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19(下)

    打从有知觉起,真田茜就对自己的一切感到不满意。举例像是她的外表吧!也不晓得是不是出生的方式错了,全真田家族的身材都落在标准值,不偏不倚就她一个是易胖体质,吃多了点、就注定要比同龄人来得宽厚丰腴。所以真田茜深知身为一枚胖子的坏处──衣服难买、容易出汗、形象笨拙,而且她还是油性肌肤,无论如何清洁,油水不平衡的脸上就是会有粉刺与痘痘。另外,她有着顽强的自然卷,发质就像是未下水的干燥面。

    自卑于自身外貌的同时,真田茜也不喜欢自己的个性。与大块头的身形不成比例,真田茜胆子小、有退缩倾向,怯于表达自己的感受,还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总而言之,真田茜认为自己缺乏自信的资本。要脸蛋没有、身材没有、聪明没有,才能也没有……

    即便真田茜的家谱悠远,出过不少历史名人,为日本社会上有头有脸的正宗名门……但是真田茜就读的克莱茵女子学园是贵族学校,身边的同学也尽是上流社会的大小姐们,于是真田茜也就不认为自己的出身有什么稀罕的了。

    「至于莉绪……她从头到脚,都与我呈现鲜明的反比。」

    父亲是国会议员,母亲是当代的著名女演员。佐久间莉绪既有得自母亲的美貌,也有遗传自父亲的社交知觉。儿时的佐久间莉绪就是个人缘极好的孩子--试问,一个不会怕生、口齿伶俐,而且学才兼优的漂亮女孩,有谁会不喜爱呢?在真田茜的记忆里,佐久间莉绪向来是团体的中心,男生、女生都为她着迷,而她说的话、大家也都很乐于听从。

    「莉绪确实是很有领导魅力的。在我眼里,她一直都有如星辰般闪耀。」

    会和佐久间莉绪成为总角之交,乃因真田茜与佐久间莉绪的父亲是好友之故。而小学时代的她们年年同班,真田茜始终和佐久间莉绪在一块儿,两人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亲友关系。

    「现在的莉绪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对吧?可是过去,莉绪是我的友谊代名词──我们常常一起写作业、去哪里儿玩、陪伴彼此。在我看不起自己时,莉绪也会以自己的方法鼓励我、给我建言……」

    「莉绪是我的心灵支柱,我真心地崇拜着她──因为,莉绪总是对的!我只有在仰望莉绪的时候,才能忘记这个令人讨嫌的自我。」

    「嗯──听来佐久间是个令人骄傲的朋友呢。」

    小泉和澄颇为意外地发表了感想。

    「没错。」真田茜微笑同意。「可是……小学的后两年,我也说不准是哪一年,莉绪变了个样。」

    之前真田茜曾经说过「只要有莉绪,班上就会渐渐地变成这种型态……不,该说是生态吗?而莉绪的所在就是金字塔的顶端」如今,真田茜再次解释了这串论述:

    「虽然如此,不过在小学的前、中期,莉绪是能够和平、友善地对待每一个人的。然而一升上五年级,莉绪便忽然性情大变──她依然能和自己人平常相处,但是对于班级的孤鸟……」

    「她开始施予毫不留情、残酷的玩弄与欺压。先前和楠同学提过的小林千花只是一例,初一转出了克莱茵后,莉绪到了哪间学校都会故技重施……我和莉绪陆续仍有在碰面,所以我都是知道的。」

    「真神秘哪!究竟小五那年的佐久间发生了什么?」

    郁弥感到好奇。

    「这──」真田茜为难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莉绪不肯对我说。而且,为什么莉绪会这般讨厌楠同学,也还是个疑点。」

    「楠同学,妳有没有印象自己曾和佐久间同学有过不愉快呢?在妳俩初一同班时。」

    「我有好好地想过……可是,并没有啊?」

    黑子哲也的提问,郁弥已经屡次思索──然而就是没有可以变成导火线的线索。

    「啊,对了,我还想问呢。」

    「什么呢?小泉前辈。」

    「难道真田妳就没有被佐久间欺负过?」

    「纵使我也数度忧心莉绪的报复……但是事实显示,没有。」

    真田茜的眼神毫无犹疑。

    「这我也有讲过吧?莉绪待自己人是非常好的,也很宽容--正如年幼的我曾经觉得,能被美丽又优秀的莉绪挑选上、成为她的朋友是无限的光荣,莉绪身边的友人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莉绪出手非常大方!送精品包包、请吃饭什么的,莉绪从不手软。」

    「换句话说,就是佐久间同学不仅能给予精神方面的依托,物质层面也是一点都不吝啬──那么那一票人的死心塌地,也就情有可原了。」

    「我之前以为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过或许……他们之间亦是存在着真感情。」

    「你归结的很棒,黑子同学。就是这一回事!再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好像佐久间也没有坏到骨子里去呢。」

    「郁弥,亏妳还能事不关己的说出这样的话啊。」

    小泉和澄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郁弥。

    「事实上,我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不只是为了保护楠同学,不让妳变成下一位小林千花……作为莉绪曾经的好友,我也想拯救莉绪──不,说什么拯救就太自大了!只要莉绪能够明白,她的手段和作为是大错特错的,就很充分了!」

    「我向来没什么主见,畏首畏尾的……但这回我坚信自己是正确的!我绝对要贯彻自己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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