,又怎么能认识现在的先生呢。
“校长,一个学生被罚踩跷绕操场跑圈,她已经跑了快二十圈了。” 文场老师说。
踩跷,跑二十圈范玉薇是从李韵笙那里得知盛慕槐跷功了得,纵观整个学校的学生,能有这样功底的也就只有盛慕槐了吧难道被罚的是她
范玉薇想到了俞雁当初说的话,脸一黑。
她往前走,学生们知道校长来了,都自动退开了,范玉薇毫不费劲地就站在操场边。
这一看,好嘛,那个在操场上跑得虎虎生风的不正是她想要收的小徒弟吗
这孩子也忒实诚,被这样罚了还冲得那么快,也不怕脚明天就不能看了。
范玉薇来的时候,盛慕槐正好跑完第二十圈,眼看只有100米了,她加快速度冲刺跑到了终点线。
刚停下来喘口气,忽然就看到了穿一身驼绒大衣的范玉薇。
她快步走上去叫了一声校长好。
范玉薇笑着说“还叫我校长干什么过一个月就要拜师了,先叫我一声师父吧。”
盛慕槐老实改口“师父好。” 按理来说没举办过拜师宴她还不能这样叫,但盛慕槐知道,范玉薇这是在给她撑场子呢。
旁边的人听到范玉薇的话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盛慕槐,这个才刚入学几个月的小女孩,范玉薇竟然要收她为徒
这应该是范玉薇的第一个徒弟吧有了范玉薇这个师父,那以后在戏曲界的人脉关系、毕业以后的分配和发展、演出舞台都不用愁了。
这镇上来的小丫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一时间,羡慕的,嫉妒的,不可思议的,什么眼神都有。
“慕槐,谁罚得你,为什么被罚” 范玉薇问。
“班主任说我花田错里的一个身段和唱腔不对,罚了我。” 盛慕槐说。
“哪里不对了,你现在唱给我听听。”
盛慕槐便踩着跷,唱了一遍花田错里春兰的“非是我嘱咐叮咛把话讲,只怪你呆头呆脑慌慌张张”那段。这一段确实不容易演得出彩,既要眼神,又要身段,还要唱功。
可是盛慕槐踩着跷,身段唱功都好极了,活生生一个既可爱又机灵的小丫环,到最后一句“你把我当作诸葛亮,听我的号令上战场”时转了个身,那真是俏皮得紧。
旁边的人想,演成这样夸奖还来不及,怎么还会罚看来是有隐情了。
范玉薇说“我看你演得很好,到底有什么毛病,我倒是想和你班主任请教一下。慕槐你带我去俞敏的办公室,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没有道理的罚你”
这出花田错是荀派的经典名剧,谁不知道范玉薇曾经师从荀慧生先生,又以花旦戏出名呢
看来俞敏今天肯定要倒霉了,谁叫她踢到了一块铁板上,这个不起眼的学生竟然被范校长收为徒弟了呢。要不是范玉薇气场那么强,几个喜欢看热闹的学生都想偷偷跟在她后面看看她是怎么骂俞敏的了。
范玉薇带着盛慕槐走到俞敏的办公室前,抬手敲了敲门。
俞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哟,就跑完了这才几分钟回去再跑五圈。”
“俞老师,开门。” 范玉薇说话了。
办公室里静了静,没过几秒,俞敏一下把门拉开了。看到门外站得真的是范玉薇,她的脸色比吃了脏东西还难看。
“俞老师,我和我以后的徒弟可以进来吗” 没想到范玉薇下一句话让俞敏的心更加一沉。
徒弟什么意思俞敏不由自主地让开,脑海里却在循环这两个字。
盛慕槐把门关上,给范玉薇搬了一张凳子,让她坐下了。范玉薇开门见山地问“俞老师,你为什么给慕槐穿小鞋”
俞敏勉强地笑着说“穿小鞋绝对没有的事儿我是想帮助她,让她多练习,才让她跑圈的”
“是吗,我没有找出她花田错值得惩罚的地方。可以劳驾您告诉我吗”
范玉薇就是荀派专家,俞敏在她面前低了好几头,范玉薇都说找不出错儿,俞敏又怎么敢说呢
见她不说话了,范玉薇把脸一肃“俞敏同志,学校给老师自由教学和教育学生的权力,不代表你可以用私心来打压学生。”
“校长,您误会了,我没有。” 俞敏慌乱地解释。
“你的堂妹当时就用你威胁过慕槐,被我听见了。现在事实板上钉钉的摆在这里,你不用狡辩。” 范玉薇说。
“我本来并没有认为你堂妹的威胁代表你本人的想法,但事实证明,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班主任。”
“你这两天写一个检查给我,我会另给慕槐班上找班主任。这学期快结束了,你先把剧目教完,下学期是否有任教资格看你的表现决定。如果慕槐再发现你有任何偏袒、挤兑的现象,那不用考察了,你直接不用教了。”
范玉薇的话把俞敏都打击傻了,没管俞敏怎么回应,范玉薇拎起她的小皮包走人。
“以后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就别理会,直接告诉我。” 范玉薇对盛慕槐说。
“我本来想明天告诉您,今天就当做是多练练跷功。” 盛慕槐挠挠头。
范玉薇无奈地摇摇头,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票“这周六首都人民艺术剧院演茶馆,我和先生邀请你一起去看。周六的时候我会和门卫打招呼,让他放你出去的。”
盛慕槐原来就很喜欢茶馆这个剧本,高兴地接过票说“谢谢您。”
“得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回宿舍去好好看看脚。” 盛慕槐点头,但还是把范玉薇送到校门口才离开。
星期六。
范玉薇的先生是民国时知名的电影演员,据说年轻时又高又帅,又洋派又绅士,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宿舍的小姐妹知道盛慕槐会见到他,都强烈要求盛慕槐好好打扮。
天气已经很冷了,盛慕槐却只有一件大棉袄,这样裹上以后,左看右看也实在洋气不到哪里去。
唐姣实在看不过去,主动把自己一件时髦的风衣借给盛慕槐,让她别给她们“全明星宿舍”跌份儿,并要求盛慕槐回来的时候带四个煎饼果子。
盛慕槐一口答应。
穿着风衣走在大街上,盛慕槐觉得自己的时髦值简直突破了80年代的极限。
下了公交车,她一边往人艺的剧场走,一边嘴里念叨着“时尚时尚最时尚,我的小风衣” 一抬头,忽然看见池世秋正对着自己笑,他身边是范玉薇和她的先生,三个人穿得一个比一个时髦。
盛慕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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